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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祁家二少爷

    佟养真本是女真人,所以最多也就是个叛贼的帽子。而崇祯汉奸的口号,相当的扯淡,忽悠忽悠老百姓,还是可以的。当吴员外的万两黄金摆在眼里,崇祯当初的信誓旦旦,立即土崩瓦解。

    所以对于这件事,吴员外至今仍然愤愤不平:“都说商海险恶,其实宦海更为凶险。那些王公大臣们,看似饱读诗书,其实没有几个人,真正关心老百姓的死活。他们绝大多数,打着各种幌子,到处扇乎老百姓,背地里尽干些比商人还龌龊的事。”

    “哎!自古以来,皇帝都一个熊样。前些年弘光小皇帝,本事不大,不思进取。前方金鼓齐鸣,他却忙着到处选秀女,闹得苏州鸡犬不宁。如今的皇上,也是一个好色之徒。听说派了王承嗣,又跑来闹腾了。哎,真是把百姓折腾的够呛!”

    金日乐连忙附和:“对对对,佟姐姐也是不愿入宫,我们才陪她,跑来苏州躲避的。”

    这王公公来苏州了?看来苏州也不安全。曹继武直皱眉。

    吴员外叹了口气:“这里比较僻静,沈姑娘,你在此就住上一段时间吧。”

    婷婷难道也被选上了?众人大惊。

    吴员外摇头苦叹,道出了原委:

    原来钱谦益和刘中魁这两个混蛋,将沈婷婷的名字,也给报上了。听说沈婷婷是金国之后,皇帝自然大为高兴,点名苏州只要沈婷婷。

    金月生吃惊不小:“沈婷婷真是女真之后?”

    吴员外点头:“沈家祖上沈飞萍,当年大闹应天府,南直隶人尽皆知。官府的公文,称他为沈谷飞萍,而沈谷乃女真部也。”

    金月生大骂:“这该死的混犊子皇帝,好不要脸。后宫那么多女人,竟然还不满足!”

    金日乐也骂:“这狗日的皇帝,本以为他真是勤政爱民,原来都是装犊子给人看的!”

    “此处恐怕也不安全!”

    曹继武皱眉,一脸的担心。吴员外眼神一愣,极为不解,忙问为何。金月生将一路上的遭遇,说给了吴员外。吴员外听完,直皱眉头。

    金日乐急忙央求道:“劈柴劈小头,问路问老人。还请大伯给出个主意。”

    张三是顾忌沈家,才不至于动手。祁伟志是一条汉子,不屑背后动手。钱谦益虽然狡诈,但迷恋柳如是。而柳如是乃血性侠义心肠,绝不是做背后小人。所以只有刘中魁,可能会暗中捣鬼。

    此人阴险狡诈,心胸狭窄,眦睚必报,而往往不计后果。三兄弟曾与他结了梁子。吴员外仔细想了一下,劝三兄弟还是要小心为妙。

    金日乐恨道:“那日胜棋亭,我就应该一剑杀了他!”

    然而这话音刚落,门外突然吆吆喝喝,闯进二十多人来。

    为首一人,身长七尺,双臂如猿,吊凤眼,飘风眉,一脸的凶神恶煞。

    这人乃祁伟志的同胞兄弟祁伟年,吴员外和沈婷婷皆认识他。

    吴员外起身喝道:“祁二,你要干什么?”

    祁伟年不敢造次,连忙向吴员外施礼:“吴大叔,我听人说,一群鞑子到你这来了。怕你有危险,所以特来保护你。”

    一听鞑子二字,二金直接跳了起来,齐声大骂。祁伟年恼怒,曹继武连忙让二金稍安勿躁。

    吴员外也拦住祁伟年:“我这全是贵客,没什么危险,你去吧。”

    见吴员外不领情,祁伟年有些纳闷:那两个家伙都跳起来了,一定是鞑子无疑。难道吴大叔被他们劫持了?

    祁伟年正要质问二金,忽然瞥见曹继武身边的姑娘,姿色绝美,犹如二月红杏怒放,让人忍不住醉心。

    这家伙不由得呆了:世间竟有这等美人,就是西子在世,恐也不及也!

    被红杏美貌所吸引,祁伟年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见祁伟年口水都流出来了,吴员外很生气,用手杖点起一颗石子,正中鼻子。

    “对老朽的朋友,放尊重些!”

