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再重来 作者:竹醉月见
他似乎是从内心厌烦到了极点。
生活固然窘迫,自尊还在被无情的践踏着,但母亲这种无异于自虐的行为让他心生不满。
愁也是一天,笑同样是一天,为何她不能坚强的去面对自己的遭遇,这种连孩童都知道的道理,母亲却不明白,她整个人生仿佛被抽走了重心,父亲的死似乎也将她的灵魂带走,直到母亲的血咳得越来越多,直到那天她终于不再哭泣。
他外出去贱卖家里养殖的最后一头猪,想换些散钱买些草药回来给母亲服下,走进家门的时候,看见的便是村民对着屋内指指点点的场景,家里唯一的一张破床上,是母亲安详而平和的睡颜,脏污的衣服上还有点点斑驳的血迹。
他从未看见母亲如此宁静的样子,整天的哭哭啼啼似乎已经成了这个女人的代名词。
很奇怪,他虽然厌恶母亲的懦弱,但毕竟是养育了自己七年的女人,从心底里他是爱着母亲的。
可当村长用那张鄙夷的嘴脸,对自己无比遗憾的说着母亲已经过世的消息,他首先想到的却是「母亲终于可以解脱了」这样的念头。
家徒四壁,穷困潦倒,外出要受到他人的耻笑,回来看到的并非关爱和理解的亲人,只是一张充满着逃离不出那个困窘的脸庞。这样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七年,他却觉得已经够了。
「造孽啊,这么年轻就守了寡,这一走倒是一了百了了,这孩子也可怜。」
「这怪谁,你瞧瞧她死了的男人,原来不是那个出了名的那个吗。」
「对对,两个男人居然搞在一起了,你说那女人也真够命苦的,找了个变态。」
「你看他居然还留下这个孩子,我看啊说不定和他爸也是一样。」
「是啊,听说杀人犯的儿子在犯罪机率上就比平常人大,这孩子长大以后也会那样啊,和男的……」
「喂,小孩子还在呢,你小声点。」
「怕什么,反正他现在也不懂,不过看他那样,估计长大以后也都懂了吧。」
「说的也是,啧,脏死了,这孩子谁愿意养他啊。」
那是第一次,他与母亲相依为命的小屋有了那么多人的眷顾,左邻右舍那恶毒的言语对他而言已经习以为常,只是让自己惊讶的是,父亲在那封闭落后的村庄名声不好,居然是这样的原因。
悖德。
他还来不及思考那到底是怎样的伦理问题。
母亲的丧葬费和自己以后的生活费还没有着落,家里再也找不出任何值钱的东西可以当掉了,今后的生活,他要如何独自一人走过呢?
不料身旁平日嚷嚷喳喳的村民突然噤了声,他感觉身后有着陌生的气息。
那是一个男人,从打扮来看绝对不是村子里的人,甚至连自己只去过几次的县城里的人都比不上那人整体的衣着,男人慢慢的走近自己,他看到了对方眼里清清楚楚含着忧郁、歉疚,和细微的不安。
他亦不十分明白为何自己能看透这素未谋面的人,当那男人说话后,他可以听见周遭那些村人倒抽气的声音,因为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那样一看起来就知家境很好的人,怎么会认识自己。
「康淮,抱歉了,我这么晚才找到你。」
男人说他是父亲的朋友,「你母亲的事我很遗憾,康淮,你愿意和叔叔一起生活吗?」
那真的是另一番天地。
郁锦川要他叫自己郁叔,厚葬了自己的母亲后,郁锦川将他带离了那个已经生活了七年的地方。
沿途行走了十几公里才到了县城的汽车站,他们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的汽车,加上三天三夜的火车,再加上半天的飞机,终于,他一步一步的,踏进了这个男人为自己敞开的世界。
这个有着郁止辰存在的世界。
其实他更加感谢着郁叔,想着那应该是怎样和父亲生前要好的伙伴,才会跋山涉水穿越了大半个国家、花费了那么多的精力来寻找自己。郁锦川用双手带给他不曾体会到的家庭温暖,带给他丰盈而优越的生活条件,并且让他享受最为优秀的学校教育。
仿佛做梦一般,小时候在梦境中想象着的幸福,就这么快的降临了。
