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蛇受 作者:夜已成殇
鉴尤是因你被毁去容貌,才厌烦你的。但那药只是暂时的,他爱惜你又怎么会舍得让你真的毁容。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谁叫我恨你,恨你入骨。我就把那包药粉换了,换成了剧毒,哈哈哈。”
“鉴尤他为什么会失忆?”强捂住痛的要裂开的心,他只想问个明明白白。
“我在他酒中掺了蓬莱仙山润泉的水,喝一杯就能忘记心中之人,再也想不起。”
落玉恍然,怒道:“好狠毒的心…怎么能让他喝那种东西…”
“没想到却被岚姬这个贱人摆了一道,她骗我,润泉之水并不是无解,只要他再爱上你,便会想起前尘往事…我输了…输了…”
在落玉面前他彻底的输了,他一直深深爱慕的男子用他最惧怕的方法惩罚了他,岚姬无意中知晓了他最隐晦的秘密,并把这个秘密告诉了轩辕鉴尤。从他入狱后,已经有数不清的男人轮过他了,他那具被诅咒过的身子在被进入后都痛得他生不如死。偏偏那个男人不想让他死,只想折磨他。起初他被诬陷入狱还有恃无恐,但他见到牢房外望着他笑的岚姬就什么都明白了,那个男人恢复记忆了,他的天塌了。自始自终轩辕鉴尤都没来看过他,也没来质问过他,他明白那个男人全都了然于心。他是真龙天子,而他只是浮游,他根本不屑来看他丑陋的样子,迎着光追逐的一生以惨淡收尾。最后他只求落玉能让那个男人放他一马,让他死去,仅此而已。
秋风有些凉意,轩辕鉴尤将身上的黑袍盖在了落玉的身上,牵起他的手走出了牢房,两人一路无话,随后乘马车回了皇宫。
落玉慢慢有了笑意,服下血林芝后脸上的肉也长了不少,他不再紧锁眉头,有些事始终是看开了。
他抱着落齐在御花园中散步,偶尔有些妃子路过也急忙避开他,大家都知道那位是惹不起的主,天子宠他是不争的事实,再难以接受也只得认命。
“爹爹,我想放风筝。”小人儿跳下了落玉的怀抱,呼呼跑远了。
立刻有奴才去拿风筝,今天天气很好,确实是放风筝的好时候。父子二人开心的玩着风筝,那风筝飞的忽高忽低,有几次差点掉下来了,跟着边上伺候的太监们心情也极好,众人不时哈哈大笑。
红烛暖帐,落玉被褪了衣物,匍匐在龙床上。很快,一具矫健精壮的男身覆在了他身上,双手将他翻转过来,锁在了怀里。
落玉向后挪了挪,男人抵在他腹上的坚硬让他害怕的浑身发抖。
男人用低沉邪魅的嗓音道:“玉儿,你说了今夜要给我的。”
这些时日,两人都对之前的事避而不谈。落玉心中百感交集,这个男人从来也没有负他,他们是被活活拆散的,他心中又怎么还会怨他。之后的日子,男人简直把他捧在了手心,依旧还是和五年前一样,对他关怀备至。失而复得,得君如此,夫复何求!但他对床上的事,始终有所顾忌,每次和男人共浴时都禁不住男人对他上下狼手,大肆轻薄,不免松了口。
艰难得吞下了巨大,落玉痛苦的皱着眉,水波一样的眸子深深望着上头的男人。律动袭来,一波又一波,快的落玉支持不住。他只得紧紧攀住男人的身子,任放纵的眼泪横流。
“不要怨我,不要怨我…没有保护好你…今后再也没人敢伤害你了。”一记深挺狠狠的抵死缠绵。落玉说不出话来,口中只能呼喊着男人的名字,随他摇摆着。
这时,他停了下来,温柔的问他:“玉儿,嫁与我,可好?”
落玉从欲海中回神,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你在说什么?”
“我说,嫁给我,我要娶你。”
他的样子不像在说笑,而且他也从不说笑,落玉遮住了发热的眼眶,“你在胡说什么?你可是皇帝,怎么可以娶一个男子为妻!”
