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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暗卫攻略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暗卫攻略 作者:螟蛉子

    对方。仿佛永无休止……

    暮色四合时,谢必安和金不换总算在湖边找到衣衫不整的司徒雅。

    金不换心急火燎道:“教主,司徒锋出关了。正一边大嚷着暗卫九,一边和树林过不去。”

    谢必安赞道:“看他饥肠辘辘怒火冲天的架势,不消片刻,就能把整座山给削了。”

    司徒雅半死不活抬头,费劲道:“……中了千欢断绝散。不能再用九如神功,抑制冰蚕蛊……速回,贡嘎峰。”说罢,又气若游丝,勉强讲清原委。谢必安的脸色,霎时很好看。

    司徒雅缓了缓:“你二人,改变主意……任由,本教主自生自灭。不算晚。”

    金不换临危不乱,道声“属下不敢”,又道声“属下得罪”,俯身抱起司徒雅,孰料躺在地上的暗卫九,即便不省人事,也还死死攥着司徒雅的左手。

    “也不怪教主,”谢必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暗卫九的手掰开,苦中作乐道,“儿女情长真英雄,至情至性大丈夫。教主虽说见色忘义令人发指,但也算是个血性人物。属下真心佩服。”

    下山途中,谢必安左思右想,出了个主意:“不如先回点绛派,以《结脉连理经》的‘李代桃僵’,结合点绛派指路‘九仙’之力,必能引出教主体内的剧毒。”

    “说得轻巧,”司徒雅气色稍济,感慨道,“这千欢断绝散,闻名不如见面,厉害至极。方才,本教主正是以连理经中的‘李代桃僵’,为暗卫九取毒。哪知道,毒性刚接入经脉,旋即就发作。幸好,本教主内功精湛,加之每回泄了欲,有瞬息能调遣内力。不然这毒,决计难以取尽。”

    金不换叹为观止:“那教主你得做多少次?”

    司徒雅畅快之余,有点郁闷:“正午至今,断断续续,足有七回。几乎精尽人亡。”

    谢必安顾不得打诨,眉头大皱:“以教主内功,尚要分七次才能取尽……如此说来,点绛派中,只怕再无人能取此毒。”

    司徒雅点点头,面有得色:“不错。虽分七次,却不能中断。还好,本教主有两个丹田。”一个是他自是腹下丹田,一个是蕴满玉芙蓉毕生功力的冰蚕雄蛊。“不然神仙也救不了教主夫人。”

    谢必安脸色愈发难看:“教主用了冰蚕蛊?”

    司徒雅小憩片刻,微微一笑:“冰蚕蛊百毒不侵,以往,本教主无论试什么毒,包括五毒神砂,都奈何不了它。没想到,此毒只认内力,对这传功的冰蚕蛊……倒颇有奇效。”

    谢必安终于领会:“因此,教主只要假以时日,趁每回泄欲之后恢复功力的瞬息,借助传功,将腹下丹田分摊的毒性,也注入冰蚕蛊。从此不用蛊,只用自身功力,千欢断绝散就不会发作。”

    金不换如听天方夜谭,好半晌才回神,小心翼翼道:“属下斗胆,敢问教主,没了传承两代教主功力的冰蚕蛊,以教主自身修为,能否与武林正派抗衡?”

    司徒雅心平气和道:“你以为,本教主这些年,是拣个冰蚕蛊的便宜,任它在体内作威作福,自己整日睡大觉不成?教主如此好当,怎不换金堂主来当。”

    金不换赔笑道:“属下凡夫俗子,哪能像教主以身饲蛊,还记得发奋图强。”

    谢必安依旧放心不下:“以教主自身功力,能否遣使九如神功?”

    金不换却想着:“教主以后,岂不是要夜夜笙歌?那……”

    司徒雅睨了谢必安一记,精疲力尽靠在金不换怀中,满腹心事,不愿再答。

    80、第八十章

    暗卫九不知躺了多久,忽觉一股浩气游走经脉,所过之处淤秽荡尽,膻中气海霎时扬清,数股暖流汇于丹田,精神前所未有的振奋。山间草木气味、半里外飞禽啼鸣和风声,无不清晰。他猛地睁开眼,依旧是在湖边,只不过已是破晓时分,身旁蒹葭露珠未。也不知是何方高人在他身后运功相助,此时忽地收掌:“总算醒了。”

    暗卫九听出这是司徒锋的声音,不禁一怔。昨日和司徒雅荒唐的情形,他还历历在目。难道只是邪火太盛,不觉晕倒在湖边,发了一场痴梦?

