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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6

    暗卫攻略 作者:螟蛉子

    九是不想韩寐为夺权丧命,打趣道:“子曰,大德必得其寿,谓之‘仁者寿’。王爷少作孽,许能长寿。”

    季雁栖只当司徒雅要阻挠韩寐抗敌,反驳道:“中原亡了,苟且偷生有何用,不过寄人篱下。”

    韩寐清醒几分:“季当家言之有理。不过江山危急,不在外敌。君明臣贤,外夷就无懈可击。至于突厥,只要朝廷有能耐斡旋,各取所需,往来贸易,未必不能结永世之好。”

    张碧侠颔首:“比如大功告成之后,师弟屈尊往金帐汗国和亲。”

    韩寐笑了:“跟你和?”

    张碧侠道:“可惜我爹只是个强盗。”

    司徒雅在旁边琢磨,韩寐言下之意,是不打算放过暗卫九。即便九龙杯毁了,寻不着证据揭穿当今昏君韩v并非先皇血脉,韩寐也已通过九龙杯向他自己确认,暗卫九才是他的兄弟,因此他一定要不择手段,将暗卫九按上龙椅,保住先皇基业。

    转念又想,韩寐要有本事拉假‘韩v’下马,何必非要暗卫九这个真‘韩v’当皇帝,他自己当岂不是更加合适。韩寐对暗卫九毫无道理的付出,甚至不惜山河易色,倒像是别有用心。

    “二公子有心事?”韩寐冷不丁问。

    司徒雅回过神,攒起眉心:“想吐。”暗卫九赶紧拿过干净的亵衣替他披好,扶他出了满是酒气的浴殿。他捂嘴干呕几声,心里却仍在思忖,对乌衣卫不能赶尽杀绝,应两面帮忙,使之互相牵制,倘若韩寐利用暗卫九,事后又过河拆桥,就以此铲除韩寐。

    韩寐目送两人离去,调头用突厥语问张碧侠:“如何?”

    张碧侠看了看司徒雅的背影,也以突厥语道:“有点意思。这二公子能将内息抑得微不可察,于武林可谓凤毛麟角。这几年,我虽然一意随仙师练武当秘法‘九易神功’,却不过略窥门径,也许只有师父亲临,才听得出,他到底是不是玉连环那老妖怪的后人。”

    韩寐皮笑肉不笑道:“司徒雅为‘殷无恨’贯穿心脉,也依然活蹦乱跳,颇合‘九易神功’的‘易脉’之理。我把过他的脉息,常人习武十载,即便一朝武功尽废,体内也至少留有一丝真气,他奇经八脉却干干净净,势必有意遮藏。”

    季雁栖顿感焦虑,明知两人在谈机要之事,奈何金帐汗国是几族融合而成,听似突厥语,却夹杂几族土语,十分难懂。这些时日,他在韩寐身边埋伏,竟让这王爷白白玩了一场,一无所获。

    张碧侠道:“师弟注意司徒雅多久了?”

    韩寐道:“自从胖子肯放我来蜀中,我一面寻找皇兄下落,一面查到当年玉连环背叛武当,逃往贡嘎雪山方向,顺藤摸瓜,就找到此人。只不过他行事滴水不漏。几番试探,均不咬钩。”

    张碧侠道:“所以你故意卖个破绽,托镖将九龙杯抛给了他?”

    韩寐道:“那时我已查清,十四年前司徒家拣到暗卫九的地方,与当年皇兄失踪之处颇合。加上胖子逼得紧,九龙杯再放在我这里,胖子肯定寝食不安,就算不派乌衣卫明偷暗抢,也会寻由头将我调回京中。得知司徒雅选中暗卫九当暗卫,而来我王府盯梢的探子和司徒雅一般出入绿绮绸庄,我便行此险招。”

    张碧侠不禁赞道:“师弟果然妙计,此番司徒雅得知暗卫九是真龙天子,暗卫九又对他一腔痴气。近水楼台先得月,为了功名利禄,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守好九龙杯的秘密,待时机成熟,尽心尽力扶持暗卫九上位,好做那挟天子令诸侯的春秋大梦。他将心思放在这处,自然没闲暇理会武当。”

    韩寐支膝把盏道:“因此,师兄要稳住武当,稍安勿躁,让他再得意片刻。”

    张碧侠缓缓点头:“自作孽不可活,总有一天,他欠武当和武林正道的债,我们会一并讨回。”

