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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7

    暗卫攻略 作者:螟蛉子

    和他耍上一回?”说罢煞有介事转头,对着空荡荡的床榻,隐晦地笑道,“右护法一摸他,他就扭得厉害。那般敏感,莫不是深谙此道?”

    司徒雅阴沉道:“他一心求死,岂能便宜了他。”

    谢必安心领神会,拽着范无救往床榻打了个滚:“二公子,你何必为个暗卫伤心欲绝,天涯何处无芳草,罢,谢哥儿开导开导你。”范无救翻身将谢必安压在身下,却想不出措辞。谢必安只好捏了捏范无救冷俊的脸庞,夸道:“看我们右护法多骠勇,哪一点不比司徒老儿的暗卫好?”范无救无言捋胳膊作骠勇状,发力晃动床架。

    暗卫九听床榻摇晃作响,强行隐了眼中杀机,卑微道:“殷教主,你让他们出来。”

    司徒雅让里间闹腾的左右使停了手,语无波折问:“怎的?”

    暗卫九眼尾一敛,竭力友善道:“床笫之事,我比司徒公子懂。”

    司徒雅忍不住摸摸他的头:“你又想喝水,又想做那等事,岂不是忙得很?”

    暗卫九道:“不妨事,一起来。”

    谢必安和范无救听罢,不再逢场作戏,和玉玲珑一齐出帘围观暗卫九。他们猜不透司徒庆如何养出了这等暗卫,当真宠辱不惊心如磐石。只是有些常情,不知是在他们逼迫之下泯灭,还是暗卫九原本就没有,这等毫无生气,如何谈情说爱?玉玲珑郑重道:“木头,你伤了我们教主的心。”

    暗卫九漠无反应,倘若他这‘步白秋’,真能伤‘殷无恨’的心,正是报应。

    司徒雅无可奈何叹了声:“都出去!”

    教众识趣地结束了闹剧,领命告退。司徒雅以掌风抚灭外间烛火,继而扯下暗卫九的底裤。

    茫茫夜色中,暗卫九似有所悟,握住膝窝主动分开腿。

    司徒雅无奈至极:“你能不能给本尊留点霸王硬上弓的乐趣?”

    暗卫九想了想,出主意道:“你粗暴,我反抗。”

    “……”司徒雅撑在暗卫九身上,恨不得以头抢地。

    暗卫九只当他良心未泯,觉他不及传闻恶煞,晓之以理道:“殷无恨,其实你可以是个好人。”

    司徒雅气笑了:“本尊只对心上人好。白秋,你可真心喜欢过一个人?”

    暗卫九怔了怔,目不瞬看着‘殷无恨’。

    “本尊想宠他,疼他,不想他受伤,”司徒雅起身,从桶里捞出浮冰,“可惜他不领情。”

    暗卫九按步白秋的处境,理解‘殷无恨’这有所指的感慨:“你当真喜欢步某?”

    “舍你其谁,”司徒雅催发内力,将浮冰的锋刃抚平,抵住暗卫九臀底入处,“放松。”

    “……”不知为何,没了烛火,暗卫九骤觉夜色中这暧昧不明的‘殷无恨’熟悉非常,即便是如此待他,他也未曾警醒。他侧过头去望那挡住里间的帘栊,却丝毫感觉不到司徒雅存在,想动用内力去谛听,奈何任督二脉为‘殷无恨’封住。一时间,不知司徒雅是生是死,竟有些惶惑。迟疑之际,但觉那湿滑的冰棱贴着会阴徘徊一圈,势不可挡送入他体内,阵阵寒意,刺得里处紧缩的肉似要与冰黏在一块。

    司徒雅低声道:“白秋,你能化了这几块寒冰,本尊就不计较那三桶水。”