那个时候郁叔总是很忙,辛然哥的身体也不是很稳定,虽然他的生活质量得到了很大的改善,但是郁叔还是没有很多时间来陪伴自己。
似乎亦是年长之人所难能可贵的敏锐,郁叔也察觉到了他不愿再过多开口索取的那种寂寞,于是他将郁止辰带到了自己的身边。
但在他与郁叔开始生活的时候,却从未听说过郁叔有这么一个儿子。
那个时候的郁止辰,一如今天一般少言寡语,却不似现在这般冷漠,两人在一起生活的日子虽算不上其乐融融,但也是平静和睦的。
郁止辰教会他生存的技巧、做人的道理、处事的态度,似乎恨不得早日将所有能够独当一面的技巧,都竭尽全力地授予他。
康淮还记得他抚摸自己发心手掌的温热,还记得他以为自己睡着、将他抱上床盖好被子时指尖的温柔,还记得他在自己生病时,那平静如湖水般的眼眸所闪现出来的焦躁。
那个时候止辰已经在郁叔的公司里上班,虽然他看起来其实更像一个青涩的男子,而不管多忙碌,他依旧会回家来吃自己准备好的晚饭。
当童稚声音的「哥哥」变成了略带着成熟拘谨的「哥」时,康淮知道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改变了。
只是那个时候他不愿意去多想,一如他从不过问自己父亲与郁叔到底是怎样的好友,或者一如他亦不去想为何在止辰出现以前,他从未听过郁叔谈起他。
对于有些事情,其实不用那么聪明,也许他已经知道答案,也许他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身体的感知,却一天天的变化,身上的一切,怎么也淦不了自己。
当康淮发现自己开始长出成年男子的喉结,当他的骨架一天天变得更加结实,当自己的棱角慢慢变得分明时,当那天早上醒来,他发现自己下体那黏腻的东西是因为梦中的人时,他终于明白,自己那拼命想掩盖的情愫,是再也遮掩不了了。
梦遗的对象,不是隔壁同桌的女孩,不是黄色杂志上的美艳女子,不是任何一位闪耀明星,那个人,是那么真实的存在着,就在隔壁的那间房间里。
他果然是那个素未谋面的男子的儿子,在靡靡的气味环绕中,他将双手覆盖住脸庞,那些他幼时从来就不齿的粗鲁村妇,至少说对了那么一件事。
母亲临终时的笑容又出现在脑海里,也许他体内流的是那样的血液,却不代表他要走着这样的老路,认清形势后,他没有过多的恐慌,亦不去想那个人到底会怎么做。
告白这种词对于他们来说也许太过浪漫,但毕竟他要让哥知道他喜欢他。
郁止辰的神色他一辈子也忘不了,男人并不像平常般动怒,亦没有任何喜悦的表现,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类似于光芒的颜色,只是那太快,这么多年后,他都不确定那到底是否曾经出现过。
「康淮,如果我以往有什么让你误会的举动,我为此而道歉,你的路还长,小时候的经历让你渴望着关爱这我能理解,但绝对不是爱情,我希望你能明白。」
「可是哥……」
「我只是你的监护人,康淮,我以前教过你男人对事情不能太耿耿于怀,你知道吗?」
说罢他复又埋下头,整理着那似乎永远也不会减少的文件。
而就是从那一天开始,郁止辰对他的态度,一天一天的冷了下来,但是面对大众,郁止辰却公开承认自已是同性恋的事实。
康淮始终不知这个男人的真实想法,他唯一清楚的只有一件事,他还是喜欢着他。
那样的情愫并没有因为男人的冷漠而消失,反而更加强烈。那个时候他想着,虽然他的成绩优异、体能不差、生活技能出众,但也许他还不足够强大,他还没有达到像郁止辰所希望的那样完美。
所以他总是在想着,只要自己努力,就能让他回头看一眼了吧。
他不求他能对自己的态度有所改善,只希望他不要厌烦他,让他待在自己的身边。
只是现在,他不清楚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以至于他需要这样迫不及待的赶走自己。
「你要说什么?」
他回过神来,看着对面的男人。
