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攻略 作者:螟蛉子
匪必经之路。招子放亮瞧那小径,厚雪覆盖,哪像时常有人往来?”
暗卫九凝神打量,果然如此。
司徒锋笑道:“我家最出色的暗卫,连这点门道都瞧不出!你脑袋长着只是为了高挑好看?”
“……”暗卫九惭愧地低下头,一时半会没想明白,他的小主人为何变成了三公子。
司徒锋倚着巨石,抡转剑身,拄住石底:“其实,我这几天,逮了个妄想抓我的姓沈的山贼,剥肉剔骨,逼他招出九龙杯所在,就潜进阴平寨,走过这条羊肠小道。结果,那山里分出了好几十条道路,每条道都傍着溪流,闯了鬼似地环环相扣!好在小爷福大命大,总算又走回了阴平寨。”
暗卫九想想道:“三公子如何确定,这溪流中有路通往白龙湖?”
司徒锋觉这回重逢,暗卫九愚钝了不少,好容易按捺火气,耐着性子道:“近来我见过好几个山贼,走到此处,在巨石中绕来绕去,就消失不见了。”
“若是如此,藏有机括的石底,不易结冰,”暗卫九往破冰处渡去,知错就改思索剖陈,“暗道不宜浸水,入口应设在背水一侧,”他试着推敲周遭岩石,“这块岩石必须植入地底,隔绝水流,因此难以撼动。”
司徒锋茅塞顿开,忍不住拍了暗卫九一巴掌,赞道:“真是不骂不开窍,还不快替小爷开路!”
这一掌拍在暗卫九尾椎骨处,暗卫九霎时冷汗淋漓,道了声是,却不知为何腹中突然隐隐作痛,愈是绷紧身躯,发力去推动巨石,腹中愈是痛得厉害。他仔细体会,里处的肉仿佛嵌进了什么硬实的镂空边角里,随力道松懈,那镂空处似吸吮又好似梳刮,细密地与他的壁肉缓缓剥离。
这感觉毛骨悚然,周而复始,难以抑止。暗卫九终于记起了司徒雅放在他体内的昆玉,这才发觉那团昆玉早已随他昨夜动武,进到体内深处,只怕再难以取出。多想无益,他仍旧蛮力推石,腰腹顿紧,那暖热的软玉纹路又嵌进肉里,难受至极,他不由得低声唤道:“小主人……”
就在这时,他卯足劲推挪的岩石中,竟传出尖锐的笛声。兴许是地底密封空旷的缘故,这动静极其清晰,嘹亮恰如鹰唳,杀机一现,倏忽九转回肠,缠绵悱恻,似徘徊叹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暗卫九目光一凛,旋即认出,这是马车上听过的《集贤宾》,只不过原本缓沉的细枝末节,变得轻快。衔接更加跌宕繁复,更加心浮气躁,仿佛在催促他立刻相见。他的小主人竟在溪底!
“让开!”司徒锋断喝。
暗卫九侧身避过,司徒锋迅疾端平双掌,左手并指捏诀,右手运劲横剑,忽地又分神,睨了暗卫九一眼,调住内息怒道:“找死,给小爷让一射远!”
暗卫九领命掠至溪对岸十丈远处,觉司徒锋这持剑的架势颇为奇怪,竟是用左手食中指捏的剑诀,狠狠夹住右手横持的剑尖。
原本,剑诀的作用,是凝聚剑气和调整内力。在近身过招时,倘若右手所持的三尺长剑来不及回旋变化,就并起左手手指,掐诀作短剑,抢攻敌人要害,以弥补这瞬间破绽。然而直接以左手剑诀操纵右手长剑的,莫说剑门剑法中全无记载,暗卫九活了二十余年,也是头一遭目睹。
司徒锋潜心将内力分为两股,分注双臂。刹那间,执着剑尖、剑柄的左右手,同时拉开架势,宛如在愚不可及和自己较劲。他恣意扬展的左手,手腕处青筋贲张狞凸,夹住剑锋的两指猛地后拽,好似在拽一柄常人不可能拉开的强弓劲弩。
暗卫九目不瞬,只见那锋寒的剑尖,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弯去。
司徒锋誓要将天地一齐划断,大开大合挥出一剑。
暗卫九全神贯注――竟未看见剑光。待到司徒锋收鞘扛剑,活动颈骨,浩浩荡荡的剑气,始才狂风般席卷大地,绵延覆盖溪流的浮冰随之碎裂掀翻,惊起漫天冰凌。那巨石动了动,缓缓地,自整齐的切口斜下半截,这半截巨石无声没入水中,荡为一圈圈浑浊的齑粉。
暗卫九旋即想通其中关窍,司徒锋的左右手并非较劲阻碍,而是将两股剑气同时注入百炼钢,又凭借挽弓般绷至极致的力道,以常人难以察觉的速度弹出这一剑,既快又猛。然而,这剑招虽然威力惊人,出招却颇费心力,不适合与‘殷无恨’那种身步诡谲、难以欺近的高手抗衡。
司徒锋似乎认为,他能用剑划开巨石是理所当然的,也不等暗卫九,便迫不及待蹿进石中暗道。
暗卫九震撼莫名,忘了腹中钝痛,接踵而至,请教道:“三公子,方才是什么招?”