    暗卫九默默合拢腿,试将那凝住不动的冰凌往里收了收,借体内热度将它蕴暖,孰料原本坚硬如铁的冰面渐渐融消,又顺着麻木的甬道,缓缓细细往外滑,怪异至极。他用手一探,是水。这般一探,他在臀底摸到司徒雅的手指,司徒雅顺势递给他一块捏碎的浮冰,手把手教他往里送。待他回过神,才发觉他竟然靠在‘殷无恨’怀里,在‘殷无恨’引导下,默契往自己后庭塞东西。

    “……”暗卫九住了手,惶然去看帘栊。

    司徒雅拾起最后一块碎冰,抵住怀中暗卫九充盈的后庭。

    暗卫九艰难地调均内息,待那冰块挤入。

    司徒雅用指腹丈量着暗卫九撑得没有一丝褶皱的穴口,水珠不时顺着冰缝淌出,难以合拢,哪还有这碎冰的容身之地。他憾然道:“满了。”

    暗卫九默不作声咬紧牙关,摸索到饱胀难捱的腿间,就要将塞满的冰棱往里送。

    司徒雅迅疾制住他的手,反剪到他身后,继而偏头舔了舔他耳郭:“本尊的剑鞘,你别乱碰。”

    暗卫九喑哑道:“你待如何。”

    司徒雅用碎冰熨帖着他充血的雄风,悄声指使:“磨化了,也算你赢。”

    暗卫九依言抓稳‘殷无恨’的臂肱,抵住那掌中的碎冰木然挺动,不由自主又去看帘栊,帘栊纹丝不动,里间毫无动静。

    司徒雅微微一笑,潜运任脉阴寒内力,守住掌心劳宫穴,反复套弄暗卫九的欲望。

    暗卫九不疑有他,动了半晌,只觉臀底湿嗒嗒的,体内松缓不少,然而‘殷无恨’握住的那块碎冰无论如何也融不了。想到这冰融了,司徒雅就能摆脱好男色的魔教,他索性道:“放进去。”

    司徒雅应了声,用膝盖托好暗卫九,兀自拨开底袍,握住蓄势待发的欲望,抵住暗卫九的臀缝。

    暗卫九冻得无知无觉,于满室昏暗的夜色中,只当身后的‘殷无恨’要将那碎冰放进来,下意识敞开腿接纳。待那物一贯而入,磨开钝痛的壁肉,直抵深处,才发觉这碎冰未免太大,而且楔稳后隐隐作烫。不由得动了动,急道:“不是这个。”

    司徒雅一本正经道:“是这个。”

    “不对,”暗卫九认真体会辨别,“这个是你的……”

    司徒雅无辜重复:“我的?”

    “……”暗卫九一惊之下,犹如五雷轰顶,猛地挣扎起身。

    司徒雅顺势箍住他的腰,顶紧那结实的臀底,抱他立稳,又迅速按住他颈后玉枕穴,将他埋压在桶边,挺胯缓缓厮磨那冰浸的入处,语重心长:“换姿势你要说一声,还好本尊反应快。”

    暗卫九挣了挣,只觉一股阴寒内力侵入玉枕穴,顺膀胱经下行,过风门、肾俞等穴,直达不堪重负的膀胱俞。他再顾不得‘殷无恨’如何,攥住浴桶稳住身形,右手握牢欲望底部,竭尽所能,制住那喷薄欲出的冲动。

    第四十一章

    司徒雅自认为,他的自制力胜暗卫九一筹,绸缪也足够充分,然而真真契合,才发觉个中滋味难以言喻。那撑满的穴口紧密地环匝他、阻挠他,好不容易喂到只剩根底春袋,不肯服输的里处又将他绞痛,沉默抗拒着他的律动。和在外磨弄的体会大不一样。他情不自禁狠狠一撞,逼迫身下人为他宽绰。

    暗卫九的身躯却绷得更紧,撑在桶沿的手肘,随之漾上了一层凉水。

    盈晃的水纹,有节奏地拍打濡湿的桶沿。暗卫九伏首抵肱,遮藏努力忍耐的目光,耳心却满是泠泠水声。有时在他身后进出的力道过重,水就一波波漫出来,浇透他的下颔和衣襟,渗进紧紧缠绕他旧伤的绷带,又一缕一缕往腰腹滑落,滑进他握在腿间的指缝。掌握处变得稠湿不堪,好似失了禁。

