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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8 章

    降B小调的夜行曲 作者:狄灰

    第 68 章

    春阳手脚虚软地把桓宁抱回房里的时候,他的心跳和呼吸都已经没有了,整个身体冰冷僵硬,毫无生气,他的脸色死白,隐隐透露出一层青紫,被雨水淋湿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衣服也湿淋淋地裹在单薄瘦弱的身体上,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春阳毫无形象地抬起衣袖擦自己的眼泪以及鼻水,抬起手来才发现自己也已经全身湿透。春阳跪到他身边,手忙脚乱地进行急救,可是关心则乱,他的动作慌乱,手脚不由自主地战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手掌贴到桓宁胸前为他做心扉复苏的时候眼泪不受控制地滴落在自己的手掌上。

    一下,两下,手掌按在桓宁瘦骨嶙峋的前胸,可是,里面的心脏安安静静地一点也不为所动,春阳咬紧牙关坚持,嘴角被咬到渗血也毫不理会,到后面他早已筋疲力尽却仍旧不肯放弃,一拳一拳砸在他的胸口,一声一声呼唤桓宁的名字,期待他能睁开眼睛,能够回应他。一分钟,两分钟……

    陶桓宁,我请求你……

    “呃……”一声低不可闻的呻吟声在春阳听来如同天籁,他欣喜地凑到桓宁面前,动作轻柔地拨开他额前的乱发,看到那紧闭的眼睛微微睁开,心里的忐忑和不安这才如同大石落地一般放了下来。略微做了检查,飞快的从药箱里翻出能用的药来,稳了稳心神,有条不紊地做着简单处理。

    桓宁的情况仍旧很不稳定,虽然戴上了家庭医用氧气面罩,但是呼吸仍旧十分困难,意识也并不十分清醒。春阳拨打了急救电话,详细描述了情况,便静静守在桓宁身边,他握住桓宁的手,在他耳边反复诉说温柔的情话,希望桓宁能够明白,不管怎样,自己绝对不会放手。因为两个人是一体的,自己早就对他说过,不可独活,即使他不再爱自己,自己也会纠缠在他身边,不会离去,无论如何。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窗外风雨交加的形势并没有改变,春阳焦急地一遍一遍地看着时钟上缓慢前进的指针,再看看桓宁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感觉到他的神智正在慢慢飘离,呼吸也渐渐变得若有若无。春阳咬咬牙,轻轻抱起桓宁,快步走进车库,发动了汽车——是的,他打算自己送桓宁去医院。与其这样等待,还不如去争取时间,争取机会。若是事与愿违,那便一起死掉好了!时间仿佛倒流到那个雨天,那一天自己抛下他走掉,而现在自己要做的,是守护,是争取,是赢得。

    为了避免桓宁再做出什么无法想象的事情,春阳用医用纱布把他的手轻轻绑起来吊到副驾驶右侧的扶手上。其实这时候桓宁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状态,只能无力地靠在座椅上丝毫都无法反抗,但是春阳心底仍旧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因为现在这样的情况,再发生意外便真的是无法挽回了。给桓宁裹好毯子,确认无误后,春阳迅速发动了汽车,朝医院的方向而去。

    外面依旧风雨交加,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春阳的汽车飞速行驶在乡村蜿蜒的道路上,需要行驶十分钟左右才能到达平整宽阔的大路,但是在这样的雨夜,前方辩视不清,路面泥泞不堪,而桓宁的情况越来越差,好几次因为车子的颠簸身体无意识地歪在车窗前,脑袋撞到车窗的玻璃上发出“砰砰”的闷响,春阳心中绞痛而又慌乱,想要停下车为他调整一个舒适的姿势,想要拂去他越加灰白的脸上层层的汗水,想要缕一缕他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可是哪里有半分钟能让他停留下来,时间恍若回到那日的雨天,而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不再是那个可怜的小女孩,而是这个比自己生命还要重要的人。这个人,若是失去,自己恐怕真真会是生不如死,所以即使他亲口说出那个恨字,也不愿更不能放手任由他去,现在心中唯一所想的,只是希望他能好好的,就足够,就足够了!

    春阳伸手扶住桓宁的肩膀把朝自己这边拉了拉,轻轻的动作,握住了他细若无骨的单薄孱弱的肩,稍稍用力一带便使得他的头无力地朝自己的方向耷拉过来,精致尖细的下巴抵在自己的手掌,冰冷得泛出一丝死气来。

    深深呼吸,调整自己凌乱的思绪,撤过手强自镇定地握住方向盘控制车子尽量平稳地前进,却不料手指刚刚离开桓宁的肩膀那瘦弱的身体便朝自己的方向滑过来,手臂被纱布束缚着,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细瘦的手腕被拉扯着,一片红痕。

    春阳心中骤然酸楚,眼睛也酸痛得厉害,他慢慢把车子滑向路边停稳,解下桓宁手上的束缚,那身体便软软跌进自己怀里,依旧是毫无意识,只有伸手到毯子下他的胸前才能感觉到那还在费力搏动的心跳以及胸口微弱的起伏。

    镇定再镇定,略微检查了他几项生命指数,心稍微放松了一点,把他靠在座位上安置妥当,刚要发动汽车便听到桓宁口中传来细微的呻吟声,赶紧俯下身去小心翼翼的捧起他的脸,对上一双清清冷冷的眼,淡然而疏离,仿佛看破一切浮华的冷淡,那双曾经娇羞懵懂的眼,如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宁宁……”春阳艰难开口,眼睛又开始发酸,胸口窒闷得如同承受一场剧烈的气喘发作一般,感同身受,“再坚持一会儿,我送你去医院。”

    惨淡的唇透出一丝自嘲的笑意,虚弱的声音让句子破碎得几乎不可辨读:“尹春阳……难道……我……连死……也……不能么?”