    “还傻坐着作甚,”司徒锋打个哈欠,起身活动筋骨,“小爷累得够呛,没力气抱你去唐门。”

    “……去唐门?”暗卫九蓦地站起,骤觉腰后和腿根酸麻难耐,臀底火燎般作痛。他幡然改色,四下环顾,哪里还有司徒雅的踪影。

    司徒锋只当他淫毒未消:“爹讲过,唐门有本《毒经》,收录了几乎天下所有毒物的药方。还有训言一道,要历代家主‘统率百毒,以解民厄’。就是讲,唐门应该了解所有的毒,以便救百姓于苦厄。这当然是文过饰非。不过,你是小爷的人。料想唐铁容那哭包也不敢不救你。”

    暗卫九本想告诉司徒锋,他已恢复武功。转念想到盟主惨遭魔教毒手,不宜再回益州司徒府。凭借唐铁容和司徒锋的交情,以唐门为本,号召天下英雄对付魔教,才是正途。遂点头称是。

    两人在剑阁镇匆匆用过早膳,司徒锋狼吞虎咽之余,讲罢洞中见闻。暗卫九始知他已练成‘八九玄功’,剑门祖师殷明月见孺子可教,还将毕生修为渡给他,临死之际告诉他,九如神教在康定以南、大渡河以西,离大雪山的主峰贡嘎峰很近。要他立下血誓,除魔卫道,以平心头之恨。

    这一日微风和畅,冻雪消融,泥泞干尽。两匹骏马并驰驿道,过了蜀北崇山峻岭,前路渐渐辽阔。久蛰岩洞的两人,目睹道旁水田漠漠、阡陌环叠的景致,都觉得陌生至极。恍如隔世。

    暗卫九勒马远眺,只见一栋草舍附近,朝阳映得水田流光溢彩,农夫牵着水牛,深一脚浅一脚赖亍e└径俗鹏せ,紧随其后埋腰插秧。不知从哪飞来的鸟雀,大胆地落在牛背上,翘尾轻啄。水牛痒得哞哞直叫,摇头甩尾驱逐,怎敌那鸟雀躲避灵巧。农夫和农妇好似心有灵犀,霎时相视而笑。

    司徒锋睨了眼发呆的暗卫九,照着他的坐骑狠狠一鞭,继而大笑拔先。

    骏马受惊狂奔,暗卫九才回神夹稳马肚,望向司徒锋驰骊的身形――脊梁笔直似剑,墨发踔厉高束。发白褪色的锦衣鼓荡,现出鞍侧三尺长铗。自是年少气锐,美好无限。

    只是这誓要纵横江湖的豪情气派,暗卫九自觉望尘莫及。行至益州附近,他提议绕行。司徒锋也唯恐就此回家会挨训,当即应允。他俩盘缠所剩无几,暗卫九又担心司徒锋得知司徒庆的死讯,一时冲动干傻事,极力避免到客栈投宿。两人当夜便在荒郊野外找了个背风处,点起篝火。

    司徒锋百无聊赖,起兴问暗卫九,以往和司徒雅落难的见闻。暗卫九沉默半晌:“发生了很多事。”短短数月,他却好像用尽了一生。

    司徒锋冷不丁道:“司徒雅引你断袖,是你在上?”

    暗卫九道:“二公子在上。”得知‘殷无恨’是司徒雅,他内心平静许多。

    司徒锋上上下下打量他:“没出息。就他那模样,置身魔教,不知伺候过多少男人。”

    暗卫九不以为是:“二公子也曾屈居下方。”

    司徒锋冷哼道:“什么样的?”

    暗卫九怔了片刻:“什么什么样的?”话音未落,喉间就是一股寒意。他竟未看清,司徒锋何时拿过剑抵住他的咽喉,更莫说招式。

    司徒锋剑尖斜指,挑开他的衣襟:“别怕,我只是不高兴。”

    暗卫九诚然道:“属下不怕。”血珠自他锁骨下浸出,淌在剑身上,让火光映得赤红。

    剑尖婉若银钩,恣意游走。本该硬实的肌理,轻而易举从中破开。司徒锋本想刻下自己的名字,孰料一个分神,竟不自觉写成了“司徒雅”,只好又将暗卫九的衣袍挑开大半,写道,“人面兽心,与我不共戴天”。

    暗卫九沉心静气,一动不动:“属下六岁那年,举家为乌衣卫所害。不得已逃至益州。”

    “怎的,”司徒锋动作稍顿,“你是要告诉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

    暗卫九目光黯淡:“那时,娘将我护在身下……”司徒锋心烦气躁停了手,待他讲完。暗卫九努力回想,“娘那时并不喜欢我,总是怨我毁了她的家。但她……”

    司徒锋莫名其妙:“你到底想讲什么?”