    韩寐眯起眼。张碧侠颐指季雁栖:“这小细作,师弟你还没玩够?他可指望着你去杀突厥人。”

    韩寐暧昧地看着张碧侠:“师兄放心,幼时答应过你的事,我不会忘。”

    张碧侠会心微笑,起身穿衣,郑重道:“无论如何,师兄永远相信你,站你这边。”说罢,就领了一干武当弟子,离开了益州。

    往后一月,江湖风平浪静。有人眼巴巴指望着‘殷无恨’继续复仇,除掉武林盟主司徒庆,或者去招惹武当掌门张鹤心,好将各派地位重新编排。有人还在费尽心思寻觅九如神功和九龙杯。

    然而魔教杳无音信,武林中又了新的话柄,比如朝廷听闻各地匪祸成势,重金笼络丐帮长老,使得不少利欲熏心的乞丐成了朝廷散布民间的眼线,作威作福。丐帮帮主索烈深受其害,不容于正派,又不容于朝廷,更不容于钱迷心窍的丐帮,而两江总舵主洪岩童则气得撒手人寰;

    比如朝廷为防止反贼作乱,下令拆撤各路私驿,司徒盟主的驿站也不能幸免;比如昆仑派日渐衰微,掌门莫见怪不惑之龄,还在苦苦寻找传衣钵的关门弟子。

    司徒雅脚伤初愈,指使暗卫九用客家瓦匠答谢的银两买了琵琶,走街串巷卖艺。暗卫九不近不远跟着,看他抛头露面为酒肆茶店的客人弹唱。说来也奇怪,司徒雅每到一处,必定有人倾囊买曲,久而久之,就被益州最大的酒楼聘为乐师。

    暗卫九不断将银两置换成银票,不由得一怔,短短几日,司徒雅竟攒了万两白银。照这样下去,两百万两白银似乎也不在话下。他看司徒雅,愈发高深莫测,愈发邪门,心里再无半分欢喜――他这小主人武功比他好,不需要他保护,而且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需要他杞人忧天。瞒着他和抛弃他,其实没什么不同,说到底,他在司徒雅眼中,除了哄骗那点乐趣,也许根本一无是处。

    这一日,韩寐收到金陵朝廷的圣旨,称是太后五十大寿,要他火速回京觐见。

    韩寐和一干心腹谋士都认为,有其他藩王遇害的前车之鉴,此去凶多吉少。有些认为应该托病推辞,有些则建议带兵压阵。韩寐破天荒召来司徒雅,请教他的意见。

    司徒雅不假思索:“王爷武功盖世,应该孤身前往,以示诚意。”

    韩寐竟然力排众议,赞同道:“你说的有道理。贺礼应该送些什么?”

    司徒雅理所当然道:“送九龙杯。”

    韩寐似笑非笑:“九龙杯已经毁了。”

    司徒雅道:“王爷糊涂,当今天下第一工匠,鲁一般正在府中做客。”

    韩寐拊掌:“二公子果然知人善用。”

    鲁一般以放他客家人回龙泉镇为条件,为韩寐赶制九龙杯,果然一分不差。韩寐赞不绝口,孰不知先皇的九龙杯本就是鲁一般的杰作。待到韩寐携九龙杯启程,司徒雅转身便一本正经吩咐暗卫九:“往后一月,我要清心寡欲,严以律己。”

    暗卫九不明所以道:“是。”

    司徒雅欺近无声道:“要是我向你求欢,你一定要想方设法制止我。”

    暗卫九这才想起,近来司徒雅与他十分疏远,几乎没行过房事了,他闷闷点头。

    司徒雅挥挥手:“去罢,将韩寐赴京之事讲给我爹听。”

    暗卫九领命告退。司徒雅推开后窗,一道白影悄然纵入。形容儒雅,举止翩翩,竟与他一模一样。

    司徒雅压低声,对‘司徒雅’道:“继续替本教主攒银子,稳住益州城中的乌衣卫。倘若血衣教教主找上你,有意拉拢我九如神教对付突厥,你就告诉他皇帝昏庸好色,让他怂恿皇帝去。”

    ‘司徒雅’抱拳,清风和煦道:“教主放心,不换一定不负上命。”

    ☆、第六十七章

    暗卫九在王府厢房找到司徒庆,毕恭毕敬将韩寐进京的事讲了一遍。司徒庆无动于衷,立在窗旁,凝望院里那支几乎斜进房内的腊梅。暗卫九低声唤道:“主人?”

