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画 作者:九画
一听顾离辰的话,心道这是遇上行家了,有些着急,“顾先生懂这方面?”
“唔,懂些皮毛。”
“你帮帮那个傻孩子吧!怪可怜的。”
“帮?”顾离辰把柳慕言揽在胸前,捏了捏他柔软的掌心,抬眼看柳伯,“凭什么?”
柳伯怔住了,愣愣的看着顾离辰,这个青年给他的感觉一直很沉稳,对自家小少爷从小动作就能看出体贴入微,说话也很有分寸。但此时的顾离辰有一种强烈的距离感,他懒慵的把脑袋架在柳慕言的肩窝处,挑着那双桃花眼看他。
“师兄,你客气点。”柳慕言有些困,伴着微风脑袋一点一点的,听见自家师兄那一声不客气的询问,立刻睁大朦胧的睡眼。
顾离辰把柳慕言转过身,抱着小孩哄他,语气里透着十分的耐心,“言言,有一句俗语,叫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还有一个成语,叫谨言慎行;不是一个世界的就别给它们留恋人间的念想,该上哪上哪去。”
柳慕言感觉眼皮子很重,困得不行,一边听一边点头,双手揪着顾离辰的袖子脑袋搁在人肩膀上,嘴里嘟囔着,“唔……要上哪去……”
“呵……”顾离辰轻笑,揉了揉柳慕言柔顺的黑发。
柳伯是个明白人,顾离辰这话明显是说给他听的,虽然很可惜人家不愿意帮忙,可总不能强求不是,也没计较顾离辰那句不客气的问话。看小少爷已经快睡着了便道了晚安,嘱咐夜间有些冷记得要盖好被子就走了。走的时候还望了那小苑一眼,叹息的摇头。
顾离辰抱着柳慕言走回自己的房间,关门时面无表情的看小苑里摆放石桌的一处,平静的说道:“画地为牢,有意思么。”
门吱呀一声关了。
小苑里被微风吹落的柳絮,落地时轻的几乎没有声音。一如那年垂柳下的低低私语,再回首也只能是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_(:3」∠)_迟到的清明小故事……
☆、风柳记事02
清晨六点,天已经大亮。
柳慕言的生物钟是七点,由于早睡的原因今天比以往早一个小时。他的身体比大脑先醒过来,手伸出被窝就想摸手机,被冻的一缩手,瞬间就清醒。同时人也被一双手轻轻一带,撞进了温暖的胸膛。顾离辰依旧闭着眼睡得熟,刚才的动作也只是习惯使然。柳慕言戳了戳师兄那柔软的唇瓣,很想要一口,唔……实际上已经咬上去了……柳慕言懊恼的捂脸,他堕落了啊。最近看见师兄脑子里老是想些儿童不宜的事。一定是上次去技术科找资料的时候看见那些东西害的!话说回来,那里的同事真是厉害啊,面不改色的跟一些衣衫不整的人聊天……
胡思乱想又腻在顾离辰怀里一会,柳慕言拍了拍脸,坚定的起床,打开门偷偷摸摸的回自己房间。他衣服和东西都在那边。自己身上是师兄的睡衣,穿在身上有些大,要是让人看到还得了,毕竟这的人都是自己的长辈,还是很淳朴的长辈,他不想师兄和他们有任何冲突。
回房间的几步路就冻得柳慕言不停的哆嗦,暖了一周的天气突然变凉还真让人不适应。明明昨天还是艳阳高照呢今天就刮风降温了。
柳慕言添了衣服站在回廊里深呼吸。他们住的小苑很安静,大抵是柳伯让人别打扰吧。清脆的鸟叫声伴着风回荡在小苑里,柳枝抽芽开花,随风落下的柳絮,还有对面小苑里那唯一的梨树,一树梨花白漂亮的不可思议。
走进一看,树下摆着石桌和两个石凳,桌面上是被掉落的梨花遮了一半的棋盘。柳慕言拂去梨花,这棋盘看样子摆了很久,上面都是灰尘。那纵横棋盘上的黑白棋子各据一方,看棋局似乎是个死局,环环相扣步步相逼,无论哪一方先落子,终归余输一字。
柳慕言想了许久,执白子犹豫着要不要落下去,耳边一声轻叹却让他浑身一僵,手一抖棋子掉到了桌上;顾离辰的话袭上心头,“别给他们留恋人间的念想……”没顾上把棋子放回棋笥,脚步有些惶急还装作若无其事的走了。
转了几个小苑,柳慕言才听见有人的声音。他巡着声音找过去,是几个姑娘和大婶在边说话边做饭,昨天接他的柳絮也在。柳絮正用石磨磨豆腐呢,乳白的豆浆流到下边的凹槽里;姑娘们一边谈笑做事一边勒令柳絮不许偷懒,特别的好玩。
苗儿眼尖,发现柳慕言在看她们,于是捅捅柳絮的腰示意他看,柳絮一看,立马放下手里的活,拉着柳慕言进来。姑娘们经过昨天那顿饭的奠基,充分的了解到她们小少爷其实没啥脾气人很好相处,于是呼啦一圈围了上来。
“小少爷,起这么早?不多睡会。”苗儿是个天生的好演员,外人面前淑女的不可思议,一旦熟悉了,深知其本性其实是个糙妹纸,真可谓静如处子动如脱肛的野……咳咳脱兔啊……
柳慕言好奇的看着那个磨豆腐的石磨,答道:“睡饱了,你们在做什么?”