    司徒雅掰开他的手,用即将融尽的碎冰,敷拭他充血发肿的分身。一片冰凉上上下下,搜刮着好似火燎的痛意,催促着他极力遏制的本性。残酷又温存。

    暗卫九的意志,随冰消融。他心灰意懒抬起头,盯着虚黯的前方。空茫的黑暗聚成婆娑雾气,模模糊糊,要从眼眶里溢出。对方欲刃底端烫热的那一团,正随撞击,抽打着他痛意末梢的肉囊,恣意得像是路边交欢的野犬。

    司徒雅略感遗憾,他好不容易将暗卫九收揽怀中,却只能黑灯瞎火囫囵享用。这时他掌心的碎冰已让暗卫九蹭得只有箸尖大小。然而,暗卫九依旧憋着即将决堤的尿意,大有憋死明志之势。他心念一转,冷不丁地,摸到那顶端燥热张开的小孔,将冰尖扎进去,逆旋一圈,搅了搅,毫不留情地推揉按入。

    贯入的刺痛,刹那融成水线,涓潺回流。前端后端均被蛮横侵占,暗卫九的瞳仁骤然凝紧,潮湿的热意一涌而上,逼得他整个身躯不由控制地作颤,充盈拔挺的欲望直指身前桶壁。

    “乖,尿给本尊看。”司徒雅哑声煽风点火,反剪住他的双腕,巧施阴劲锁住麻筋,一手攥牢。

    暗卫九不依不饶,发狠叩头去撞那桶沿。

    司徒雅见他犟得厉害,索性捞住他的膝窝,大大咧咧分开抱起,就着背入的架势,一边顶弄,一边挪到椅中坐下。偏头将唇贴在他耳根处,优哉游哉打起口哨。

    “……”暗卫九一撞未遂,茫然坐在司徒雅腿间,双腕反锁,臀底插着肉柱,又让司徒雅掰得门户大开,被迫面朝门槛,呆看着灯笼照得炽盛的庭院。

    欢喜教打扮的教众正三五聚在一处,不时向这黯淡无光的外室投以一瞥。

    司徒雅握好暗卫九饱胀的分身,饶有技巧摩挲揉捏,以竟深巷时未竟之业。

    数息举止温柔熟悉,暗卫九再按捺不住,剧烈地挺动腰身,仰起后颈,最后苦苦挣扎一番,竟不自觉将脸蹭在司徒雅肩窝,难堪地尿了出去。这一下他终于松懈释然,一发不可收拾,糊里糊涂,竟错觉体内抽插也无比舒服,撞得那水线一阵急一阵缓,断断续续摇摇晃晃的,全然不由他做主,不知是悲哀还是窘迫,哽咽着沙沉出声:“小主人。”

    司徒雅不答,只发力将暗卫九圈紧,待他完事打激灵,好有份凭借。果不其然,宛如紧绷的弓弦将箭送出,暗卫九已失去思索和自制的气力,唯剩下漫长的余颤,在司徒雅怀中渐渐止休。

    这般无声倚抱着,司徒雅深刻体会到,怀中隐颤的暗卫九,何等依赖作为司徒家二公子的他,哪怕他是个海市蜃楼的幻象。然而暗卫九又随时可以抛下他,没心没肺赴死。实在颇令他纳闷。他走神琢磨之际,忽觉暗卫九放弃了挣扎,似在主动吞吮他的欲望。他初尝此事,也不知最敌不过的就是承受那方体内痉挛的一刻,只顾赞叹这反应着实可爱,却浑然忘了守住精关。

    左右使几个在院中团雪煮茶,感慨这大年初一良辰美日,不论官家还是贩夫走卒,都休沐归去,他们却还要彻夜陪教主搭台唱戏。谢必安见副教主玉玲珑搓手跺脚,吩咐教众弄些红薯来垫底,话还没交代完,他身后有人笑道:“过年吃什么烤红薯,好让教主亏心。那莫老怪每回来益州,都会往绿绮绸庄运几头番羊,都留着五脏庙,回分坛吃烤全羊去。”

    众人举目一看,是苗族黑袍打扮的司徒雅。此时他将银纹面具摘下,露出年纪轻轻的相貌,又以九如神功敛尽内力,默藏了令人退避三舍的戾气,温文尔雅至极。

    右使范无救起身诧异道:“教主,怎这般快?”

