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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越江吟[1-5部全集]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3

    越江吟[15部全集] 作者:南州

    展开活动,为明春开战铺垫道路。谁知计划还未完全,我便被人卖了。江原火急火燎地从洛阳赶过来,劈头便道:“你要入蜀?又是孤身犯险,为什么不先知会我一声?”

    我先询问地看向燕七,燕七立刻心虚低了头。我不动声色地道:“皇上同意了。”

    “我知道!”江原狠狠道,“我是问你为何不告诉我。”

    我不语,果然江原接着便道:“我已经禀告过父皇,这次跟你一起入蜀,燕骑军我已经带来了。”

    我无奈地坐倒:“太子殿下,你能不能少给我添麻烦?”

    江原逼近我,面无表情:“我哪一点不如你,能给你拖后腿?入蜀立威,事关重大,你不是还想用越凌王的身份去降服蜀人罢?”

    我想了一想,倒是有些道理,只得道:“好罢,不过你人地生疏,到时一切听我安排。你的燕骑军只能带二百,我的箕豹营再减一百,六百人乔装入川,不能再多了。”江原应允。

    临近冬至时,我们扮作普通商人,带着马队,涉汉水经汉中分批进入蜀川,最后在德阳会合。

    蜀川被刘氏统治时,国人分为本地士族与外来军阀两大势力,常会因利益冲突发生矛盾。刘氏本为外来势力,虽然为巩固势力,表面对本地士族礼敬有加,实际上却对他们颇为猜忌,无论文武要职,都少有本地士族中人出任。

    当初我灭蜀川,也是利用了蜀川国内势力的裂痕,先拉拢了当地士族大家,使他们轻易投向南越。刘氏归降后,为了安抚局势,仍然启用不少蜀川旧臣掌管政务,同时又给当地士族掌管部分郡县的机会,因此五年之中,蜀川虽偶有复辟势力作乱,总体还算稳定。

    如今南越在蜀地征收重税,对外来军阀势力影响不大,却深切触动了拥有大片农田的当地士族利益,导致他们对朝廷再度不满。我这次进入蜀地,就是想利用机会,再次说服这些士族投向北魏。

    我命随行的六百人分散驻守城外,只和江原带了三十名燕骑军进入德阳城中。我们都穿着当地蜀人的服饰,江原应我的要求,很不情愿地戴了一顶帏帽遮住了脸,他问我何意,我笑道:“谁叫你一定跟来?我不会像凭潮一样易容,又怕太子殿下惹人注意,只好暂且委屈你了。等到该出面时,自当让你用真面目示人。”

    江原骑在乌弦身上,轻哼道:“难道你倒不怕人认出来?”

    我道:“无妨。”挨近他低声道,“蜀川四大士族,樊、莘、相、郑,如果都能拉拢过来,蜀川易得。”

    江原微微讶异:“樊?难道樊无炎也出自樊氏?”

    我尴尬地一笑:“对,樊氏是唯一与刘氏皇族关系密切的本地士族,又跟我有旧怨,比较棘手。我们先去找莘阐,此人现任德阳郡守,算是莘氏最有影响力的人物。”

    江原转头问:“此人品性如何?”

    我想了想道:“据我了解,此人擅长交际,在其余三姓中都有号召力,比较崇尚武力,应该是较易打交道的一人。如果能说服他,对后面进展极为有利。”

    江原不屑道:“条件如此优厚,再不识时务便只好动用武力了。”

    我挑眉:“太子殿下,这主意很好。”

    来到郡守府,我将北魏的经商批文交给门口侍从:“我们是关中商人,来此贩卖马匹,烦请向郡守大人通报。”又悄悄塞给他银两。

    侍从片刻回来,匆忙将我们请入府内。莘阐已经在客厅等候,我先向他行礼,自报了身份来历。莘阐客套地回礼,似乎有些惊讶:“关中陇上,离本地何止千里?贵客居然翻山越岭来到这里,且得到魏国朝廷许可,实在难能可贵。”

    我微笑道:“不瞒大人,小人在长安有些熟人,得到批文还不算烦难。只是不知此地需要马匹么?若是不需马匹,小人还可收购丝帛锦缎贩往中原。”

    莘阐忙道:“南越马匹缺乏,自北赵亡后,便无处求得良马,朝廷正在四处寻买,你们来得正是时候。”他说着再三请我们入座,表示出要长谈之意。

    我和江原依言就坐,莘阐好奇地看了江原一眼,问道:“敢问这位壮士是先生何人?缘何一言不发?”