他的神情,如果引用丛杉的话来说,应该就是面瘫吧,他这么想着,不知为何自己现在还有余力来思考这样的事情。
他为什么,为什么会爱上这种一看就知道性格有缺陷的男人呢。
「哥,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保送落榜的事情呢,我的老师说她并没有告诉你。」
他感觉手心里出了汗,他决定再赌一次,哪怕是谎言也好,只要对面的人说出「我问过你们的校长了」一类的,他就绝不再追究并为今天的失礼而认错。
郁止辰的喉结似乎动了动,「因为是我拜托a大的人从中做梗,将你的名字划掉的。」
「为什……」
「康淮,原因还需要说两遍吗,你既然清楚还要来询问、来刻意耽误我的时间,你可知道这样的后果?」
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已经煞白脸的少年,「只要我还有能力,我绝对不会让你顺利的被a大录取,何况我现在劝你最好将英语完全掌握,以便为出国念书做准备。」
说罢他向门走去,却被一只手拦住了去路。
郁止辰挑了挑眉,「康淮?」
他默默的站了起来,郁止辰已然发现,对面的少年不知何时,竟已经和自己差不多高了。
而记忆中,明明是他总要抬起头来踮着脚,才能看到自己的下巴而已。
不留神,几乎是粗暴而疯狂的,康淮一转身将他按倒在桌面上,被推开的盘子碎了一地。
「你就那么讨厌我吗?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感到不快?是因为我看你的眼神?啊?还是因为我就算怎么样被你漠视,也要没皮没脸的装孙子?」
chapter 5
少年是真的动了怒,今天他的任何举动,都不像往常一般温和有礼。赤红的眼里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因为每当夜晚他回来看见少年熟睡的面庞时,自己也会流露那热悉而陌生的、充满着贪念和欲望的冲动。
带着灼热而孤独,拼命忍耐却无法抑制的情欲。
「没错啊,你自己不是都说了是同性恋吗,那只要是男的都没差吧,我会在打手枪的时候叫你的名字,梦遗的对象也是你,我早就想这么做了,郁止辰,是你逼我的。」
康淮粗鲁的将他的裤子扯下,郁止辰感到下体一阵冰冷,他情不自禁的瑟缩着身体,嘴唇却被柔软的东西堵住。
他知道那是什么,他奢望了那么多那么久,却没有勇气去要。
郁止辰推开了康淮的唇,转头不去看他的脸,「你不是想做吗,做啊。」
「你,不要小看我,我看过书,还有片子。」不知是因为情欲,或者是带着羞耻,康淮的脸红得像滴了血,「我知道,不要小看我。」
他将手抚上了郁止辰脆弱的地方。
郁止辰干脆放弃了挣扎,其实一开始他就没有任何反抗,他斜坐在桌面上,帝王一般居高临下望着对方通红的颈部和颤抖的双手。
黑发完全遮盖住了他的脸庞,郁止辰看着少年的汗水沿着他好看的线条滑进锁骨,再延伸到衣物内的肌肤,每一寸都是那么光洁无瑕、完美无缺。
那是他一点一滴精心培育的结果,那个孩子在自己近乎苛刻的教育下逐步成长着,这样的话,就算以后自己没有在他的身边,他应该也能好好的生活吧。
至少,他必须保证他能真正的独立,不会受到那无所不在的危险和迫害。
康淮知道,即便是现在这种状况,那人却依旧是冷漠如初,多年来的面具在他的脸上已经根深蒂固,那人依旧嘲讽的看着自己,宛如君临天下。
而他终于发现,不管自己怎样揉搓和近乎卑微的讨好,他手中的东西,却没有一点抬头的迹象。
郁止辰轻轻的推开了他。
他的年龄染上的是成熟的色彩,他的身高记录着脱离童稚的过程,他的脸庞蜕变成为清朗而棱角分明的线条,他不再唤他哥哥。
他奢望着,能以男人的方式,能以情人间的温柔称呼「止辰」。
但是他忘了,那个男人,是绝对不会允许这一切的。
郁止辰是他到目前为止的人生中唯一的别样温暖,亦是他默默接受这一切的不二原因,如果要说方才他还抱着侥幸的心理,那么现在呢?