司徒锋经常花样百出地玩剑,从未想过要给这些玩耍的法子命名,刚想不假思索道个“横斩司徒雅”,又觉不够气派。他冷不丁地想起,他离开丹山镇时,司徒雅假惺惺劝诫“揣而锐之,不可长保”,言下之意,他锋芒太甚,总有一天会伤到他自己。想罢,他讥讽道:“小爷这招叫‘揣而锐之’!”
距离两人半里远、一丈深的地牢里,龙惜容意欲掩耳叫停,她面前这白衣公子,看着满腹经纶、一表人才,吹出来的笛声却如此嘲哳刺耳!孰料司徒雅指法骤然一改,同样一支简陋的横竹,曲调倏忽有云泥之别,繁华欢喜,兼有天家皇族稳重的贵气。
龙惜容听得入神,恍惚金陵皇城现于眼底,琉璃瓦勾心斗角,五脊六兽静静俯瞰着火红的波斯毯,旋转的霓裳羽衣正在丹陛下绽放,似要至死方休。
皇帝冷漠的判词,却毫不留情穿透轻快的曲调:“凌爱卿,皇后这支胡旋舞,不及令媛万一。”
近臣躬身道:“恕老臣斗胆直言,古时班姬尚知辞辇以保君威,今有皇后娘娘领袖椒房,母仪天下,如此任性妄为,与臣那散落民间的小女争甚飞燕美名,老臣实在汗颜难当……”
皇帝皮笑肉不笑道:“依朕之见,这东施效颦,也别有一番俗趣。”
龙惜容涩然,她母后再母仪天下,也不过是个寻常女子,想留住皇帝的心。怎料此举弄巧成拙,反倒助长了皇帝纳妃的念头。那长袖善舞的凌妃入宫便一鸣惊人:“我是江湖中人,不惯你们朝廷规矩,我不管你是皇帝,还是庶民,你身为男人,昂藏七尺,不知洁身自好,竟任凭无数人分食你、抚摸你,与以色事人者何异,你不觉得窝囊?”
寝宫侧门外,宦官急切地喊:“皇上,是时候了!”这位新来的妃子在龙床上停留得格外久。
皇上不急太监急。九五之尊大气不出。凌妃掷出金钗,将宦官的帽子钉进窗外石墙:“滚!”
“太监都敢管你房中事,简直就像民间老鸨。你算什么皇帝?传出去让天下人耻笑我夫君!”
皇帝讪讪道:“这是太祖定的规矩……”
凌妃嗔道:“太祖定的规矩,有一条是不许宦官执掌重权,这些宦官干涉内事,连龙种留与不留都由他们受贿多少而定,这宫中没种的比有种的威风,你还算个男人吗?”
皇帝颜面无光:“……朕绍承大统不过三载,根基未稳,内廷很多事难以做主。”
凌妃鼓励道:“世上无难事。现下有一帮从西域千里迢迢赶至,愿为皇上效力的江湖义士。他们武功很好,又很讲义气。看哪个奸佞不顺眼,皇上只须随便扔几两银子打赏,这些义士就会不动声色替皇上斩草除根。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皇上理应尽早培养忠臣,铲除忤逆,以免强枝弱干。而朝中自有我爹力排众议,皇上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鹰犬当道,外戚专权,民不聊生。
皇帝潸然泪下:“梓童填了首一斛珠,哀恸至极,爱妃,朕是不是真的负了她,做错了事?”