    左使谢必安同意道:“太快了。”

    司徒雅扫睇一干教众,教众均讳莫如深低头。司徒雅面不改色:“有多快?”

    唯独玉玲珑不明所以:“什么快?”

    谢必安揭开茶盖:“回副教主的话,常人洞房起码要一炷香,教主雷厉风行,半盏茶的工夫就拿下了。”玉玲珑终于听明白,扯了扯嘴角,勉强忍住笑,装模作样训道:“凡事都有第一回!”

    司徒雅在教众伺候下重新换过白袍羊裘,云淡风轻道:“一炷香是么,往后左右使洞房,本教主亲自点那个一柱擎天的高香,教中兄弟都看着,不到一炷香,休想下床。”

    谢必安斜睨范无救,挑衅道:“右使没问题,属下就没问题。”范无救恍惚看向司徒雅,想当年老教主领这任教主回教时,这不过是个孤僻羸弱的小不点,不觉光阴如梭,也长大成人行房事了。

    玉玲珑眼尖,发觉司徒雅颈侧让暗卫九咬了一口,心疼地替他敷了金疮药,又抹好易容膏,才道:“表哥,你玩玩便罢,切莫玩物丧志当真,现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看那‘步白秋’愚忠得很,没甚见地,待晓得表哥你名号,保不齐会反水。”

    谢必安也道:“属下忠心,是受过教主恩惠,就像范右使,教主待他犹如伯乐之于畜……千里马,因而他肝脑涂地傻不愣登其犹未悔。这暗卫九与司徒二公子素无瓜葛,不过相处数日,就赴汤蹈火耿耿忠心,指不定是别有用心。”

    司徒雅不可置否:“玲珑深谋远虑,左使也言之有理,只是空口无凭。当真为我神教着想,诸位这番回去,就要好生摸清暗卫九的海底。拿住他把柄,再来和教主说道,才叫铿锵有力。”这听道理的人比讲道理的还有理,教众只好称是,听自家教主细讲,才知暗卫九是改元那年司徒家收养的孤儿,真名实姓一概不知,当真要查,须从司徒家的暗卫营和官府的黄册户帖着手。

    谢必安顿觉头大如斗:“教主,人海茫茫,又过了十余年,倘若暗卫九只字不提,光凭我们查他的身世,却比老教主想找出殷无恨和九如神功的下落难许多。”

    玉玲珑拍胸脯道:“老教主的事情自然是第一位的,表哥你这私事也没羞没臊拿来压榨人,就由本副教主亲自出马来查罢。”众人议毕,换了行头摸去绸庄吃昆仑派掌门请的烤全羊,唯独司徒雅留下,和不省人事的暗卫九继续周旋。

    教众颇觉可惜,翻出院墙的工夫,也不知谁带头喊了声“半盏茶”,远去的神教子弟爆出一阵哄笑。半盏茶闻话负手,立在原地,回顾外间,一脸食髓知味,陷入了深思。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话说魔教火烧司徒府,司徒庆被困藏剑阁。他目不视物,双耳嗡鸣,真气受阻,让四下滔天热浪烤出一身汗来,自知凶多吉少,反手掐个剑诀,将仅存的内力凝于剑尖,贯出剑气去斩冰蚕琴弦,那纵横交错入石三分的琴弦却纹丝不动。