“你只需点头就好,我这一生只想娶你为妻。”
他专注的模样万般的迷人,世间再也找不出这样俊逸无双又那样爱他的人,他回抱住他的肩头,起身亲吻着他背上龙形的印记,从龙头到龙爪再到龙尾,莞尔道了句好。
男人欣喜若狂,立马把他压在了身下,又是一番狠力的操弄。
第59章 千年仙缘
轩辕鉴尤后宫嫔妃不多只有十来人,但都只是简单的册封过,谁也没有与天子行过礼,后宫不单是后位空缺,连贵妃之位都是空悬良久。八月初十这一天,内府为皇帝一月后的大婚忙活开来,因落玉没有娘家,聘礼便直接抬进了含象殿。
上百个太监来来往往,硕大的宫箱中装满了各色各样价值连城的东西。嫁妆体现出了帝王大婚的隆重奢华,上百箱堆满了整座殿,最后有些放不下的还堆到了殿外的院子里,连挪脚的地方都没有。大红的绸带绑在箱盖上,显得喜庆又祥瑞。嫁妆有冠帽衣物、珠宝首饰、家具摆设、美酒珍馐、乐器棋盘等,吃的穿的玩的,应有尽有。
刘琛拿着内府记录好的礼册,领着落玉从殿外一箱一箱的看。边指边说:“公子请看,这三十来箱尽是衣物,是不同场合不同时节所穿的,有祭服、大氅、斗篷、便服,端罩都有。”他拿起一件宝蓝缂丝上绣五彩八团金龙立水的长衫,又拿起一件湖色纳纱绣有五彩舒袖的单衣说道:“陛下特意吩咐御织局所做衣物皆公子平日爱穿之色,这还有绛色、果绿、藕荷、石青等,所用的布料不仅有紫貂、天马皮、洋灰鼠皮等还有棉、袷、单、真丝、软绸、实地纱、芝麻地纱、地纱等轻薄的材质。”
落玉看得眼花缭乱,无奈的道:“费心了,有劳公公了。”这么多衣物这辈子都穿不完啊。况且他现在模样丑陋,这些绫罗绸缎穿在身上也是糟蹋了。
“哎呦,公子您别走啊,还得观礼呢!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您就随奴才看一看吧。”说完走到了数箱金光闪闪的珠宝前,念道:“嵌金玉如意九十九柄、碧e瑶手串一百零一件、白玉佩环两百件、翠玉珊瑚宝瓶四十九件、沉香炉二十件、暗雕赤金玛瑙发簪三十件……”
摆件家具从小到大,一应俱全,小至杯、盘、足踏、匣、茶叶罐、蜂蜜盒到插屏、盆,大至架床、书、箱橱,全都是用最名贵的黄花梨、紫檀、红木取整块制作而成。
除了这些还有数不清的坐褥、床垫、地毡、上头都绣有龙凤呈祥,多子多孙的字样。此外还有用来装纳衣物的紫檀雕花大柜及放置闲置物品的朱漆雕龙凤箱子数只。红枣、桂圆、花生、蜜瓜、核桃、李子等瓜果也是装了一箱又一箱,数都数不过来。
一番折腾,足有一个多时辰,看完嫁妆,刘琛又道:“公子,含象殿是小殿,您瞧连聘礼都摆不下。陛下吩咐了要您迁往落霞殿,那儿自古便是皇后所住之殿。”
落玉点点头算是应允,嫁妆对他一个男人来说无所谓,住哪也无所谓,只要有他在就够了。
下人们手脚利落,一个下午便又把聘礼全抬去了落霞殿,日常所需物品也全都备好。一个小太监轻脚端来了降暑的汤水,他看落玉手中拿着本书读的入神,就道:“公子看了好些时辰了,先喝碗汤水吧,也好缓一缓,伤到眼睛可就不好了。”
落玉接过汤水,问他:“你看着面生,是新来的吧!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神秘一笑,而后板起脸来,口气倒是有些不悦:“好徒儿,怎么连为师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手中的碗还没跌到地上就被那太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接住了,他笑眯眯的把碗放到了小几上,摇身变成了个着杏色长衫的俊美男子,正是易川河神,他面容温和淡雅,姿容出尘,说不出的俊俏迷人。
落玉大叫一声师父,一头栽进了男子的怀里,泣不成声。杏衣男子好笑的拍拍他的头,说道:“哭什么哭,为师一见你这眼泪头就疼,都是要成婚的人了。”
落玉先是诧异而后又羞红了脸,急忙道:“师父,您怎么知道的?”
