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剑弄风 作者:魔烟
‘普通’侍女水莲,还有一个‘普通’的总管天行……
看来宫里的记录还真是……
最奇怪的是她们三人最后的几句话,怨?有怨自然会有恨,何来的怨?何来的恨?有什么事情曾经发生?
对这卓消宫如今实际上的‘主人’,绝谷谷主的第三夫人,如此毫无尊敬,侍女水莲竟似觉得理所当然?娘亲为何语带哀求?这个叫天行的总管,究竟是什么人?有什么样的本事?竟能让娘亲如此放低身份?
或许,应该去看看受了鞭刑的柳如风。
“夜七?”南宫天幕沉声唤道。
“公子,院子里已无外人!”窗外传来了夜七压低的回应。
南宫天幕只觉心中无边的烦闷,自暗隔里取出那‘凝露’,走至门口,停住,道:“吩咐夜八,去查查昨日宫中发生何事!”
“是。”房梁上的阴影里,传来一声应答。
南宫天幕转身向隔壁的侧房走去。
真该死!自己最差的就是时间,偏偏身边唯一能让自己放心的人,却又受了刑伤。这一拖,也不知又要几日,才能炼好那‘血还丹’……
真是怀疑,娘亲究竟真是无意,还是得了风声……
推开门,侧房内空荡荡地,空无一人。桌椅床褥,虽干净整洁,却看得出来这侧房根本就是长时间无人居住。
南宫天幕不由阴沉了脸,极坏的心情更加烦燥起来。这小院里,只得这一间侧房了,而柳如风显然不会离自己太远。因此,他一直以为,柳如风是住在这里,也便没有询问。
眼神再次扫视一圈,确认自己的想法没有出错,南宫天幕大步走出了房门。
“夜七,柳如风人呢?”南宫天幕昂首问道。
“回公子,在另一间侧房。”平淡地声音,没有一丝波动,从梁上传来。
原来……南宫天幕拧紧了眉,可那间房不是改成了厨房了么?
推开门,小型的灶台,温热的水冒着缕缕清烟,木质的屏风后,空荡荡的浴桶。
“如风?”南宫天幕低声唤道。
“属下在。”清朗的声音略带着一丝伤痛的沙哑,灶旁的一块木板滑了开来,紧靠着墙的狭榨隔间内,披着一件藏青色外衫的柳如风正缩回了手,从一张单薄的木床上撑起身来――如果那块单薄榨小的木板,也能叫作‘床’的话。
敞开的胸膛上已缠了厚厚的白布,裸露出的地方,青紫交错,应该是昨晚南宫天幕留下的痕迹。
床头边的木机上,放着一件染血的灰衣。
南宫天幕快行了几步,将柳如风按住了,皱眉道:“不必起来了,伤得如何?”
一面问着,一面随手拉开了他背上披盖着的外衫。
“谢过公子关心,属下没事。”柳如风顺着他的意思,躺了回去,低声回答。
背上的白布已被血水浸透,染出一大片红色来。南宫天幕的眉拧得更紧了。
“这也叫没事?”南宫天幕心情本就不好,口气自然也差到位极点。
“只是皮肉伤,那两人下手很有分寸,没伤到筋骨。”柳如风垂着头,答道。
刺鼻的血腥味道,南宫天幕看着他背上越来越湿的痕迹,似乎从清醒以后,便越来越讨厌血的腥味了。
“上过药了吗?怎么还在出血?”南宫天幕忍着心底的厌烦与不耐,问道。
“……宫中的规矩,受刑者不得用药。”柳如风低声答道。
“……”
什么破规矩!这时候还守什么规矩?若是柳如风不能快点好起来,谁去取那些药材?!可是这规矩还是曾经南宫天幕自己定下来的,南宫天幕很想骂人,却也只能在心里骂骂。
南宫天幕强压着心头的怒火,伸手拔出柳如风的长剑,手腕一挥,长剑疾驰而下,自静静躺在床上的柳如风背部划过,被血染红的白布应声而断,却没有伤到他半分,力道刚刚好。
用剑尖挑开了白布,皮开肉裂的背部血肉模糊地,暗红色的一片,不时有新地血水流了出来,顺着他背部的肌理蜿蜒而下。
腥味更加浓烈了!南宫天幕面带厌恶地皱紧了眉,只是面向下俯躺着的柳如风却是看不到了。
这便是所谓的没事?还不上药,这样的伤不上药便能要了人的命!