柳絮哥俩好的拍他肩膀,“今天不是祭祖么,在做吃的呀,等祭完祖就在旁边玩,风景可好啦。”
“真的呀。”柳慕言眨眨眼,偷偷的戳那嫩嫩的豆腐,发现上面有清晰的指印后做贼心虚的溜达到旁边几个大婶身边去,看见几篮子的精致点心,两眼放光,“青团子?做的好可爱。”
几个大婶听了高兴极了,拿起那一篮子就往柳慕言手里塞,“小少爷,喜欢就拿去,做了好多的。”
“谢谢你们。”柳慕言吃了一个,竖起大拇指,好吃!
“哎小少爷,你刚起先喝点粥,还有这个豆浆可好喝啦……”
青团子是用艾叶的汁与糯米粉拌匀揉和制作而成的,碧绿的艾草汁与米香混合成一体,揉成软糯的青色团子,油绿如玉,糯韧绵软,清香扑鼻。普通的青团子已经很诱人了,他们这做得团子不知是用来哄孩子还是怎么的,那圆圆的团子上还有三片白色的叶子,绿白相映;竟然还有小兔子形状的,不要太可爱!
柳絮看柳慕言开心的和大家一起玩,围着绣了小碎花的围裙身上沾了面粉脸上更是花猫一样,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乖得不得了。不由的叹气,小少爷太乖了都舍不得捉弄他。
众人做的差不多,让柳慕言去换身衣服出门。柳慕言手里还揉着一直揉的面团,眼睛忽然一下就亮了起来,他抬头看之前他来的方向,笑意不减,“师兄。”
顾离辰扑哧一声笑了。他醒来就发现小孩不见了,正恼着呢,正好碰上端了早点来的柳伯问了才知道他正和女眷们在做吃的。到了就看见柳慕言花猫一样的脸,挽着袖子在揉面团,样子和旁边食盒里的兔子青团一样,不能再可爱,于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言言。”指了指柳慕言身上的小碎花围裙,“借用一个词,好萌啊!”
柳慕言微微涨红脸,羞愤的喊道:“师兄!”早知道就不告诉他有微博这种东西了,重大失误啊!