凌妃冷笑道:“这词牌源于唐时,那位与杨贵妃争宠的梅妃。皇后娘娘是要告诉皇上,皇上好比是喜新厌旧的唐玄宗,总有一天会被反贼杀得东逃西躲,屁滚尿流,最后赐死臣妾,落得形单影只,郁郁而终!”
龙惜容始终记得先帝《起居注》那行笼统小字:皇后善妒失德三年无嗣难当大任圣谕降后为妃。
笛声止。教众上前附耳,告知龙惜容,万事俱备。龙惜容收敛神思,抬手示意,寨中兄弟一拥而入,押了一干中了迷魂香、鱼龙混杂的公子,往地牢外错综复杂的暗道深处走去。
第五十三章
司徒雅并不喜欢走暗道。低隘逼仄,冷似冰窖。
早知阴平寨如此,他决计不会掺和其中。九龙杯于他,只是个设计杀害唐奇龙时,随手捞来的谜题。他本该坐镇益州,一边想办法攒银子哄媳妇,一边和犹抱瑶琴半遮面的殷无恨周旋,只待总管轻而易举告捷,将九龙杯的线索献上。孰料司徒庆偏要派他和暗卫九来给司徒锋善后。善后便善后,他身畔这位公主,竟想抓他去给‘教主’当劳什子男宠。
前路渐渐开阔,岩壁上的油灯,将穹顶倒悬的锋锐冰凌和石笋照得炫目。一干草寇扮相的教众候在此处。这时见自家教主满脸晦气,置身‘面首’之中,神色均是一变。总管居养华骇得倒抽一口冷气,心道要糟糕,面上却硬生生扭曲出惊艳之色,掩饰道:“真是风华绝代!”
龙惜容疑道:“指的谁?”转身打量十几位摇头晃脑发春的公子,没瞧出谁风华绝代。
居养华骑虎难下,看来看去,极不情愿走向念念有词的唐铁容:“就数这位朋友风华绝代了。”
司徒雅置身事外,让开数步。但听唐铁容愤然道:“你才绝代!”他平生最痛恨旁人对他的样貌评头论足,龙有逆鳞触之必怒,霎时忘了九龙杯的事,左右开弓甩了居养华两耳光。
居养华身为九如神教总管,自诩以智谋见长,外家功夫平淡无奇,出行总靠教众护着,此时仗着教主在侧,与唐门少主对峙,自是避之不及。他揉揉火辣辣的痛处,不知唐铁容的巴掌有什么古怪,腮帮子刹那紫青暴肿,整个脸庞好似胀鼓鼓的河豚,呸了口血沫,哀怨道:“你怎么打人?”
唐铁容顺势挟住他,冷冷道:“我不但打人,还要杀人!”这溶厅与世隔绝,极难透风,正是施展漫天花雨的好地头。想罢,理所当然,擢起这河豚脸山匪,掷给转身开溜的司徒雅。
司徒雅毫无默契,让居养华砸得扑倒在地,吃痛道:“唐兄,在下武功尽失……”
居养华心领神会,扼住司徒雅的咽喉,逼迫:“姓唐的,交出解药!”
“……唐某双掌,是在神砂里练过的。此毒唯有点绛派可解,你杀了那位点绛派掌门传人,不消半柱香,必定五毒入脑!”唐铁容见司徒雅不堪重用,双手一背,自袖中滑出缀满铁莲花的银套索。
龙惜容道:“原来是唐门公子,久仰!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讲,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唐铁容道:“女人,你想留那丑八怪性命,就交出九龙杯。”
龙惜容调笑道:“九龙杯是我的东西,你想要,不妨当我的夫君,俗话说的好,嫁夫随夫……”
“我数三声,”唐铁容面寒如霜打断,攥紧银套索,“三,二!”
龙惜容抱手挑衅:“唐门‘漫天花雨’很了不起?九龙杯就藏在溶洞中,有本事撂倒我去找。”
唐铁容坚持数完:“一!”
一字话音未落,十几位原本中了迷香、呆头呆脑的众公子呼啦鸟散。唐铁容吃了一惊,只见这些公子不约而同散入溶厅四面八方的暗道,不知何方幽深处还传来司徒雅微弱的呼救声,想必是让那肿腮山匪劫走了。唐铁容顾不得这女寨主,就要去追司徒雅,骤觉脚下地动,头顶倒悬的无数冰凌石乳砸下。
话分两头。居养华挟着司徒雅择路而逃,到了僻静处,头昏脑胀道:“教主救命!”