    司徒庆心神不宁道:“这几天,我总梦见一个人。”

    暗卫九一脸茫然。司徒庆收敛神思,目光在他脸上徘徊片刻,又转向窗外的点点花苞:“带刀,你老实告诉我,在龙泉镇那晚,你与殷无恨,到底发生了何事。”

    暗卫九怔了怔:“殷无恨喜欢步白秋,错将属下当成步白秋。属下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欺瞒。”

    司徒庆眼中闪过一丝疑色:“这一月,我派人暗中调查过青城派,从争夺掌门之位的二弟子口中获悉,当年我离开欢喜教之后,步白秋等人,曾将殷无恨囚于暗室,不但下药逼他以色事人,且还当做牲畜欺辱。”

    “以殷无恨的为人,”司徒庆沉重道,“他若把你当成步白秋,一定恨不得千刀万剐。”

    暗卫九有口难辩。那夜发生的不堪事,他还历历在目。由此想到,近来司徒雅待他极为疏远。他似乎明白了,小主人表面上亲切如旧,实则,可能还是对他和‘殷无恨’欢好的事心存芥蒂。

    司徒庆失望道:“你若曾向魔教求饶,从实道来,我也不怪你。男子汉大丈夫,有错就改,何必一错再错,撒那等与魔教教主苟合的谎。难不成,是想以此换得我那二儿子关怀?”

    暗卫九呆了片刻,他在‘殷无恨’身下,是为了让小主人关怀……这想法,他闻所未闻。他以为只要他忠心耿耿,主人和小主人就一定会相信他忠诚。

    司徒庆长叹一声:“算了,你走罢。”

    暗卫九顾不得分辨是非,领罪道:“属下知错,请主人责罚。”

    司徒庆心烦意乱:“罚你有用?走罢。”

    暗卫九又是一怔:“主人心意已定……不留不信任的人在身边?”

    司徒庆怒道:“我司徒庆岂是小肚鸡肠之人!丹山镇,你不顾嵩儿求救,是嵩儿没本事,我不怪你。白龙湖,锋儿之死,我责问过你半句?你和司徒雅两厢情愿,我听之任之!然而,自从侍奉司徒雅,你就魂不守舍,寸功未立,反倒连连惹祸。现如今司徒府已荡然无存,蜀王待你何厚,你何必费尽心机,为魔教撒那种弥天大谎,非死缠着我儿不放,非留在我司徒家不可?”

    暗卫九默不作声听完训,再回房,司徒雅已卧榻酣眠。

    只不过这位司徒雅,已非司徒雅本人,而是九如神教的大风堂堂主金不换,以易容术见长。真正的司徒雅,在支开暗卫九时,已去了设在益州绸庄的九如神教分坛,连夜处理往后一月事务――在他看来,韩寐金陵一去,生还的可能微乎其微,为了暗卫九着想,他得尾随韩寐,到金陵皇宫走一趟。

    暗卫九见‘司徒雅’睡得正熟,不忍心惊动他,便轻手轻脚将银票和账簿放在桌上。又解下蛊玉,和常用的短弯刀,一并放好。不经意间,他的目光落到其中一柄短弯刀上,那柄刀有道纵横的裂纹。

    他记得,丹山镇时,司徒雅吻了这刀身裂纹一记,至少那时,他能感觉到,司徒雅是喜欢他的。他情不自禁擢起这把刀,重新收进袖中。再次环视屋内,他走到案前,理好笔墨纸砚,在翻开的书页间压上做标记的红绳。又从衣橱里拿出司徒雅翌日要穿的衣袍,无声无息叠放在床尾。

    司徒雅仍旧睡得沉稳。他想起司徒雅一觉醒来常常口渴,还以此为由要亲他。因此热了一壶水,搁在备好炭火的小铜炉上。出门时又想到这些王府的下人都会做,其实多此一举。他不顾侍卫目光,在门前郑重下跪叩首,继而作别王府,到了益州城外的乱坟岗。

    这地方人迹罕至,满地都是掩在雪泥中的破席骸骨。暗卫九席地而坐,解开衣襟,坦呈出胸膛。他从袖中摸出那把短弯刀,闭目深深吸了口气――他的小主人会武功,武功很好,片刻能行五十里。但在司徒府失火那夜,竟会被魔教抓住,与他一帘之隔,听他和‘殷无恨’苟合。