“怎么会不知道!为师不过是去下了一盘棋,你就在凡间受了这么多的苦。唉,真是苦了你了。”他叹了一声,“月边如此,没想到你也是如此,都逃不开一个情字。”
“月边不知被小路带去哪了?说是给我去找仙药了。”
“他们呐是去找仙药了,不过那响雾山的何首乌精胆子倒是挺大,竟带着个凡人便闯入了西王母的瑶池仙境。”
“他们去了瑶池?!”落玉一下慌了神,“他们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自然是被仙童发现了,禀告了王母。不过,你不用担心,世间万物皆是缘起,此事与王母胞弟有关,娘娘她不会为难他们的。”
“王母胞弟?此事与他有何关系?”
河神无奈的摇摇头道:“他们同是原始天王九子与太元圣母在玉京山所生,乃一母同胞的亲姐弟,一位曰西王母,一位曰玄冥上仙。”
“玄冥上仙?”落玉遥记起千年前的一面之缘,喃喃道:“徒儿曾见过上仙,他与南极长生大帝也是亲兄弟,那会正是在大帝的府前有过一面之缘。可徒儿与上仙也就一面之缘…”
河神又摇摇头:“一千年前,长生大帝叛逆魔界,与他交好的兄长玄冥上仙曾背着天帝将其秘密藏到暗界中,以躲避天兵的追捕,最后事情败露了长生大帝被囚禁九天银河,而玄冥上仙则被贬下凡间,做十世的皇帝造福人间将功补过,待十世皆满自然得道正果,恢复金身。”
落玉呼吸一紧,“他是…?”
河神点点头,肯定了他心中所想。原来,早在一千年前,他们就已经见过了,不得不说真的是缘。
“可是,他说了要娶我的,要与我永不分离。”落玉心中酸涩,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又是一场空,老天又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别傻了,小笨蛇,他功德圆满之后又是以前的上仙了,到时情丝已断纵容会记得你,但心中也无爱无恨了。他乃执掌雪域仙境的北方之神,地位崇高,天性冷淡疏离,到时最多与你算是点头之交。来,吃下这丹药,你失去的内丹会重新再聚,再过几百年你也能飞天成仙,也算了结这孽缘。”
落玉不去接他手中的仙药,痛苦的道:“怎能说忘就忘,况且我还与他有个亲生的儿子…怎么能…忘呢?”
河神真不高兴了,他知道这徒弟执拗,没想到还到了这地步,情字害人不浅啊!就劝他:“你现在就和凡人一般,一没内丹二没法力。纵容你是天地阴阳所化的奇子,但逆天生子的代价,早让你失去了长生不老之身,几十年后你便会老死。而他呢,重塑金身,他照样做他的上仙与天地同寿,可你就灰飞烟灭了。听师父的话,吃了这药。“把药强塞到落玉手中,又道:“你无须担心,齐儿那孩子耳目聪明,为师已经偷偷的看过了,喜欢极了!自会教他成仙之术,好徒弟就听师父的吧!吃了这药,随师父走吧!你们的事可瞒不过王母,她早有微词,你与上仙相恋已经触怒娘娘了。莫再纠缠,娘娘说了,你只要今生不再同他见面,就放了小路他们,他们现在可还被扣在昆仑山呢。”
落玉忍住泪水,吞下了冰凉的丹药,说道:“就让我与他拜过天地再走吧,不然…我会永远遗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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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殿的下人一大清早的好似见了鬼一般,殿中那丑陋的公子不知去了何处,取而代之的竟是一位绝色无双倾倒世人的佳人。宫中美色众多,可美到这地步的他们却是从来也没见过。更诡异的是这美人还自称是落公子的妹妹,那落公子又去了何处?这可把下人们吓得不轻,急急忙忙的去禀告皇帝了。
轩辕鉴尤刚下早朝边匆匆的朝这边而来,刚跨进殿门他便愣住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厅堂中坐着的是记忆中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面容,那人儿正超他微笑,如墨的发丝垂散开来,雪肌玉容,美的雌雄莫辨,是超越世间的无上色相。
他急忙挥退了下人,一把抱住了他的纤腰,动情的问他:“脸…脸是怎么回事?快告诉我!”