众人被顾离辰那惊鸿一笑被震惊了,原本长得就好,笑起来更吸引人了。小姑娘们被迷得七晕八素。只有苗儿在一边沉思,见到他们开始就觉得这两人有微妙的不同,因为他们的气场诡异的契合,任谁都插不进去。
祖坟在村子的后山上,旁边是满山的茶田。
柳慕言骑着牛拎着根柳枝晃晃悠悠的跟在队伍中间。柳伯让他坐马车或者牛车他偏不,直对着顾离辰说要骑牛,语气是不自觉的撒娇。顾离辰拗不过他,只能让他骑着牛走。好在这头牛温顺,一路安安稳稳的走着。柳絮在前头骑着马手里牵着柳慕言那头牛的牵绳。
到了地方,众人都勤快的除去周围枯掉的杂草。
柳慕言拿着小铲子按照顾离辰的指示铲了一块绿油油的草皮,柳絮看见了就自告奋勇的用筛子把草皮扛到坟头。把草皮覆盖住坟头,这种俗称厚土,厚同后,坟墓通常都是碑在前墓在后,有厚葬的意思,还有防止他人占了先人墓地的意思。
在盖了厚土的坟头上压纸钱,并插上三炷香。
开始摆放祭品,完毕后由柳慕言开始上香。柳家的习俗有些古怪,不是由长辈先上香,而是由直系血缘的子孙先上,然后再到长辈晚辈,从男到女。做完这些后照例给周围的坟也上一炷香。
接下来是烧纸钱和扎品,纸糊的房子车子,原本有纸人,但被顾离辰阻止了。他让人把纸人烧在坟旁边的路上,还让女人孩子阳气低的转过身别看,弄得大家都不知所措。还是柳伯让众人照做才揭过这一页。
祭完祖当然是柳慕言最期待的踏青。柳伯吩咐众人自己玩,但一定要把带来的祭品都吃掉,柳絮拍了拍胸脯说没问题,惹得众人哄笑。
柳慕言把带来的柳枝插在坟旁边的山包上,顾离辰说那是最好的位置。浇了水后就跑去放风筝了。
清明放风筝意喻为祈福和除病消灾。白天放风筝放上天后,剪断风筝线,让风把他们送往天涯,除病消灾求好运。夜晚的风筝挂着彩色的小灯笼,剪断线后飘上天,希望神仙能见到自己的祈福。
顾离辰看着柳慕言和大家玩到一处,一个人坐在树下发呆。柳慕言玩累了自动自发的找到顾离辰,和他一起看柳伯带着人燃放爆竹,声音噼里啪啦响的耳朵都要聋了。
回到家时已经快五点了。顾离辰冷着脸让柳伯把柚子叶水洒在大门口,谁进去都要前后跳三下再用柚子叶水洗手。众人都看见那盆柚子叶水顾离辰放了什么东西进去,但是柳慕言二话不说照做,也就没有任何异议了。他们唯小少爷马首是瞻……
第二天那群姑娘就围着柳慕言问,柚子叶水里究竟放了什么呀?柳慕言还奇怪,这不就是普通的除秽么?问清楚了才知道,他们每年祭祖的第二天,就会全身腰酸背痛精神不济,像被人压了一晚似的,已经持续十几年了。但这次没有,他们思来想去,应该就是顾离辰放了什么好东西。
柳慕言满脸迷茫,想了想,才道:“师兄说是除掉每年残留在身上秽物的符水。”
这边厢在满心欢喜,那边厢顾离辰看着大门的引魂灯有些犯难,拿了这东西吧,里头的东西会出事,不拿吧,这里的人都会出事。是拿还是不拿?
……
柳慕言在回房间的路上失踪了。
柳伯发动所有人怎么找都找不到,急的都快以死谢罪了。姑娘们挨家挨户的问,柳絮带着人上山找,找了半天依旧没找到;村子里人听说柳家小少爷丢了也着急,他们好多人最困难的时候都受过柳家的恩惠,帮忙找人而已没什么为难的,于是纷纷放下手里的活帮忙找人去了。
顾离辰忍着怒气坐在大厅里,柳伯搓着手恨不得拍死自己。顾离辰感觉到柳慕言微弱的气息,绷着脸抽刀就要砍了那株梨树。柳伯抱着梨树哭的老泪纵横,跟要了他命似的。
“顾先生,这树不能动啊……什么都行,就是这树不行,不行……”这大概是温和了一辈子的老头唯一一次这么强势的时候。
“哼……”顾离辰捡起落在桌上那一颗白子,“啪”的落在棋盘上,棋局瞬息万变,当前的棋局白子占了优势,顾离辰那一子直接堵死了黑子的后路,就算头破血流也回不了头。
轻风微醺,梨花瓣倏倏飘落,就是没能落到顾离辰身上。柳伯见顾离辰没有退让,抱着树的手也紧了三分。“顾先生,这树在这少说也有几百年了,少爷生平最爱的就是这梨树,碰不得啊!”