    暗卫九词穷:“假如盟主撒手人寰,小主人会如何处之?”

    司徒锋呸了声:“我爹正当壮年,怎会撒手人寰。”

    “万一……天有不测风云。小主人必须担起重任,打理司徒家和暗卫营,乃至继承父志,统率武林,匡扶正道。为人处世行为举止,都应当面面俱到。纵有深仇大恨,也不可贸然搏命,”暗卫九低头看了看淋漓的血字,“小主人的仇人,就是属下的仇人,属下愿代为铲除。”

    司徒锋神色顿缓:“你讲的那些老生常谈,我不是不懂,只是不想。我跟了我爹这么多年,人情世故司空见惯,你以为我像大哥那般只顾端着面子,从来不留心爹如何树立威信平息纷争?”

    暗卫九困惑地看着司徒锋。司徒锋又道:“只不过做自己,最难得也最快活。这是骨气!小爷不喜欢假惺惺的人。平心而论,你和唐铁容都不赖。”他的声调忽地拔高,“听了这么久,还不动手,难不成是要小爷梦中杀人?”此话一出,竟有数十人自四面八方掠至,将篝火团团包围。

    暗卫九认出这些人的装束,戒备道:“小主人当心,是乌衣卫。”

    司徒锋仗剑跃起,兴奋地笑出声。他正愁找不到人试剑。这些黑衣人却并不出手,其中一位老者颤声道:“不错……一模一样!”领头的少女立即揭开兜帽,抱拳跪倒:“卑职护驾来迟!”

    司徒锋和暗卫九面面相觑。原来这少女正是乌衣卫指挥使夜玛颐,司徒雅告诉她谁才是真龙天子,她旋即率众赶赴蜀中,四下寻觅,这天到益州地界,见野外一丛孤火突兀非常,便令人上前打探。其中有年纪稍长的认出,暗卫九和先帝如出一辙,再听两人对话,果然是司徒府中人。

    司徒锋不解:“谁要你护驾?”

    夜玛颐道:“当年太后和那姓凌的奸佞,下令诛杀内阁大学士兼户部尚书常锐及其全家。我乌衣卫只是奉命行事,实非所愿。还请主上见宥。”她眼刀子一横,便有人奉上数颗人头,“这是当年追杀主上的乌衣卫,而参与此事的老指挥使,也就是卑职的父亲,已死于韩寐之手。”

    司徒锋听得咋舌,看向暗卫九。万没料到自己随便一拣,就拣到个好似很不得了的人物。

    暗卫九拢好浸血的衣袍,这才想起韩寐去了金陵。不知那王爷做了何事,竟让乌衣卫走投无路,来向他赔罪。他打量夜玛颐须臾。他父母遇害时,这少女还未出世,自然和她无关……他那时也还年幼,入了暗卫营就心无旁鹜,加之父母叮嘱在先、怀揣着九龙杯的秘密,从未想过要报仇。此时夜玛颐突然告诉他,他的杀父仇人平白无故都死了……

    夜玛颐道:“主上可知太后为何要杀常相?”

    暗卫九迟疑道:“为甚?”

    夜玛颐道:“常相用自己的儿子,换走了真龙天子。主上你才是先帝嫡长子。唯有嫡长子的血,可以解开九龙杯的机括。卑职这些年苦苦寻找九龙杯,就是为了寻找主上的下落!”

