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一看大势已去,那边立马找出一个替罪羔羊。
庄引丧失理智挥剑杀人,还不是中了亲师父的傀儡咒?
前世只道逍遥庄主克己奉公高情远致,没想到竟也是一个伪君子。
专门坑徒弟的佟尔到底还是驱逐了他的入门大弟子,手把手带大的孩子,就如同他的亲儿子一般,说舍弃也就舍弃了。
凤言和黄芩虽然同情,但终究是外人,无可奈何。白珒和南过虽然愤愤不平,但终究是晚辈,人微言轻有什么用。至于南过和月河长老,虽然心明镜知道黑白,但苦于没有证据,又能如何将真相公之于众呢?
佟尔哀叹道:二位见笑了,师门不幸。
月河拱手回了个不轻不重的礼:佟庄主大义灭亲,佩服。
佟尔挤出一个特别勉强的笑容,其实最气的就是他。
苦苦策划这么久,借着宝贝女儿寿宴之时来这么一场惊天动地的闹剧,结果费了半天劲,反倒给他人做嫁衣了。就连佟小姐苏醒后的第一句话也是感谢南华两个弟子,由婢女抬着软轿出来,有气无力的道谢说:南掌门名师出高徒,在此感谢江公子解了在下的傀儡咒。
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佟尔朝那俩婢女狠狠瞪眼,也不知道是在怪佟小姐多事还是担心女儿身体。
对这样严厉的父亲佟小姐有些陌生,只当是逍遥庄出了事儿,又刚刚将大弟子逐出门,定然是心伤意乱,脾气大点也没什么。九十岁的老太太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战战兢兢的对佟尔说道:爹,流续丹,流续丹丢了
流续丹,丢就丢了不对!原本身心俱疲的佟尔险些忘了流续丹是个什么玩意。所谓起死回生青春永驻的灵丹仙药根本是他虚构出来的,一传十十传百,传来传去就成了真的。逍遥庄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户,靠着北境本来就不发达,门中再没有个拿得出手的镇派之宝,如何能在偌大的修仙界争得一席之地?
佟尔思考了多年,研究了多年,没有真的还没有假的吗?自己忽悠一个不就得了?
万众渴望的流续丹因此诞生。
怎么丢了?被谁拿走了?佟尔装出一副震惊失色的模样。佟小姐被吓坏了,拼着一身老胳膊老腿跪在地上:女儿,女儿不知道。
江暮雨对这种家庭纷争并不感兴趣,对佟尔这一类表里不一的衣冠禽兽更是全无好感,远远地站在一棵老槐树下,眼不见心不烦。
直到感觉到有真元靠近,他睁开双眼,就瞧见一个纸片人晃晃悠悠跟个幽灵似的从空中飘了下来,端正,站好原地把自己撕了个粉碎。
江暮雨:
漫天碎纸片子被真元驱使着列队站好,一五一十的东拼西凑起来,形成一行字:有完没完?快告诉我温洛的事!
江暮雨轻叹口气,正要走。又一张纸片子飞了过来,重复以上动作,摆出了另一行字:我有事先走了,七天后归来镇见。
江暮雨等了一会儿,见确实没有纸片人再来了,便走去告知南华。
嘿哟,李准还真让你们俩遇上了?南华的心情似乎很好,让性格温柔的月河长老负责外交,自己则拉着徒弟们到一旁摸鱼,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到归来镇等着吧。
前来逍遥庄祝寿的修士们在拜别了佟尔之后相继离开,感念佟尔痛失爱徒,每个人临走前都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安慰上几句。
原本闹哄哄的逍遥庄逐渐冷落下来,南华有感此次出门意外不断,便拿了黄历准备选个黄道吉日再出发。不过逍遥庄上下的气氛太过压抑,南华是片刻也待不下去,故改黄道吉日变成黄道吉时,正午一到,准时走人。
归来镇距离逍遥庄不远,虽然是个小镇,从南头到北头也就几十里地,但城镇相当富饶,因为这里四通八达,无论是从东边来的,还是从西边过的,都会沿途经过此地,且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方圆八百里就这一处城镇,因此取了一个相当有意义的名字:归来镇。
镇中百姓见多识广,相当有经济头脑,纷纷把自己家割分一块出来当成客房,供给来往商客居住,趁机赚一波外快。
南华等人就是来得晚了,从逍遥庄御风而来,拖家带口的足足走了两天,直到第三天的太阳落山才抵达归来镇,各大客栈通通住满,本以为要苦兮兮的露宿街头,结果天降大姐,眼色贼准,虽然领头的南华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月河长老门面担当,不是非富即贵的谦谦公子,便是仙风道骨的修仙之人。
年轻少妇一颗七窍玲珑心,热情的邀请南华等人到她家里歇息。
少妇的丈夫死去多年,独自领着一个八岁的女儿生活,孤儿寡母两个人相依为命,好在城镇富饶,经常有外地人路过,母女二人的生活并不穷苦。
房屋总共三间,少妇和小姑娘住一间,另外两间由客人自由分配。
很简单,师父带自己徒弟,徒弟跟自己师父。
黄芩从外端来烛台,凤言根据月河长老的吩咐抓药配药,南过在一旁手拿纸笔笨拙的记载,写出的字歪歪扭扭,蟑螂爬的都比这好看。黄芩一脸惨不忍睹的扭过头,凤言抬眼去看,笑着鼓励道:有进步,比上次好多了。
真的吗?南过咧嘴一笑,信心满满。他是一个孤儿,从记事开始便四处流浪,有幸被一家酒楼收留,当店伙计的日子哪里有机会读书习字。就肚子里这点可怜的墨水还是拜入师门后现学的,虽然教他读书的南华自己也是个半吊子,教他写字的白珒跟前者半斤八两
能取出什么屋,落花流水,凉快,诸如此类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名的人能有多少文化?