    我轻描淡写地笑:“他是我夫人,羞于言语,大人见笑了。”

    莘阐一口茶咽在喉间,剧烈咳嗽起来。

    我站起来,明知故问:“大人这是……”

    莘阐急忙解释:“先生勿怪,本官绝无唐突之意。只是没想到,世间还有夫人这样伟若丈夫的奇女子,一时间失了方寸,万望见谅。”

    我微微一笑,并不多作答,只道:“不敢。”

    莘阐便识趣地另起话题:“听先生言谈不似北音,难道曾在江南长住?”

    我笑道:“说来惭愧,常年经商,大半时间奔波于南越,以致沾染了不少江南习气,回到故地,反而被家乡认作外乡人了。夫人因为少与人交往,倒是还保留着纯正北音。”

    莘阐听说,又频频向江原偷看,我想像江原此刻定然铁青的脸色,腹中狂笑,表面却一派淡定。

    这莘阐是灭蜀之后,我经过多方考虑才决定委以重任的莘氏族人,他当时是莘氏最积极向南越靠拢,激烈反对刘氏统治的代表人物。当初授官时,我与他及十几个同时被委任官职的蜀人匆匆见过一面,很难说他还认不认得出我。现在莘阐将全部注意和好奇都转到江原身上,又为了掩饰心中疑惑,反倒对我殷勤许多,初见面时的惊异之情似乎也已消散。

    我乘机问起近年南越对蜀地的治理情况,莘阐出于郡守身份并未正面表露情绪,可是言语中还是捎带出了不满之情,直说近一年多朝中对蜀地颇为苛刻,百姓生活较过去艰难,入蜀的商人也不如过去多了,马商更是几乎绝迹。当我告诉他此次运来的马匹有数百时,莘阐惊讶不已,表示明日立刻出城查看。

    我正色道:“小人的马匹从戎狄人手中直接采买,绝对是纯血上品,还请大人多带几个相马人。小人不远千里来到蜀中,路上又损折了近百匹马,大人足可想见此中艰险,因此最怕的是常人不识马,胡乱压低价钱,那便得不偿失了。”

    莘阐道:“先生放心,只要确定是良马,官府绝不会让你们做亏本买卖。。”

    我笑道:“若是有人不识货,小人亏本事小,以后只得回归北魏做生意了。那里虽然不缺好马,赚的少些,起码还分得清好坏。”

    莘阐与我对笑一阵,:“先生多虑了,蜀中虽然少马,并不缺识马之人。只不知先生要价几何?”

    我伸出手指:“战马百银,种马百金。”

    莘阐沉吟一下:“先生开价不低,我德阳府恐怕没有足够预算可以支付,需得奏明朝廷再作定夺。可惜现在临近冬至,恐怕书信到达时已到休沐之期,朝中通常有月余不理常事,不知先生可能等到开春?”

    我露出着急模样:“小人必须在年前赶回关内,否则只怕春水阻隔,寻不到戎狄部落,被其他马商抢得先机。大人此处若不能收购,小人只好去成都江州等地询问,既然南越缺马,相信总能赶在冬日出手。”

    莘阐听说,忙道:“先生稍安勿躁,容我想想。”思索片刻道,“这样罢,明日本官看过马匹之后,尽其所能留一部分。我再修书给江州、合州、泸州三地郡守,他们财力雄厚,必会欣然接受,如此先生便不用为此发愁了。”

    我急忙起身相谢,又恭维道:“向闻蜀中四姓同气连枝,今日有幸亲历。正因大人没有独自居功之心,才轻易化解了小人之难,这般心胸豁达,实在叫人肃然起敬。”

    莘阐满面喜色,扶住我道:“先生过奖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请先生和夫人驿馆暂歇,我们明日便一同出城验马。”

    我也喜上眉梢,与莘阐互拜后,趁人不注意冲江原挑眉,江原阴森森背过身去。

    一到驿馆,江原立刻原形毕露,狠狠把我压到床上,切齿道:“我说你怎么定要我这副打扮,原来早有预谋!存心耍弄我是不是?”