    司徒锋怔在当场,转瞬想起在白龙寨夺九龙杯的情形:“……难怪。”

    暗卫九点点头:“明白了。”又漠无表情坐下往篝火里添柴。夜玛颐不明白这‘明白了’何解,只觉这真龙天子果然处变不惊心机深沉,不由得心生敬畏。

    乌衣卫不明所以陪着暗卫九沉默半晌。暗卫九才道:“朝廷的事,我一介粗人不懂。请回。”

    夜玛颐肃然道:“国不可一日无君!现下韩寐勾结突厥、挟持伪帝,在朝中为非作歹,不少臣子惨遭毒手,就连太后也死在他手中。主上坐视不理,中原永无宁日,可对得起万万a民?”心道,中原的皇帝就是虚伪,每回继承大统之前,都要臣子苦口婆心劝进。

    司徒锋道:“我就知道韩寐没安好心。上回他在丹山镇附近设伏,用的尽是蒙古角弓。”

    暗卫九摇摇头:“如果属下是嫡长子,蜀王就是属下胞弟。怎会杀害太后……通敌叛国?”

    夜玛颐作出一脸羞愤:“主上有所不知。卑职惭愧……韩寐乃是太后与卑职之父私通所生。韩寐狼子野心,在仁寿宫撞破两人之事,情急之下竟杀母弑父,意图遮掩。他一心想当皇帝,不惜勾结突厥小可汗的后裔张碧侠,甚至想利用主上诛杀伪帝,再调头对付主上。卑职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暗卫九懵懵地看着夜玛颐:“……”

    夜玛颐道:“主上不信,待时机成熟,可与韩寐当面对质,问他是否是主上的兄弟。”司徒雅曾告诉她,韩寐已许下承诺,绝不与暗卫九相认。质问时韩寐若有半点犹豫,就必将一败涂地。

    司徒锋对韩寐全无好感,听至此处,已信了七八分:“此獠不得不除。不过我们得去唐门。”夜玛颐问是为何。他便将暗卫九中毒的事讲了。

    夜玛颐觉此事刻不容缓。当即表明忠心,派遣手下备来马车软毯等物,请暗卫九和司徒锋入内歇息。百余人骑马随车,一路吃香喝辣,浩浩荡荡往渝州奔去。

    81、第八十一章

    唐门位于渝州以北,倚山建堡,远远能看见城池吊桥。其地形险要守备严密,远胜白龙四十寨。一条小路蜿蜒而上,直通堡门,两旁杂草丛生异常葱翠。夜玛颐宛辔回马:“看准地上辙印,牵马而行。切莫踏出小径,否则触发毒物机关,后果不堪设想。”

    司徒锋道:“小爷就想不明白了,韩寐以前是怎么打下唐家堡的?”

    夜玛颐理所当然:“韩寐是韩寐。习武师从张鹤心,用兵师从代北侯,推崇突厥强弓劲弩,精研西域兵书。如此人物,装疯卖傻韬光养晦……我早就劝告过那伪帝,可惜他不以为意。”

    暗卫九想起韩寐攻打白龙寨、沿路筹兵的情形,由衷道:“蜀王很厉害。”

    夜玛颐诚心诚意道:“主上,其实司徒雅比蜀王厉害。”韩寐在白龙寨大动干戈,不过是为司徒雅做嫁裳。而司徒雅,在金陵假惺惺助韩寐一把,将韩寐推至风口浪尖,再逼她投靠暗卫九。不折一兵一卒,将他们牵来绕去,互为牵制。最可恶的是,此人不但狡诈圆滑,而且身手好到能杀死韩寐的师父张鹤心,她想动也动不了。

    听见司徒雅的名字,司徒锋眉头大皱,暗卫九面沉似水。这时城头有人喊话,问来者何人。司徒锋抱拳纵声道:“在下司徒锋,有急事求见贵堡少主!”

    城头寂静半晌,冷不丁地掷下数枚铁蒺藜,长了眼般钉向司徒锋。司徒锋迅疾拔剑搪拨,那些铁蒺藜触及剑尖,还来不及爆射四散,就让剑气震得荡为齑粉:“瞎了眼的看门狗,老子好声好气和你通报!你却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罢,他飞身跃起,就要斩断吊桥铁索。

    说时迟那时快,自城头掠出一道白影,攀着铁索腰如轴转滑下半丈,凌空与司徒锋交手过招。两人不痛不痒缠斗一阵,那穿着素色孝服的公子竟一把抱住司徒锋:“真的是你?!”