「虽说你看着黄色光盘和书籍也是男人成长的必须品,但不要忘了你还是学生,如果因为这个东想西想而耽误课业,后果会怎么样你比我更清楚。」
男人不慌不忙的穿好衣裤,一边抚平着被压皱的衣服一边说道,「记得把打碎的垃圾清理干净。」声音平稳没有破绽,仿佛依旧进行着日常的总结会议。
「还有一件事。」郁止辰将门打开,回过了头,这是他今晚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盯着康淮。
「我早就说过,就算我是同性恋,和你做爱,还不如和一只狗搞来得有欲望。」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摔上门,在漆黑的夜里发出震耳欲聋的恐怖声响。
捉奸这样的事,对于郁锦川来说还是太过新鲜。他本来是准备出差,哪知到了机场才得知会议临时取消,于是转头回家,不想看到的却是这样的画面。
而被人捉奸在床,似乎又是辛然人生中另外一种特殊的体验了。
三个人在宽敞的客厅里坐着,各占一边,丛杉懊恼的手捧着辛然给他的白开水,在距离不到两米的男人旁,尽量不着痕迹的抚平着方才被辛然揉皱的衣摆。
还是辛然最终开了口,「锦川,这位是丛杉,」顿了顿,他又转向少年的方向,「丛杉,这位是郁锦川,也是,止辰的父亲。」
丛杉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却很快在辛然的示意下归于平静。
丛杉在酒吧里做这种工作也快两年了,接触形形色色的客人并不少,因此他并不认为自己的眼力能差到哪里去,但是除开他们都姓郁,丛杉却实在找寻不出这对父子俩的身上有什么共同点。
郁止辰总是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而他的父亲却正好相反,浑身散发的是一种温暖而善意的光芒。
但他可以清楚的感知到,柔和并不代表软弱,郁锦川绝对不是什么很好糊弄过去的角色,眼前的男人正在审视自己,以一种观察物品般的灼热眼光。
但许久,男人都没有出声,丛杉低着头,也没有去看辛然脸上的表情。他仅仅觉得自己的运气似乎过于衰了,怎么总是会碰上和姓郁的有关的家伙?
「丛杉,你是认真的吗?」男人突然出了声,就在丛杉以为他根本不屑于开口的时候。
男人的口气不带一丝刁钻和鄙夷,温温和和的,甚至有些慈爱,丛杉有些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抬起头来,不经意间却瞥见辛然几乎倒抽了口气的表情。
「辛然的眼光肯定不会错,我相信他,这孩子也是太过孤独了。因为我的影响,多多少少有些不愿意面对现实,所以丛杉,你能够保证不要让他再次陷入绝望吗?」
丛杉依旧迷茫,他并不是听不懂郁锦川的话,只是他已然惊讶到不知说什么好,听闻郁止辰的父亲是一位十分成功的商人,而商人的本质却是从来不做有风险或者亏本的买卖。
他和辛然做爱被人发现,然后不问自己年龄、家庭背景、事业,就直接问这种类似于情人间交付终身的愚蠢想法?