南过,你记这些做什么?凤言瞧着南过差不多把月河长老的话全记下来了,虽然他字写得不怎么样,但记性特别好,一五一十写下来,几乎一字不差。
我师父说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我二师兄说技多不压身,我大师兄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而我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南过又沾了点墨汁,笑嘻嘻的说,我想像月河长老一样,走医道,救死扶伤。
好啊。月河长老眉目柔和似六月清风,医者仁心,悬壶济世,你这样的性情再合适不过了。
南过喜出望外,更加奋笔疾书。
月河长老配好了两味药,一并交给南过:红瓶的是暮雨的,白瓶的是玉明的,还有这个。
月河长老取来一盘放置许久的果子,这个是给你师父的。
南过一脸惊喜,看那些白而水灵的一颗颗果丁,大小一致,可见是月河长老精心改刀切好的。他凑近闻闻,有点像梨,不过南过可不敢随意猜测,月河长老这么细心弄出来的东西,绝不可能是普通的梨那么简单。
长老,这是什么灵丹妙药啊?南过问道,闻起来有点像梨。
忙着收摊的月河长老闻言轻笑:不是像,它就是梨,最普通的雪梨。
啊?南过大吃一惊,雪梨可以治内伤吗?
当然不能,但你师父例外。一贯温柔体贴的月河长老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你尽管告诉他这是天山雪梨,产自昆仑雪巅。你师父无病呻吟,随便给点东西糊弄糊弄就行了。
哦。南过若有所思,抬头看向似笑非笑的月河长老,连同那头上戴的燕回木槿簪都发出了瑰丽的光泽。
小徒弟端着一盘梨,屁颠屁颠的跟月河长老合起伙来坑师父。
天哪,居然是天山雪梨?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有这玩意?还是我家月河厉害啊,你们三个看看,月河对为师多用心,瞧见没?这玩意可是来自昆仑雪巅啊!哎呀,这口感,这滋味,简直太美妙了。为师感觉神清气爽,哪儿都不难受了,月河简直是妙手回春啊!南华惊喜若狂的大口吃梨,好顿跟徒弟们显摆。
心里藏不住事儿的南过第一时间把真相告知了大师兄和二师兄。
三个徒弟面无表情的盯着神经病一样的师父看。
*
*
晚风清凉。
梨白色的帐幔,幽兰花香萦绕在空气中,山泉瀑布直泻而下,水雾朦朦,汇入宁波静湖,珠玑四溅,晶莹而多芒。
这里是九天云榭。
也是扶瑶上下风景最美,气候最险之地。夏日虽分外清凉,可冬日却阴寒刺骨。
炎炎夏日,惠风和畅,这里本该是避暑胜地,可不知为何,此时的九天云榭要比往常冷上许多。并非加一身衣裳,或是多盖一床被子就能解决的寒冷。江暮雨说不出来,或许他并非身体冷,而是心里凉,就算喝上一口滚烫的热油,也无法让暴雪冰封的五脏六腑暖和起来。
又是梦吗?
掌门。
江暮雨吃了一惊,有人在叫师父吗?他想回头看看,却无法转身,他觉得自己就是个观众,只能老老实实的看,无权干涉主演的行动,更无权决定主演说什么做什么。
果然,等了很久很久,自己终于说话了。
凤言人在哪儿?
万仙神域。回话之人的声音很耳熟。
这个梦太诡异,太无厘头了,江暮雨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他就站在窗前,漫无目的的望着悬泉飞瀑,心不在焉的看着流云落花。身体传来的疼痛令他视线一阵模糊,他伸出颤抖的手扶住窗沿,稳住了自己如风中残烛的身体,却阻挡不了体内排山倒海的剧痛。
他自己逃的?江暮雨听到自己有气无力的问道。
熟悉的声音又响起:不是,他是被焚幽谷抓去的。
白玉明江暮雨的手下用力,窗沿上顿时被按出了五个深凹的手指印,似是勉强忍下了那股钻心割肺的疼痛,才低声问道,他是不是也走了?