司徒雅颔首,效仿唐铁容,左右开弓啪啪扇了居养华两耳光。
居养华顿觉清爽,揉揉脸,果然不复肿痛。“教主,此地处于白龙湖畔,有八洞门,六十四条道路,四十寨埋伏,属下按五行设机关、八卦布阵,‘九龙杯’在死门。”
“好。引乌衣卫和司徒锋往死门,见好就收不必恋战,”司徒雅侧头,“你走罢,有人来了。”
居养华领命推开石板,旋身而入。司徒雅无声无息融进黑暗,待那公子扮相的鹰犬靠近,就一招‘太古风回’绕到他身后,覆掌以《结脉连理经》的‘李代桃僵’,倒行逆施,将方才从居养华脸颊取出的毒,悉数灌进鹰犬背脊督脉。
江湖中人均以为‘结脉连理,利人损己’,是悬壶济世、代人受过的正派功夫。殊不知这功夫反过来使,便是一门极其可怕的魔功。习此法门者,中的毒和内伤,均可以转移到旁人身上。而此派的内功,倘若传给不懂心法和遣使之道的外人,那外人本身的内功,就会日渐为连理经的内功吞噬同化,看似武功突飞猛进,最后奇经八脉却会沦为传功者的练功炉,只待传功者随时取用。
司徒雅这一下出手极快,转瞬便消弭无踪。那朝廷鹰犬浑然不觉,闷头疾行数十步,适才感到脊梁骨酸痛,他反手后摸,背上驼峰般隆起,当下惊骇莫名,又发力奔走数十步,鼻血横流,恍惚似看见两袭罗裙,正要拨开掌底机括放袖刃出镗,却栽倒在地,难以动弹。即便如此,他仍旧凭着最后一口气,咬住藏在舌底的竹哨――一声尖锐的鹰唳,霎时响彻暗道交织的溶洞。
这两袭粗布罗裙,正是暗卫九和司徒锋。司徒锋用剑鞘翻转尸体,伸手去取那染血的竹哨。
“别碰,有毒。”暗卫九用短刀重新将尸体翻过去,划开背部衣料。那隆起的背脊,布满狰狞裂纹,经脉森然暴露,姹紫嫣红。他想起了昔日季羡云的惨状,禀道:“像是‘五毒神砂’。”
司徒锋浮躁道:“想来是那唐家假姑娘找着九龙杯,大开杀戒了!”他不等暗卫九起身,便以一招‘雪染翠云’掠起,消失在鹰犬奔来的方向。
暗卫九怔了怔,提气跟去,不虞右侧飞来一枚鹰爪绳钩,当下撤身避让,身后又有厉风袭至,再次偏头让过,原来又是一枚鹰爪绳钩,两钩如手在半空中交扣,爆出一张满是细密倒钩的弥天大网。
暗卫九隐约领悟,这中毒死去的公子吹哨招来了同伙,司徒锋留下他,是让他断后。他毫不恋战,也不再去追司徒锋,地堪堪避过罩下的钩网,往左侧滚去。几根细如牛毛的金针,旋即后发先至,竟与他的速度旗鼓相当。所幸,他这时已躲进石笋丛生伸手不见五指的暗道,只是不知劲敌底细,又不知这错综复杂的暗道构造如何,难以因地制宜,又腹痛难忍,不由得冷汗沦肌。
那来历不明的劲敌并不入内,发出几声古怪的啼鸣,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警惕非常。
暗卫九亦敛声屏息,顺着狭隘的暗道走了半里,突然一阵缱绻的笛音入耳,竟离他不远――这地方杀机遍布,他的小主人却在主动暴露行藏!他迅疾循声摸去,掠进一处厅堂大小的溶室,只见司徒雅形单影只,豁然蹲坐在明晃晃的油灯底下。此时见了他,目光隐动,却满脸戒备。
司徒雅收笛从容道:“不才在等人。姑娘若是想杀在下,劳驾给个慢些的死法。”
暗卫九如释重负:“是属下,易了容。小主人,此地不宜久留。”
司徒雅凝目打量,神色稍缓:“那就走罢。我站在这里,只是怕你万一在此地,却看不见我。”
暗卫九很是感动,将司徒雅打横抱起。司徒雅紧紧依偎着他的胸膛,他骤觉精神大振,问道:“小主人,如今往何处去?”