看来成年人的世界,是连上帝都知道的寂寞难耐吗。
「锦川,丛杉他……」辛然忍不住出声制止。
「我知道,我也是有些急躁,这种事情还是急不来的。」郁锦川和蔼的笑笑,带着歉意的看着丛杉,「看样子你应该比辛然小很多,我知道这样不合适,人老了就是容易想多。」
接着他拿过水杯喝了一口,定了定神,眉宇间皱了皱,「这么晚了,小杉你就留下吧,明天我让辛然送你回去。」
说罢他在两人惊讶的目光中走进里屋,用着几乎是有些好笑和无奈的声音,那种近乎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语气,「我应该说声抱歉吧,回来的毕竟不是时候。」
这下,连辛然都红了脸。
一夜无眠。
东方泛着点点的鱼肚白时,丛杉还是没有任何睡意,黎明的时间本来应该是安宁平和的,只是现在的他完全无法享受这难得的清闲。
印象中,这应该是第一次在没有做爱的前提下,躺在不属于自己的床上。
他相信身旁的人也是整晚都没有合眼,因为深夜的时候他能够清楚听到对方因为心脏不太舒服的呻吟,却由于身旁有人而不得不压抑的喘息。
「你放平身体深呼吸几下比较好,心脏病很怕失眠,大清早也不要马上起床,平躺几分钟再起来会好受些。」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些话。
身旁的人似乎愣了一下,就算没有紧贴着身体,但是丛杉仍能感觉那从床的另一头传来的一瞬间僵硬,但很快的,他顺从了自己的话,宁静中有着平和的呼吸声。
「锦川的那些话,你当作没听见就好。」过了几分钟,似乎是呼吸顺畅了些,辛然终于开口说话。
他不着声色的点头,就像他能感觉对方的僵硬,对方也一定知道自己的动作,这些默契没有原因,他好像只是单纯的相信这样。
丛杉闭了闭眼,这种一开始就像闹剧般的关系,因为周围熟知的人而变得有些刺激,他承认自己并不讨厌这样带着偷情一般的新鲜感。
但是这毕竟是错误的,这个错误从他喜欢上康淮的时候就开始了,那个时候只是因为背负着那么多的欠款,他的身心实在是已经无法摆脱疲惫。他仅仅承认,来自康淮的光芒,有着他想要依靠的渴望。
但那是错误的,他从现在才领悟到这样扭曲的事实,再这样下去,如果郁止辰知道了自己和对面男子的关系,他一定会更加的厌恶康淮。
他不能让自己唯一的光芒都消失殆尽。
「我们……」他刚要开口,话语却被打断了。
辛然也发现他有话要说,良好的教养促使他连忙住了口,但在发现对面没有反应时,侧过身来对着他问道:「今天是周末,你有空吗?」
丛杉显然还在想着如何准备措辞来平静的结束这场闹剧,没想到听见的却是这般的话语,他迷茫的转过身,看见的是男子温和放大的脸庞。
即便是在做爱的时候,丛杉也没有仔细的去看过对方,除了康淮和季明泽,他很少与人接触的如此相近,突然看见辛然询问的目光,而且距离是那么的接近,在黎明曙光的帮助下他甚至可以数得清辛然长长的睫毛数量。
丛杉不着痕迹的往后挪了挪,偏过头不去直视对方,此情此景怎么看都有些莫名的诡异。
辛然以为他没有听清,习惯性的靠向前,「怎么样,你有时间吗?」
他呼出的热气,仿佛都能在皮肤上细腻而全面的游走着。
这下,丛杉清清楚楚的在对方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发红的面庞。
前一刻还在思考着怎样拒绝,却在破晓时分的白色床铺上,有着对方气息的房间内,他颤抖着,说出了违背理智但不知是否背弃内心的话。
「怎么,如果需要做爱请提前预约。」
辛然似乎几未察觉的笑了笑,「那么,看在我同是康淮和止辰的朋友上,可否拥有插队的特权呢?」
东方刚刚升起朝阳,破例的,在不属于自己的床上,伴着的却不是腰酸腿疼而是清醒的早晨,丛杉不知道哪些是真实的希望。
从房间出来的时候,丛杉看见穿着家居服的郁锦川,悠然的坐在餐厅的饭桌上看着早报,男人似乎听到他的脚步,抬起头来微微的笑,复又埋下头看起每日新闻来。
丛杉觉得有些别扭,飞快的冲进洗手间,发现辛然已经为自己准备好了洗漱用具,这个男人的细心、宽容、温和,全都不亚于康淮,还有着比康准成熟许多的处事态度以及沉稳干练。
他在想什么?