    他不知司徒雅到底是如何看待他的,是否也和司徒庆一样,认定他只是想通过受辱,博得关注。他更不知,他该如何看待司徒雅。他不想怀疑司徒雅。被人怀疑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因此,他要趁着他的血还热,心也还未冷,干一件事。这件事,可以证明他对司徒家的忠诚,而他心底的种种怀疑,也就从此永远伤害不了司徒雅。

    想罢,暗卫九漠无表情,以刀尖对准自身心脉,发狠扎下――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银线凭空打至,千钧一发,竟直直贯穿了他手中刀面。本已裂纹遍布的刀身,霎时化为齑粉。

    暗卫九霍地起身,四下寻觅,只见十丈开外立着一袭黑影。搭护底袍,斗笠毡靴,是司徒家暗卫的打扮。那暗卫不言不语,卸下肩头包袱,扔了过来,继而身形一晃,消失得无影无踪。

    暗卫九揭开包袱,进入眼帘的是白纸黑字,上云:“欲知司徒雅是何方神圣、为何‘殷无恨’会与你欢好,须趁司徒雅尚在王府,换衣易容,往白鹿书坊,按顺序拿放如下书籍,问老板有无《罗织经》。之后两个时辰,到绿绮绸庄,告知庄主要照旧量身裁衣。便见分晓。”

    “……”暗卫九翻看包袱中的物事,竟是白袍、易容膏和碎银子,甚至还有一把折扇。

    翌日,他按捺不住潜回王府,确认司徒雅让司徒庆叫去叙话,无暇抽身。他依言行事,在客栈借了间房,易容成司徒雅的模样。他对司徒雅的言谈举止再熟悉不过,对镜审视之时,倒好似司徒雅在铜镜里审视他般,竟不敢多看。

    但他很快又看得挪不开眼,整个人趴在晃晃悠悠的铜镜前,唤了声:“小主人……”

    镜中的司徒雅也好奇地看着他。他顿时窘得无地自容,后退半步,对镜跪拜,认真禀道:“属下……担心小主人安危,也担心小主人误入歧途,因此斗胆冒充小主人,还请小主人见谅。”

    与此同时,绿绮绸庄中,司徒雅正用着早膳,旁立的左使谢必安苦口婆心念经道:“已时至二月,教主此去金陵,遥遥千里,万一,来不及赶在东风解冻之前回贡嘎雪山,恐怕会伤及元阳根本。何况老教主也训过了,教主应以寻找九如神功为要务,切莫再节外生枝……”

    司徒雅高深莫测道:“此言差矣。本教主正要去寻找九如神功。如今九如神功唯一的线索,在武当。韩寐身为武当掌门张鹤心的得意弟子,他这回有难,张鹤心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谢必安恍然大悟:“教主是想,跟着韩寐去金陵,或许能见到张鹤心?”

    范无救阴沉道:“属下听闻张鹤心的武功已登峰造极,教主去意已决,就带属下同往。”

    司徒雅道:“当真不敌,还能用你这脸色吓退他不成。莫给本教主添乱,你跟好张碧侠。”

    范无救只得领命:“属下收到飞鸽传书,张碧侠离开王府之后,北出剑门关,往代州去了。”

    谢必安道:“根据大风堂的探报,张碧侠的父亲铁木儿不花,是金帐汗国小可汗之子。他此行,必定和蜀王韩寐的图谋有关。”

    “很好,跟着他,看看他到底意欲何为,“司徒雅话锋一转道,“其实,本教主很好奇,为何总管会突然反咬本教主一口,飞鸽传书告诉老教主,司徒锋还活着?”

    谢必安叹了口气:“还不是为了教主身边那暗卫九。”

    司徒雅失笑:“这和暗卫九有关?”

    范无救皱眉道:“说来话长。前月,副教主为了替教主查那暗卫九的身世,混入了消息灵通的丐帮。她和帮主索烈一起大闹益州官府,盗取籍账,查到暗卫九是在改元那年的正月十五,由司徒庆收留入户的。丐帮有位老乞丐,当年正好在灯会凑热闹,目睹武林盟主和其幼子……”

    司徒雅打断道:“其幼子?”