落玉笑着道:“我师父来过了,他给我吃了仙丹,脸自然好了。”
“玉儿,你为何要自称是什么妹妹?为什么这么做?”
埋首在他怀中,落玉道:“你娶一个男子做妻子,世人一定会笑话你的,我也会被人指指点点。虽然我不在意但也不想成为百姓饭后的谈资。没想到我师父会来还治好了我的脸,我若说自己是女子,那么你也就不会为难了,齐儿也有生母,是名正言顺的轩辕家的皇子。”
轩辕鉴尤眼眶微热,他根本就不在意世人怎么说,毕竟他是天子他想娶谁就娶谁,谁敢反对他就杀了谁,看看这世上还有谁不怕死的!落玉能放下男子的尊严,只为保全他帝王的颜面,让他很是动容。抬起他的下巴,留下了一记记炙热的吻。
九月初十,黄道大吉,当今天子迎娶一绝色神秘的女子为后。民间开始流传此女乃皇长子轩辕珉齐的生母,是早年瑞亲王府中的侍妾,长得美极了是倾国倾城的极致美人儿,尽得瑞王恩宠,虽然不是王族出身但母凭子贵还是被立为了皇后。
这天,大赦天下,普天同庆。皇城中一片热闹喧哗,店铺酒肆全都歇业,在家的老弱妇孺也全都涌上了长街。因为皇后没有母家,遵循祖制皇后便要从瑞王府乘坐凤辇进皇宫。街上都挤满了人,人群中不时传来百姓的欢笑声,落玉坐在辇中有些不安又有些欣喜。他掀开了喜帕从帘子向外看去,只见发放美酒布匹的女官被百姓团团围住,还有发放铜钱的女官跟前更是引发了哄抢,成箱的铜币如雨般洒落,人人脸上都带着笑。落玉也笑出了声,他微施粉黛,凤冠霞帔更是美的不可方物,要是被人瞧见只怕那些抢铜钱的也会为看他无边容颜失了对钱财的兴致。
大婚还要持续三天三夜,尽显一个强盛帝国的骄奢。沿街摆放的瓜果糕点,种类之多令人乍舌,数量之多可谓数之不尽,任何人都可以随便吃随便拿,一被百姓取完便有仆役再重新装满。据后来史书所载,因为这场大婚盛京中的百姓还死了十来个,全都是喝皇帝喜酒喝死的,死时面带笑容,都红光满面满心欢喜。护城河中更是飘满了腐烂变质的食物和瓜果,一到下雨天河水暴涨,京中飘散着酸臭的气味,整整用了五年的时间,那股酸臭味才消散了下去。
第60章 一世倾城
待到洞房之时,落玉已被沉重的凤冠及里外数层的喜服压得喘不过气来。引礼的女官一再告诫他不可掀起喜帕只能端坐在龙床边,周围十来双眼睛盯着,他在龙床上挪了挪酸痛的腰身。红烛摇晃,落玉渐渐有些困了。四周的宫婢瞧他打着盹,心下有好笑的,笑他这等天赐良缘还睡得着,换成是她们只怕已经乐不思蜀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身正红錾金的轩辕鉴尤走了进来,他多饮了几杯面色微醺,整个人笼罩在喜悦和兴奋中。女官正要出声行礼,他摇摇手,众人立刻知情识趣的退了出去。用玉如意挑开了喜帕,露出底下那张醉人的面容来。轩辕鉴尤看他似是睡得极深,宠溺的笑了笑,在他饱满微红的唇瓣上轻轻一吻。
落玉急忙睁开了眼,其实他早醒了,只是一身女装在这人面前总有些羞于见人之意。他端详着他邪肆而含笑的凤眼,大胆的在他唇上也留下一记吻。
“今夜是洞房之夜,光这一吻只怕不够。”
落玉娇羞会意,站起身来,伸手摘下了凤冠,放下了一头青丝。接下来他一件件脱下了喜服,露出了白玉的身子,再躺回龙床上媚眼如丝说不出的动人心神,双腿打张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落玉未曾这般主动过,他的举动让轩辕鉴尤有些吃惊,随即又被狂喜淹没,几步上前揽住他的娇躯双双倒在了龙床上。
轩辕鉴尤快被这如火的情潮逼疯,他进出的这具身子依旧j□j如处子,甜美的要将他溺毙。几次欢好他已尽了兴,但落玉却一次又一次缠着他不知疲惫的欢好,今夜的落玉有些不同,许是洞房花烛夜总要有些纵情。
不知几更天了,他退出了落玉的身子,俩人皆是气喘吁吁。将心爱的人抱在怀中,不时说着些情话,尽是以后二人举案齐眉的向往。肩头有些湿意,他板过落玉的脸,见他哭了,急忙问道:“怎么了玉儿?好端端的哭什么?”