    当此燃眉之急,司徒庆一心惦记‘殷无恨’往何处去,全然没想到,阁中有两把吹毫断发的宝剑可以取来脱险。而府中众暗卫和借宿的群雄,又为‘殷无恨’和武当派张碧侠的骂架吸引了注意力,不知武林盟主已和‘殷无恨’厮杀一场,正命悬一线水深火热着。

    司徒庆长叹一声,默想这大火从他身上烧过去,毁了藏剑阁,倒也算是和剑门师兄弟同生共死。

    正束手待毙,他昏聩的听宫穴骤然一清,似觉出两三声琴音,侧耳仔细辨别,觉前方熊熊大火和呛人的浓烟中,有人缓缓抚过‘殷无恨’遗落的绿绮古琴。时光风霜磨出的指茧,和琴板干裂的纹路相挲,o作响。那细碎的动静,像是天风轻轻荡平大漠的沙陵。真气淤结的膻中,顿时辽阔空旷。

    依旧是玄默神功。第二层隘六合。琴谱注云,‘隘六合无形莫测,转一元无穷不息,其五行广大也无极’。司徒庆不晓五音,却不自觉随这哑然摩挲的琴音指引入定运功,在他体内搅乱五脏六腑的真气,渐渐有了条理,次第回归丹田。

    司徒庆仿佛能看见,那隔着层层火光的指腹正拢住两弦,却不知为何凝而不发。

    怔忪之际,清音荡开,恰如玉碎泉涌,幽恸至极。意境不再是风平大漠,琴音一点一滴,像是巫山云雨,又连绵跌宕,连成巫山下浩瀚的烟海。司徒庆想起了当年江心浮萍扁舟,他溺水时汹涌的暗潮如何鼓动耳心,以及城隍庙霜湿露重的瓦檐,江风一吹过,就滴滴答答作响。他中湘西尸毒时,常分不出那是雨声,还是白影在弹琴,也分不出是陈旧的经幡猎猎,还是那白影的衣袂拂过琴弦。

    “……夫人?”司徒庆的声音透着难掩的惊喜。他的视野恢复了清明。丈高热浪,稠厚青烟,却犹如乌云遮月,将对面掷弦离去的雍容身影遮没。

    第四十二章

    暗卫九浑浑噩噩,似躺在司徒府的火海里,不知司徒雅在何处,想起身打探,却动弹不得。渐渐的,一张银纹面具朦胧浮现,黑影一晃,附在他耳后呢喃,司徒雅身陷魔教,命不久矣。他猛地惊醒,周遭阴湿寂静,门槛外天光黯淡。

    入目是糯米汤和泥筑的四合土墙,密布着泥泞脚印的院落,大雪一盖,静悄悄的。

    暗卫九合拢湿沉的衣襟,理清来龙去脉、身在何方。隐约记得昨夜‘殷无恨’最后提道,二十年前正邪鏖战,殷无恨中了千欢断绝散,每每动用内功,天柱、承扶等穴道就会奇痒难耐,必须找人欢好,以元精饮鸩止渴,然而欢好满一千次,会经脉尽断而死。这回‘殷无恨’与他苟且,已是第九百九十九次,再有一次,即至大限,因而体力不支难以长久。

    这当然是司徒雅胡诌的诀别话。他指望暗卫九回过神、发觉欢喜教撤离时,只当是‘殷无恨’血仇未了,不愿为旧情所困,不想徒然死在心上人身畔,因此放了他一马。

    暗卫九却并未想许多,蹒跚掀开帘栊,见司徒雅在榻中好端端躺着,知道‘殷无恨’信守承诺,整个人精疲力倦,伏在榻前,擢了司徒雅的手腕把脉――

    假寐的司徒雅霎时潜运九如神功,遏止几处要穴的血气。在暗卫九看来,则是除了点穴所致的气血凝阻,并无大碍。他神色稍缓,小心翼翼地抚开司徒雅暖热的掌心,闭目埋脸,熨帖片刻。