    范无救道:“听描述,那幼子裹着白羊裘,好似是教主幼时的打扮。”

    司徒雅思索半晌:“好小子,果然是他。”

    范无救道:“副教主和帮主索烈意气相投,一来二去,暗生情愫。副教主自称是司徒二公子的表妹,这才晓得索烈原来是教主那公子身份的义兄,亲上加亲。教主你知道,总管原本喜欢副教主,回教后一听此事,就忿忿不平,认定是教主有意要撮合两人。老教主便以副教主为饵,诱使总管招出教主近来动向。这才知道教主没按她老人家的命令办事……”

    谢必安总结道:“一句话,总管见色忘义,落井下石,才使得老教主出山,教主受罚。”

    范无救道:“只要教主一句话,属下立刻去结果了那见色忘义的小人。”

    司徒雅叹息道:“罢了,老教主救他一命,他本该为之效力。”

    三人正要举杯话别,绸庄庄主匆匆拜入,犹疑道:“启禀教主……外头,又来了个教主!”

    68、第六十八章

    绸庄庄主大惊小怪,道是又来位教主。范无救闻话放下酒杯:“好个金不换,教主要他呆在王府,扮好司徒二公子,他竟敢撂担子回分坛!如此怠忽职守,会当三刀六洞伺候,决不姑息!”

    司徒雅不疑有他,下令传金不换来见。庄主忙不迭劝道:“教主、罚恶右使,听属下一言,若是金堂主易容前来,决不会先到书坊,冒用教主召集教众的切口。这人不讳僭妄,谨防有诈。”

    司徒雅顿感意外,除了金不换,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冒充他潜入九如神教分坛?

    谢必安迫不及待请命:“容属下去试他一试。”

    司徒雅制止道:“火烧司徒府那晚,左使你已作为‘殷无恨’手下搦战。如今有人假扮本教主,你再贸然出面亲近,岂不是不打自招告诉此人,本教主确与‘殷无恨’有关?”

    几人当下从长计议,认为当务之急是撤离暴露的分坛,另起炉灶。议罢,左右使各司其职,指挥庄中教众从暗道转移。司徒雅换了身老教主的行头,用白纱斗笠遮住脸,往榻上一坐,等庄主领那假教主来问话。

    在他看来,这位假教主很有胆识,也很有本事――能弄明白他与教众联络的切口,至少已神不知鬼不觉观察他数年,对他的行踪了若指掌。而要做到这一点,此人身手一定非同凡响,就算不在他之上,也与他平分秋色。除了殷无恨,他实在想不出还会是谁……他冒充殷无恨,殷无恨冒充他,倒也有趣……思忖间,白袍已信步迈过门槛。

    他抬眼睇去,那‘司徒雅’果然与他毫无二致,只是目光灼灼,眼角虽伪饰细致,但仔细分辨,仍能看出末梢向上收敛的痕迹。他一惊之下,猛地站起,怎么也想不到,才分别一夜,暗卫九竟会易容成他,跟来神教分坛。

    暗卫九很快也认出了司徒雅的行头,和那一天扔司徒雅下马的白衣人颇为相似。

    “……”两人无言对峙。

    司徒雅一瞬间心情复杂至极,几乎要以为暗卫九已和殷无恨联手,但思来想去还是认定,就算暗卫九知道他是魔教中人,也决不忍出手对付他,这缺心眼一定是被殷无恨利用了。想罢他骤然发难,以玄默神功中的‘太古风回’绕到暗卫九身后,出手如电拿住他肩井穴:“走!”

    暗卫九浑身一麻,只觉这轻功路数与‘殷无恨’极其相似,听声音却又不如‘殷无恨’低沉。对方甫一抓住他,便风驰电掣破门而出,景物眼花缭乱更迭,他眩晕了一阵,不觉已至绸庄正门的屋顶,司徒雅一手挟住他,一手提着包袱,身后还绑了副桐木琴匣。

    凭此俯瞰,绸庄外,黑压压的全是江湖人士。各色旗幡招展,叫阵声不绝于耳。

    暗卫九憬悟,这些人好像早有预谋,他一进绸庄,就将此地围了个水泄不通。如今他易容成司徒雅,和这疑似魔教中人的白衣人站在一起,似在昭告天下,武林盟主的二公子勾结了魔教。

    有人发现了背负琴匣的司徒雅,边退边指认:“……是殷无恨,这果然是魔教老巢!”