    无言以对,看他别过头疲惫地闭上眼,氧气面罩下鼻翼的扇动带起淡淡的雾气模糊了犹自带笑的嘴唇,春阳感到自己的心被一点一点撕裂,狰狞的鲜红滴落一地,兀自痛楚。

    发动汽车,尽量平稳地行驶,不一会儿眼前便渐觉开朗,驶上了宽阔的大路。旁边有呼啸而过的车子,带起的水汽虽然隔着车窗也能感到那潮湿的气息,春阳暗自叹息于车里尴尬的寂静,心中甚至期望桓宁还是意识全失,这样他至少能坦然地面对他,时不时偏头看看他的情况,可是现在,身边这个人却如同万年寒冰,兀自透出一股冷意来。

    “诊所……关门……你现在……已经……完全……没有……收入了吧……”桓宁气喘吁吁地开口,艰难的喘息已经让他的说话不成句子,只能一字一字费力的吐出,但这情势,却让春阳感到针刺剜割般的疼痛。

    “房子……停供……车子也……被……收走……你……一无所有……了呢……”

    “上次……我……签……的……遗书……已经……公证过……到时候……你……并非……一无所有……还能……重新来过……只是……只是……你要记得……你的一切……皆是……我的……施舍……”

    施舍二字出口,桓宁脸上露出一个几近癫狂的笑来,因为缺氧那笑容扭曲得有些可怖,一双眼里带着怨毒与阴冷,在残存的微薄意识中一瞬不瞬地盯着春阳,一字一字,清清楚楚,轮回宿命般对他开口道:“你……要……记得……我……恨……你……”

    谎言拆穿,精心设计的温馨与浪漫谢幕,命运轮回又到原点,相识之初错误的算计成就今天的结局,没有得到意外幸福时的窃喜,没有内心被温暖包围时的安心,取而代之的是深刻的痛楚与茫然。两个人,竟然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

    心中的苦痛一层一层蔓延上来,如同枯爪扼住心脏用力挤压揉捏破碎一般的疼痛无法形容,眼前模糊一片,不一会儿脸上便湿湿凉凉一片。突然有一种冰冷生硬的触感传来,那是桓宁的手指抚摸上春阳憔悴惨淡的脸,那双手手指纤细修长,费力地举到他面前,轻触他的侧面,略带留恋的错觉,慢慢滑过饱满的额头、坚毅的眉梢、湿润的眼角、布满胡茬的脸颊、落拓抽动的嘴角,在下颌,疑惑地接住一滴眼泪,晶莹剔透,璀璨无比。桓宁把它举到眼前,眼睛弯弯的似在笑,嘴一张一翕如同叹息,而眼角却不由自已地有泪滑落。痛苦地闭上眼,手中的泪珠瞬间跌落,入流星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春阳回头看他,灰败的脸上犹自带着纠结的痛楚,眉头紧皱着,仿佛在思考世间最难猜透的迷题一般,却是再度陷入了昏迷之中。

    到底,如何是好?

    为何非要弄到这样落魄的地步?

    混乱的心神哪里还有心思注意手中的方向盘,回过神来,前面是拐弯处凸起的山岩,来不及打方向盘拐弯,只能俯身护住桓宁,用自己的整个身体掩住他,在翻天覆地中,车子发出巨大的碰撞声,天,也似乎陷入这绝望的欢愉中……

    第十八章

    飞机的轰鸣声响彻整个天际,起飞的速度带来的失重感让桓宁感到自己的身体紧贴着椅背向后仰过去,从小窗往外看,地面慢慢离开视线,城市变成了模型一般小小的一点点,云雾弥散,恍若隔世。

    临走的时候,一大群人前来送行,姐姐哭花了眼,姐夫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还用手护在姐姐的肚子前面,听医生说,姐姐肚子里的宝宝,是个健康的男孩。

    那时候自己和那人被同时送到医院里,危急的情况几乎让医生束手无策,后来听姐夫说,那天姐姐急得几乎流产,所幸最后两人都救了回来,不然自己真真成了罪人。

    或许真的做错了。在医院里清醒过来时,依稀记得在剧烈的碰撞中车子旋转翻腾了好几圈,然后是巨大的碰撞声,以为一切纷乱的事情会就此结束,可是清醒后身上却没有多么剧烈的疼痛,力气回到身上之后,费力地抬起双手端详,右手手臂打了石膏,缠满绷带,左手却是好的,动了动腿,也不觉的疼痛。