    司徒锋将剑一背,任他抱着自己落地,余怒未消道:“不是你爷爷我,还能是谁。”

    唐铁容把着司徒锋的肩,定定看了一阵,激动万分道:“死泼皮,方才你通报姓名……那句话讲的……实在太像人话了。我还以为是谁易容骗我!你真的没死?!”他忍不住捏了捏司徒锋的脸皮,又忘乎所以地检查司徒锋的手臂腿脚,最后长吁一口气,往司徒锋胸前轻捶了一拳。

    “死不了,”司徒锋心不在焉道,“我说你好歹是唐门少主,怎的骨头这般轻贱,非要小爷骂你几句才高兴?”他不情不愿的,照唐铁容胸膛也是一拳。

    唐铁容笑了笑,扫睇乌衣卫一行人,目光落到暗卫九脸上,不由得复杂几分,转身下令让护堡长老打开城门:“现下江湖不太平,进去说话。”

    司徒锋本以为,唐家堡就是个大宅院。孰料进去之后,竟是数条纵横交错的街道,热闹非凡。商贩往来其间,操着一口和江湖黑话截然不同的隐语讨价还价。此时见了唐铁容,纷纷抱拳见礼。唐铁容道:“今日是我唐门旬市,各地商贾云集于此,做些药材买卖。”话音未落,便有两人寻至,其中一个中年男人禀道:“家主,武林大会才到一半,你就不告而别,那崆峒派的风掌门,气得拍碎了老家主最喜欢的那套檀木太师椅。”

    另一位苗族公子笑道:“还有少林达摩院首座昙渊大师,不知怎的打起了瞌睡……”

    唐铁容道:“告诉他们,诸公远道而来,一路舟车劳顿,与其因推选谁当盟主争论不休伤了和气,不如休整一日,再从长计议。”又看向司徒锋,“三公子在我唐门作客之事,不可泄露半分。”

    唐铁容下意识挈紧司徒锋的手,引众人穿过堡西一片松林,到临水的僻静宅院安歇了,还是不肯放手,又领着司徒锋往外走:“泼皮,你我单独聊聊。”

    司徒锋心生疑窦,随他踱至院外的水榭,质问:“什么武林大会,选什么盟主?”

    唐铁容不答反问:“……这风口浪尖,你来唐门作甚?”

    司徒锋按下火气,抱手靠着亭柱,将白龙寨一别后的经历讲了一遍:“若非暗卫九中了奇毒,小爷才懒得来看你这张娘们脸。”

    这话唐铁容不爱听,可司徒锋救了他一命,不好摆脸色。司徒锋的为人,他知道,有点手段、天资聪颖,可终究是小孩心性,家里老幺么,宠坏了,讲话不过脑,逞口舌之快。他幺妹唐铁娇也是如此。虽然小事离经叛道,但大事都向着正道。何况这几月,他已继承家主之位,该有个家主的样子了。他不自觉撑着亭柱,面对面在司徒锋头顶比划了一下――司徒锋长高了。

    司徒锋冷眼瞅着他,抱在胸前的手环起又放下,神情有些古怪:“毛病?”终于一把推开他。

    唐铁容整整衣襟,沉吟须臾,平静道:“家父并非殷无恨所杀……”

    司徒锋挑眉,飞扬跋扈临水一坐:“哭包,你爹都离世好几月了,还接受不了事实?”

    唐铁容斟酌一会,答非所问道:“是司徒雅干的。”像是在担心司徒锋接受不了。

    司徒锋愣了愣,嗤之以鼻:“你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那怂蛋,即便有些花拳绣腿的工夫,也决计动不了唐门家主……”话未尽,唐铁容已半鞠身蹲在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膝,抬眼目光静得可怕,好像还带了点怜悯,像是长辈放低姿态安慰晚辈。他不由自主收了声,心里烦躁非常。

    唐铁容道:“你久居山林,不知道司徒雅已杀了张鹤心。其手法和杀害青城派步掌门、先严等十余位武林前辈的‘殷无恨’如出一辙。此事是丐帮帮主索烈,及武当弟子亲眼所见。”

    “武林盟主的二公子,肆意屠戮武林正派的泰山北斗。五湖豪杰为之震动,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包括向来不问世事的少林派,都星夜赶赴蜀中,在我唐门作客,共商除魔大事。”

    司徒锋目光动了动,没说话,也忘记了自己会说话。他知道司徒雅爱挑事、虚与委蛇,甚至贱模贱样喜欢男人。但他不相信司徒雅有这个本事,杀得了武功天下第一的老不死的张鹤心。

    唐铁容道:“泼皮,你看着我,先做好准备。接下来我要讲的事,可能你一时难以接受……”

    司徒锋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唐铁容。

    “本来,令尊会因此身败名裂,你也在劫难逃,”唐铁容硬着头皮道,“但司徒雅又干了一件丧尽天良的事……反倒保全了令尊这一世清名……”

    司徒锋唰地起身,风风火火往亭外冲。唐铁容早有所料,紧紧抱住他:“杀父之仇,不得不报!但你我还不清楚魔教底细,各大派又觊觎着武林盟主的位置,形势紧张至极。你懂事些!”