    我被他恰到好处地压在无法着力处,翻不了身,结果很快就看到眼前衣帽乱飞,连自己外衣也没幸免。。江原还不解气,又用从我身上解下的衣带,结结实实将我双手反绑起来。我大叫:“谋杀亲夫!”

    江原拉起我,反手捏住我下巴,怒道:“你再这么叫,我把你扒光了扔院子里去!外面可都是莘阐的眼线,也让他们开开眼界,看你这大商人怎么被‘夫人’教训!”

    我扭头,一口咬在他脖颈上,换江原大叫一声:“你才是谋杀亲夫!”

    我啧啧嘴笑道:“许你府中某些人总以为我攀附你,难道不许反过来一次?好歹我还将你当正室夫人介绍的。”

    江原闻言怒气收起,眯眼道:“越王殿下,你这醋意也存得太久了些。”

    我笑:“陈年老醋,味道如何?”

    江原性起,索性将我摁倒床上,上上下下亲了个够。

    我胸膛起伏,差点要喘不过气来,双臂还背在身后,只能扭动身子:“闹够了没?快放开我!”

    江原肆虐更甚,一脸坏相:“你何时帮我恢复名誉,我何时放开你。”

    我终于寻到空档,把他踹开:“动静这么大,你就不怕被人听见。”

    江原解开衣带结,将我按进怀里,凶狠地揉弄:“你猜他们听到会怎样?”我白他一眼,江原又道,“莘阐难道不认识你?”

    我抬手勾他的下巴:“有夫人在此,他被你的魅力完全吸引了,纵然一时疑惑,万万想不到是我回来了。”

    江原猛掐住我:“还敢说!”

    我抿唇一笑:“夫人,明日出城,可要准备好了。”

    第二日,莘阐见到驻扎城外的箕豹和燕骑营的武士,再度惊叹:“怪不得先生要价如许,单是这么多护马伙计,想必就费去不少银钱。”

    我摇头笑道:“比起马匹,人力微不足道。即便如此,途中跋山涉水,应付流匪草寇,尚嫌不够。”

    莘阐叹道:“如此艰难,也非常人所能坚持。”

    我邀他进了一座临时搭建的营帐饮茶,留下裴潜带领相马者前去查验马匹。莘阐环顾一下,问道:“怎么不见夫人?”

    我笑道:“他有些杂事要办,临时外出了。请大人午时在帐中歇息,等到傍晚回来,他想亲自与大人交谈。”

    莘阐诧异道:“尊夫人竟有何事与本官相谈?”

    我转头咳了一下,重新严肃道:“他向来自主,有时我也管不了。他既要小人代为开口请求,想必是要紧事,还请大人赏面。”

    莘阐忙道:“夫人真乃奇女子,既然开口,本官敢不相从。”

    我立刻拜谢:“拙荆为人粗鄙,若有失礼处,万望大人海涵。”

    莘阐连声道“哪里”。

    我忍着笑从帐中出来,悄声问燕飞:“昨晚莘阐对我们评价如何?”

    燕飞将手掩在嘴边,眉开眼笑:“莘阐本来有些疑惑,特别是对您和太子殿下的身份存疑。我们买通了他遣去的耳目,只叫他待在稍远处听了片刻动静,又对他添油加醋一番。那几人照样回报莘阐,莘阐听得唏嘘很久,说:‘如此悍妇,果非常人所能消受,不知那位林先生眉清目秀,怎么会看上那样的女人?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越王殿下,燕飞真对你越来越佩服,如何想得出这样刁钻的障眼法!”

    我横他一眼:“嘘!小心被你家太子殿下听见。莘阐粗中有细,事成之前还是小心为上。”

    燕飞浑身不知哪里来的精神,笑道:“殿下放心,保证万无一失。”

    我点点头,示意他立刻离开,燕飞走几步又回头,急切道:“越王殿下,别忘了你答应的,剑法……”

    我面容一肃,不悦道:“我还能食言不成?”燕飞赶紧消失。

    是夜,江原回来,我低声问:“联系到程将军没有?”