    司徒雅扔下包袱,睥睨八达,漫不经心道:“这地方当老巢,岂不是太寒碜了?!”

    暗卫九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武林正道一拥而上,而挟持他的白衣人迅疾反手拢琴,琴弦恣意向四面八方纵去,批亢捣虚穿破围困而来的群雄的经脉。琴音一发,那些来不及扑近的肉躯刹那爆出腥黏血雨。置身中心,他竟能看见行云流水的琴音,在层层血雾中震出涟漪,涟漪随音律变幻不断溅开。泼散的血珠,力贯千钧急似万箭,将百八刀兵搪开。

    原本光鲜威风的各派旗幡,让血珠打得残缺不堪。众人哗然后退,在绸庄外让出十丈空地。

    司徒雅的白袍依旧纤尘不染:“还玩么?”

    暗卫九怔忪地看着前方横七竖八的尸骸。这些人死的太快,他甚至还来不及觉得残忍。他不明白,白衣人是怎么办到的,常人怎么可能用柔软纤细的琴弦,弹指戮去百十人性命。

    绸庄外,一位道长分开人群,用子午鸳鸯钺指着暗卫九,厉声诘问:“司徒雅!你身为武林盟主之子,怎能自甘堕落,与殷无恨这魔头站在一处!难不成司徒家口口声声匡扶正义,却是挂羊头卖狗肉,与魔教沆瀣一气?还不悬崖勒马,快快手刃这魔头,为盟主洗清嫌疑!”

    暗卫九想出言解释,他并非司徒雅,奈何肩井穴锁死,浑身麻木,舌头抡不转。

    司徒雅奇怪道:“崆峒派风老道,谁告诉你,本教主是殷无恨?”

    崆峒派掌门风落影没料到有此一问:“你这魔头滥杀无辜,我等有目共睹,还想狡辩?!”

    司徒雅见事已至此,环顾群雄,纵声问道:“本教主是谁?”

    风落影莫名其妙,这魔头糊涂了,竟问别人自己是谁。孰料群雄中,立刻有不少人齐声颂道:“我教教主玉逍遥!神功盖世,天保九如――如山如玉,如峰如陵,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川之方至,如松柏之茂,如南山之寿!逍遥遨嬉,不骞不崩,以莫不胜,以莫不兴!”

    众人齐齐变色,他们收到探报,称是司徒雅勾结殷无恨,在绿绮绸庄密谋。万没想到这探报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殷无恨和欢喜教未除,他们又惹上了这来历不明的大魔头。而这魔头的手下,竟潜伏在各派之中。一时间众人难分敌我,纷纷警惕左右。

    司徒雅环住暗卫九,当众挑起他的下颔:“与我教沆瀣一气,岂止这位司徒公子。这些年,本教主对武林各派,可谓雨露均沾一视同仁。正邪相生,本就不分彼此,”顿了顿,“常言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那是小肚鸡肠。说实在的,你等不自量力叫阵,本教主很是欣赏。”

    风落影听得吹胡子瞪眼。司徒雅又道:“风老道,听你派中弟子讲,近年你图谋盟主之位,和步白秋合伙,残害武林同道,替本教主做了不少好事。譬如上回,武林大会,你替步白秋找来那假樵夫诬陷司徒庆,真是精彩至极……只不过教主很忙,就算证据在握,也懒得论功行赏。闲话少提,你看如何收场,是乖乖上来让本教主杀,还是本教主受些累,下来收拾你和你带的这帮杂碎?”

    风落影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你……!”

    司徒雅足尖一动――群雄不约而同后退半步。他用足尖挑起包袱,拧了往肩头一撂,体贴入微道:“都不要?那还不逃?”

    众人面面相觑,明知这魔头能以一当千,又眼线广布,对各派底细知之甚详,却也不好临阵退缩,只等其他门派带头撤退。风落影用钺尖指着司徒雅,冷冷道:“风某现下技不如人,待宝刀磨砺,必取你项上头颅!”说罢,愤然离去。群雄顿时心生敬佩,觉这掌门敢于服输,即便逃跑,也别有一番英雄气概。当下纷纷效仿,嚷着魔头休走,待司徒盟主来了再战。呼啦鸟散。

    三日后,渝州以东,酆都鬼城。几叶轻舟泊在码头,艄公忙着添置柴粮。不少船客偷闲到岸上走动,欣赏半山腰焚毁的城池废墟,这曾正是司徒庆率领武林正道讨伐欢喜教的地方。

    一位船客摇头叹道:“当年厮杀惨况,也不过换得二十年太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殷无恨余辜未灭,如今又出了个名慑江湖的大魔头玉逍遥……”

    船客的闲言闲语,落入暗卫九耳内。他坐在船篷中,紧盯着对座戴白纱斗笠的‘大魔头’。

    司徒雅侧过头。相隔不远,另一艘船内,正有人向岸上借问:“什么大魔头,很厉害?”

