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履奇缘之云华传 作者:寒无牙
几滴精血,这帝休本是神木,又有太阴、精、华加以融合,敛住了光华变得温和沉静,物件虽小却一看便知当为上品。
炼缺细细把玩着初次炼制的心意之作,大为满意,这才出了炼器房径直寻到墨云华,欲将自己的一番心意献出。
墨云华正在树下抚琴,炼缺走至跟前,笑眼盈盈地说道,“师父,我出关了!”
“嗯。初次炼器,可否成了?”
炼缺欢喜地点点头,忍不住语调上扬,“师父――你伸出手来!”
墨云华依言伸出右手静静摊在炼缺眼前。炼缺将早先藏在衣袖之中那枚物件郑重的放到墨云华手中,满含期待的问道,“师父――看看喜欢吗?”
墨云华敛眸看去,见摆放在自己手头的竟是一枚发簪,簪头雕刻一朵冰莲,余它别无装饰,雕工浑重大气,雅致古朴,“是帝休木所制?”
炼缺点点头,诚恳说道,“师父栽培之恩,弟子无以为报,当初一见帝休就想着替师父做个发簪聊表心意,还望师父莫要嫌弃弟子手拙。”
墨云华不无可惜的斥责道,“炼儿,你太不懂事!帝休木这样珍贵,你竟用它来替为师炼制发簪。”
炼缺毫不在意,“再贵重又如何?师父值得这个!传闻帝休能够解忧,师父日后若有何烦心之事,弟子又不在身边,有了这个发簪,也能为师父除却一些烦恼。”
墨云华摩挲着发簪暖声道,“那为师收下了。”
炼缺满是欢欣,“我……替师父戴上吧。”
“嗯。”
炼缺躬身靠近墨云华,将墨云华发髻上常年带着的墨玉笄小心翼翼的取了下来,再万份珍重的插上了自己炼制的发簪,顿时一种得偿所愿的满足感满当当的填塞了他的心房,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将墨玉笄紧紧攥在手心,试探着问道,“师父既有了一支新发簪,这支墨玉笄不如送给弟子吧?”
墨云华闻言抬起头,双眼忽明忽暗,终是点头答应。
炼缺自是欢喜不已,连声谢过,将那支墨玉笄欢欢喜喜插在自己头上。
入夜,炼缺念及几日之后便要同清云子远去,便颓了精神,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开口诉道,“师父,约莫还过几日清云子前辈就要来了,我随他出门之后也不知几时才能回来,这次出行,我定要寻回我爹,很长一段时日不能常伴师父左右了。”
墨云华手持经卷,头也没抬的回道,“你路上小心。”
炼缺满眼流连不舍,哀声道,“师父……我此去时间颇长,出门在外总挂念师父……”
“为师毋须你记挂,你顾好自己便是。”
墨云华的素淡令他颇为委屈,巴望着墨云华的侧脸央求道,“师父……我出门在外总是忍不住寄念止水峰上的平静日子,师父……看在我心神憔悴的份上……这几夜可否暂放了修行陪我同眠?”