回话的那人似是比他还要气闷,冲天的怒火中夹带着一丝悲愤:凤言被抓,白眼狼哪里还待得住。早三天前就跑去救人了,也也不知道来看看掌门,亏得掌门对他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江暮雨一口气不稳,顿时被呛得咳嗽起来,身后那人吓得急忙过来搀扶他,并眼疾手快的携了一道真元打入江暮雨的后心,立即止住了那撕心裂肺的呛咳。
你没事吧?我去拿凝气丹,你快卧床休息。
江暮雨终于偏头看清了那人的样貌,身着长袍的年轻男人,眉眼带着熟悉的影子,可五官均已长开,不用江暮雨费力去猜测,自己便直接开口确认了:黄芩,我睡了多久?
不到十天。
焚幽谷跟扶瑶无仇无恨,万仙神域和凤言更没有私人恩怨,怕是凤言别有用心,白玉明对他迷恋成痴,我担心他误入歧途。江暮雨幽幽道,门中诸事交与你打点,我去一趟焚幽谷。
黄芩的脸色突然惊变,想也不想就拦在了身前,语无伦次的说道:别别别,其实,其实这回凤言没什么坏心思,他是真的被焚幽谷掳走了。白眼狼去了之后也顺利救下了,这俩人不敢回来,在外流浪呢。你有伤在身,还是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好好休养吧。
什么掌门,什么焚幽谷?凤言,白玉明,还有黄芩,怎么都怪怪的?师父去哪儿了?南过又在哪里?
江暮雨乱的很,全然听不懂这些对话,正匪夷所思之际,他听到了自己质问黄芩的声音。
你老实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没,没有啊。黄芩硬挤出一副笑脸说,什么事也没有,风平浪静的。
你莫要瞒我,在我昏迷这十天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绕开黄芩朝门外走去,你若不说,我便自己去看。
别去!
这一嗓子喊得几乎破了音,梦中的自己仿佛预感到了什么一样,没敢转身,更没有再问。许久的死寂,他听到后方黄芩跌坐在地的声音,强忍的哽咽揉碎在他的咽喉里,他沙哑的声音方才娓娓传来:白玉明已入鬼道成魔,弃师门而去,为救凤言屠杀万仙神域八十一群岛。修仙之巅沦为地狱了。
你,说,什么?
白玉明疯了,他彻底疯了!他偷习禁术,杀人成瘾,仅短短三日就占领了焚幽谷,尸骨堆山数以万计,这是修仙界千百年来从未有过的浩劫!我前些日子在万仙神域外围探查,白玉明发动画中仙,造出三千画境,他要对万仙神域所有的修士斩尽杀绝!他要在万仙神域称王称帝,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嗜血狂魔!
江暮雨的心突然一阵揪疼,疼的他冷汗淋漓,疼的他喘不过气来。
这梦未免太离谱了些。
江暮雨想快些醒来快些醒来,趁早脱离这个又难受又诡异的梦,却听见一句话从自己口中流出:全军覆没了吗?
黄芩似乎都被他的镇定给吓着了,语气颤抖说:我,我不知道。
江暮雨只说:管好门宗,看好小火。
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是黄芩跟了上来,他惨白的脸色活像见鬼了一样:你不能去!白玉明是个疯子,你管不了。你重伤在身,去了就等于送死!万仙神域你不用管,死了多少人你也不要管,咱们无能为力啊!咱们可以学空炤门,只要把白玉明逐出师门,昭告修仙界他已是扶瑶弃徒,跟咱们再无半点关系就行了。听我的,不要赔上性命,白眼狼恨你入骨,他会杀了你的!
江暮雨的心很疼,头很晕,他听不大清黄芩究竟说了什么,更听不大懂黄芩话语中的意思。他感觉自己就是一根孤立在悬崖上,饱受风雨摧残,雷劈电砍的小草。
再铜皮铁骨,也受不了日月风霜。
枯萎了,凋谢了,在空气中消散了。
是疼?是麻?还是茫然?
眼前一片漆黑。
就在江暮雨以为这场荒唐的梦终于要结束之时,他听到了自己泣血诛心的声音
我是不会驱逐白珒的,师父说过,他是我师弟,我有责任保护他。他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归根结底是我的错。他生是扶瑶的人,死是扶瑶的魂,身为师门,不能逃避责任。我既是师兄,也是掌门。他是福是祸,我一力担着,他若走仙道,我在后面推他,他若走鬼道,我在前面拦他。此去万仙神域,我只望替他拦下一些罪孽,将来的他是生是死,是万人追讨还是天诛地灭,我一律替他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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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为上[重生]——玖宝(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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