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羞吗?
臭不要脸的诛仙圣君还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
喜欢就宠, 讨厌就撕,扭扭捏捏磨磨唧唧的干什么?
白珒没好气的在心里把自己一通臭骂,刚要重新给江暮雨说, 却见江暮雨羽睫低垂,星眸闪动,自行倒了杯热水,却没有喝,反而递给了白珒。
白珒一脸懵。
江暮雨:拿着捂手。
白珒一脸懵逼!
等等,他好像在不知不觉中成功开启对付江暮雨第三式撒娇!
快天亮之时,小镇下起了大雪,出行着实不便,江暮雨和白珒便在当地客栈小息一会儿。
白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天一夜没有合眼的他偏偏精神抖擞,脑子里乱七八糟想的各路天马行空的糊涂事儿。
师父,师兄,扶瑶仙宗,万仙神域。前世,今生,两个世界,不同的命运。
好似千万股绳索,窜来绕去,渐渐拧成一团,剪不断,理还乱,成为一个死扣。白珒烦躁的想一把火烧个精光。短暂的停歇,他松了口气,可很快的,大脑重新运转,这次出现的竟是江暮雨那张美如冠玉的脸。
他永远是那般超尘脱俗,倾世绝容,美的不食人间烟火。无论是姿容还是气质,皆为世间无二的绝色。他永远是那般清贵冷艳,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他眸睨万里苍云,傲观世间百态,霜风玉雪第一公子,世人神往,天下倾慕。
谁能想到有一天,这位冷月清魂的扶瑶掌门也会变得那么狼狈。
那是白珒自重生后就再也不愿想起的回忆。
上一世,那一年。
白珒弃师门而去,杀上万仙神域,执笔百卷,泼血为墨,画中仙一启,三千画境屠。数十万亡魂命丧他手,持续消散的魂灵就像黑夜中飞舞的萤火虫,从星星点点到连成一片,映的百尺长卷流光溢彩。
屠杀者高居宝座,身着玄袍,手持金杯,觉得漂亮极了。
他心情愉悦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看画境中那些狗东西不自量力的模样他就想笑,等到笑够了,疲乏了,他便执笔轻挥,寥寥几下,便将那些苟延残喘的蝼蚁们送下地狱。
满上。他伸出金杯,跪立侍候在宝座一侧的人正是焚幽谷的谷主,也是这座焚幽殿原本的主人。成王败寇,白珒可不着急先杀谷主,他要这位万仙神域曾经的第一王者,亲眼见证自己是如何把他踩在脚下,把整个万仙神域收入囊中的。
别哭丧个脸啊,这里马上要改朝换代了,先另取美名吧!这里就叫诛仙殿,好不好听?白珒将斟满的酒水泼在那人脸上,笑容阴绝而森冷,残虐而疯狂。
可就在下一秒,他的笑容僵住了,他看向浮在半空中的百尺长卷,自卷尾开始燃烧,一点一点化作烟灰,无数修士被赤色光体裹着从燃烧的长卷中脱身飞出,铺天盖地,霞光万丈。
白珒怔怔的看着,仿佛早有预料一般,他疯狂的大笑起来。
直到那抹雪白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他停止了笑声。笑意凝固在唇边,勾起了狰狞的弧度:师兄,你终于来了。
那人的身姿芊然清秀,广袖长袍无风自飘,白衣洁净胜高山云雪。他款款玉步,仪态万方,虽然赤手空拳,但那自然流露在外的霜寒之气已弥漫在大殿四周,放置殿前的一盆盆金黄秋菊仿佛因此蒙上了一层细薄水雾。
你若再来晚一点,那些人就全死了。白珒肃立高位,唇边荡漾起暗嘲的弧度,师兄是来清理门户的?
不是。只见江暮雨薄唇轻启,我是来带你回扶瑶的。
对于江暮雨的回答,白珒不可谓不吃惊。他没想到此人万里迢迢赶到诛仙殿,解救下那群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单枪匹马的站到他面前,居然不是来杀他的,而是要带他回师门的?