    江原边换衣服边道:“没有,不过联系到他手下的一名副将,虽然人数不多,不过勉强可以充充门面。”

    “莘阐买了一百匹马,正在那边的帐里等你。”

    江原听说,顺手敲我的额头:“知道了!”他哼一声,把玉带系在腰间,提着龙鳞剑出帐。

    我跟出去,走到莘阐帐外,悄悄向里望了一望,只见莘阐正在帐中来回踱步,看上去有些焦虑。我想起日间燕飞所述,心道他不是在害怕自己被江原这“悍妇”看上罢?不觉嗤笑出声。

    江原冷冷踩我一脚,掀帘进帐。莘阐抬头见到江原,猛然定住脚步,表情一时迷惑。江原朝他微微一抱拳,表情平静:“莘大人,久等了。”

    莘阐似乎还被江原头上金冠晃得摸不着头绪,迟疑地回礼道:“敢问尊驾何人?”

    江原对我微一抬手,我装作会意地朝帐外道:“商机如战机,所有人退出五十步外!”

    转头再看,江原已经坐在桌边,又邀莘阐就坐,不慌不忙笑道:“在下姓江,名原。”

    莘阐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吃惊来形容,他似乎正在努力思索“江原”这两个字的含义,过了许久才有所反应,异常严肃道:“尊驾,难道不是林先生的夫人?”

    江原微微一笑,显得颇有风度:“小小玩笑,暂避耳目而已。”

    莘阐单腿起身,按剑挪后一步:“既然是魏国太子,为何潜入蜀川,又扮作马商欺瞒本官?”

    江原还是不慌不忙,给他倒茶:“莘大人不必激动,我只是代表魏国,想与你谈一笔生意。”

    莘阐愈加警惕:“我区区一个郡守,怎么配与魏国谈生意?太子殿下恐怕是找错了人。

    江原笑道:“生意有大有小,必是莘大人谈得起的。我先有一言相问,假若魏国不久接手蜀川,莘大人对我国有何期许?”莘阐听得大惊,正待拔剑而起,江原微微抬眼,淡然道,“此间没有外人,莘大人不必作此姿态,实言相告又何妨?”

    莘阐表情僵硬许久,手慢慢离开剑柄:“此话何意?魏国何来接掌蜀川之说?”

    江原轻松地笑:“蜀川在南越已宛如弃子,不过早晚之事。刘禄身死,南越露出狰狞面目,再无耐心对蜀中作安抚之态;凌王弃国,愿意将蜀地百姓视为国人,精心治理蜀川的人从此不在。只余下罗厉之流作威作福,太子赵誊为弥补江南损失搜刮蜀地民脂。一旦天下形势有变,难说越国朝中不会拿蜀川做交易,到时莘大人便不是谈生意的主角,而是待沽的货品了。”

    莘阐或许没想到江原开口便如此直接,面色微变,也直言相问:“那么魏国是要将蜀川当做货物争取了?既然如此,何不直接去找南越朝廷开价?”

    江原大笑起来:“看来莘大人误会了。诚如你言,魏国若如此看待蜀川,何必还来此地大费周折?”他肃然直起上身,正视莘阐的眼睛,“我父一代雄主,有统并四海之志,造福万民之心。昔日不得已臣服南越,数十年卧薪尝胆,今朝厚积薄发,西并北赵,天下瞩目。并赵之后,我国将北赵九郡一视同仁,非但仍旧重用北赵旧臣,还念及当地百姓战乱之苦,免除徭役、减免赋税,与南越之对蜀川何止天壤之别?”

    我见莘阐神色还有怀疑,在一旁慢慢补充:“北赵所有皇亲贵戚,归降后虽不能享奢靡生活,却由魏国朝廷专划一处田地供他们自食其力,只是派几名地方官员稍加管理罢了,与南越当初杀尽刘氏族人,囚禁刘禄完全不同。”说着笑了一笑,“不知莘大人听说了没有?北赵嫡系皇族陈显,现为太子独子秦王之师,随秦王治理关中已近一年。此等心胸,南越有哪一个当权者可以相比?当初刘氏对外屈膝,对内猜忌,莘氏弃暗投明,方保得一方百姓安宁。如今南越对蜀人背信弃义,朝中暗无天日,难道不该是莘氏重新考虑立场的时候?”