南宫天幕强忍着那刺鼻的腥味,坐了下来,寻了张白布,没有用布去吸那血水,轻轻拭去他背上的血迹。手下的身体微微战栗着,南宫天幕侧眼望去,垂着的眼睫,看不见他的神情,青白的脸色,满头的冷汗,倒是记着了自己昨晚的话,死死地咬着唇边的床褥,一声不响地默默静躺着。
忽地想起了,他在自己身下时,也是这般默默地隐忍。莫名的,心底有一丝柔软泛起,轻柔地用白布吸去新渗出的血水,取出怀中的药瓶,将瓶中的药水倒了一些上去。
被药水浸入的伤口猛地向下一缩,柳如风的头埋得更底,几乎将整张脸都埋进了被褥里,却依然没有发出半点声息。
南宫天幕的动作越发的轻缓起来,好半响,终于是清理干净了伤口。珍贵的‘凝露’不要钱般地倒在血肉模糊的背上。
看着不再流血的背部,南宫天幕不觉微微松了口气,寻出了白布,替他重新缠裹住伤口。
柳如风似乎有些怔然,直到南宫天幕将他扶了起来,半坐着缠裹伤口,才低着头,沙哑地道:“属下……劳烦公子了……”
南宫天幕转过身,取过灶上的瓷碗,倒了些热水,送到他唇边,道:“这次的事情,是我顾虑不周,连累你受了罚,你可怨我?”
柳如风急急抬头,道:“是属下失了计量,怎敢怪公子!倒是公子亲手施药,属下感激尚来不及……”
南宫天幕满意地扶着他俯身躺下,站起身来,揉了揉眉心,略带疲倦地道:“你先躺着休息罢,待养好了身体,再去取那些药材。这瓶‘凝露’,你便带在身边吧。”
柳如风看着眼前的药瓶,默然半响,这‘凝露’效果非凡,但炼制不易,绝谷中,原也只有谷主、各殿主、十三位公子能得到。就连南宫天幕,身边也只有这么一瓶,但南宫天幕却两次用在了他身上,现在更是将这药直接赐给了他。想起南宫天幕一直急着想要那‘血还丹’配方上的药材,却仍是让自己养好了伤再去。心里不由又是感激,又是愧疚。
眼望着南宫天幕消失在房门外的背影,柳如风暗暗下了决心。
门外的南宫天幕,一边走向自己的房间,一边暗暗计较着一个忠心的属下与一瓶凝露的价值。似乎,不算吃亏!南宫天幕走进了房间,深深地吸了一口干净清爽的空气。
绝剑弄风 18
“知……了……”
不知藏在哪棵树上的夏蝉,欢快地鸣唱着。天气已越来越热了起来,水池里的荷叶青绿的摇曳着,时而,会有一滴水珠在叶上滚来滚去,晶莹透亮的水珠折射着日光,五彩纷呈,煞是好看。
微微的轻风吹动,水波鳞鳞。送来一阵青草的芬芳。
南宫天幕背靠着水亭的圆形木柱,看似神游天外地呆滞着。眼角的余光却扫到客厅边转出的藏青色身影。
已经可以随意走动了么,‘凝露’的药效确实非常不错,那样的伤,才十天,柳如风便已然能在这小院中慢慢地走动了。再等几天,待他伤再好些,应该可以行动了……
藏青色的身影慢慢地走过院子,消失在侧房里。
南宫天幕扯扯嘴角,看起来,他的动作还不是太顺畅啊。娘亲,你可真是‘疼爱’我啊。
“公子。”低哑的声音传来。
南宫天幕略略侧头,在桥亭的阴暗角落里,夜八跪着,正看着他。
“什么事?”这个位子倒不错,正好是视线的死角,从岸边却绝看不到,南宫天幕暗暗地想着。
“十一天前,闯入卓消宫的人,是六公子派来,出自武殿。”夜八双手奉上一张纸条,低声地回禀。
南宫天幕接了,点点头,看不出是喜是怒,淡淡地问了一句:“怎的用了这么久?”
