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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世:波澜微生——渐至佳境(16)

    月西楼给微生做了些排除,虽说大隐隐于市,但就我所知,并没有这样一号人物,我猜应该是还要再普通些的平民。

    也许吧,如此,便要一个一个的排查了。

    京门我留了一些人手,你随意支配。月西楼与微生步伐一致,不急不慢地沿着河岸往前走。

    而乘意刻意拖慢了步伐,他已经决定就在今夜就在此刻和明璍摊牌。

    我觉得明璍小姐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女孩子,我方才纵观那宴会上的青年,没有一人能配得上明璍小姐。乘意慢慢地铺开话题,。

    明璍心里预感不太好,这是要表白吗?她望着乘意也不敢说话。

    但我自认为也配不上明璍小姐,并且我心有所属,所以......不得不说乘意的铺垫和转折来得都很突然。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明璍小姐比刚刚还要懵。

    而这懵在乘意看来是无法接受现实的表现,我的意思是,在下另有所爱,还希望明璍小姐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乘意诚意满满又语重心长。

    不料,明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声微生和月西楼也都听见了,便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乘意公子恐怕有所误会,我并没有对你有任何的想法。

    微生和月西楼在前面也悄悄笑了出来。

    哈?这次换乘意一脸懵逼。

    好吧,不怕告诉你,本小姐也另有所爱,这个人你也是熟识的。明璍觉得乘意这种傻乎乎的,对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说不定还会給她助攻呢。

    熟识的,只有两个,微生时和月西楼。是谁呢?乘意的脑子滴溜溜地转,也转不出什么答案。

    前面两位此时也竖着耳朵听。

    是微先生,我很喜欢微先生。明璍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全然没有注意到前面二人的脚步缓慢的几乎是原地不动了。

    微生没有什么反应,月西楼也知道明璍总不会喜欢自己的,而乘意瞪大了眼睛,不行,你不能喜欢微生,微生时我的。乘意没能说出口,只是定定站住。

    这时微生也从前方走来,神情更为冷淡了,他直视明璍,说着不近人情的话:多谢明璍小姐厚爱,不过我在京城已有婚约,修完念泗桥,我就回去成亲,烦请明璍小姐另觅君子。

    月西楼和乘意都没反应过来,微生便回身继续往前走了,此时明琓和明琅已经走出很远的地方,毫无知觉。

    明璍看着微生时转身就走,没有任何其他的语言,又生气又委屈地流下了眼泪。

    ☆、斩断流水情

    身旁月西楼和乘意更是傻了眼,手足无措,明璍小姐,你别哭啊,微生他确实有婚约,我应该早点跟你说这件事。

    你给我闭嘴,你们一个两个,都跑来拒绝我,你以为你是谁啊。明璍从刚刚无声地垂了两滴泪水,到现在完全是嚎啕大哭。像个被抢了糖果的小孩子,更多还是生气多于委屈吧。

    没有没有,是你看不上我啊,反正都是我不对,你小声一点哭好不好。看着路人注目,乘意都要四肢不协调了,明璍听了哭得更大声了。

    月西楼在一旁扶额,示意乘意赶紧闪,乘意一溜烟追上了微生,松了口气,再也不敢往回看。

    月西楼看着明璍不管不顾地仍旧嚎啕,只好伸出双臂把明璍揽在怀里,明璍的脸抵着月西楼的胸膛,只能转为低声地啜泣。

    明璍。月西楼温温柔柔地喊了一声。

    明璍没有搭理。

    明璍。

    明璍。一声比一声温柔。

    嗯,干嘛?明璍在月西楼的怀里渐渐平稳下来。

    你该不会是舍不得我走,才哭得这么伤心吧,还有你抱我抱得也太紧了。月西楼依旧用着温柔的声线,极具诱惑的开解明璍。

    走开啦。明璍立刻轻轻推开月西楼,擦了擦鼻涕。

    微风过后,月西楼觉得胸口一片凉意。

    他假装踉跄要摔倒。

    明璍终于破涕为笑,我有那么大力吗?

    你超大力哦,你超大力的,差点就动摇了我,月西楼看着生动的明璍,生出不舍。

    好了,我送你回家吧。你再待在这儿,明日整个扬州都会说你明大小姐不舍月庄主,当街痛哭,苦苦哀求,无果~

    有,也一定是你造谣的,不过,我不要回家。明璍擦干净脸上的泪痕,整理好仪容。

    那去月下山庄吧,以后这个庄子就送给你吧。月西楼替明璍整理好头上的丝带。

    好啊,那走吧。

    乘意和微生时并肩走了很久,乘意才开口:其实你可以稍微温柔去说这件事,不必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还能怎么温柔呢,我只知道长痛不如短痛。是喜欢还是不喜欢,都要早日说清楚。不能叫别人等着。乘意心里又赞同微生的想法,心思烦杂。

    嗯。乘意往后看了一眼,不见二人,心下了然。我们现在就往回走了吗?