墨云华本欲说师徒情分毋须常常牵挂在心,可见炼缺满面愁怨,到底是没开口,放了经书,只默默点了点头。
得了墨云华许诺,炼缺自是兴奋不已。他曾与尤夏游历在外时多有同宿一床的时候,但那只是单纯的朋友相交,他从不做多想。上回偶与墨云华同眠,他却暗潮涌动一夜无眠。
他早已成年,渐通人事,朦胧之中渐渐明白自己与墨云华之间的这份情愫自是同与别个在一处时不一样。只是这一份暗藏心底的情愫到底份属何意,他暂时还不能明辨。他只明明之中觉得这独一份情念是他内心最为珍重、最是小心翼翼端着舍不得破坏的。
这情念如同一粒种落入他的心间,何时埋种,他不得而知,何时萌动,他亦不知。他只知道随着年岁的增长,这股萌动之意时不时冲撞着他的心田,教他面对墨云华时意乱无措。
对此,他倒是镇定自若,并不因墨云华时常告诫他要戒断情念而心生惶恐。他一心念着墨云华是他至亲之人,于他而言,墨云华亦师亦友,亦父亦兄,这一份萌动自然是随墨云华几十年的相伴与教导而生,他将此看得顺理成章,并不为此烦忧。
炼缺虽这般想,却仍不敢跟墨云华吐露分毫。他心知墨云华戒情戒欲,于情念上不愿有半点牵绊,他亦不想因为自己暗藏的一些小心思困扰到墨云华,他只希望这一世能始终如一默默陪在墨云华身边,做好徒弟的本分,陪同墨云华一起练剑一起奏琴就觉得十分快活了。
墨云华心内却是五味陈杂。他直觉自己正慢慢陷落进一潭泥沼之中,若不即时回撤,定会落个万劫不复的下场。可他却越来越管不住自己的心,不知从何时起,他发现自己开始不忍拒绝炼缺的要求,不忍看见炼缺落寞伤心。
最近,他时常违背自己百年来的原则和心志做一些他不曾做过的事情,便如当下,他竟然再次答应了炼缺同眠的请求。上回,墨云华还记得,上回就是因为迁就,二人皆一夜无眠。
如此毫无意义的陷落在他看来对修行极为不利,那次之后,他反思过许久,自认为道心坚定,日后定能回避人情杂念的牵绕,可如今事到眼前,他却仍旧因为于心不忍又做了相同的选择。
心?
心到底是不是真的能受自己意志的控制――墨云华头一会不能确定了。
他坐到石台上沉思良久,心底默叹了口气,挥手铺开了素锦被子。炼缺等候多时,见墨云华终于有了动静,一个跃身上了石台躺好,笑眯眯看着墨云华。
墨云华摘了发簪,弹手一挥点灭了烛火,便侧身躺下背对着炼缺,沉静无言。
“师父……”炼缺轻轻挠拨着墨云华顺滑的发梢,呢喃道。
“嗯?”
“我……”
“睡吧……”墨云华不欲言语。
炼缺被打断,心里纵有千般温言细语此刻也不便多说,虽有些发闷,却只能生生忍下闭了眼乱糟糟睡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炼是个贴心娃啊
又或者说
他其实觊觎云华的墨玉笄很多年了捏
青莲峰初见之时
他就对墨云华的样貌做了品评
那时候……
是否,他就开始打着那根墨玉笄的主意呵呵
是不是说不定的呀
这娃早熟着捏
第69章 陆拾玖百年惊情
接下来几日,炼缺几乎寸步不离墨云华,别离在即,他心里堵着千言万语想要对墨云华倾诉,却不知挑哪一句说起。他自幼与亲人聚少离多,离愁装点着他的山中岁月,始终弥散着淡淡的怅惘。
或许因为上次五年之别让他饱受别离之苦,此回分别在即,他心中涌出一段浓浓的不舍。这些年,他也曾思念碧瑶,思念留云,却都不曾生出过这般令他难以忍受的相思之痛,搅得他心里起起伏伏,凌乱不堪。
“许是我与师父待在一起的日子太过长久,习惯了身旁有他相伴才如此不能忍受分开罢?”炼缺倚在云桃树下幽幽想道。乱红飞逝,他随手抓过几片云桃花瓣,轻呼一口气吹散了飞红,“好在峰顶还有云桃和冰莲与师父相伴,否则,这止水峰未免太过冷清了……”
“炼儿。”
“师父?”炼缺回头,见墨云华伫立在身后。
“出门在外,需得有防人之心,不可轻信他人,也莫随意伤害他人,需知给人留下一线生机也是为自己积善。你《飘零剑法》第一境已经圆熟,为师今日便为你演示第二层。这第二层剑意借万物凋零寂灭之意,以杀止杀,你好生记住,日后细细琢磨,争取早日参悟,也能为你对敌之时多添一分保障。”
言及,墨云华扬起侧脸朗声道,“炼儿,借你帝休一用!”