夜八沉默一瞬,叩了个头,道:“回禀公子,这几日节夫人亲自提审,节夫人身边有高手,属下第一天去时,险些被查觉,直到今日才有机会查探。”
南宫天幕眉头一皱,转过头。
身后的阴影里,夜八再次叩了礼,身形一动,角落里已空无一人。
六公子?云清宫?宁清?怎么这几日他很闲么?竟有闲情逸致往卓消宫派人?
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纸条,这是南宫天幕让夜七夜八随时打探宫外的消息。
谷主将闭关三个月。
落阳宫无事。
天缺宫击毙了三名刺客。三公子杨敬天无事。
云清宫六公子宁清回了毒殿,三日后方回云清宫。
百笑宫十一公子欧阳信下令处死了五名侍卫。
藏剑宫内水井被人下毒,因十三公子丁翔发现得早,藏剑宫死亡二十七人。
看到最后,南宫天幕嘴角一抽,宁清,还真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哪……
合上纸条,南宫天幕随手一握,张开手掌,细碎的粉末飘落下去,随着池水打击个旋儿,消失不见了。
南宫天幕眼睛一闭,将身体的重量全交给了亭柱。
看来大哥的防范很不错。天缺宫那三名刺客,故计是得罪了自家公子,被派去送死的吧!既无时机,也无谋划。宁清,想来藏剑宫的毒与他也脱不了关系,还不放心卓消宫?欧阳信处死的那五人,是另外四人安插的奸细吧……
不过,相对于宫外的事,南宫天幕倒觉得卓消宫里的事似乎更加有意思。
险些发觉夜八的高手?娘亲身边?南宫天幕只能想到那日态度奇怪的卓消宫总管――天行!
其实,这个天行,南宫天幕以前很熟悉,只是自从那日之后,南宫天幕却不敢确认自己真的熟悉这个人了。
记忆中,很小的时候起,水莲、水颜、天行,便是跟在母亲身边的人了,只是记忆中普普通通,不过只是识得些字的侍女水莲竟然会医理?!那沉默寡言粗通武功的天行竟能令娘亲都忌惮几分?!还有一直温柔体贴,不懂世事的兰儿……
心底一痛,偏了头,不再去想。
想来那个娇弱胆却的水颜也不会那么简单……
娘亲身边,究竟还有多少自己所不知道的力量?那么,父亲知道吗?父亲又要闭关了,是不打算再插手,还是仅仅的巧合?
或许自己应该出去走走,太多的事,需要亲眼确认。
南宫天幕站了起来,缓步走出了桥亭。柳如风虽然有伤在身,但他既然已能出门走动了,做几张面具应该没有关系吧!
推开门,满室蒸腾的水汽,炉灶里的火正烧得旺盛。南宫天幕心底划过一丝不快,如此的环境,伤口怎能好得快。而自己需要他去办的事,还有很多,却是不方便让影卫出手……
正坐在灶旁的藏青色身影转过了头,柳如风似乎没有想到南宫天幕竟会进来,俊朗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诧,随即快速地起身跪了下来。
撩撩的烟雾里,南宫天幕有一瞬间的闪神,连同那跪在地上的身影,也有一些不真切。
“我不是吩咐夜七替你做这些事了么?你的伤口尚未痊愈,好好的静养便是!”南宫天幕皱眉说道。
柳如风低垂着头,不敢看南宫天幕的脸色,也不敢出声。
南宫天幕等了一会,再次皱眉,道:“怎么了?哑巴了?说话!”声音里,已带了一丝怒意。
柳如风似吃了一惊,喃喃地开了口,声音沉稳而犹豫,道:“属下……”
这绝不是柳如风的声音!南宫天幕心中一沉。
无论此人是谁,竟能假冒柳如风出现在此,夜七夜八柳如风,都应该去死了!虽然现在的情形,不可能真的处死他们!看来自己真是太过放纵他们了,竟被人摸到了身边,还毫无查觉!绝不能让发觉自己神智清醒的此人活着离开!