    暗卫九一个激灵,认出这是蜀王韩寐的声音。他本与韩寐极为疏远,此时突然觉得韩寐亲切非常,恨不能离开这荼毒武林的大魔头,到那边船上去相会。

    岸上的船客,将益州绸庄一战讲罢。韩寐古怪道:“司徒雅让玉逍遥那魔头挟持了?”

    船客称是。韩寐沉吟半晌:“那司徒雅身畔,可有一位使短弯刀的暗卫相护?”

    船客道是没见着。韩寐不复多言。暗卫九调遣内力侧耳谛听,韩寐那船中,竟有女子压低声道:“我们教主,武功盖世,也相当有诚意。二哥,此去金陵九死一生,你可要考虑清楚。”

    不一时艄公开船,两叶扁舟拉开距离。司徒雅冷不丁唤道:“司徒雅。”

    暗卫九回过神,这才记起,他正易容成他的小主人模样。而这白衣教主,好像待他这小主人极为轻佻。联想到那日司徒雅回来虚弱不堪,他突然想到,玉逍遥和他的小主人,可能是……

    有了易容成步白秋、受制于人的前车之鉴,暗卫九索性坦言:“我不是司徒雅。”

    司徒雅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不玩了,失望道:“那你是谁?”

    暗卫九抱拳:“我曾是司徒二公子的暗卫。”

    司徒雅皱起眉:“曾是?”

    暗卫九肃然道:“主人已将我辞退。教主,在我死之前,你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讲。”司徒雅也有很多问题,为何他父亲会突然辞退暗卫九,又是谁唆使暗卫九易容成他?

    暗卫九看着司徒雅的白纱斗笠:“加入魔教,司徒二公子是心甘情愿,还是被逼无奈?”

    司徒雅模棱两可道:“是命。”

    暗卫九重复:“是命?”

    司徒雅道:“你成为暗卫,并非你的选择,但你接受它并尽忠职守。司徒雅于魔教也一样。”

    暗卫九道:“不一样。暗卫保护人,做好事。魔教做坏事,就算是命,也不该接受。”

    “好坏哪有你讲的这般泾渭分明,”司徒雅打趣道,“每个人心中都有正道,也有魔教。”

    暗卫九道:“在下心中没有魔教。”

    “说得轻巧,你维护这人,必定损害那人。看似小义,不过私心。所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心胸狭窄,不容异己,非要你好我坏,算甚正道?”司徒雅打住话头,“罢了,我不想欺负你。”

    暗卫九道:“诡辩,你滥杀无辜,本该于世不容。”

    司徒雅一本正经道:“黄帝大战蚩尤,也杀了很多人。史上所谓明君,哪个手里没有千百性命?照样占尽天命。纵观古今,世人就是喜欢无事生非,不断自相残杀。优胜劣汰,才能前行。”

    暗卫九道:“是你将人心想的太险恶。”

    司徒雅理所当然:“世道本就险恶至极。因此人与人之间,若能不惧险恶,对彼此毫无防备,一心为对方着想,就会善由恶生,情由善起。这正是相爱,最难能可贵之处。”

    暗卫九沉思片刻,缓缓道:“……教主你和司徒二公子,就是如此相爱?”

    司徒雅听得一口血哽在喉头,暗卫九的思维总是给他惊喜。

    暗卫九怀疑地看着司徒雅。

    司徒雅转头挑起竹帘,望向船外茫茫江水:“过去十几年,我是司徒雅唯一可以信赖的朋友。我知道,他很喜欢你,”他清清发紧的嗓子,厚着脸皮续道,“你要是与他情投意合,我高兴还来不及,甚至可谓,此生无憾。”

    暗卫九默不作声,待船行过巫山,才低沉道:“我实在不能理解魔教。司徒二公子虽然是我的小主人,但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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