    走吧,回去。

    微生时和乘意相安无事地各自睡去。

    月西楼和明璍最后一次谈天说地,逐渐平和。

    这一夜就此沉睡。

    隔夜,月西楼果然没有走,微生时没有良心,他不能没有良心,他不可能就这样话还没说几句,就去追寻那虚无缥缈的可笑爱情。

    他在府门口和明璍分道,即使明璍天性洒脱,也没洒脱到立刻就能往晴苑跑了。

    月西楼提着水果篮,难得一身暗紫色劲装,显得从未有过的干练,乘意坐在廊下一时都没认出,空空的小台几似乎就等着那一篮水果了。微生还是坐在檐下翻册子,这几日定稿必须得画出来了。见月西楼来了,也没有视若无睹,而是走到廊下,邀请月西楼一起坐下了。

    月西楼心里稍微好受些了,他其实做好了微生甚至不抬眼看他的准备。

    看这身行头,今日就走了?微生捻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

    送别宴都办了,我还能赖着不成,本该昨晚就走了。月西楼看着二人一嘴一个葡萄,不间歇的。

    不说别的,你那庄子里的葡萄长得真是好。乘意总是先注意到食物。

    惜点福吧,原本要把庄子送给明璍,但她说她以后都不想摘水果了,所以你们以后要吃,还得麻烦了。月西楼轻蔑地瞄了一眼乘意,乘意悻悻地缩回了手。

    既然这样,我这里有个消息作为回礼。微生给乘意使了个眼色,乘意接收失败。

    什么消息?乘意和月西楼异口同声地问道。

    关于梨花小姐......微生时叹了口气。

    啊啊啊。这个我知道,梨花小姐我们已经帮你打探到了,其姓虞单名一个晋,月西楼在听到这个姓时,便觉有些不妙。

    其兄虞烙,其父......乘意还在查户口似的念着虞家上下的名字,月西楼耳中脑中已经一片轰鸣,灵魂出了窍。

    虞家,那个与他有婚约的虞家,虞晋,将军后代,名门闺秀。他终其一生追着自由绕了多少弯路,也仍然跌跌撞撞地前行,不想他现在追求的却是牢笼是枷锁,是个无趣的名门闺秀,果然是狗屁爱情,什么爱情,什么一见钟情,不过是色令智昏对于美色的向往,遥遥一面竟然就这样可笑的归为爱情了。

    月西楼的反应,乘意和微生时都看不太懂,原以为月西楼一定激动万分,甚至即刻就闪人了,却不想这般安静,甚至露出若有似无的苦笑。微生和乘意面面相觑,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显然他们低估了月西楼对世家门阀的偏见,低估了他对包办婚姻的厌恶,低估他的天生反骨与叛逆,也低估了他对所谓自由的偏执。

    中午有饭吗?我能留下吃一顿吗?月西楼莫名其妙说了这一句,就向明璍的住所去了。

    野望,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高兴?乘意觉得野望都这种事情很有看法,一针见血。

    看起来像月公子不再喜欢梨花小姐了。野望也是不太明白。

    不是他不喜欢梨花小姐了,是他一直都不喜欢虞小姐,原以为是朵来去自由的白梨花,却不想是朵养在富贵苑里的肥牡丹。微生一点就透,揣摩人心这件事,他也还算擅长。

    明璍刚刚收拾好,这会儿正瘫在靠椅上,四肢耷拉着,仰着脑袋,像只章鱼一样软趴趴的。月西楼如入无人之境,走到旁边的椅子,同款瘫了下来。

    怎么了?明璍无力地问。

    我找到她了。月西楼颓唐地答。

    你不高兴吗?

    她就是我的未婚妻。

    不好吗?

    可她不是她。

    她是不是她,你总要见了才知道。

    这是两只章鱼有气无力地对白。

    我们可真是难兄难弟啊......

    谁说不是呢。

    ......