“那里应该很安全。”司徒雅指向溶室另一入口。其上方龙飞凤舞刻着两个字,死门。
“……”暗卫九依言行事,甫一踏入,便觉脚下石板不稳,两壁爆射出股股利箭。暗卫九当机立断,铲地退回溶室。司徒雅寻思道:“踩中间,不然触发机关。”
暗卫九领命,果然脚下稳当许多。不一时,道路变得崎岖逶迤,像是湖水经年累月侵蚀出的杰作,墙上爝火越来越少,到了深处,万籁俱静,每一里路,才有寥寥一盏油灯。
司徒雅示意暗卫九吹灭油灯,与他躲进道旁岩壁凹陷处,这地方狭小低矮,让嶙峋的石笋挡住,刚好能容纳他二人倚坐。两人说罢昨夜各自见闻,暗卫九不解道:“小主人不找九龙杯?”
司徒雅道:“此行旨在劝三弟,拿到九龙杯之后,将这烫手山芋还给蜀王。三弟武艺高强,现下你我横插一手,反倒会成为他的累赘。不妨先躲在这不会有人贸闯的死门,”想到暗卫九与司徒锋相处一夜,话锋一转,“我的玉佩还在么?”
暗卫九老实道:“在。”
司徒雅伸手摸向暗卫九的罗裙。暗卫九尴尬道:“小主人……”
司徒雅温柔问:“怎了?”
暗卫九岔话题:“今早上,属下看见很多小主人。”
“那是你中了‘狐眼迷魂香’,看谁都像心上人,”司徒雅直言不讳,“你怀疑我也是假的?”
暗卫九点点头,如此说来,他看谁都像司徒雅,并不意味着司徒雅和阴平寨有干系。
司徒雅凑唇唆使:“亲亲看,是真是假。”
暗卫九局促道:“属下不敢。”
“我是你的小主人,”司徒雅道,“就算是天下人都不敢的做事,我要你做,你就不能认怂。”
暗卫九觉得有道理,硬着头皮应承:“那属下亲了。”
司徒雅听他如此不自在,竟略觉脸热:“亲吧。”
暗卫九谨慎地碰了碰司徒雅的唇,一触即离。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就默默扭开头。
司徒雅关怀道:“滋味不对么?”
暗卫九难以措辞:“对的。是小主人。”
司徒雅道:“你就亲一下,怎知对了?”
暗卫九就事论事:“小主人嘴唇比常人凉。”
司徒雅道:“你亲过很多人的嘴唇?”
暗卫九道:“没有,小主人身上也凉……”忽地想起浴堂那夜,他爱抚司徒雅的情形。仿佛司徒雅又赤身躺在他身下,自觉这话里透出几分不敬,一面无比自责,一面又燃起莫名其妙的冲动,好似整个躯壳里装满了焚腾的火苗,急需抱住他的小主人解热。
司徒雅体贴入微,劝道:“既然我是对的,那么现下我要取出玉佩。不然,你不好施展身手。”
暗卫九辞道:“属下连番动武,玉佩好像到肚子里去了。待小主人脱险,属下再开腹取出。”
司徒雅听得既好气又好笑,兀自摸索至暗卫九臀底,却发现那玉佩的系绳不见了,想往里探寻,奈何暗卫九痛得绷紧,那地方也就紧闭至极。知道事态严峻,他轻描淡写道:“没事,别动。”
第五十四章
暗卫九果然不动,想了想,缓缓抱起双膝。司徒雅却要他放松坐好,兀自调个方向,跪在他身侧。
暗卫九不明所以,下意识伸掌,虚护住司徒雅,以免他撞到头顶的岩石。
司徒雅卷起暗卫九的罗裙,忽地心中一动,问暗卫九有没有火折子。
暗卫九有些紧张,不明白取玉如何要用到火折子,但还是依言递给司徒雅。司徒雅起身从外面的壁上取下油灯,拿火折子点亮,要暗卫九举好。借着如豆的火光,司徒雅看清了暗卫九罗裙下的小衣,即是女子穿的犊鼻t,很秀气,几乎是勒在暗卫九胯骨上,面上绣着鸳鸯戏水,不过手艺粗糙,看起来像两只鸭子,且让暗卫九的雄风撑得隆起一团。
司徒雅忍俊不禁:“……你这易容倒很彻底。”
暗卫九闷不吭声,他原本那身夜行劲装是贴身穿的,不带犊鼻裤,总不能换了罗裙光腚乱转。
“上面穿了抹胸?”司徒雅来了兴致。
暗卫九道:“没有,属下用麻绳绑了两个碗。”