晃了晃脑袋,丛杉将脸埋入冰冷刺骨的水里,清醒着因为整夜未合眼而有些昏沉的大脑。
走进餐厅时,他发现辛然已经做好了早餐,抬头看见他,招了招手示意自己过来坐。
三个男人的沉默早餐,气氛有些微妙,更何况坐在对面的中年男子,昨晚还撞见了自己和辛然那些明显是儿童不宜的画面。
辛然为他准备的早餐是一杯牛奶和一碗鸡蛋面,而自己的是面包和蛋白粉,郁锦川的却是豆浆和杂粮包外加一个鸡蛋。
朴素却很营养,这是丛杉对于这有钱人家的另外一个印象。
吃过早饭,辛然很自然的收拾碗筷,而郁锦川穿上了正装,临走时告诉辛然,「晚饭不用等我,你们自己吃吧。」
丛杉此时此刻终于明白,辛然那一点也不会比康淮差的、轻松帮助自己解决排水管堵塞问题的手段,就是这样平常积累得来的。
两个大男人在一起的生活,没有女人的家里,且看样子两人也没有聘请钟点工或者帮佣的习惯,所有的家务事,应该都是眼前的男子在一手包办吧。
就像郁止辰那家一样。
而丛杉找出了这对父子为数不多的相同点中的又一个,对于家务事,从来都采取不管不问的态度。
辛然的声音从厨房内飘出来,对着独自留在客厅里的丛杉说,「你穿多点衣服,我们马上就要走了。」
丛杉知道辛然白天绝对不会带着自己到处滚床单,但也没想过他会带自己来爬山。
辛然大约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十点左右的时候,缴过费,两人坐上了缓缓向上的缆车。
虽然是假期,但并不是什么旅游的黄金季节,况且冬日的早晨带着强烈的冷意,刚刚还未觉得,进了山才真正发觉寒气袭人,丛杉一边紧了紧大衣,一边感谢着辛然的先见之明。
看着自己离山脚下的树木越来越远,听着缆车与钢索胶着时发出吱嘎的声响,丛杉还是有些恍惚的,感觉不到真实。
「海拔有近两千公尺呢,不算特别高吧,不过到了山顶后可能会有点冷。」辛然百无聊赖的翻着手中的导游册子,闲散的坐在丛杉的对面,双眼望着云雾缭绕的松林。
「还好,我没有惧高症。」丛杉故作轻松的说,企图打破车厢内沉默的气氛。「找还以为你会比较忙呢,快要年关了,公司事情应该会比较多吧。」
「那是平常没有准备的人才会匆匆忙忙,如果平日里就将每天的文件处理好,即便到了清算日也不会手忙脚乱。」
「你优点还真多,」丛杉看到他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知为何内心有些烦闷,「我倒是很奇怪,像你这样的多金钻石王老五,怎么会到这把年纪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很简单,要是没有缆车,我根本不可能看到这座山的山顶。我倒是有想过自己来爬上去,可惜身体不争气。」辛然不在意的说着,似乎丝毫没有受到那明显话里带刺的影响。
「从山脚到山腰大概坐车需要二十分钟左右,再往顶的话大约还要半个小时,但是算脚程走过来的话,从山腰到山脚,要四个多小时。」
「从山顶呢,直接往山脚走要多久?」丛杉明白虽然辛然没有生气,但他还是知道方才的问话很不礼貌,因此为了岔开话题才不经意的问了问。
其实明明自己是最清楚那种害怕身体拖垮大家,给亲人带来无法磨灭的伤痛经历的,为何还要去多此一举的故意提起呢。
「那没有路可走,太陡,只能坐车到山腰再下来。」辛然干脆将导游册子丢往一旁,将身体完全靠在车窗上。
缆车缓缓的上升,甚至可以感到山中传来丝丝渗透皮肤的凉意,辛然不自觉紧了紧全身的衣服,活像一只慵懒的猫。
这个男人的温和与宽厚,都是他保护自身的唯一办法,他甚至没有勇气和自信来暴露出自己内心焦躁和狂暴的因子。允许自己待在这种人身边,丛杉相信,绝对不单单只是因为自己认识康淮或者郁止辰那样无谓的缘由。