树枝随风摇了摇,清甜的香味不断散开。
“呵……”顾离辰任凭风把消息传进自己耳朵里,冷笑道:“我不管什么原因,念你修行不易,把他放回来我就放过你。”
柳伯睁大了眼,看那人迎着微风低语,周围干净的像是建了一道屏障,遗世而独立。苗儿找到二人时看到的就是这个景象,她是柳伯老来得子的小女儿,母亲在她刚满一岁那年就走了。希望她像春天的树苗一样茁壮成长,取名柳苗。
“威胁我?就凭你?”顾离辰像是听见了什么奇妙的事情,挖了挖耳朵,坐到对着梨树的石凳上,没理会柳苗的到来。
柳苗跑过去扶着柳伯,问道:“爸,怎么了?”
柳伯摇了摇头,一脸复杂的看着顾离辰,低声道:“这孩子怕是不简单,他在和这树说话。”
“哈?”柳苗不可思议的看着顾离辰,想着柳家发生的事就释然了,又转过头着急的对柳伯道,“小少爷还是没找到,这可怎么办?”
“别找了。”顾离辰眼神冰凉,似是谈判破裂,继续道:“言言没离开这里,让他们回来。”
柳苗还想说什么却被柳伯阻止了,让她照做,柳苗只得点头答应。
顾离辰轻哼着勾起嘴角笑容里带上了邪气,吓得柳家父女二人腿有些软。他用食指轻轻划着棋盘,云淡风轻的说,“我没什么耐心,不合作的东西要来何用?呵……”拉长的轻笑带着鼻音,话锋一转:“反正这世上多得是痴心……”
“啪”的一声,棋盘中间裂开了一道缝,慢慢的龟裂开来,那石刻的方形棋盘没几秒就碎成了石块,黑白棋子噼里啪啦的四处散落,扬起一阵不小的烟尘。
接下来的事情是柳苗这辈子遇见的,最难忘的事情。
小苑里突然狂风大作,梨树的两根树枝像有生命一样无限伸长,触手一样的粗壮树枝对着顾离辰就扫了过去。顾离辰眉眼含笑,身形快的几乎看不见,他轻松的躲闪那些树枝,就连梨花瓣都没碰到他。
把柳伯柳苗二人带到安全的地方后毫不犹豫抽了剑割破手心,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衣袖里突然飞出只纸鹤,伴着鹤鸣沾了血拍翅飞向梨树,咻的就进了树干里,纸鹤身上隐隐还带着条看不见的线,线的末端,自然是顾离辰。
柳家父女还没消化这种神奇的事情,就被一道稚嫩的声音以及随声而至的大火惊得张大了嘴。
“把爹爹还给我!”
那火很奇怪,黄红色中伴着星星点点的蓝色,漂亮又妖异。火苗有生命的窜上梨树,烧的热烈。梨树被烧的不停抖动,梨花瓣差不多快掉光了,伸长的树枝也没了力气,软软的塌在地上抽了回去。
一声鹤鸣传出,火瞬间消失,粗壮的树干突然裂开了道口子,柳慕言睁着血红色的眼无意识的走了出来,怀里抱着个孩子,左手抓着一个棕色的东西使劲一用力,梨树哗啦哗啦的抖,一道女声的惨叫随即传出,带着求饶:“王,饶命啊……”
“爹爹,爹爹……”柳慕言怀里的孩子抱着他的脖子低低的喊。
柳慕言血红色的双眼逐渐恢复了焦距,他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再看对面的顾离辰,轻轻呜咽一句“师兄,疼”就软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风柳记事03
“你和他,真像啊……”
是谁的叹息,消散在风里。
柳慕言自幼就和爷爷生活在一起,对于父母的回忆,只有那寥寥无几的春节聚餐。长到十岁时,就听说父母出了车祸走了。当时的他早已经拜师学画,最重要的就是静心。但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是抱着顾离辰细细地呜咽,顾离辰哄了好久才睡着;当晚,柳慕言少见的梦见了双亲,他温文儒雅的父亲与娴静的母亲在向他招手,两个人只揉了揉他的头发,怜爱的和他说了些家常就走了。
柳慕言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他已经离世的父亲留下的难题。那个依靠着千年梨树生存的女鬼,安静的站在树下,好看的眉眼舒展开,盘着头扎两根辫子,满眼怀念的对他说:“你和他,真像啊……”
“真像……可惜你不是他,不是他啊……”
梨花烟雨,寄托也去。
――马蹄飒踏应胡声
“报!”一阵笃笃的马蹄声,伴着马的嘶鸣,一位士兵疾步冲进营帐高声喊着,扬起滚滚烟尘。
帐中的年轻将军剑眉星目,一手背着一手拿着竹简看的仔细,旁边的副将两步走上前抱拳道:“将军,是前方战报的侦查兵。”
“嗯。”将军放下竹简,“说。”
“将军,我军前方五百里处有数十万敌军驻扎,请将军定夺!”士兵把手里的布条递上去后又单膝跪下。
“你下去吧。”
“得令。”
待侦查兵离去后那年轻将军又拿起来竹简,一旁的副将着急上火的干等,最后实在受不了啪的抢过自己上司的竹简,同样年轻英俊的脸黑的如同锅底。
“我的将军!敌我悬殊,城中粮草早已不足,京里的救援还没到,再不想办法就要全死在这了!”