    心里觉得诧异,这样严重的事件,以为必定会缺胳膊少腿,至少会全身是伤,可是……

    经纬牵着贝妮来到病床前,经纬得到奖学金去美国留学了,不久后贝妮也跟去了,听说桓宁病重特意跑回来看他。两个人还是你侬我侬的样子,脸上是若无旁人的幸福,可是看向自己的时候,脸上却是淡淡的鄙夷。

    “你啊!就可劲儿折腾吧!好好的日子放着不过,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你是猪啊你!”经纬依旧是语气恶毒,但是却显得非常无奈,而又忧心忡忡。

    然后来的是施鲁和苏翊。两个人表情含蓄,但是眉来眼去间却有别样的风情。那时候自己还只能躺在床上靠呼吸机维持正常呼吸,说不了话,只能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看着他们,心里无奈地叹息。

    “快点好起来吧,读者们等着你呢。”施大编辑简直是钻到钱眼里去了,自己才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他却只想着这个。听赵品卓嚼舌根,说施大编辑和母亲和好了,他母亲默认了他和苏翊的事情,目前正打算买一套大一点的房子,让母亲和自己,还有苏翊一起住。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赵品卓都直咂舌,惹得他身边那个叫杨景宇的家伙皱眉不已。赵品卓说苏桑这样随性懒散的人居然能忍受和老太太一起住,真是史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可是陪着姚乐熙过来的祁辉在旁边冷笑,说这有什么奇怪的,据说苏桑和施妈妈经常切磋厨艺和调酒技术,两个人早就不打不相识,几乎把施大编辑这个亲儿子给扔到一边了呢!

    觉得有些可笑,弯起嘴角笑了两声便开始不停地咳嗽,咳到最后几乎休克了过去,医生护士跑过来做检查,注射了些药剂,又在点滴里加了些什么,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感觉耳边有人在不停地说着什么,有手指抚摸上自己的脸,那触感光滑,略有些凉意,好像是姐姐。突然想起那人,他的手指如同有魔力一般,稍微有些粗糙,但是很温暖,滑过脸庞的时候带来异常安心的感觉。当初他向自己道歉,两人“和好”以后,自己心里真的非常矛盾,一方面是刻骨的恨,活了十九年,从来都是要什么有什么,一直都是大家的宠儿,却被他弃之不顾,心里不甘心,不服气,一心一意想要赢回来。另一方面,他的温柔如水,令人无法拒绝,想要就此沉溺下去。矛盾啊矛盾。

    想着想着,竟然就把心里纠结的那个名字叫了出来,费力地睁开眼,看到的是姐姐关切的神色。

    “宁宁,你感觉怎么样?”姐姐轻言细语地说着,一手轻轻按在肚子上,微微皱眉,一手还抚摸着自己的额头,为自己捋顺被汗水浸湿的头发。

    只能断断续续说几个字,吃力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地看着姐姐辛苦的样子,对那人的恨,好像突然间转换成了愧疚与悔意。真不想再像现在这个样子,说也说不得,动也动不得,看到姐姐如此辛苦连一点忙都帮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宝宝刚刚踢我。”姐姐笑弯了眉眼,伸手小心翼翼地抬起他没有打石膏的那只手放在她的肚子上,“你摸摸,宝宝会动了哦!”

    顺着手的方向看过去,自己的那只手上还打着吊针,手指上还夹着血氧监测夹,看来这次真是搞得太严重太出格了。混沌迷糊的头脑中突然闪过车祸当时那人悲戚的脸,心中纠结着疼痛,那人的名字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又说出了口。

    姐姐愣了愣,别过头去说要给自己削水果。看到她这样的反应心里别别地跳着,有些紧张,有些恐惧,有些……担心。再次开口,却不想姐夫推门进来,表情急切:“安然,尹……”

    姐夫还没说出那人的名,便看到病床上已经清醒的自己,也是愣了愣,然后有些尴尬地改口:“宁宁醒了?感觉怎么样?”

    心里有些毛毛的,想开口询问,却又有些脸红,别扭地别过头闭上眼不再理会。感觉姐姐慢慢地费力起身,和姐夫走出去,两个人在走廊里窃窃私语着什么。中途好像听到姐姐急切的叫着“救活他”、“不能说”之类的话,心纠到一处,在胸口闷闷地痛着,一口气上不来,又陷入了黑暗里……

    做了个深长的梦,梦里面全是碧水绿树青草,艳阳高照。自己一遍一遍地问他,尹春阳,你到底爱不爱我啊?

    你到底,爱不爱啊?

    他嘴角上扬,温柔宠溺的样子,眼睛里也是婉转的笑意,他紧紧拥抱自己,心贴着心,脸靠着脸,声音低沉悦耳:“宁宁,我爱你。咱们永远不分开。我起誓。”还记得,这是和他一起回他家的时候他郑重其事说出的话。

    怎么就不相信了呢?怎么就,到了这步田地?

    第 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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