    司徒锋沉默半晌,神使鬼差笑了一声,道:“我司徒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指手画脚?小爷还没死。开什么除魔大会?谁要向司徒雅报仇?唐铁容,你是不是要为你爹报仇?”

    唐铁容怔在当场,不明白司徒锋是什么意思。他本以为司徒锋恨透了司徒雅,肯定会站在他这边,听这话,却好像是要包庇司徒雅了。他下意识退后半步,不解地看着司徒锋。

    “家门不幸,”司徒锋撤下剑,双手一背,冷笑道,“你要报仇,小爷让你两只手三十招。”

    唐铁容总算回过神,恼火道:“此事与你无关,你往身上瞎揽什么?”

    司徒锋道:“要打就打,少说废话!小爷收拾了你,还要赶着去端了那劳什子大会!”

    唐铁容从没想过要和司徒锋真的兵戎相见,何况司徒锋对他有救命之恩。可这时司徒锋蛮不讲理耍浑,他又气又急,僵硬地站在原地,无可奈何对峙:“泼皮,什么时候了,莫要胡闹……”

    司徒锋见唐铁容眼睛都急红了,还傻站着不动和个大姑娘似的矜持,心道人笨了就是没办法。可除了这大姑娘似的唐铁容,托司徒雅的福,他在江湖中举目无亲,也再不会有朋友了。心里也是一阵酸楚:“你家出了事,你能让外人随便寻个理由,进来趁火打劫?我父亲尸骨未寒,他们就想选武林盟主,只有你傻,看不出他们铲除魔教是假,伺机分食我司徒家是真!”

    “这回要当武林盟主,下回要解散我司徒家暗卫营。下下回想起姓司徒的和魔教有点关系,就寻个借口赶尽杀绝。”司徒锋呼出一口气,“我父亲的心血,不能毁在司徒雅手里,不能更毁在外人手里。我若服软,以后我家如何立足江湖?家贼我自会收拾,这个盟主,谁想当,我就杀谁!”

    唐铁容又是一怔,司徒锋不过束发之龄,一副莽撞模样,心思却如此通透。他越想越觉得司徒锋言之有理,观人及己,他是自愧不如了。他忍不住问:“你……你不难受?”

    司徒锋点点头:“还好。总不能和你似的拿难受当饭吃,给韩寐玩的团团转。”又若无其事转身收好剑,没心没肺道,“我从小就一个人玩,从来不用顾及旁人感受,反倒开心。父母兄弟,有没有都一样。哪像你唐家一大堆亲戚,拖泥带水出点事就哭哭啼啼。”

    唐铁容本该生气,却听笑了。他一直认为司徒锋不尊重他,什么都不懂,总是嘲笑他,和他作对,坏透了。但他发现司徒锋神情一肃杀,眉眼就有点像司徒盟主,只是有点像,毕竟年少。

    司徒锋再回身,就看见唐铁容默默抹脸,不由得奇怪道:“说你像姑娘,你还真哭上了?”

    唐铁容不尴不尬扭头:“你不好意思哭,我替你哭一下。”

    司徒锋本来心里闷得慌,正合计着怎么收拾那群豺狼虎豹,见唐铁容肉麻兮兮的,愈发心烦气躁。不知为何,他真的不是很难受,可能是因为没亲眼见到他父亲的尸首,也可能是他铁石心肠。

    他突然觉得很孤独,很想见司徒雅,非常非常想,想到浑身热血沸腾……不仅仅是深恶痛绝,一想到司徒雅幼时委曲求全的模样,再想到司徒雅如今摇身一变成了魔教教主,他握剑的手都要亢奋得颤抖了。前尘往事不重要,哪怕司徒雅一次次夺走本该属于他的人和东西。他已经一无所有,无所畏惧,只知道,他会当上武林盟主,亲手杀了司徒雅,再把血舔干净!

    82、第八十二章

    司徒锋和唐铁容迟迟未归,夜玛颐向恭立的乌衣卫使个眼色。这动作落入暗卫九眼中,不待他问,夜玛颐就把着椅背,附耳悄然道:“卑职先让人去打听那武林大会。不知主上作何打算?”