炼缺抽出帝休抛给墨云华,墨云华踏空轻跃,几个起落之间接过帝休,顺手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他的剑招干脆利索,没有一丝一毫的花哨功夫,加之他身姿挺拔颀长,身随剑走,气势如虹,帝休在他手中好若游龙戏凤,灵活多变,剑气横贯长空,挑起飞红漫天翩舞,寂灭生杀之意倾泻而出,将那飞红斩作齑粉,纷纷扬扬飘洒落地,化作一地红玉,真真成就了《飘零剑法》之美名。
这一套剑法被墨云华舞出了男子的雄浑壮丽之美,招招生杀予夺,寂灭无情,炼缺被气势所摄,痴望着墨云华,心念道:师父的剑法竟有这等气势,我当真是差远了。
他还沉醉在剑意之中时,墨云华已收了剑提着帝休走了过来。
“炼儿……可看明白了?”
炼缺耷拉着眼皮老实答道,“我与师父境界相去甚远,一时还不能参透。”
“修行非一日之功,为师只是将自己平日体悟演示给你看,你日后好做参考,毋须急于求成。且你在乐道之上颇有天赋,莫废了主次才好。”
“弟子明白,师父放心吧。”
墨云华接着道,“你这一回出门时日长久,可还有什么需要为师替你安排的?”
炼缺随即抬眼望进墨云华的眸子里,郑重说道,“弟子无甚需要劳动师父的事,师父照料好自己,弟子就安心了。”
墨云华面色一僵,气氛陡然间冷寂下来。
此时,空中突然传来清越之声正巧打破了沉闷,就见一位身着豆青色长袍,衣袂飘飘的男子驾临止水峰上空,这名男子相貌生得温和平淡,眉宇之间却有一抹怡然自在的神采让人见之忘俗,来人正是清云子。
清云子扬声笑道,“贤侄!”
墨云华挥开禁制,躬身相迎,“前辈云游日久,近来可好?”
清云子拂下袖袍,摇头笑着,“贤侄还是那般冷清,就不能叫我一声叔父吗?”他转身扫了炼缺一眼,探到炼缺脖颈上挂着的佛心木,哈哈大笑起来,“怪道天恒这些日子这样怒气冲冲,原来是你这个小家伙惹了他!”
这清云子口中的天恒名墨天恒,原是赤松老祖的俗名。
炼缺欠身一礼,恭敬问候道,“晚辈炼缺见过清云子前辈,当日赐名之恩还未当面言谢。”
清云子借势上下打量一番,见面前这名青年生的仪容瑰丽,气质沉静,赞赏道,“你气度雍容沉静,与你父亲不像,倒是有了云儿三分风骨。”
炼缺面如清风,莞尔笑道,“前辈谬赞,我如何能与师父相比。”
“你父亲近来可好?”清云子言笑晏晏,回身对着墨云华道,“他父亲的出身云儿你大概知道吧,虽为妖族,却是个重情重义之辈,品貌风姿颇有仙家气度,日后定当不凡。”
炼缺听人提及留云,怅然道,“我父亲与我多年不曾有过联系了……”
墨云华见状扶上炼缺的肩,温和催促着,“炼儿,快告诉前辈你找他有何事?”
炼缺感受着墨云华手心递与的温凉,稍定了神,掏出一枚魂珠交予清云子面前,道,“前辈,这枚魂珠是我从西域的重黎魔尊府上所获,用来盛纳元神,这里边盛放着素问前辈的元神。我那年在西域的羽灵门外山偶遇素问前辈,她肉身身负重伤支撑不了元神,需一枚魂珠才能保住元神不灭,遂托了我寻到魂珠将她送到前辈这儿。只是她太过虚弱,一入魂珠便沉睡不起,至今仍没有醒过来。”
清云子原本和颜悦色,听到这一连串变故之后转而一脸冰霜,接过魂珠急急往里探入神识查探。只是这素问的神魂在肉身受伤之后熬了多年早已疲累不堪,此时任凭清云子如何唤她,她也不曾醒来。
清云子沉声问道,“炼缺,你可知是谁将她害成这样?”
“晚辈不知。晚辈见到前辈时,她已受伤多时。前辈也不曾与我透露其中变故,只交代我将她的元神送到你手中,其余的一概未曾细说。”
清云子面上阴晴不定,厉声道,“定是她!若是他人,师妹定会托你转达于我!”