    司徒雅心坎一软,恨不得立即醒来,将暗卫九抱个满怀。暗卫九却默默回到外室,捧了浴桶中寒意刺骨的井水,洗去易容膏,兀自反省,他进府救火,害得司徒雅落入魔教掌中,易容保护步白秋,又阴差阳错害死了步白秋。怎么做怎么错。这可能是因为他武功不好,脑子也不够用……

    司徒雅听得外间水声作响,而暗卫九的气息有些窒涩,猜想是在清理情事痕迹,顿感郁闷。他本以为,暗卫九失措之际,会毫不犹豫解开他的穴道,与他相认。照这情形,却是要有条不紊地瞒天过海,搞不好一走了之。

    暗卫九麻木地揩却‘殷无恨’留下的浊液,收拾好外室狼藉,将浴桶还至其他偏房,又打开衣橱借了件寻常衣袍来穿,继而往柴房取柴,打算烧火造饭。仿佛做些冗事,一切就会恢复如常。

    他推开柴扉,才发觉,一男一女,正依偎在柴房里,人事不省。旁边还横七竖八躺着几条汉子,均是对襟衫裆裤的打扮,与巴蜀人大同小异。用手一探,气息尚存,是被魔教中人点了睡穴。

    他不去解穴,只管劈柴烧水,煨好米粥。忙活完了,终于要唤醒司徒雅。然而在内室外室彷徨了十余个来回,最终还是倚坐在帘栊下,抱守浑身隐痛,望着越来越亮的天色,以及砌着土楼的简陋四合院,发起呆来。

    “暗卫九。”不知过了多久,内室传出一声梦呓。

    暗卫九惊觉过了点穴的时辰,正犹豫着起身见礼,司徒雅已心急火燎掀帘而出。

    两人对视须臾。司徒雅揉红眼睛,似仍在梦中,难以置信:“你……没死?”

    暗卫九垂目歉疚道:“属下来迟。”

    司徒雅摸了摸他的头:“怎坐在地上,怎不叫醒我?”

    暗卫九闻话抬眼,瞳仁明亮异常,发红的眼眶一敛,露出宽慰笑容,语调沙沉道:“煮了粥。”

    司徒雅怔了怔,心里重复道,煮了粥。

    平平淡淡三字,使得他谋划数时辰的煽情相认、执手相看泪眼、山盟海誓、从此生死与共的戏码全使不上。暗卫九只当他遇险心魂未定,想说几句排解的话,却难以措辞,领他到正堂坐定,摆好清粥腌菜,从旁禀道:“柴房困着这家主人,属下是去唤来问话,还是走时留下银两?”

    “别急。”司徒雅不是滋味地搁下碗筷,打量着若无其事的暗卫九。

    暗卫九道:“府中失火,不知现下如何,属下以为尽快回府……”说到此处,才发觉司徒雅正盯着他看。他不由得对上那洞察入微的沉静目光,做贼心虚欲盖弥彰,无地自容似地后退半步。

    司徒雅抛出判词:“不对。”

    暗卫九应声而跪,他本不想撒谎,却不由自主瞒了昨晚那桩丢脸至极的丑事。只是回府见了步白秋的尸首,司徒雅迟早会明白其中就里。他想推迟那一刻,好让他这位温文尔雅的小主人再与他亲近半会,不过是自欺欺人。

    司徒雅索性推开座椅,撩袍和他拜天地般面对面跪着,攫住他固执的目光,温和问:“你怎知我在此处,魔教中人和步掌门哪去了?”

    暗卫九不愿再撒谎,闷不吭声以头抢地,不知是请罪,还是要避开司徒雅的逼视。

    司徒雅没料到会是这局面,常人受了委屈,恨不得找信赖之人诉苦,暗卫九却像是牢不可破的铁板,看似忠诚,心扉掩得极紧,更别说让他认识到,冒充步白秋送死有何不妥。一时间拿他没辙,煞有介事也给他磕了个头,心道,祖宗。面上怡声下气道:“你不愿讲,我就不问。你我夫唱妇随,是你当家。活着就好,免得我心齐福不齐,给你陪葬。起来罢,去唤此间主人来说话。”