    莘阐神情一震,缓缓转向我:“尊驾胆大善言,竟将莘某完全蒙蔽,轻易坠入此境,若不知你真实身份,实乃平生憾事。”

    我淡淡道:“身份算什么?譬如蜀川刘氏,昨日金尊玉贵,不过转眼云烟而已。”

    莘阐默然良久,不再追问,只道:“当初决心归顺南越,是眼看刘氏日薄西山,无力对抗南越精锐之师。你们现在言语相迫,口口声声要莘氏归顺北魏,凭什么?又能许以何种条件?”

    江原显得胸有成竹,笑道:“南越外强中干,早已不复当年之勇。合肥之战南越十万精锐几乎全军覆没,大将宋师承被生擒,而我军不损一将,只付出极小代价,这便是最好的凭据!莘氏及各士族归顺之后,魏国可以世代立下誓约,保证蜀川各大士族及百姓的利益,永无反悔之期。”

    莘阐冷然道:“莘某此刻若不答应呢?”

    江原神态自若地微笑:“如此大事,莘大人必然难以决断,尽可回去与族中商议,十天之内,我在此等候佳音。莘氏向来开明,相信你们不会等到魏军兵临城下的那一刻,才想起来改旗易帜――那个时侯后果如何,我也很难说。”

    莘阐起身抱拳,表情凝重:“十天之内,莘某自会来见太子殿下。”

    我将莘阐书写的几封亲笔信,连同买马的字据摆到桌上,笑道:“莘大人,此事不能被南越朝廷知晓,也不被樊、相、郑三姓事先得到消息,千万不要拿莘氏全族与魏国开玩笑。”

    莘阐并不看那些书信,说了一声:“告辞!”迅速离去。

    我叫来燕七,低声嘱咐他派人盯紧,转向江原:“此人尚武,当初我遣帐下文官前往莘氏游说,莘阐那时年轻气盛,明知蜀川气数将尽,却不肯服软。幸亏宋然也随行,当下与他比武较量,才使他心服口服。现在六七年过去,他虽年届不惑,行事沉稳许多,却仍要提防此节。”

    江原将我拉过去暖手,顺便把桌上字据书信收入自己怀中,笑道:“放心,我早安排好了,莘阐若来挑衅,定叫他比当初还要心悦诚服。不过十日之期是否太长?只怕他泄露了我们的行踪。”

    我叹道:“急不得,魏国优势并不明显,蜀川还未到水深火热之际,要令蜀中旧士族改投魏国,必须给他们留有足够余地。”

    江原边搓我双手边道:“记得夏末,我有一次回洛阳,卫文占出一个明夷之卦,难道应在此处?”

    我笑道:“那也只能从九三应起,你我南狩或有大得。”

    江原灵光一闪:“难道初九是应你绝食受责,六二应你受笞然后伤愈?六四……莫非表示将有一人看清了南越君主的真面目,将要投奔我国?”

    他还要再胡猜下去,我抽回手,封住他嘴道:“别乱讲了,我从不信卜筮之言。”

    江原眨眼:“为什么不信,后面还有‘初登于天,后入于地’之语,难道不是预示南越国运将尽?”

    我起身走向帐门:“太子殿下,你以后什么都不用做,就抱着卦象等着好了。”

    江原拍自己身边:“回来!一起睡。”

    我扮个鬼脸:“夫人且忍耐几夜,公事为重。”说完迅速掀帘出帐。前脚出门,一件衣服从里面飞出来,我又探头给他扔回去:“太子殿下,外面没有干净衣服,省着点罢。”

    这日凌晨,燕飞来报:“莘阐连夜派出信使,看方向是往成都去了。”

    我笑道:“莘氏族中德高望重之人大都居住在成都,看来他倒还算实在。”

    隔一日,燕飞又来报:“莘阐又派出信使,似乎是向巴州而去。”

    江原冷笑:“巴州乃莘氏祖居之地,难道他去搬救兵不成?传令各营今日起不得饱食,随时做好应战准备。”

    果然七日之后,我在帐中和衣睡到半夜,忽听帐外人声突起,一队人马趁着月黑星疏袭入我们驻扎的营地。我起身,刚拿起手边的流采,便听一阵风声袭来,我立刻举剑鞘推挡,与来人手于兵器相碰。那人见状手腕一收,重又击来。我再次举鞘相格,另一手却乘机拔剑出鞘,迅速横与他颈前,厉声道:“放下兵器!”