    暗卫九不自在地抬起头,过去十余年,一直有人为他做主,如今突然要他来做主,只觉如梦似幻虚无至极。厅堂里的唐门家仆揣测他是个当家作主的人物,请他到厢房歇息,又奉了茶果。

    暗卫九在众人殷勤伺候下随波逐流,也不知自己飘向了哪,被人按下,就魂不守舍一坐,心想唐铁容肯定是告诉了司徒锋实情。忽听屋外有人笑道:“九爷可在?家主让在下捎个话。”

    暗卫九正想起身,夜玛颐已开门相迎。来者是先前在街头遇见的苗族公子,一身五染五晒的石青布,漆黑的料子衬得他面如冠玉,皮肉嫩得像能挤出水来。乌亮的眼睛搭上可掬的笑容,无端透出几分阴邪。他踱至暗卫九身前,一股药香弥漫开来:“敝门家主和三公子有事相商,今夜无暇招待诸位,还请见宥。九爷不嫌弃,在下就越俎代庖,替家主摆宴为诸位接风。如何?”

    夜玛颐抢道:“你是谁?”

    苗族公子客套道:“在下是个郎中,江湖朋友戏称一声‘妙手神医’,姑娘定没听过这好笑的绰号。前月在下误打误撞,治好了唐千金眉梢的疤痕。此后一直滞留堡中,为家主略尽薄力。”

    夜玛颐还真没听过这名号:“小子,你懂岐黄之术?”

    妙手神医谦虚道:“苗族医术难登大雅之堂。实不相瞒,家主正是要在下来为九爷解毒。”

    夜玛颐直觉这神医古怪:“解毒就解毒,说甚摆宴接风?”

    妙手神医端详了暗卫九一阵:“无毒可解,只能接风。”暗卫九点点头,他的毒已经解了,过程不堪回首。夜玛颐将信将疑:“你看一眼,就知道此毒已解?”

    妙手神医赔笑:“非也。九爷中的毒无药可解,就算没解,在下也解不了。”

    夜玛颐理了片刻:“别绕弯子,那什么毒,到底解没解?”

    “没解。不过,方才在下听三公子描述过这症状,九爷所中之毒,应是欢喜教的千欢断绝散。然而九爷气色红润、内息绵长,定是遇见了贵人,毒已不在九爷体内。”

    暗卫九想不出最近遇见过什么贵人,沉思须臾,猛地站起身。司徒雅在小剑山讲的一番昏话,霎时回荡在他耳内,什么宁愿折寿也要做他两个时辰的主人……他焦急地走来走去,攥紧了拳心,实在不明白司徒雅为何要救他:“各派已云集蜀中……他若不能调遣内力……”

    夜玛颐撵走神医替他参详。听罢小剑山上发生的事,出谋划策道:“主上莫慌。司徒雅欲擒故纵,再施展苦肉计,是为了让主上临阵倒戈,帮他对付司徒锋。”

    暗卫九绞尽脑汁思索半晌:“三公子和二公子对我都有救命之恩……”

    “索性两不相帮!”夜玛颐利落道,“卑职对《结脉连理经》略有所闻。司徒雅有本事取毒,就有本事将毒渡给旁人。主上妄动,必中其奸计。江山社稷还待主上操持,不可因小失大。”

    暗卫九无意过问江山社稷,也不想司徒家手足相残。

    夜玛颐将韩寐和司徒雅讲得都很丧心病狂。但在他印象中,韩寐对他很好,司徒雅也对他始终有情有义。可这两人一个通敌叛国一个堕入魔教,却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他不想过问,却好似身不由己,每行一步冥冥中自有安排,就算原地不动,汹涌的暗潮也会将他推来推去。

    屋外突然传来两声中气十足的吆喝。一个怒道:“暗卫九!”一个笑道:“外甥女!”

    暗卫九和夜玛颐开门相迎,只见背着双刀的昆仑派掌门莫见怪,和戴着半边面具的暗卫营统管胡不思携手而来。这一对不惑之龄的同门师兄弟素来水火不容,也不知为何,突然亲近到了执子之手的地步。莫见怪不耐烦道:“师弟你还不放手!”

    胡不思森然道:“莫老贼,休想逃走!”

    莫见怪道:“我是看见乌衣卫来走个亲戚!我又没杀师弟你那宝贝盟主,怎老盯着我不放!”

    胡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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