他不甘寂寞,而他需要依靠,所以他们方能安静的坐在这里看着重重雾霭。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顾客至上,对吧。而且自己方才不小心冒犯了顾客,总归是要拿些诚意出来吧。
缆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往一边倾斜了,似乎是在抗议着重量的不平衡。
而车里不知为何,竟然莫名的比窗外多出更多花白的雾气。
「在这里大概到顶还有四十分钟左右吧,」丛杉戏谑的笑着,但是因为才刚刚从因亲吻而缺氧的状况中摆脱出来,呼吸却不似方才那么稳定,「你觉得我能让你爽几次?」
辛然一手搂着丛杉的腰,一手扶着窗栏,冬日的早晨很冷,但此刻他却觉得胸中的火怎么样也浇不灭。
这个看起来十分年少的男孩,笑起来的时候,眉毛会习惯性的微微往上弯出好看的弧度,看起来晴朗而干净的嘴唇中,却时常吐露出与看似天真的表面完全相违背的露骨言语。
言语能传播内心,交流心中的感知,但此时此刻,辛然还是觉得废话少说,多做事为上策。
活到而立之年,能让他失去理智的只有三个人,锭维、锦川,以及眼前这个刚认识不到两个星期的男孩。
丛杉的嘴唇又一次压了下来,自从辛然说过需要接吻之后,像做爱前戏这般的狠命吮吻,他已经轻车熟路。
顾客的命令是上帝嘛。
可惜的是他并非基督教徒。
缆车加剧了晃动,辛然甚至开始幻想着那样荒唐的场面,如果这样突然掉下去的话,会怎么样呢?但他没有思考的时间,嘴唇脱离了柔软之后,开始慢慢吸吮着丛杉颈侧细腻的肌肤。
丛杉认命般的回应着焦灼的气息,开始一边脱衣一边找寻着口袋里的保险套。
辛然似乎没有那样的耐心,一把将对方的衣服扯到腰间,让丛杉可以更加的靠近自己。他将脸埋入男孩的胸怀,那里有一颗强劲有力跳动着的心脏,昭示着男孩的年轻和青春。
辛然突然觉得内心一阵烦闷,他干脆将丛杉直接翻转过来背对着自己,一把扯下了两人下体间最后的障碍。
「等一下。」
丛杉突然死命挣扎起来,这是他第二次试图打乱旖旎的气氛,辛然甚至头疼的想着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干那职业的。
「现在不准进来,等回去再说。」丛杉企图从辛然手中夺过自己的衣服。
「我早说过,你什么时候学会抵抗了,嗯?」辛然愣了半晌,取而代之的却是愤怒,他明明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肿胀,这个时候来个紧急煞车?他总觉得如果丛杉再一次触及自己的意志底线,自己估计都快要阳萎了。
「我、我没有找到保险套。」
丛杉的手臂很瘦弱,这使得他的力气不如辛然,但此时仍然紧紧的贴紧车厢,不让辛然得逞。
辛然的脸色闪过一丝冷冽,车厢中似乎加大了晃动的幅度,他感到有一丝的头昏,却没有放手,仿佛发泄的并不是急需缓解的生理需求,而是眼前的少年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着自己时,内心的不满和愤怒。
「没有保险套,就不准进来!」
丛杉的声音带着颤抖的恐惧,赤红的双眼紧盯着眼前喘着粗气的男子,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悲悯的声音响彻整个山林,「你知道我和多少人睡过吗,如果我有病传染给你,到时我怎么向康淮交代!」
男子有过那么一丝的停顿,紧接着不知哪来的巨大力气,将丛杉扳过来抱起,双手扣住他的肩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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