    两只章鱼就这样一直躺到了午饭时刻。

    最终午饭仍然没有等来月西楼,明璍的婢女过来送了个字条。

    小爷先回去瞧瞧再说。

    呵,又是这样。微生扫了一眼,扔到一旁的纸篓子里了。

    月西楼走后,关于明璍当街大哭的传闻,起了一波又一波,故事也编的一套一套的,终究没个定论,就渐渐冷却下来。在这期间,微生时的工程图也进入到了细化阶段。很快就可以收工了,希望趁着夏日把基柱修好。

    周隐,帮我收拾一下。微生时落下最后一笔,长舒了口气。

    周隐还在告假,我来吧。野望小跑过来,小心翼翼都收好画图。

    出什么事了吗?怎么告假这么久?微生也发现这几日野望精神头也不大好。

    周隐他爷爷生病了,怕是要不行了。野望闷闷地说到。

    那你也去看看吧,代替你家公子和我。微生也知道野望平日和周隐关系最好了。

    可以吗?野望抬起头,眼眶渐渐红了。

    可以的,我会和乘意说,你现在就可以去,最多待到后日回来,如果那里不方便,最好就不要留在人家过夜了。微生时头一次这么详细地去吩咐野望。

    野望这个易感动易流泪体质,很吃这套。

    乘意和微生时自力更生了两天,野望终于回来了,不过只有他一人回来,周隐仍然抽不开身,这期间,明琅也试图送旁人来,不过皆被拒绝了。

    今天微生带着图纸给知府看了,贾先生一字不差的都记着,虽然明知府看不大懂,但瞧着图上栩栩如生的长桥,不多不少十二个个桥洞,造型细致繁复,最是符和这份江南气质,和其他副桥更是浑然一体,明昭看了,只觉得哪哪都好。

    野望回来,也无事可做,蔫蔫的,乘意看了不忍心,便主动相谈怎么样,周隐爷爷还好吗?

    还能撑得住,只是生活已经没办法自理了,全都要靠周隐了。野望说了两句都要哽咽了,乘意拍了拍他的头没有说话。

    周隐怎么那么可怜,从小就被父母丢弃,好不容易认了个爷爷,这才没几年,也要不行了,不行就不行吧,这样拖拖拉拉的,可把周隐害惨了。

    周隐是孤儿吗?乘意随口问了一句。

    是啊,小时候被大小姐捡回来的,就连周爷爷也是被大小姐捡回来的。

    周爷爷?在众多次被微生时碾压智商后,乘意觉得证明自己的机会似乎到了。

    你瞧着周爷爷像是阉人吗?乘意低声问。

    好像......声音是有点,有点像吧野望吸了吸鼻子,仔细地回想了一下,不能确定。

    这样,你再去一趟,很有可能周隐爷爷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浮萍一道开

    野望闻言也立刻正经起来。不耽搁,在微生时还没回来之前,又去了周隐家。

    微生时两手空空的回来,见苑里也空空荡荡,野望,还没回来吗,可是出什么事了。

    没出事,我让他办事去了。乘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微生也没有在意。

    第二日早晨野望就回来了,一脸的兴奋,乘意一早就起来等着了,远远瞧见这神色,就知道有戏,果然,是,周爷爷是个阉人,昨晚起夜我瞧过了。

    干的很好。你真是我的得力助手!乘意最近夸起野望嘴都不带瓢的,不过,这次若是押中了,能夸八百年。

    过了一会儿,微生才穿戴整齐出来,看到乘意起得比他还早,略有惊讶。

    待微生在乘意对面坐定,乘意才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我这里有个消息,你可要握稳筷子再听哦。

    微生时第一反应,乘意应该又从哪里听到了明璍小姐的花边新闻,说吧。

    我可能找到周公公了。乘意贼兮兮地盯着微生的表情。

    当然微生的筷子握得稳稳的,不过他还是立刻抬头看向乘意,是谁?

    是周隐的爷爷。乘意一脸得意,他也不考虑万一不是怎么办,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

    周隐爷爷?微生有点疑惑。

    是,周隐是明璍捡回来的孩子,他那名义上的爷爷也是明璍小姐捡回来的,我已经让野望瞧过,确实是阉人,而且来明府的时间也对得上。乘意一幅逻辑无敌,百分百确定的模样。

    微生没有说话,但也觉得这会是八九不离十了。

    不过,听说好像要死了,还是抓点紧。乘意忍不住提了一嘴。

    无事,周公公本就是微生家族的人,我只要去问,他必会说。微生只是有点不敢相信,他离他要找的人,竟然这么近,若不是这次生病,若不是他突然的同情心泛滥让野望前去,也许就一直这样错过了,直到周公公悄无声息的死去。

    竟是这样。乘意也小小惊讶了一把,连先皇身边的公公都是微生家族的人,可见当年是何等声势浩大,也难怪落得这样惨烈的下场,实在是登高跌重的典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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