炼缺接着说道,“素问前辈的法身仍在羽灵门外山的一处秘洞之中,前辈是否需要晚辈领你前去?”
“这是当然!”清云子攥紧了魂珠,颇有为难之色,“炼缺,我观你魔气已除,佛心木于你用处已是不大,可眼下我却需要它来镇定师妹神魂,你可否归还于我?”
炼缺连声应允,将脖颈上的佛心木取下来递给了清云子。
“多谢!”
“本是前辈之物,何须言谢?”
清云子匆匆摆手,道,“既已赠送给你,便是你名下之物,当然要谢。炼缺,我那还需你引我前去秘洞。”
“晚辈在所不辞。”
清云子思度一阵,征询道,“我现下得先回门中取一样东西,明日此刻再出发,你看是否方便?”
炼缺本以为当即就要离开,未曾想到还余有一日时间,爽快答应了。
待清云子告辞,便留师徒二人话别离情。
墨云华倒是没有那么多离愁别怅,只存了一丝牵挂横亘在心,恐炼缺在外遇上危难。炼缺却是百转千回,万分不舍无以言表,师徒二人静坐莲池边弄琴侍心,借乐传音,相互告解一番。
这一夜师徒便凭着瑶琴互通心曲,当真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弹拨之间时光飞走,二人恍然不觉……
第二日,清云子如约前来。
临别之际,炼缺温情脉脉的望着墨云华,“师父,弟子此回出行还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你好生照料自己便是。”
墨云华微点头,垂了眸淡声道,“去吧,为师自会料理自己。”说罢,先行一步,撇下了那二人独自步入洞府之中。
炼缺目送墨云华颀长挺拔的背影,忍下了万千不舍,随着清云子挥出的遁光飘然离去。
与此同时,止水峰上,墨云华的神识透过石壁立于山顶,静静望着远去的遁光,心里面突然空落落一片。
半空中的清云子察觉到墨云华潜出洞府的神识,泯然一笑。
炼缺浑然未觉,见清云子突然发笑,好奇问道,“前辈何事突然发笑?”
清云子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炼缺,直道“天机不可泄露。”
这清云子已是出窍中期的修为,遁术了得,哪里是炼缺初初金丹修士可以比拟的。他携着炼缺化作一道流光,日夜兼程,十日便赶到了羽灵门的外山。
炼缺循着记忆将清云子领到莲洞之中。两人才将步入,皆大吃一惊。这秘洞哪还是炼缺早些年来时的模样,早已被人践踏得不成样子,洞中的花草尽数被人连根拔去,野草蔓生,杂乱无章。炼缺暗觉事情有变,领着清云子急匆匆赶往密室之中,谁知密室也被人大肆搜刮过一回,除了那盏古旧宫灯尚存,素问的法身连同寒玉床一并消失了。
清云子刚进来此地便心生不妙,此刻已是了然,对着手中魂珠落寞说道,“法身已失,我也回天乏力,师妹……是我对不住你……”
炼缺大为不解,一具失了元神的法身即便保存完好,对旁人来说,也不过只是一具尸体,并不见得有什么用处,盗贼若是为了得到寒玉床,为何为尸身也要一并盗走,遂向清云子问道,“前辈可知是何人盗走了素问前辈的法身,这对他有甚用处?”
清云子叹息一声,透着浓重的无奈,“我原本回门中就是为了取件法宝,试图将师妹的元神安置回法身之中,助她脱困,谁知法身竟被人盗走,若我能早些云游回来,说不定就……”
“到底是何人与素问前辈结下这样的深仇大恨,连法身都不肯放过?”
清云子冷哼一声,“除了素天,不会再有第二人!”
炼缺讶然道,“素天?!前辈说的可是素问前辈的亲姐?”
“你认识素天?”