落玉拭去了泪水,笑答:我这是高兴啊,鉴尤,能和你成亲是我想都没想过的事。”
听他这么一说才松了口气,贴紧住他,道:“不许再哭,你已嫁给了我,今后都会让你锦衣玉食,无忧无虑,此生你都是我的人。”
落玉笑出了声,回他:“无忧无虑那可不一定,你是皇帝后宫不可能没有妃嫔,我又是男子总不至于和一群女人争风吃醋吧?”
轩辕鉴尤也笑出了声,“已有的妃嫔就让她们在宫中到老,我不会宠幸她们,至于今后的选秀也不会再有,身边有你便已足矣。”
他说得极是真切,落玉急忙岔开了话,不然眼泪又要掉下来了,又惹人忧,就道:“天色不早,你明日还要早朝,快些睡吧。”
身边的男子已经入睡,落玉睁着眼痴迷的看着他,好像要将他的面容刻进骨中。直到天色微明,他轻轻起身,披着单衣慢慢走到案几上取出一早叫人备好的纸笔,借着垂泪的红烛写下了一封信。
门外的太监唤了几声,轩辕鉴尤醒了过来。这一觉睡得沉,一向少眠的他一般在太监来之前就会醒的。伸手向旁边摸起,徒手一片冰凉。
“玉儿,玉儿?”
他掀开锦被,四下望去,哪里还有那人的身影。
又唤来守夜的太监,一问才知皇后并未出过门,落玉是凭空消失了。
他哪里还有心思早朝,急忙叫人四处去找,慌神间瞧见了桌上的信。信中字不多,他却整整瞧了数个时辰,吓坏了底下的太监,最后将手中的信一紧面色如灰的倒了下去。
一寸年华,一寸相思。忆当年!与君相知,携手游人间,青丝相缠,几度春风几度霜,未曾悔过。有幸识君乃天赐之福,怎知否,世事无常,人妖殊途,终是逆天不得。这番决意远离红尘,齐儿乃我所生终是不舍只能带他而去。你莫寻我,天上人间你也寻我不得,此生永不相见。
东晟二百三十八年,冬至。
今年的冬很是阴冷,宫中的雪几个时辰就能及膝,穿着冬装的太监捧着炭炉匆匆而过。大总管刘琛指挥着几个太监往殿中添着炉子,他朝屋外看了看,叹道:“好大的雪,好冷的冬…再这么下去陛下的身子…哎!快把温着的汤药端来,陛下服药的时辰可半点不能耽误…”他顿了顿,心中悲痛竟是说不下去了。
窗外的雪花纷纷扬扬的,一个男子着厚实白狐裘貂躺在沉香榻椅上,他身形消瘦,满头白发,正是轩辕鉴尤,此时的他早没了当年的丰神俊朗,观他面色青灰怎么看都是久病缠身,一个将死之人。
他扔下了手中的奏折,望着窗外的景致出神,那有几棵红梅绽放,可他眼中一片空洞,绕是那寒梅傲雪也引不起他丝毫的兴致。
“咳咳咳…咳咳”他捂住嘴激烈的咳了几声,手中的帕子上立即印出了几朵血花,娇艳不失红梅。
“陛下,该进药了。”刘琛把药碗放于一边,接过男子递来的帕子,强忍着心中悲痛从备好的漆盒中拿出一条新帕子递了过去。
圣上应是没有听到,他又重复了一遍,那男子才收回目光,如过去几年一般每日必会问:“可有消息了?”