南宫天幕足尖用力,身形一晃,左袖一抚,劲风带起了房门,“乒”地一声,房门关闭,屋中瞬间一暗,南宫天幕的右掌已到了‘柳如风’的头顶。
‘柳如风’大吃一惊,和身急退。充满杀机的一掌击碎了他坐时的木凳。
南宫天幕看也没看那地上的碎木,身形紧跟而上,森然地又是一掌。
狭窄的房间内,‘柳如风’已避无可避。
‘柳如风’脸上泛起一丝苦笑,双臂交错一封,硬接了南宫天幕一掌。口中低声急呼道:“属下夜七……”
掌劲接实,无声无息。‘柳如风’却如被一股大力推动,一声闷响,身体撞上了坚实的墙壁。
夜七?南宫天幕掌中凝力,却不再攻击,冷眼看着墙边的‘柳如风’张嘴吐出一口血来。
‘柳如风’见机抬手,在南宫天幕戒备的眼神里,从脸上撕下一层薄膜,果然正是夜七!
南宫天幕松了口气,散去掌中劲道,夜七是影卫,外人绝无可能得知他的样貌假扮。
夜七脸色苍白,显然方才一掌受了伤。见南宫天幕身上杀机散去,立即跪地请罪,道:“请公子恕罪,属下绝无欺瞒公子之意。只是受了柳如风请拖,扮成是他,以迷惑节夫人耳目。”
“哼!你们的胆子倒是不小!”南宫天幕心中恼怒,难道是柳如风伤势过重?为何不禀明自己,却要私自窜通夜七?
夜七跪俯在地,不敢申辩。
南宫天幕怒极转身,一把拉开灶旁的木板。隔间内空空如也,竟无一人!
“柳如风人呢?”南宫天幕眼角一挑,冷笑连连,看着地上的夜七,声音已是冰冷。
夜七跪俯在地上,不敢抬头,听得南宫天幕语气,心中更是惊惶,急忙答道:“五日前柳如风已能下地走动,他说有些急事,必需去办,但怕公子不允。让属下用此面具扮作是他,以骗过节夫人耳目。属下绝无欺瞒公子之心……”
南宫天幕怒极反笑,道:“很好!他什么时候成了你夜七的主子了?”
夜七听得南宫天幕这话中已带了浓浓的杀机,想起夜十三的惨状,更是惊恐,连连叩首,道:“属下不敢!属下的主人只有公子一人!只是见公子极为宠爱他,属下怕公子生气,才不敢拒绝他。”
南宫天幕眼睛微眯,已明白夜七言中之意,心中虽仍愤恨,但此时身边只得这三人,若因此处死夜七,不免因小失大。
“起来吧!今次过不在你,但别让我发现还有下次!”忍住心头的怒火,南宫天幕冷冷地说完,也不看仍在叩头的夜七,转身出了门。
绝剑弄风 19
当青白的月亮升起时,黑夜笼罩了整个大地,相对于白日的温度,深夜的凉风便显得有些冷。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将一切照得朦胧而模糊。
南宫天幕斜靠着床沿,迎着月晖,拥懒地坐在华丽的毛皮地毯上,眼神朦胧而迷茫,一如这不清楚的世界……
清冷、寂静!