开什么玩笑!
白珒一愣之后,忽而冷笑起来:我没听错吧?你要带我回扶瑶?我回去做什么?是被你废除修为,还是被你囚禁起来?再不然就是千刀万剐了我,把我折磨的魂散灵亡,好给修仙界数万生灵报仇是不是?
江暮雨的明澈双眸不禁黯淡了几分:你跟我回去。
呵呵,我白玉明早已弃了扶瑶仙宗,何必再回去?我白玉明心魔丛生,弃仙道步鬼域,杀人千万满手鲜血。江掌门,你难道要包庇我不成?你凭什么包庇我?你又有什么资格包庇我?我早与你势不两立,今日你来自寻死路,要么,你杀了我以证扶瑶千年清誉;要么,你死在我手下一了百了。
白珒轻轻一捻指,四周门窗瞬间闭合,华丽阴诡的诛仙大殿隔绝了最后一缕阳光,昏暗好似一头上古魇兽吞噬着殿中二人。
唯有江暮雨那一身胜雪白衣,秋水双目澄澈清远,坚守着最后一丝光明。
我从未想过要杀你。
他语气很轻,很柔,似一片落羽停驻在湖面上,似一只蝴蝶沉睡在花蕊间。
可这句话听在白玉明耳里,却好似天裂地崩。他冷硬的面容上似有雷云滚滚而过,他冰凛的双眼中似有烈火岩浆淌驰而行。他振袍而起,怒不可遏的冲下九层玉阶,每一寸肌肤都在发出癫狂的嘶吼。
江暮雨!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装模作样!南过的死,凤言的伤,都是你所为!好一个假仁假义的江掌门!我真后悔没在杀人前挨个告诉他们你的真面目,什么冷月清魂,什么霜风玉雪,根本就是个冷血无情,虚情假意的伪君子!事到如今,你还敢在我面前说什么从未想过要杀我?你以为我会信?这不过是你用来麻痹我,试图让我放松戒心的诡计,好用你的雪霁来杀死我对不对!
白珒的疯狂咆哮似是刺痛到了江暮雨脆弱的神魂,他身形一晃,下意识要做解释:有些事并非表面上看的那样,其实我
够了!白珒厌烦的厉声呵斥,本座与你不共戴天!不管是为了师父还是为了小师弟,还有被你重伤的凤言!今日若非你死,本座决不罢休!
江暮雨如烟的眼睫低垂,所流淌而出的酸涩及悲苦被他遮的严严实实:我说什么你都不信,罢了。南过的事我不愿与你多说,你觉得是我害死他的,那便是吧,眼见为实,你亲眼看见的不是么?我认了,你若要为南过报仇,尽管杀了我便是。但在这之前,我要先杀了凤言!
白珒脑中嗡鸣作响,嗜杀的暴戾之气在瞬间迸发而出:好啊,你是来杀凤言的。你以为我会让你得逞吗?
墨紫天竹裹着风雷之势肃杀而来,弥漫的魔气势要将天地吞没。
银白雪霁携着涛海之涌磅礴迎战,漫天的霜凌飞雪噬骨灼肌,
惊天一撞,凶残,狠厉。日月失辉,天地色变,诛仙岛轰鸣颤抖,诛仙殿轰然崩塌。劲风猎猎,流云四逃,皆畏惧此诛天灭地的杀凛之气!
怎么了江掌门,这就挺不住了?白珒伸手召回天竹,他注意到江暮雨身形不稳,往后险险跌了两步。他没有多想,依旧冷笑着,你这样可没法杀我,焚幽谷谷主还等着你救命呢!