将军撑着下巴懒散的看自己的得力副将,摊开侦察兵带来的地势图看了起来,复又抬头有些天真的问,“今日的晚饭吃什么?”
副将险些没被自己吸进去的气给呛死,恨不得想劈开他脑门看里头究竟是什么!没好气的给他脸色看,“喂,速战速决,别忘了家里还有人等着你。”
将军仰视副将,一脸平静,清澈的眼里有浅淡的哀色,“我没忘,这城守着其实没意思,我不会忘记有人在等我,倒是你,咱军营里有看上哪个?”
副将有些心绞痛,看他们将军的眼神带着怜悯,“将军你就别玩我了,营里都是些臭男人,就算有母的那也是母夜叉谁敢惹啊你别是要害我呢吧?”
“嗤……臭男人?你自己不也是?前天不知道谁大半夜的跟臭男人一起看星星看月亮的,在大漠看这些?你们没吃一嘴沙真让我敬佩。”
副将笑的贼兮兮的,绕过桌子揽住将军的肩膀语重心长,“你吃醋啦?嘿嘿……什么眼神呢你没见一帮人呐?这的月亮长得和家里一模一样啊。赶紧的宰了那些杂毛才能回去抱软绵绵的姑娘,芙蓉帐暖度春宵啊……”
将军一挑眉头,“哟,都会用成语了。一帮人?今日还能健步如飞,身子骨真不错。啧啧……都有心思想姑娘了。”
“你作死啊!”这没底限的混蛋!想到天边去了……
“哈哈哈……兄弟你应该打前锋,这幅模样能羞死敌人无数啊……哎哟,真下狠手啊……”
――战歌声声送离人
“闺女啊别看了,昨儿个那边来家书了,战中吃紧,暂时回不来,让你别等他,别等了啊……”老人弓着腰拄着拐杖颤巍巍的朝站在那棵大梨树边殷切张望的自家闺女说道。
树下立着的窈窕佳人梳着个妇人的发髻,耳后两条长辫子被风吹的一晃一晃,有什么东西迷住了双眼,雾气弥漫却固执的看城门的方向,“我等他,等几辈子都会等他……”
老人抬起粗糙但温暖的手握住了少女的手,“闺女啊,先回家吃饭,明儿再来成吗?命没了,用啥等?啊?听话。”
少女收回盈盈的目光,眼含热泪的看自己的老父亲,“爹,对不起,对不起……”
“说啥对不起,闺女啊,要知道参军打仗那是守家卫国,英雄着呢,咱们应该高兴,别苦着脸,隔壁的王妈还羡慕我有个又俊又有出息的女婿呢,他会回来的,等打赢了就会回来的……”老人牵着女儿的手走在羊肠小道上,怀里的家书烫的胸口滚热。他该如何与女儿解释,女婿已经签了生死状,还写了休书,让女儿有好人家就嫁了;亲家还怕耽误闺女四处打听好人家……
春去秋来,又逢惊蛰。
“相公,我的字写的如何?”
“我看看,嗯……小家碧玉,字如其人。”
女子瞪大美目,“就这样?我要写像你那样的。”
男子温和的笑,点点她的小鼻子,“字随人,强求不得,懂吗?”