夜七夜八早已被他打发得远离了屋子。南宫天幕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房间里,任由清冷的月光拥抱住自己。
南宫天幕默默地想起了很久以前,温柔的母亲,慈爱的父亲,亲切的水莲、水颜、天行,还有――娇小的兰儿……
柳如风风尘仆仆地进了屋,便看见了这样的南宫天幕。
一天前,接到了夜七的传讯,柳如风不得不提前行动,虽然离自己的计划急了些,只有七成把握,可也无可奈何。
比起南宫天幕的怒火,或者说,不愿看到南宫天幕失望的神情,冒一点险,相对来说,也是值得。
万幸,没有出什么意外,很轻松地拿到了想要的东西。顾不上休息,便连夜赶了回来。
想过面对南宫天幕时的情形,愤怒的南宫天幕,冷酷的南宫天幕――只是没有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南宫天幕。
南宫天幕似乎根本就没有发觉屋里多了一个人,依然微仰着头,目光呆滞地望着屋顶,眼神里,明明映射出木质的横梁,却又似乎什么也没看进去。
清淡的月色洒在他纯白的衣衫上,更显得冷清。
柳如风心中莫名地一痛,突然想起,这个平日里强势冷酷的公子,其实,也不过是一个伤痛寂寞的少年,一个比自己还小的脆弱少年……
心尖上缠绕着淡淡的哀痛,柳如风收俭了气息,轻轻地走了过去,来到出神的白衣少年身边,跪□来,温柔地拥抱住他。
南宫天幕不知已这样坐了多久,冷冰的感觉令柳如风打了个寒颤,心上的哀痛更加的灼烈起来。柳如风忍不住紧了紧双臂,用自己温热的体温,驱逐他身上的寒冷……
或许,南宫天幕只有在这样无人的时刻,才会允许自己有一丝软弱……
温暖而熟悉的气息,轻轻地缠绕在身边。南宫天幕略略回神,才发觉自己竟然被人紧紧的拥抱住了。侧过头,正对上一双黑曜般的眼眸……
南宫天幕挑挑眉,看着他温柔地神情,淡淡地道:“你在同情我?”
无法原谅自己,竟会让一个人如此接近,尽管那人是柳如风。
如今的情形,绝不能有任何弱点,否则,后果难以想像……
危险的语调,令柳如风差一点松开了手。看着南宫天幕阴暗不明的眼神,柳如风的心里,只有刚才那个寂寞哀伤的身影。
南宫天幕皱皱眉,柳如风竟然没有放手?!心底微微的恼怒。更加令他生气的是,自己竟然舍不得推开,这个令人沉溺的温暖怀抱……明明自己可以给他一掌,相信不敢运气护身的柳如风绝对会被自己击飞……
耳边传来丝丝的热气,柳如风清朗的声音,低低地说道:“属下越矩了,任凭公子处罚,只是……请允许属下,在公子暖和之后,再松手……”
南宫天幕这才发觉,手脚冰冷,只有被他抱住的身子,微微的暖和。
“很好!”南宫天幕略带恼意地说着,伸了双手,探进他的衣襟里。
温热柔韧的躯体,烫贴着冰冷的双手,好舒服!南宫天幕轻轻叹息。
精实的身躯被这冰冷冻得微微颤抖,却依然紧紧地拥抱着自己。
南宫天幕微笑着看着他的眼睛,冰冷的双手在光滑地肌肤上来回移动,享受着紧贴在身侧的身体,不住地战栗却又不敢躲避。
“舍得回来了?”南宫天幕漫不经心地说道,指尖有意无意地抚过他胸膛上的凸起。
手中的身子一僵,耳边的呼吸一窒,再缓缓地响起,平稳,规律,控制住了的节奏。
“属下知道,公子会生气。只是那药材早一日取回,总也是好的。”柳如风声音放得极缓,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保持着身体和语调的平稳,强压着心底的惶恐和身上的感觉。
南宫天幕顺着他的眼神,才发现身边有一个不算小的包裹,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南宫天幕眼睛微眯,柳如风心知不好。或许南宫天幕自己也没有发觉,这是他心底不快,或是要发怒的前兆。
柳如风心中略有一些惶惶……却也只是垂了眼,静静等待。
“这便是你私自决定,并窜通夜七的原因?”南宫天幕看他半响,轻声笑着,在他衣襟内的双手,一手上移,两指一合夹住了一侧的乳尖,一手下滑握住了柔软的分身。看着眼前不敢有丝毫闪避的笔直身躯,冰冷的双手在他最敏感的部位轻轻揉弄。
“……是……”柳如风几乎软倒,勉强保持着身体的姿势,极力地忽略那双冰冷的手在自己的□带来的强烈刺激,不敢咬唇,低低地隐忍着喘息。
南宫天幕怒笑道:“那么,你有没有想过,你受伤未愈,只是能勉强行动,若是被人捉住,这卓消宫上上下下,岂不是都要死在你的手里?”