    暗卫九听得折煞,他的小主人优容至此,他这暗卫却不堪重用到向魔教示弱,更不忍一语道破,又行了个大礼。司徒雅只好再叩首一回,拜菩萨般念叨:“别人夫妻对拜就一个,我们来两个,这就是定两世姻缘了。你可不能再抛下我不管。”

    暗卫九只当司徒雅体贴入微,有意打趣哄他开怀,心境愈发萧索,却很给面子地干笑了一声,心事重重领命去了柴房。司徒雅最后一句话讲得发至肺腑,却换来暗卫九不合时宜莫名其妙的傻笑,当下气结,恨不得换回‘殷无恨’的行头,抓住暗卫九再战三百回合,看他还笑不笑。

    待请来宅院的主人,套话盘过海底,暗卫九得知这是个瓦匠,在龙泉镇有个窝棚大小的瓦窑,干的是正经营生。问及昨夜情形,一问三不知。瓦匠隐约弄明白夜里魔教光顾了一回,而这从天而降的两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令学徒看茶,又清点了家底细软,见一样不少,才真诚道:“多亏两位侠士救拔,才保得客家老小性命。方才还当是土人入室捣乱,招待不周。”

    司徒雅道:“主人家言重,不知怎自称客家?”

    瓦匠见他羊裘加身蜀锦衬底,想必家境富裕,耐心道:“回公子的话,俺们四海为家,因而是客家。”

    司徒雅颔首:“听老哥你这么一讲,小弟也想当个逍遥自在的客家了。”

    瓦匠摸出烟锅子,咂一口,摆手道:“不好,俺们当客家,是被逼无奈的。老被土人欺负,瓦卖不出去,窑三天两头被砸。因而没啥好东西答谢二位,你们江湖中人又视金子为粪土,有了送你你也不乐意,不如这样,你家哪天屋顶漏了,就来龙泉镇找俺,你一说客家瓦匠,都知道是俺。”

    三两句讲明要钱没有,就做起买卖来了。司徒雅钦佩之情油然而生,瞄了暗卫九一眼,微笑道:“小弟是个俗人,何况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岂能视为粪土。说到买卖,早不如巧,小弟正好知道,益州城现下有大户人家急需用瓦,不仅是瓦,石匠木匠也需请几个。”

    瓦匠双眼顿亮,忙不迭夸口道:“少侠可算找对人了,俺们客家别的没有,就是手艺好,有的是鲁般转世,俺们都叫他鲁一般,那以前在黄河边上是出了名的,连突厥人都想抓他去盖房子。”

    司徒雅看向暗卫九,请教:“师兄,突厥人逐水草而居,也需要盖房子么?”

    暗卫九没想起这声师兄从何而来,更不知司徒雅有何打算,道:“属……以为,盖。”

    瓦匠拍腿道:“咋不盖,北边好多城池,原本都是俺们的。他突厥打下来了他就要盖,修炮楼,造饿鹘车。可坏了。鲁老哥不想帮突厥人干事,才带着俺们到蜀地逃难来。听说如今,还是代北侯厉害,走马上任之初,道声酒且勘下,长枪一抡,吆喝声走你!把他们撵回关外去了,十几年不敢来犯。俺是没见到那个盛况,不然多解气。话说就是这位侯爷,也想请鲁老哥出山的。”

    司徒雅和暗卫九齐齐觑着瓦匠。

    瓦匠急道:“真的。二位坐着,俺去叫鲁老哥和你们侃。”

    司徒雅对瓦匠吹牛皮的功夫五体投地,只道不必,让暗卫九雇了马车,随瓦匠到瓦窑边转了一圈,只见窝棚里,竹瓦青瓦缥瓦应有尽有,陶胚剖得整齐利落,底端还刻着拼接的缝隙和凸棱,原来这种瓦连成一片时,单是取其中一块,是决计取不出的,足以防梁上君子揭瓦偷窥吹迷烟。