“哦,午膳想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女子想了想,“听说新来的厨子做的芙蓉酿豆腐很好吃。”
男子点头,“就这个吧。”
“是我在问你,你怎么倒过来了?”
“我都可以,你喜欢就好。”
盛夏蝉鸣,七日不过。
“一定要去吗?”
“一定要去。”
“那,我等你回来。”
男子皱眉看她许久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好。”
寒冬参蛊惑,一树梨花惊梦破。
“相公,你的眼睛会说话。”
“那,你看懂了吗?”
……我不懂,也不想懂。
树下伊人犹在,执伞盼归人。
“你说铜镜里好景成双,为何如今镜中人只剩我一个?”
――良辰好景战魂破
军帐内,将士们个个面色肃穆。
“将军,大军压境,虽说君州城易守难攻,但城中已经弹尽粮绝,援军迟迟未到,怕是,要全军覆没。”军师的话一说完,营帐内的将士纷纷愁眉苦脸。
“敌军的分布如何?”年轻的将军面色未变,持着竹简依旧看个没完。
“报告将军,前方探子回报,敌军主将已驻扎于城外两百里处,不日便到。”
“嗯……”将军手撑着下巴,看向副将,“这么快?他们不用吃饭睡觉?”
将士们面面相觑,副将一脸无奈,他们将军又开始犯二了。
“行了,中午我给你做面吃,快给他们讲如何守城,别老是担心你的午饭和晚饭,你是个将军不是饭桶,还有我是你的副将不是你的厨子!”副将心绞痛又犯了,没好气的不顾将士们还在就吼他们英明神武的将军。
将军无辜的眨眼,还有些委屈,“关心我的午饭有错吗?”
将士们纷纷忍住笑,副将军你保重!
“你够了……”
“好了,现在在谈正事,别闹。”
“……”
君州城律属边陌关,易守难攻。不远处有个峡谷,地势险峻可诱敌深入。
“这是送死,你不能去。”副将怒气冲冲的揪着将军的盔甲。
将军脸色柔和,拍他的手拉着坐在黄土上,大漠的夜晚风声赫赫,夜空的星星明明灭灭,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是君州的守城将领。”
副将一听猛的站起身,扬起的黄土扑到将军身上,“那又怎样?你去了群龙无首,君州迟早要被攻下,不成!”
“之前才说你吃一嘴沙你就送我一嘴,报复心怎么那么强呢。”将军的眼睛太过明亮,看的副将不忍与他对视。
“你亲自带人去,那不是……送死么,你傻啊。”副将身子有些颤抖,眼眶莫名的红。
将军淡然一笑,“换他们数十万精兵的命,值得了。”
“你!”副将拉起将军,沉着脸看他,“我们打一架,你赢了我就不拦你。”这家伙虽说武功高,但轮蛮力绝对比不过自己。
“打架?和你?”将军嘴角有些抽搐。
“怎么?瞧不起我啊?快来。”摆出防御姿势。
将军没理他,抬头看干净的夜色,“人都选好了,我带几十个人去,都是汉子,给家里写了家书。如若事情顺利,他们攻入城之前,顾将军大概就到了吧,那群蛮子最怕的人可是要来了。”
“不能等援军到吗?一定要这样做?顾将军动作一向很快,他到了就好了,一定要去的话那我也去!难道你忘了……”
“小一。”将军的笑实在不像在笑,反倒像在哭,他喊着副将的名字,轻柔的仿佛一碰就碎,“小一,我没忘,真的。但我也没忘城里的百姓,没忘他们在见到我后把唯一干净的水让给我,没忘小街上的甜豆腐,没忘咱们打的第一口井,没忘他们流着泪说苦了我,没忘,我对他们说的,不离不弃,同生共死……”
“我也很累,但是,我是他们唯一的信仰,唯一的寄托……”
“以后我不在了,记得帮我告诉他们,真遗憾没娶上他们觉得最漂亮的媳妇,告诉他们,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虽然那人不喜欢我……”
“小一,看在兄弟的份上,对,是兄弟!我恳求你,照顾好城里的百姓我的家人们,我唯一的家人……”
“说那么多你就是想让我哭是吧?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说什么家人,你家不是在京里么?语无伦次的。”副将忍住眼眶的泪水,说出去要被笑死的,被顶头上司说的哭鼻子,何况那上司还是个二。
“小一,我是个孤儿,只有师傅一个,师傅走了之后只剩下我一个。我根本没有在家乡等我的人……很高兴有你们这些兄弟,也不枉人世一遭。”
“没有等的人?那家里等你的人……”
“笨蛋小一,再见。”
“萧祁,你这个傻子。”
赵三十三年春,君州守城将领萧祁为诱敌率几十精英深入岭山腹地,岭山地势险峻只有一条进出要道;敌方五万大军为追击不顾凶险,后被赵军常胜将军顾清泽带兵堵死了后路,被石块掩埋在岭山的尘土中。萧祁一队以身殉国无一人生还。
赵军大胜,举国欢腾。只余边关那个小小的城里一片哀色。
谁吹灭了谁命中的烛火?谁又还记得谁话里的洒脱?