南宫天幕越说越怒,双手猛地用力……
巨烈的痛楚,从男性最为脆弱的部位传来。柳如风闷哼一声,再也无法保持身体,只来得及松开了拥抱着南宫天幕的手,以求不至将他带倒,身体已重重地倒在了厚厚的地毯上,绻缩着的身体,却发现南宫天幕的手,跟着伸了过来,只得又颤抖着伸开。
柳如风抬眼,看着南宫天幕愤怒的双眼,尽量伸直了身躯,压制着因那强烈的痛楚而想要绻起的意愿。
或许,让公子把怒气发泄出来,会更加好一些。至于自己,柳如风微微苦笑,本就是他赐与的生命,自己又怎能忤逆他……
“你……没有要说的么?”南宫天幕打量着他痛白了的脸,却依然伸展得笔挺的身体。
冰冷的指尖在他被拉开了衣襟而裸露出的胸膛上轻轻划过,看着身前这个交出了自身控制权的矫健身影,南宫天幕有一瞬间的迷惑……
柳如风略略平缓绪乱的气息,低声答道:“属下随身带有‘化骨散’,若有不敌,只需半刻,便会化为血水,即使被擒,也不会被人发觉身份……”
南宫天幕心头一震,松了手,道:“你……”
说得一字,只觉心头梗阻,再也说不出话来。
南宫天幕怔怔地看着他痛楚隐忍却又温柔驯顺的神情,心尖处一点一点的柔软疼痛起来。
忍不住缓缓地俯□,在他唇上轻轻一吻,沿着他的下颌,吻上了他顺从着仰起的脖颈。
或许,也只有这个人,是全心全意地忠诚着自己……南宫天幕瞟了一眼旁边散发着药香的包裹,眼中寒光闪烁着,轻轻地咬上唇下搏动的颈脉,就从夜七夜八开始吧!
南宫天幕轻声地笑着,将柳如风的身体翻转过来,动作温柔地轻抚着他背上已结了疤的鞭痕,‘凝露’的效果果然不错,十一天前,看起来那么严重的鞭伤,都已成疤,偶有几处,疤痕掉落,露出粉色的嫩肉来。
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腿,示意他跪俯起来,南宫天幕低□去,轻轻舔吻那些新长出细嫩,查觉到身下的身体微微颤抖,解开他的裤带,将自己肿胀的分身缓缓地送了进去。
灼热紧窄的感觉,南宫天幕舒服地喘了口气。之前顾虑着他的伤势,后来是他人不在。
竟有十一天没有碰这个绝不会拒绝自己的身体,南宫天幕发觉自己竟是有些想念这□的滋味,好笑地摇摇头,放纵着自己的欲望,不再去想身外的纷纷扰扰。
朦胧的月色里,一片寂静,只有略带着痛苦的呻吟声在房中低低浅浅地响起……
绝剑弄风 20
吃过午饭,南宫天幕目视着柳如风将碗碟收拾了下去。
摸了摸怀中的两个药瓶,那是早上才炼好的‘血还丹’,南宫天幕唇边泛起一个冷冷地笑。这药,他分别配置了两份,除了夜七夜八这样能让他看得上眼的人是一种‘血还丹’,还特地为宫中其他的人配置了一种。
那些人,便不需要他亲自去动手了。
房门轻响,柳如风带着夜七走了进来,躬身道:“公子,夜七来了。”
南宫天幕点点头,示意夜七上前来。
夜七心中奇怪,往日里,南宫天幕若有吩咐,却不会唤当值的影卫,都是交待一声,让不当值的影卫去办。甚少会令他们进房,只有柳如风得了南宫天幕的允许,能自由进出。今日怎么会唤了自己进来。或许,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自己去办吧。
行至南宫天幕身前,夜七低头跪地,却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身后,心中一惊,柳如风竟无声无息跟在他身后两步之处,全身气机收俭,已是封住了他所有退路……
夜七心中惊惑,却不动声色,动作自然流畅地俯身叩礼,静待南宫天幕开口。
南宫天幕手中把玩着一块小小的影牌,看着面前的夜七,笑道:“我记得,影卫的影牌只有一块,影卫的主人,也只有一个。”
“是。”夜七恭声答道,心念电转,快速地回想了一遍,确认自己并无错失,除了伪装成柳如风。但南宫天幕已经明白地说过,不会追究他的过失。再者,那样的过错,最多也不过责罚一翻,当不至于为此要他的命。
南宫天幕面上略带了丝玩味,道:“那么,这个你服下去吧!”