    司徒雅这才晓得瓦匠当真有些能耐,由衷夸赞了几句,瓦匠听得高兴,又展示了雕在屋脊处的会吐暗器的五脊六兽,称是鲁一般的手艺,比养狗还好使,能让富贵人家夜里高枕无忧。司徒雅表示满意,邀瓦匠一起回益州府邸观瞧,两人在路上讲好,要将价钱翻一番,趁火打劫敲司徒庆一笔。倘若他搭桥牵线,真能做成这买卖,客家几个工匠得付他一成利的酬劳。暗卫九则一路上沉默寡言,心底百般煎熬万般自省,不在话下。

    第四十三章

    客家瓦匠随司徒雅和暗卫九进了益州城的南城门,约莫行了一射之地,只见偌大一座府邸,烧得焦黑如炭,七零八落,火灰仍未止休,青烟直冒。府外杵着几个睡眼惺忪的官兵,见了三人,也懒得上前盘话拦阻,想必只是随官家例行公事,前来勘察。再往里走,聚着唏嘘不已的府丁和暗卫,此时都识得司徒雅是府中二公子,纷纷见礼。

    司徒庆正陪同益州知府和兵房典吏,立在焚毁的正堂外,指着几处经久不息的火苗,不知在说甚。

    蜀王韩寐一袭缂丝蟒袍,若有所思坐在旁边椅中,支颐任由精兵揉肩捶背,不时和旁边哈欠连天的张碧侠眉来眼去。

    瓦匠见满堂黑貂朱绂,尽是权贵,啊哟叫唤一声,就如老鼠见了猫,战战兢兢往外撤。

    司徒雅连忙挽住他的手,失笑道:“又不是山匪强盗,怕甚。”

    司徒庆闻声侧头,看向司徒雅,不由得一怔――昨夜他脱险之后,听昆仑派掌门说道,他这二儿子怎般又遭了‘殷无恨’的毒手,让欢喜教擒获。心知‘殷无恨’的武功今非昔比,本不指望司徒雅还能安然无恙,只盼他有些骨气,少受些辱,慷慨赴死,哪晓得,这厮又活蹦乱跳回来了。

    司徒雅与司徒庆四目交接,催发内力逼红双眼,三两步上前:“爹!”一声未尽,已落入怀抱。

    “乖!”韩寐竟抢到司徒雅身前,将他抱个满怀,揉来捏去,似笑非笑道,“想煞本王。”

    “……”司徒雅改为挣扎。

    韩寐起兴,往司徒雅臀底捞去,半途骤然让暗卫九擢住。两人一前一后,隔着司徒雅交手过招,却均是点到即止,电光石火间,韩寐以武当八极拳的‘阎王折手’ 小胜,一边箍着司徒雅的腰,一边制住暗卫九的脉门,少顷对暗卫九道:“气虚肾损,下元不固。房事滋味虽好,不宜过激多行。”

    张碧侠闲闲道:“师弟,你拿我给你的劝诫去说旁人,记得加上‘我英俊潇洒的师兄云过’。”

    司徒庆难堪至极,他这不争气的竖子,当着官家和武林同道的面,和来者不善的蜀王搂抱,又让蜀王隐约道破和暗卫九欢好的丑事。当下怒斥:“孽子,你可曾向魔教讨命求饶?”说罢,抓过司徒雅的手臂,自其曲池穴,打入正气凛然的剑门内力。韩寐见势不好,从容撤身让步,围观这父慈子孝。

    司徒雅吃痛,让司徒庆拉至一旁,真心实意道:“不曾。”天下间真能让他求饶的人还没出生。

    “不曾?殷无恨何等阴狠残暴,怎能放过你这小子?”司徒庆心存疑虑。

    司徒雅满脸困惑:“实在不知,殷无恨原本想以孩儿为质,向父亲你索要九如神功,孩儿自然是宁死不屈。后来不知怎的,和孩儿一道被擒的青城派掌门步白秋一味挑衅,他又转身对付步掌门去了……孩儿让人点了睡穴,一觉醒来,魔教中人就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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