司徒雅照他胸口敲了敲,硬邦邦的碗底清脆作响。他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暗卫九默默看罢司徒雅的笑容,煞风景坦白:“小主人以前笑的不真。”
司徒雅让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堵了一下,唬弄道:“也只有你关心这个。”
暗卫九点头道:“小主人是属下心上人。”他讲的太过一板一眼,以至于司徒雅几乎要怀疑,他到底懂不懂何为心上人。
尽管如此,司徒雅还是觉得这话极有分量,他吹灭了灯,让无边黑暗遮没暗卫九亮堂的眼睛。继而解开那狭窄的小衣,握住暗卫九的雄风,亲昵地揉了揉。暗卫九目不视物,却迷茫地低头看着。一股温软刹那将他顶端包裹,他还来不及反应,那温软就已撤离。
司徒雅呛得咳了一声。
“……”暗卫九忍不住想要动手摸索司徒雅的脸。
司徒雅缓了缓,重新舔上那濡湿的地方,上上下下吻遍了,才纳入嘴中吮吸。
暗卫九终于醒悟,想后退却穷途末路,自觉那地方腌n,会弄脏司徒雅的唇,但这不知所措的感觉实在好,像是身陷蜜缸,腹中痛苦渐渐消融,腿间渴望着舌的爱抚,又想进到更加紧密的地方,直想凭本能往那唇齿深处搅一搅。他勉力抓住石缝遏止冲动,绷紧的身躯骤然体会到那嵌紧的玉佩所在。
司徒雅似有所察,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际,要他抚摸。
暗卫九不敢再用力:“小主人,虽然此处是死门,但不一定能挡住所有人。”
司徒雅适应了抵在喉间的哽噎感,舌面能体会到暗卫九贲张的脉络随他含吮微微搏动,匝紧时能听见暗卫九按捺的气息,明明动了情,却不出一声,硬生生地忍着任他恣意把玩。他趁着换息劝道:“因此你要快点射。不然,我们会很危险。”
暗卫九心绪更加冗杂,恨不得自己伸手将那玉佩取出,却依了司徒雅,闭目全神贯注想下流事。他迷迷糊糊想了很多荒唐画面,不知怎的,浮现在他脑海里的,均是他将司徒雅压在身下,明知僭越,他却抑制不住,很想将司徒雅揉进怀里……这想法犹如一盆冷水,将他猛地浇醒。
司徒雅适时地撤唇,抿住他顶端小孔,舔舐一圈,继而用力一吮。
仿佛要将他的三魂七魄全部吮出,暗卫九不由自主浑身发麻,腰腹难耐地痉挛一阵,将热液全部送入司徒雅嘴中,紧随莫大快慰而来的是无以复加的失落和羞惭,仿佛置身潮热的泥沼,从躯壳到内心满是污秽。他沙沉道:“小主人……”
“滋味不错。”司徒雅松开唇,眷念地舔了那余颤的顶端一记,任由包裹的稠厚顺着暗卫九的欲望往臀底滑去。
暗卫九默不作声,只当司徒雅在哄他开怀。
司徒雅一本正经:“如果你觉得吃亏,回去可以对我做同样的事。”
暗卫九怔了怔,费劲解释:“属下不吃亏。只怕小主人嫌腌n。”
司徒雅借着他臀底湿滑,破开那柔软的褶皱,送入一指:“有一点厌嫌,就不是真情。”
暗卫九竭力放松,忽略那缓缓进出的手指,默想着这句话。
司徒雅娓娓道来:“韩非子讲过一个故事,从前有两个人,他们两情相悦时,可以分桃而食。后来,其中一个变了心,突然想起当年分桃的事,厌恶道,他竟然把吃剩的桃给我吃。”
暗卫九思索半晌,郑重道:“属下明白了。”
司徒雅两指并入,驾轻就熟摩挲着暗卫九内里的敏感处,继续侃侃而谈,分散他的注意力:“你担心我嫌弃你,是不信我真心待你。反之,你若嫌弃我,你就是虚情假意。”
暗卫九理解:“属下的职责是让小主人平安高兴。而非为余桃患得患失,让小主人平添负担。”
司徒雅听得差点背过气去,他一番话成了两个黄鹂鸣翠柳,不知所云,暗卫九则是一行白鹭上青天,离题万里。他识趣地换个话题:“暗卫九,倘若狼虎相争,你帮哪一方?”