“嗯。我在风都冰原时曾见过她一面,那日她欲夺了我的佛心木,被我一位友人阻拦并未得逞。之后机缘巧合之下我来到秘洞,又在此处见到了素问前辈,前辈赐了我一件隐身斗篷,托我替她去西域的浮城求取魂珠,我是从素问前辈口中得知她二人原是亲生姐妹。”
清云子道,“素天定是潜藏在魔域,她与素问彼此十分熟悉,估摸是探寻到你那件隐身斗篷上的气息,一路跟踪你寻到这里来的。”
“她为何要伤害自己的妹妹?”
清云子嗟叹一声,幽幽道,“一切祸乱皆因我而起。我师兄妹三人原是玄水宫掌门座下的亲传弟子,自幼一块习道修行,感情十分亲厚。我门中不同于上清门,因不束情念,双修伴侣颇多。掌门既是我师父,亦是我父亲。他意欲在门中为我择取一位配偶传承衣钵。我因与素问师妹情投意合,得知父亲心意之后便存了打算,只待我父亲向我提及择偶之事,我便将心意说了出来。谁知我父亲对此极力反对,多番劝诫不力之后甚至恼羞成怒,当众责骂我多回。”
“这是为何?难道掌门不喜欢素问前辈?”
清云子恍然失神,沉浸到往事之中,“非也,素问一直是我父亲膝下弟子之中最得宠的一位。我门中有一惯例,掌门大婚之时须得炼造一份定情信物赠与配偶,你那件隐身斗篷,便是我父亲当年为他的心上人炼造的定情之物,只是他一直没能赠出。我与素天得知斗篷之后,曾多次求取他皆不肯相授,最后竟将两件斗篷全部交给了素问,为此,我与素天眼馋过很久。”
“这是为何……”
“因我父亲的意中人就是素问的母亲,当年姻缘差错,他没能将自己亲手炼制的信物送出,最后便转赠给了素问。”
炼缺有些疑惑了,“素天不是与素问前辈一母同胞么?”
清云子停顿数息,才开了口,“也不尽然……”
“素问前辈身世如何?”
说到这里,清云子言语间尽是被命运摆布的不甘,“素问与我乃同父异母的兄妹,我父亲当年极力反对我二人j□j也是为此……”
炼缺大惊失色,“怎会如此?!”
“我当时也不敢相信。素问的母亲本是我父亲的小师妹,我父亲暗自倾心她多年,奈何她与门中另外一位长辈情投意合,结为道侣。二人成婚那日,我父亲悲伤至极,意气之下与门中另一位对他暗许芳心久矣的女子成婚,不久生下了我。只是我父亲多年心系他师妹,与我母亲貌合神离,我母亲终年困于情爱之间无法自拔生成了心魔,修为不能进境,最后坐化离去。”
说到此处,清云子现出一丝轻讽,“而我父亲的小师妹也在成婚不久生下了素天,奈何她也是个命运多舛的女子。素天的父亲在一次外出历练之时被魔族残杀,身死道消,留下她母亲孑然一人。本来事已至此,应该相安无事,可我父亲一次酒后失性,竟强要了素天的母亲,还生下了素问。此事因论及掌门身份,不宜宣扬,二人事后皆秘而不宣,直至我执意要与素问结为道侣之时才捅破了当年那层窗纸,揭开了真相。”
炼缺唏嘘道,“皆因造化弄人,前辈还要宽心才好。”
“宿缘天定,造化弄人……”清云子惨淡笑道,“我心心念念情牵素问之时,从不曾注意过身边还有一位师妹也对我芳心暗许。素天本是个性情爽利泼辣的女子,与素问姐妹情深,在门中颇受师兄弟的喜爱,虽平日有些刁蛮,但脾性不坏。”
清云子幽幽叹了口气,“那些年,我父亲因反对不及,便竭力撮合素天与我在一起。在他看来,素天与素问一母所生,相貌也有七分相似,又是自小一块长大,情分还是有的。我却不为所动,直至真相昭示天下,万念俱灰之下才对素问断了心思。素问为此大受打击,终日闭门清修,不问世事。那段日子,我亦异常苦闷,素天便常伴我左右欲为我解忧,可门中长老因着那段旧事,皆认为素天的母亲太过轻浮,对她母女一并否认,极力反对素天与我亲近,素天纠缠多年的心事终因她母亲而爆发,将那百般嫉恨委屈皆撒向她母亲身上,一怒之下竟杀了自己的母亲。”