江暮雨趁此空隙深吸口气,并指一击,真元在他指尖凝聚成一道赤色的光剑,剑尖所指却不是白珒,而是远在百丈之外的焚幽谷主。真元之剑穿心而过,那人应声倒在血泊之中。
白珒森冷的眼底泛起狞紫的光:你这是做什么?救了那么多虾兵蟹将,却把他这个主将落下了?人人尊崇人人颂赞的江掌门,居然亲手杀了万仙神域的大英雄?
江暮雨:那些人是无辜的,他例外。
白珒道:你这是在向我表忠心吗?你以为你杀了他,就能弥补对师父的无情,我就会原谅你么?当真可笑!
江暮雨清幽的眸光迎上白珒狠绝的视线:等我杀了凤言,你再杀我。
白珒听了这话,非但没有勃然恼怒,反而冷声笑起来:江暮雨,你有够狠的。身边之人一个接一个的离你而去,先是师父,再是师弟,再是凤言,再是我。我白玉明手下亡魂数以万计,虽满手血污但皆为陌生人。比不上你江暮雨,双手鲜血,染尽的却是同门师弟!
江暮雨神色一僵,本就莹润如玉的面容霎时变得苍白如雪。飘飞的墨发,在风中孤立的单薄之姿,摇摇欲坠,仿佛一粒尘埃都能将他压倒。
来吧。雪霁化作一道雪亮的银芒融入江暮雨的身体,他指尖泛起点点赤光,离歌应召而出,直指白珒,多说无益,动手吧。
数道真元从白珒体内冲出,在他头顶上空碎裂成千千万万颗剑光,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江暮雨镇定自若,只身穿越剑阵而过,有的避闪不及,擦着他肩膀手臂腰腹而过,留下触目惊心的一道道红霞。转瞬之间,江暮雨已抵达白珒面前,他以冷箫为剑,试图直取白珒咽喉,却被白珒反手擒住腕骨。
血染的白衫清晰的映入白珒的视线,他轻而易举的便卸了离歌,忽然觉得江暮雨有点不堪一击。
力道虚浮,绵软无力,就连平日里冷漠疏离的目光也变得柔顺了几分,这是白珒从未见过的。
他明明受制于自己手下难以脱身,明明遍体鳞伤,却丝毫未见慌乱和无措。在他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气质,清冷高贵不可亵渎,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再好的东西也入不得他的眼,再艰难的情景也不足让他色变。
白珒觉得很可恨!
这种气质,这种内心,他很讨厌!他觉得自己琢磨不透江暮雨,觉得自己好像永永远远也战胜不了他。
一个没有弱点,没有软肋的人,如何能攻破?
白珒很愤怒,心底的幽冥怒火一涌而上,煎熬着五脏六腑,撕扯着灵脉神魂。他一手紧攥着江暮雨的腕骨,力气之大,他甚至听到了骨裂的声音。一手用力捏住这向来清贵、以公子自居的冷血狂徒的下巴,低头,俯身。
狠狠吻了上去!!
第30章 师兄有点傲娇
白珒觉得自己疯了, 他竟然丧失理智的做出这种事情。
怀里的人僵住了,仅在瞬间便以凌厉真元用力推开了他。
那张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愕,慌乱,甚至狼狈的神情
一巴掌接踵而至!
白珒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可他在笑, 不知为何, 心情竟是前所未有的愉悦。
江暮雨就是块棉花,打不碎, 踩不扁, 揉不烂。可他终究是有弱点的, 那便是用火烧,炽热的烈火熊熊的燃烧。能让他生气,愤怒,惊慌, 甚至害怕的, 唯有折辱二字!
师兄清心寡欲,洁身自好,孤身一人多年,怕是从未体会过鱼水之欢吧?怕是连这小小的一吻也是人生中的头一遭吧?