    那人似乎一愣,被我手指点中穴道,兵器脱手。我将他押到帐外,借着外面的火把,发现来人非常年轻,大概还不到二十岁,笑道:“你是莘氏何人?与莘阐什么关系?”

    那年轻人颇为自傲:“我名莘恒,莘阐是我叔父!”

    “你叫莘恒?”我微微皱眉,“好,我先放了你,你叔父在哪里?叫他来看看你这无用侄儿怎么丢他脸的,行刺谁不好,却来行刺我。”

    我说着将他推开,莘恒不服气地回身:“你是谁?我凭什么不能行刺你?”

    我扬扬手里的剑:“要不是你与我故人同名,刚才就被我砍了,知道么小子?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莘恒愣了愣,冲我大声道:“一千人!都是莘氏精英!”

    我笑起来:“莘氏精英?我等着会会莘氏精英们。”

    燕骑营和箕豹营并未全部参战,燕骑营二百人负责看护马匹,箕豹营五十人外出探路,只有三百多人与这些莘氏族人正面交锋。莘氏自己的族人倒也训练有素,临战时不但个个会武艺,还会结成战阵迎敌。可惜他们的对手都是以一当十的真正军人,经过严苛的训练,配合起来便如铜墙铁壁。若非受过严令,不可伤莘氏一人性命,也不得上战马,莘氏这一千人早露败像。

    我持剑来到江原帐外,挑帘而入,却发现空无一人。正奇怪间,见到裴潜在不远处指挥箕豹军向北合围,上前揪过他问:“太子呢?”

    裴潜指指东面江边:“莘阐缠着他比武呢!”

    我点点头,问他:“你觉得如何?人少吃力么?”

    裴潜得意地一笑:“你当我在燕骑营和箕豹营都白呆了?只管等着享受战果罢!”

    我望着他背影,说不出的百感交集,这个少年在经历了无数磨难之后,终于脱胎换骨了。他不再自卑,不再暴躁,也不再急于证明自己的能力,可以当得起一个将领的职责。这算不算我在北魏的一大成就?回想当初,假若没有他,我会不会在江原面前变得更加消沉,以致一走了之呢?

    混战直到天明才渐渐停止,那是因为莘氏族人精疲力竭,手边再没兵器可用。箕豹营将他们包围到中央,收缴的兵器在旁边堆了一堆。我骑着燕骝走到他们面前,笑道:“承让了,请问除莘大人外,哪位是主事之人?我们太子殿下无意与各位伤了和气,适才只是较量一下,等到莘大人回来,咱们再慢慢谈。”

    一个年长者站出来,不服气道:“魏国做法与当年南越如出一辙,不过威逼利诱而已!南越出尔反尔,北魏难道就不会做出这等事?”

    我抬声道:“非也!魏国君臣守信,绝不会做出背信弃义之事!”

    方才被我放过的莘恒也高声问:“那魏国如何证明?”

    我朝东方一指:“太子殿下自然会证明!”

    将明未明的天际,有两人正并骑而来,前面的是莘阐,后面自然是江原。莘阐走近,见莘氏族人都被缴了兵器围在中央,脸上露出敬佩神色,朝江原抱拳道:“太子殿下不但武艺高强,而且言而有信,果然没有伤我一人,莘某佩服!”

    那名莘氏长者沉声道:“二郎,族长将决定莘氏命运的权利交在你手上,你有何说法?”

    莘阐立刻下马,恭敬道:“三叔,我想问,经过今夜一战,您以为魏国战力如何?究竟可与南越匹敌么?”

    那长者冷哼不语,莘恒向我看一眼,低声对莘阐嘀咕道:“那个人不知是谁,侄儿自恃剑术还算精进,不想一招便败,实在丢脸。”

    莘阐低斥一声:“你不败才怪!”又向那长者恭然相问。

    长者终于道:“不如!”莘阐一时不解,长者愤然补充,“我看南越如今大大不如!若北魏有心攻打,我蜀川不出一年也便尽属江北了!”