“我门中规矩虽不如上清门多,却容不得同门相弑,何况是弑母之罪,如此大逆不道谁人能够容忍?她也心知无法继续待在门中,便叛逃了师门再也不曾回来玄水宫。素问因这连番变故大受打击,下了山欲寻了素天问个明白,这一去便是一百多年不见踪迹,我多次出外寻找无果,便弃了掌门之位在外闲游。这些年来,我一直当是素问受了打击,隐世不出,不愿见我,却没想到竟是受了重伤……还是我疏忽了……”
炼缺宽慰道,“前辈莫要自责,我想素问前辈也不曾埋怨过你。为今之计,还是要先寻到素问前辈的法身才好。”
“这是自然,我这便去寻素天,定是素天带走了素问的法身。”
“前辈,晚辈也有些私事,不便再与你同行了。”
“无妨,我四处寻找也指不定哪天能够寻到素天,这便分手了吧。”
“那晚辈先行一步告辞了。”炼缺行了一礼抬步便离开了,至于清云子那些恩怨纠葛,他爱莫能助。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我说过一回
清云子虽然出场不多
却是个线索人物
当年,留云受人所托,希望能与清云子结一个善缘善缘到底是一截佛心木
一个名字
还是另有事故
因为一截佛心木,引出了素天的注意
引出了素问的相托
引出了离苑的相识
呵呵,和还元果一样
佛心木也是个从头至尾穿插在文中的小东西话痨话痨~~~~~~
大家要是不喜欢我在文后面话痨,请说出来俺以后就选择闭嘴哈
第70章 零柒零以一敌四
炼缺从莲洞出来后分别给墨云华和碧瑶发了一封信符告知了情况,打算即刻前去归墟寻找留云,他既已突破金丹,手中又有避水珠护身,急欲下到海底去探寻个究竟,于是踏空往南方飞去。
只是这一路前行颇有些诡异,他因劈开紫府修出了元神,神觉过人,一些细微的动静皆逃不过他的意念。从羽灵门外山出行之时他便隐隐觉得身后有一股魔修气息,这气息虽然掩盖的十分隐秘,却被他的神识察觉。
炼缺因披着素问相赠的斗篷,初始并不以为意,单以为是偶然同路,可接连两天,那股气息始终跟随身后离得不远不近,一看便知是刻意跟踪,他不知自己何时得罪了魔界中人,眼下又探不清对方虚实,倒不好冒然揭下斗篷亮出自己,只装作不知道。
如此诡异的跟踪又持续了三天,倒是跟踪的最后没耐得住性子,齐齐亮了身份将炼缺围住。炼缺就见四名男子从虚空中现出身形,将自己合围在中间,便知这四人必是有备而来,之前之所以一直没有动手怕是想离了羽灵门外山远一些,以免惊动了仙修门派。
此刻既已无法摆脱,炼缺索性解开斗篷露出真身。
那四人倒是没有想到炼缺处事这样镇静,暗吃了一惊。他四人本是花间派的魔宗弟子。花间派处在魔域南端的方山山脉,与日月山的阴癸派乃是同宗,专肆邪淫之道,靠交、欢采补吸纳他人的精元增补自身修为。阴癸派多为女子,这花间派全宗上下却都是男子。因他门中存有一秘术,须得男子之间同习一种采补之道,可双修互为助益,不会亏及自身。
所以,这个门派里多数弟子的手段不似阴癸派弟子那样残忍毒辣,他们之中大多颇好男风,外出行事多以掳掠,勾引他派男修进入门中共同修习双修秘术为主,少有人做吸干他人精血的勾当。
这四名男子便是花间派的四个金丹修士,他们不久前在日月山的黑市揭下一则悬赏密令,密令上给出一道仙修气息,让他们按着这道气息寻访一名仙修门派的筑基后期的男子,若是见到务必拿下。
这样的悬赏密令经常会在魔修聚集的黑市里见到,大多时候发布密令是为了泄愤,报仇,若是能代替发出悬赏令的人做好这件事情,就能得到些好处。这四位师兄弟也是机缘巧合,他们刚到黑市,就见有人张贴一张悬赏令,大伙一看仅为抓获一个筑基修士回魔域,报酬却异常丰厚,想来不难,便起了心思,顺手撕下了榜单。
现下他四人见到露出真身的男子,面上都是一惊,悬赏令上明明介绍是个筑基后期的修士,此刻离揭榜不过两年功夫,他四人循着气息四处搜寻,不想,这名男子竟然结丹了。
炼缺见那四人一脸狐疑,生冷问道,“在下与四位素昧平生,你们为何拦截我?”