“…回陛下,没有。”
轩辕鉴尤根本不死心,这些年来他已命人翻遍了天下,又请高僧做法,或是命水性极好的采珠人潜入易川河,可惜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在时间的流逝下,他渐渐明白纵容他是天子也只是一介凡人,总有他做不了的事,让心思蒙灰,肝肠寸断。
“哦,想朕是天子,却连一个人都找不到,当真天上人间此生永不相见么?咳咳咳咳…咳咳…”
“陛下保重龙体啊,陛下”刘琛大哭之下赶紧跪了下来,御医交代的他可半点不敢忘。天子龙体有亏,心气郁结,几年前那场大病一夜白发,此后就落下了病根,如此下去只怕药石无灵。
“想来…玉儿走了也快六年了。待行宫一建好,朕便搬过去,伴着易川河,兴许哪一天能再见他…”
刘琛大惊,“陛下…使不得,国不可一日无君,况且陛下正值盛年,多些时日龙体定能痊愈,陛下莫吓老奴啊。”
轩辕鉴尤指了指面前小几上的一方宝盒,“传位诏书朕已写好,一式两份,一份朕给了左右丞相,一份给你,免得出什么岔子。刘琛你虽净了身,但心智极高,有将相之才,让你做个太监总管实则屈才了。到时你便传我圣旨去皇陵接我九弟,让他登上宝位。”
“九皇子!?这…他可是个乱臣贼子,几次想要篡位!”刘琛看天子平静的神色住了嘴,心下立即有了思量。放眼天下,轩辕一族正统血脉除了当今圣上就只剩在皇陵思过的九皇子,且其人也有些才智。本该被立为太子的轩辕珉齐又不知所踪,除了他并没有合适的人选了。
如此又过了一年,在易川河边鹤然建起了一座精巧雅致的别院,亭台水榭皆有,别院中的荷池与河水相通,确实费了一番功夫。此处已被皇家征用,沿岸散居的渔民已迁往了别处,只有飞鸟走兽在每个清晨黄昏之时,得以见一白衣白发的男子立在渡口前驻足凝望,久久不会离去。
又过了数年,一片樱桃林挂满了硕红的果实。春暖花开,五月的天气极好,和煦的暖阳洒了一地,轩辕鉴尤坐在院中,手中捧着壶香茗听着鸟语闻着花香浅眠。一阵细碎的声音惊醒了他,一看又是那只白狐,此狐数年来一直到他院中叨扰,也只是偷吃些食物,倒是相安无事。只是不久前这狐又带了只同伴来,也是只白狐,体形要大上一些。那白狐倒甚少吃食,更多时候则是缩在离他不远的树枝上,小心翼翼不远不近的瞧着他,很是对他好奇。手下见有狐惊扰,想将之赶跑,却被他阻拦,只因那狐有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清澈见底,让他想起了一人。渐渐的一人一狐竟也能呆上一天。
如往常一样,稍小的那只吃够了果肉便悠哉的跑了,只剩另一只逗留于此处。他打开小盅放在了地上,里头有块香酥蜜汁鸡,不过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他气喘吁吁,紧接着又是一阵咳嗽。
那狐狸三五做跳就到了他身边,盅里的肉它连看都不看而是紧紧瞧着面前时日无多的男子。
“怎么?还有狐不爱吃鸡?”他费力的向前倾身,枯瘦的容颜似笑非笑,他疲惫的眉宇间依旧侵泻出尊贵和从容。
“你倒是安静,瞧得出你是只有灵性的狐。山中多精怪,以前朕我是不信的。可自从遇到他后,我不得不信。”他对着狐狸自顾说着,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
“做妖真好,可以一直活着。做人却不过几十年,我不怕死,只怕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他说完这些话,好像是累了,便沉沉的睡了去。那白狐一直守着他,直到太阳下山才失去了踪影。
还没过几日,轩辕鉴尤便病重嘎0出不了房门,几位御医来过都摇着头离开了。房中只剩他一人,他劝退了守在他身边的部下和旧臣,此刻他只想一个人。弥留之际,他恍惚中又看到了那只白狐,那狐立在他床前,一双大眼满是哀戚。你莞他累得起不了身,喉咙也重得快说不出话来,慢慢抬起了手,喃喃道:”你若是他该多好…如此我…我也知道…他舍不得我…“说完这话他的手从空中垂落尔闭上了眼。那狐滚落下泪珠,停在原处守着他冰凉的身体,终是不敢上前。
第61章 北天雪域
轩辕鉴尤顺着一条金色的天梯一步步而上,他也不知到底走了多久,走走停停,直到入目的不再是无边无涯的天际,取而代之的是光芒四射日月不夜的山川,四处遍植桃树芬芳迷人,远观有无数的宫阙飘荡在云海之上,天空中不时飞过奇异的珍兽,还有优美天籁的音律传来,这不是仙界又会是哪呢?