    莘阐急促道:“这么说,三叔也赞同我们……”

    长者冷眼看向江原:“只不知魏国如何能让莘氏无后顾之忧?”

    江原微微一笑,下马朝我勾了勾手指。我会意,从怀里拿出写好的条件,双手恭敬地递过去。江原满意地朝我抛眼色,展开递给莘阐,莘阐又急忙递给长者。那长者看过一遍,惊异道:“果真魏国将来给予莘氏永久封地,并允许莘氏子弟与魏国士子一样参加官吏选拔,不受地域限制?”

    江原眼中露出锋芒,喝道:“来人!我要与莘氏族人歃血为盟!”莘氏族人闻言无不耸动,这还是第一次有皇族之人亲身与他们订立誓约。

    燕骑士斩了马,将尚有余温的马血分给在场众人,江原面不改色地饮下,肃然道:“我江原今日代表魏国与莘氏立誓,若有违盟约,天下共讨!”

    莘阐也道:“莘阐代表莘氏在此盟誓,从此归顺魏国,若有背叛之举,天地不容!”

    歃血完毕,二人大笑,莘阐道:“下次切磋,莘某未必会输于殿下!”

    江原笑道:“与尊驾一战,唯有‘畅快’二字!”说着又相对大笑。

    我在旁边听到江原假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天明之后,我们拔营上路,莘阐送出数里,惭愧道:“莘某将动静闹得太大,虽然叮嘱过族人严守口风,仍恐怕三姓会有所察觉,假若他们问起,我会尽力相劝。”江原含笑抱拳。

    下一处要去的是樊氏所在的江州,江州处长江上游之要,实际是蜀中枢纽,位置极其重要。我当初把江州交给樊氏,其实是利用了他们对南越的怨气和保护蜀川之心切。因为结怨,他们必与南越朝中疏远,一旦蜀川更换守将,对蜀中影响也不会太大。因为事事以蜀川为重,也更能保证江州在蜀中发挥作用。

    江原这次坚决不上我的当,执意以过去用来招摇撞骗的身份――赵商燕弘飞之名前往江州,并且把我贬为身边的掌薄。我对他笑道:“殿下真是体贴入微,我跟樊氏有宿怨,的确不适合出头,这次的风头又要让你出尽了。”

    江原冷眼看我:“别自作多情了,我可不是为你。”

    我笑:“我们先去拜访樊氏族长樊不离,然后再去见江州郡守。”

    樊不离并不在江州城中,而是住在城外半山上,虽然离群索居,但在樊氏族中威望极高。我和江原留下人马,带着裴潜燕飞上了山,一片竹林掩映中,见到了樊不离略显简朴的住处。

    我们叩响竹门,很快便有女子娇柔应声。江原附在我耳边调侃道:“这樊不离虽年近八旬,倒是不落壮年之后,还挺会享乐么。”

    我瞥眼要他闭嘴,却见院门已开,一个风情万种的女子站在门口,惊讶地看着我们。我转眼一见,也意外之极,这女子竟是曾在江边救过我的玉娘。她看上去比过去清减,但是眉目间多了清新之气,倒比当初多了几分端庄之感。

    江原不明就里,照常施礼道:“我们是关中客商,受德阳郡守莘阐之荐,特来拜访樊老先生。”他递上名帖,“在下燕弘飞,身边这位是在下掌簿兼总管林易,望乞代为通报。”

    玉娘轻轻接过名帖,眼睛却还落在我的身上,微微屈膝:“二位请稍待片刻。”

    江原紧盯住玉娘离去的脚步,警惕道:“她为什么那样看你?”

    我摸摸脸:“你不觉得我比你英俊得多么?”

    江原啐道:“脸皮真厚。”

    我挑眉:“跟你学的。”

    片刻之后,玉娘很快回来,对江原道:“祖父请燕先生入后院相谈。”又转向我,“请林先生客厅稍坐。”她说话时并不抬眼,视线却像已经到了我们身上,瞧得人不自然起来。

    江原倒是神态如常,跟着小丫头进了后院。玉娘与我相对良久,忽然轻声道:“原来你叫林易,怎么去了关中?”

    “我……没想到能在此处见到你。”我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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