一只手伸到夜七的面前,那是一只洁白干净的手,手掌里托着一颗腥红色的丹药,正散发着淡淡地药香。
这是南宫天幕的手。
这样的色泽与香味,是‘血还丹’!
夜七瞬间明白,身后有柳如风堵住退路,身前是绝谷第四公子南宫天幕,若只是对上一人,尚有逃走的可能,两人连手,死路一条。
夜七神色不变,接过那药,眼睛都不眨一下,一昂首,吞了下去,而后……俯身叩地,恭声道:“谢过公子赐药!”
身后的柳如风瞬间退开。
南宫天幕面带微笑,点点头,道:“‘血还丹’补气养生,对你身子大有好处,你时常奔波劳苦,以后每月此时,来我这里拿一颗去。好了,你出去守着吧。”
夜七低头叩谢,起身出门,再度隐入房梁的阴暗里。
却看见柳如风默默的出了房,转身离开,不一会,夜八跟在柳如风身后,进了房间。
夜七微微苦笑,看来公子早就知道,谷主曾命他们按时回报公子消息,只是从此以后,只怕再度回报,已是公子想要让谷主知道的信息了。
房门开处,出来的是夜八。
夜八脸色不太好看,只是烦恼地抬头望了一眼夜七藏身之处,便转身离去。
夜七苦笑,不由得想到,柳如风似乎还未出来,不如他有没有服下此药……
房间里,南宫天幕显然心情很好,随手将一个青色小瓶扔给身边侍立的柳如风。
柳如风看着这个与方才给夜七夜八‘血还丹’的白色瓶子完全不同的瓶子,略略疑惑,这个瓶子里的丹药显然不止一颗,若是要他服食,为何不是只给一颗?多出这许多颗来,公子就不怕他寻出这丹药的配方?
却听床边上坐着的白衣少年,低低浅笑,道:“这瓶子里有十二颗‘血还丹’,刚刚好,这院子的守卫六人,杂役六人,你看着机会,他们肯服用也好,不肯用强的也罢,一定要让他们每一个都服下去。”
“是。”柳如风恍然,将药瓶收好。静待半响,却不见南宫天幕下文,不由得疑惑地望着他。
“去亭子里看看风景吧。”南宫天幕站起身来,却看见柳如风的神情,不由脚下一顿,不解地道:“怎么了?”
“公子……属下……”柳如风欲选豕,虽说他自觉服与不服并无太大分别,只不过是求得公子安心罢了,但这‘血还丹’发着起来作实歹毒,能不服食,总也是好的。
南宫天幕看了看他脸上神情,明白过来,不由失笑,道:“怎么?你看着这药补气养生,也想要?”
“属下……”柳如风张口,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对,只吐出两个字,便说不下去了。
南宫天幕自是明白他心中的想法,心中温暖,一把拉了他过来,略带了丝温柔地吻住了,撬开他的唇齿,带着强烈地占有意味,席卷了他唇内的每一分领地。
半响,唇分。
南宫天幕看着他的眼睛,伸指轻轻磨蹭着他微肿的唇瓣,笑笑道:“若是日后,你当真敢背叛我,我自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柳如风静静地看着他,眼里漫漫地温热起来,道:“公子如今的处境,如此做法原不过是自保。柳如风这条命,本就是公子给的。公子如此信任属下,属下若真会背叛,也只可能是公子的命令。”
南宫天幕唇角勾起,笑道:“记住你的诺言,去办事吧。”
“是。”柳如风不着痕迹地落在南宫天幕身后半步,随着他,出了门,躬身一礼,转身离开。
透亮的流水,和着青绿的荷叶,偶有几片树叶被风吹落,掉入池水里,打了个旋儿,被流水托载着,静静地远去。
南宫天幕深深地呼吸,至少,目前摆脱了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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