“上仙?”
轩辕鉴尤回头,见身后站着个年轻的男子,姿容清贵正含笑望着他,便问:“你在叫我?”
那男子笑盈盈的道:“正是!小仙广圣给上仙见礼了!”说完作了个揖。
“你是仙人?为何要叫我上仙,我…不是死了吗?”他眼中迷茫,不解的问。
看他疑惑的样子,广圣真仙又道:“死既是生,生既是死啊上仙在人世间的肉身已死,但魂魄却飞回了天界,十世的帝王功业造福了下界众生,如今功德圆满自然要恢复金身。请上仙移驾,随小仙去天河沐浴,再入化龙池,到时上仙自会记起前世种种。”
听他说的玄之又玄,轩辕鉴尤却平静的问:“听闻成仙之后无欲无爱,是真的吗?”
“是,前世种种荣华富贵,爱恨嗔痴,就算是妻子儿女也不过是记忆中的一颗沙。”
“如此,那我便不成仙,我宁愿做一缕孤魂。”他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你既是仙,可知易川河神有一弟子,名唤落玉。我苦苦寻他数载,人间寻不得,如今到了天上也要问上一问。”
“这…”广圣真仙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小心回话:“上仙有所不知,落玉只是下界河中精怪,而上仙地位崇高,北天雪域已经近千年没有主人了,上仙理应…恩…纵然小的想也怕西王母不会答应,天帝也不会答应。”他说的言辞真切,心下则叫苦不迭,难怪给玄冥上仙指引仙路这份差事,按理来说也是美事一件众仙却要左推右推了,要不是看在与他交情颇深的易川河神的面上,说什么他都要躲得远远的。西王母那还好说,总归是一母同出的胞弟。但因玄冥天性冷傲谁都不放在眼里,天帝一向对其多有成见,两人素有旧仇,只怕到时候要多生事端。
轩辕鉴尤冷哼一声,拂袖道:“那我自去寻他。”
“咦!?上仙…上仙…使不得啊前面就是紫霄宫了,乃天帝所居,不可乱闯啊!”广圣看男子走远,跺了跺脚匆匆追了上去。
又过了百年,东晟江山锦绣如常,易川河白鸟飞渡,万古长青。
如火似锦的海棠一片片在摇曳着,在水中跳着欢乐的舞蹈。偶有成群结队的鱼虾游过在花丛中永不疲惫的嬉戏着,翻腾着。
伸出纤白如玉的手,落玉捞起了一只掉入丛中被水草缠住的晕忽忽的河豚,将其凑近,美丽的眼眸温柔如水,他叹道:“你啊你,这么贪玩小心回不了家!”说完轻轻一吹,那河豚摆动起短小的鳍顺着水流的涌动飞快游到了家人的身边。
花丛中洒落着许多蚌,这些蚌已在这片水域呆了上百年,有的甚至上千年,它们的个头非常大,人若躲在其中都绰绰有余,也因此容易寄生水藻和杂物。落玉正不厌其烦一只只的清理,那些蚌通了灵识,极喜欢落玉给它们清理身子,有没轮到的早迫不及待张开了蚌壳,露出里头鸡卵大的珍珠。落玉只得哄着别急别急。
巡河夜叉来报,日出东方天色微白,河神六千岁的寿诞就在今日。他看时辰不早了要早些回去准备便道别了蚌精回了水府。
落玉张罗着让半人高的海蟾,秀美的鲛人把水府装饰的喜气洋洋,而后在大堂中摆满珍馐和仙酒。
“小主人,小主人回来了…小主人回来了!”一只海蟾蹦蹦跳跳的到了落玉跟前,噗状的小手朝外一指,它话音刚落,一个俊美的少年走了进来。
落玉放下朱
恋耽美
分卷阅读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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