“爹爹……呜哇……爹爹醒来啊呜呜……你不要墨墨了吗?爹爹……”
柳慕言头很痛,被迫看了那么久的电影,还都是悲剧。他还想知道后续呢就被顾墨那悲惨的哭叫声给吓到了,这孩子怎么哭成这样?师兄不会哄么……
柳慕言晕过去的同时还差点把手里那东西捏碎,要不是顾离辰阻止及时,那株梨树就要“寿终正寝”了。把人抱回房间后顾墨这孩子就眼巴巴的趴在旁边掉眼泪,顾离辰捏着顾墨的衣领子想把他扔出去,顾墨死命抱着柳慕言的胳膊才免去这悲惨的命运。
柳苗和柳伯没把这惊悚的事情说出去,只说柳慕言是去接儿子迷了路被脏东西碰了,当时通讯不方便所以没及时告诉任何人。表示理解的家里人都纷纷找庙拜拜去了。也没计较柳慕言是怎么知道孩子要来的。众人看着顾墨喜爱的不得了,这孩子和小少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特别像,看久了和顾离辰也像,但是这孩子喊小少爷爹爹啊,那不就是小小少爷么!
这可好,满村的人都知道他们小少爷有了个孩子,长得正经漂亮,跟菩萨旁边的小金童似的,可爱极了。
昏睡了一天,柳慕言刚醒就把顾墨抱进怀里,迷糊的哄他,“墨墨乖。”
顾离辰给他喂了杯水,擦掉额上的汗,“这次好久,看了什么?”
“唔……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看的好清楚,后来听见墨墨在哭,不然估计还回不来。”柳慕言好容易清醒了,捏捏顾墨的小脸,怎么感觉长胖了?比以前重啊。
顾离辰很欣慰的道:“这小鬼还有点用。”
顾墨听了急切的嚷嚷:“墨墨很有用的,哼……”
“呵呵……墨墨回去做什么了?”柳慕言亲了亲顾墨嫩嫩的脸蛋,好久没见儿子,很是想念啊。
“玩啊,帮爷爷找东西,啊……我看到爹爹的同事了,昕昕和鸣鸣。”顾墨拖着腮帮子煞有介事的说。
“游队和贺队吧,真不知道会不会鸡飞狗跳。”
“爹爹,那明明就是祸从口出。”
“什么呀,这词怎么能用在这?”
顾离辰难得赞同顾墨,“可不就是祸从口出?敢说就要敢做,负责人才是好男人,是吧言言?”听他说疼的时候心脏都要跳出来了,顾离辰长出一口气,凑过去亲柳慕言的额头也没顾孩子还在。
顾墨懂事的捂住眼睛,小嗓子嫩嫩的,“爹爹不羞羞,墨墨没看到。”
“你们真是,说的什么呀?”柳慕言也很疲惫,反正顾墨这孩子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了,索性随它去。倚着顾离辰怀里抱着顾墨,一家三口温馨的让门外的人不忍打扰。
顾离辰不做声,在心里道:贺鸣,这次要是还不成你就给自己一枪崩了自己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_(:3」∠)_贺队无辜中枪,顾白躺枪无数……
☆、风柳记事04
“哈秋!”
贺鸣在空调很足的办公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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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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