    祁伟年连忙捂鼻子护疼,众人大笑不止。

    吴员外当年,和祁伟年的父亲交情匪浅。作为后辈,祁伟年自然不敢拿吴员外怎么样。忽见红杏大着肚子,祁伟年顿时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有点无耻。

    瞥见二金不忿的眼神,祁伟年顿时转移情绪:“你们两个鞑子……”

    他话还没说完,金日乐提剑就来了。祁伟年也扯开七尺龙形棍,二人连续走了三合。

    对方的功力,比自己强了三分,金日乐于是虚招剑势,偷施柳叶镖。这一招乃腰力挑射,低手肘后镖,极为隐秘,以祁伟年现在的水平,不大可能躲得过。

    祁伟志乃是太湖一霸,虽然为人仗义。但伤了同胞兄弟,江湖道义,很有可能为亲情让步。三兄弟苏州境地不熟,曹继武不想招惹太多是非,于是出手拦住了金日乐。

    单从兵器的优劣来说,剑法以轻灵见长,对棍法并没有太多的优势。相对而言,枪法更适合对付棍法。于是金月生将金日乐拉到了一边,将场地腾了出来。

    曹继武一脸的笑嘻嘻:“看你风尘仆仆的样子,一定是在此,事先瞎转了一阵子。既然如此关照我们,你就出手吧。”

    西洞庭面积不小。三兄弟竟然和吴员外在一起,祁伟年的确没想到。

    曹继武从后背拔出一管一棍,合成一条六尺棍来。

    祁伟年并不想和曹继武斗:“听你口音,池州人也,我只恨鞑子!”

    金日乐抽出剑,上前大骂:“祁伟年,你个瘪犊子玩意,湖里了王八羔子,三爷宰了你!”

    曹继武怕金日乐伤人,急忙以棍架住了剑。

    人生地不熟的,不易接下太多梁子。三兄弟中,就数曹继武最为稳重,金月生于是又将金日乐拉了回来。

    曹继武持棍拱手对祁伟年道:“本人曹继武,这两位是在下师弟,你想为难他们,得先过我这关。”

    哪里来的大头蒜,是你自己找死,休怪二爷无情!祁伟年不再和曹继武啰嗦,抡起七尺龙形棍,迎面来了个照门灯。

    刚才他和金日乐交手,曹继武看在眼里。对方功力虽然高上三分,但不具备压倒性优势。而且祁伟年少爷性子,没吃过亏,出招虽精,但却极为毛躁。祁伟年照门灯一棍劈来,曹继武既不躲也不闪,脸上竟然挂着笑嘻嘻。

    别人在发狠生气,你却在嬉皮笑脸,那别人看在眼里,是不是浑身的不舒服?少爷祁伟年心中,自然不快,而曹继武的笑容,竟然又带着戏谑。

    笑,叫你笑!等老子劈你个脑门大包,就让你笑个够!祁伟年暗自发狠,发力劈来。

    照门灯就是当面劈,此招乃是龙形棍的当头棍,极为厉害。本来这招的功力,是要三七分配,劈出七分当头棍,留出三分防后手。

    然而刚才和金日乐交手,祁伟年摸准了他的水平。师弟如此歇菜,师兄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又被曹继武的调笑,惹出了一肚子火气,祁伟年咬牙沉哼一声,丢了三分防后手,打出十分当头棍。

    然而祁伟年功力分配刚刚发生变化,地面突然一声急速迅捷的尖啸,一粒石子直奔足三里穴。

    此时龙形棍已经擎天而起,而石子却来自下路,所以回棍根本来不及。三分后手一丢,祁伟年脚下,已经没有多余的功力,来踢开石子。

    石子来的极为突然,时机和路线,把握得极为精准。祁家二少爷祁伟年,顿时手忙脚乱起来,连连后退。

    这慌乱后退,脚步自然凌乱。曹继武突然大仆身燕子抄水,探肩送臂,棍头直敲三阴交穴。

    祁伟年想要回棍格挡,但却力不从心,顿时摔了个倒栽葱。众人大笑不止。

    祁家二少爷的狼狈相,估计是平生第一次见到,所以一众手下,全都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曹继武仍然面带笑容,近前逗拨:“二爷,要不要再来?”

    “来来来,怎么能不来呢?”

    “对对对,常言道,在哪跌倒,就要在哪爬起来,否则祁家二少爷,岂不成了趴窝?”