那四人中一名长着一双桃花眼,面相轻浮的男子戏谑道,“只怪你时运不济得罪了人,我们四兄弟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炼缺并不知何时触犯了魔界中人,心想飞来横祸不过如此,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眸色一冷,指尖现出银光挥出一道壁界将自己护持在中间。
那名桃花眼男子见状调笑道,“啧啧,可惜了一张好面相,生得这样好看也难怪有人觊觎了,我若不是揭了榜,定要将你掳了回去好生疼爱一番。”
炼缺并不理会这人的调笑,暗自调动真元来到足底,身形一隐,如若尘风,一息之间便穿透了那四人的包围晃身到了那名桃花眼的身后,趁其不备,提起帝休直直朝那名男子刺去。
那名桃花眼男子哪能料到炼缺竟然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虚晃穿过包围,防备懈怠了些,被帝休一剑刺破了胸膛,鲜血喷薄而出。男子忙取出一粒丹丸服下,拔腿撤到了他师兄弟跟前,喝道,“好小子,倒还有几分本事,先头轻看了你,我今日若不好生教训你,怎吃的下这口气!”
炼缺面色镇静,此回,他一人对战四个金丹修士,若不能全神贯注,只怕会陨落此地。且他还不知到底是何人要在此地拦截他,必须拿下眼前四人,好探知一点消息以为防备。
那四个也不是吃素的,被炼缺先出一招之后,纷纷亮出手中的灵器,枪,捶,鞭,棒皆有。四人运起周身灵力御使灵器朝炼缺攻去,四位金丹真人所发出的真元劲力十足,将炼缺的护身壁界砸的轰隆作响,仿若雷霆。
炼缺顺势退后一步盘腿坐下,从丹田之中祭出瑶光,右手大力挥拨,轮指泛音倾泻而出,一股蓬勃真元朝那四名男子齐发过去,挡住了先前来势汹汹的攻击,真真是四两拨千斤之势。
接着,他袍袖一收,锦瑟之音夹带着金戈铁马之鸣纷至沓来,将他周身护个严严实实,他弹奏的便是那日止水峰之上墨云华随意演奏的《天狼》。音律引动天地气象,卷起滚滚烟尘,劲风纠缠连绕,嘶鸣之声不绝于耳,将那四人笼罩其间。
那四个师兄弟修炼至金丹,虽未遇见过上清门修士,对音攻之术却有所耳闻,这时才知太过大意栽了跟头,竟与一名上清门弟子对上了。传闻上清门之中擅长音攻之术的修士不下数百,各个战力非凡,同辈之人不能企及。之前数次仙魔争斗,皆是上清门占了上风,四人心下懊恼,不得不更谨慎了些。他四人将神识聚结在一起,希望能合众人之力抵抗音攻对神识的侵蚀。先前那张扬跋扈的灵器此刻只能勉强做个护体的法宝祭在各自的头顶上,模样十分好笑。
炼缺自从练出元神之后,对音律的操控更为随心。他似乎真如知微所说,天生便承继了星染这一部分才能,在音律上有种天然的灵觉,结丹之后,他更深刻的领会了长琴作曲之时对于天狼星杀伐骁勇的演化之意。此刻,弹拨之间,幻境已在半空之中生成,将那四兄弟轰然罩住。
花间派那四位金丹修士稳住心神一心抵抗,全然忘了仍停在半空之中,突感大地颤动不已,烟尘弥漫,扬起一人高的黄沙,远远竟浮现出铜头铁额脚裹牛蹄的上古战神蚩尤。蚩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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