暗卫九又陷入了沉思。司徒雅觉他体内略微宽裕,不动声色摸索到玉佩系绳,轻轻一拽,依旧嵌得很紧。暗卫九顿时吃痛,回神请示:“小主人帮哪一方?”
司徒雅失笑:“是我问你。”
“属下不帮狼虎,只帮人,”暗卫九辞不及意答,“主人时常讲,匡扶正义,但求无愧于心。”
司徒雅道:“春秋无义战,抑或各据一理,你又必须择其一,你待如何?”
暗卫九隐约有个答案,却不知合不合司徒雅心意,反问道:“小主人如何?”
司徒雅道:“你先讲。”
暗卫九领命,缓缓道:“属下会忠于自己的判断。”
司徒雅若有所思道:“我也一样。倘若……”
暗卫九突然敛声屏息,同时捂住司徒雅的嘴。远处传来机括开启的动静,一前一后两道厉风,闯入了这八卦阵的死门。这两人且战且走,不一时后来者居上,在离他俩不远处截住前者的去路。
但听龙惜容冷笑道:“你们这么想要九龙杯,难道里头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其实,属下是奉指挥使之令,前来送三公主上路。”司徒雅听出,是那叶公子的声音。
龙惜容道:“奇怪哉也,当年放走我的是她,如今想杀我的也是她。总得给我个理由。”
叶公子道:“当年的事,属下不知,以后也不知。三公主你错在烧杀劫掠,图谋造反……”
龙惜容道:“我杀的是贪官污吏,养的是失所黎民,不过是为了保住先皇基业,这叫图谋造反?”
叶公子耐心道:“指挥使早料到三公主会如此推诿,让属下转告,还请三公主放下野心立地成佛,有些刁民,利用了三公主的身份,将三公主推向风口浪尖。他们不会真正拥戴你、为你报仇雪恨,哪怕你做的再好,也永远摆脱不了皇族血脉,不可能和血统卑贱的刁民成为真正的朋友。”
龙惜容啐道:“谁要你转告,让夜玛颐自己来和我说话!”
叶公子遗憾道:“指挥使有更重要的事做,抽身乏力。”
龙惜容奇道:“什么事比九龙杯还重要?”
叶公子道:“指挥使认为,以三公主的文韬武略,不可能拿到九龙杯。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属下几个来踩这圈套,好让三公主最后开心一下,含笑九泉。”
司徒雅听到此处,对那名为夜玛颐的鹰犬首领刮目相看。他手上不停,一边轻轻推拿暗卫九的小腹,一边谨慎牵扯那玉佩系绳。暗卫九领悟到来的是金陵乌衣卫,大敌当前,顾不得许多,配合司徒雅,努力蠕动壁道,那玉佩似乎松了几分。他突然发现,其实调动腹肌,精准控制力道,那地方是能收放自如的,只不过甚为艰辛。司徒雅也发觉了这变化,仅仅是手指埋着,就觉销魂非常,真不知契合起来,该是何种滋味。好容易玉佩到了离出处仅有两个指节的地方,司徒雅却不动声色往里推了分毫,让那镂纹擦过暗卫九敏感处。
暗卫九只当自己忙乱之际,用错了力道,忍住那过电般的麻意,调动敏感处的壁肉,努力将玉佩挤出。
司徒雅又是轻轻一推。
“……”暗卫九大急,再三努力。那玉佩却反复蹂躏那处要害,使得他的欲望莫名其妙重新振作。
“既然夜玛颐料定我没有九龙杯,”龙惜容依旧在东拉西扯,拖延时间,“据我所知,真正想造反的是韩寐,你们何不先去杀他,顺便逼问九龙杯的下落,那样本寨主才真的是含笑九泉。”
“皇上不舍得杀蜀王,”叶公子低声揭露,“属下刚入宫时……”
龙惜容一怔,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狂笑道:“天不负我,这就是那个狐狸精的报应!”叶公子认为是时候让她含笑九泉了,提掌袖刃出镗,冷不防争执声旋即由远及近。
一个道:“你回来!这是死门,五行属土,要是设了崩塌的机关,谁也逃不出去!”
一个道:“小爷就是要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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