    三兄弟你一言我一语,配合默契地调侃。祁伟志愤懑填胸,立即来了个鲤鱼打挺。但鲤鱼打了一半,却突然直挺挺地又跌回地上。

    曹继武燕子抄水,只打出了三分力气,祁伟年自然没有大碍。但三阴交却属于要穴,这地方挨了一下,一时半会,想要再来打斗,那是不可能的。祁伟年运力鲤鱼打挺,哪知功力运行三阴交那里,却突然没了踪影。

    金日乐哈哈大笑:“二少爷的鲤鱼翻身,原来就是半瓶醋!”

    祁伟年恨得抓狂,但脚下不给力,即便浑身都是怒气,也找不到地方发泄。

    老是死鱼一样躺在地上,形象自然不雅。但又不能来个漂亮的翻身动作,祁伟年只得慢慢爬了起来。

    龙形棍在自己手里,从未遇过敌手,如今输的憋屈又窝囊。祁伟年恨得咬牙切齿,指头如鸡奔碎米,在曹继武面前点来点去:“池州瓠子头,什么鸟功夫?”

    曹继武慢慢收起棍,一如既往的笑容:“瓠子二爷,这是李家棍。”

    “你个瓠子头,等着,二爷一定打败你!”

    祁伟年骂骂咧咧,一道烟窜球。连老大都输了,一众小喽啰,有谁还敢不识趣?不大一会儿功夫,祁家人马,窜的无影无踪。

    金日乐唾了一口:“一群脓包,丢人现眼。要是三爷出手,定叫你爬着回去!”

    金月生却有些担心:“此举恐怕,定和祁伟志结了梁子!”

    吴员外摇头道:“丁是丁,卯是卯的一条好汉,祁大从不妄自出手。祁二年轻气盛,但也不屑于耍阴谋,所以不必担心。”

    佟君兰摇头道:“人心隔肚皮,他们是不是假君子真小人,谁会知道?”

    吴员外笑了,坐下身来,一脸平静,慢慢教授世道玄机:

    嘉定往事,乡民被几个无脑书生鼓动,靠着一腔热血和愤慨,结果却遭到三次无情的屠杀。所谓的激愤情怀和故国热情,是干不过真刀真枪的。除了无脑读书人,真正的有智之人,是不会拿着情绪去扇乎乡民的。

    战争有战争的规则,仓促拉拢起来的乡民,是干不过职业军人的。不按战争的规则行事,惨烈而窝囊的失败,那是注定的。嘉定乡民如此,苏州乡民也是一样。

    无脑书生的振臂疾呼,只会把乡民推上绝路。最终书生把气节挣到了手,被扇乎的乡民,却成了可怜的炮灰。绝大多数活着的人,只会关注,那些令他们鸡血亢奋的气节。所以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在乎那些可怜的炮灰。

    吴员外摇头感慨:“真要想让乡民打败军队,必须要有真正的将领才行。行军打仗,可不能是乌合之众。祁大虽然混了点名头,但和行军打仗差得远。所以他不像张三那样,也一直婉拒各路义军的拉拢。”

    金日乐嚷嚷:“祁伟志是不是想投降,才编了幌子糊弄大家?”

    吴员外摇头:“此言差矣,祁大不但不会投降,反而收留了许多走投无路的义军。并且积极营救各路落难的义军。前年我苏州名士顾炎武,遭叶家陷害,不幸入狱。此间多亏祁大鼎力相助,方得出狱。”

    当年顾炎武不幸入狱。钱谦益敲杠子,要顾炎武入他门下,他才肯相救。顾炎武乃当世鸿儒,名望不在钱谦益之下。如果顾炎武入了他门下,那钱谦益因投降而失去的名望,自然又能捞回不少。

    钱谦益这家伙,表里不一,到处卖弄他东林领袖的牌号。顾炎武自然不齿他这种人,于是叫人到处张贴告示,声明他和钱谦益一点瓜葛都没有,明言警告钱谦益,不要痴心妄想。即便他顾炎武死在狱中,也不要他钱谦益出手搭救。

    整个苏州府,顾炎武来了这么一出,把钱谦益的嘴脸,摔得粉碎。后来祁伟志亲自出手,上门打败叶家高手叶子高。叶家不敢再来纠缠,顾炎武因而得以出狱。

    听了吴员外的叙述,三兄弟对祁伟志的人品,有了大致的了解。

    曹继武身边,带着两个未来的妃子。南京城不安全,苏州城也不能去。三兄弟只得答应,暂且在吓煞人庄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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