白珒的眼中泛着阴邪而魅惑的光, 他伸手去触碰江暮雨霜白的脸, 却见后者眸光一冽,并指如刀,寒凛的真元擦着白珒的侧颈而过。白珒本能回手还击, 真元朝江暮雨迎面盖过去,强烈的气浪冲散了他及膝的墨发,血蚕发带断成两截,自半空中盈盈飘落。
千年血蚕消融,霜龙之须寸断,连同那条发带一起截断的还有白珒最最宝贵的什么东西呢?
心里不知为何,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东西丢了。
又好像从未拥有过,只是突然找不见了而已。
白珒发愣的功夫,就见那人信手拈来飘落的发带,真元灌入,轻柔薄软的发带瞬间刚硬如剑,锋利如刀,绯光疾闪,刺入白珒的肩膀,千年蚕丝饮食了殷红新鲜的血液,越发流光炫目,瑰丽妖艳。
鲜血顺着江暮雨苍雪明白的五指滴落,只听他气息轻浮,缥缈似烟:你这算什么
那一刀避开了要害,发带失去了真元的支撑,软软的垂了下去。
我算什么,凤言又算什么
江暮雨眼中流露出的是白珒自认识他以来从未见过的哀凉。
这种表情太陌生了!白珒像是被烫到一样,想赶紧松开辖制江暮雨的手。却见那丝丝血液从江暮雨的唇角溢出,一滴,两滴,落于光彩琉璃的玉砖上,溅开一朵朵妖丽刺眼的血花。
暮雨!白珒脸色大变,紧忙去接住那倒下的身影,伸手覆于他的寸脉,白珒震惊失色。
江暮雨的身体怎会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他可是扶瑶仙宗的掌门啊!
他可是修为强劲,足以遨行九州的一方大能啊!
白珒下的手白珒心里有数,可江暮雨这个样子完全,完全不可能!
当今世上还有谁能把他伤成这样?怎会如此?黄芩人呢?他是干什么吃的?为何不护着江暮雨?
白珒浑身剧颤,额头青筋突显,无以言说的愤恨在瞬间布满心头,什么都顾不得,什么都不去想,此时此刻心中只有一个暴怒的念头
谁干的!!!
江暮雨是本座的仇人!他是死是活由本座说了算!是谁胆敢私自伤他?是谁!!
煞怨,血光,仇妒,以及那撕心裂肺、锥心断魂的悔恨和绝望,白珒惊醒了。
一个人,茫然的望着天花板。
一滴泪,不受控制的滑落眼睫。
原来前世的自己,竟是这般狼心狗肺。
白珒独坐在床榻上,他发现他有些认不清自己了,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有点陌生。
前世的他,在吻了江暮雨之后,还口出恶言的折辱了江暮雨。其实对于他来说,那何尝不是第一次的亲吻?
生涩,羞怯,技术不纯熟,不知道该怎么吻。笨手笨脚的只知道照那地方不偏不倚的亲下去,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却叫他心跳如雷。若不是高领的长袍和飞舞的墨发做遮挡,旁人定能看出,大杀四方凶戾残暴的诛仙圣君耳根红了。
当时的白珒没想那么多,事后回忆起来,他完全是被江暮雨刺激到了,他是被活活气的冲动行事。虽然他到底也没明白,自己为何下的去嘴。
自己又为何对心爱的凤言下不去嘴呢?
白珒觉得,前世的自己是很喜欢很喜欢凤言的,为了凤言跟师兄针锋相对多年,乃至最后的反目。为了凤言弃师门,为了凤言杀上万仙神域,为了凤言当上了诛仙圣君。这些,难道不足以证明他爱着凤言吗?
可为什么前世的他从未跟凤言好过?甚至没有越矩过?
白珒是一个健康的男人,他那方面绝对没有问题。他也曾欲罢不能,也曾情不自禁,可往往到了关键时刻,他又退缩了
白珒奇怪,苦恼,他认真想过。或许因为凤言是他的白月光,他心疼凤言,他珍惜凤言,凤言从未对他表示过巫山云雨,白珒又怎会强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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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为上[重生]——玖宝(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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