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履奇缘之云华传 作者:寒无牙
络内一道细细的黄色灵气游走,如此一个大周天循环,终于平静下来,这才缓缓睁开眼。
他已睁眼就见墨云华立在自己面前,右手还放在他的头顶没有撤下来。两人对视,墨云华冷声开口训道,“你入定之时胡思乱想什么?修炼需时刻守得灵台清静,你修炼时日已久,这点道理还不明白?”
炼缺也明白自己犯了修炼的大忌,十分惭愧,弱弱回了声,“我知错了,不敢再犯。”
墨云华见此子有悔悟之心,不欲在此事上多言,随即道,“剑法练得如何?”
炼缺老老实实拿出桐木剑,将剑法中的七十二式连贯的耍了一遍。墨云华在一旁看得认真,却不做点评,面上古井不波,看不出甚么喜怒哀乐。炼缺见之很是忐忑,“墨真君……我尚未体悟到第一层境界的剑意,招式仍有形无实,让你……失望了。”
“既知道,那便好生体悟,我走了。”说罢,踩上云头离去。
第26章 贰拾陆云梯现道心
一晃半年过去,终于到了门内大比的日子。
这日清晨,虚空之中传来钟鸣之声,一道淡薄的男子声音在虚空中飘散开来,“门内大比今日开始,拿到比试资格的弟子到讲经堂前坪集合。”
炼缺和其他筑基期的外门弟子纷纷朝山顶御剑飞去,天空现出五行神光,皆为各个弟子运出真元发出的光彩,好不热闹。
这一回,六百外门弟子之中有两百人筑基成功,有幸能够参加此次大比。他们站在讲经堂前,都有些暗暗较劲。
不多时,空中远远的飘来一人,来人是位元婴真君,头束金冠,相貌威严,穿一身执事堂的法袍,衣袍上灵光闪闪,他道,“我是执事堂堂主管平涛,负责此次门内大比的甄选。”原来这位管长老就是朱志凌的邻居管天韵的伯父。言罢,管长老从袖袍中取出一段白玉制成的物件,轻轻往空中一抛,口中默念法诀,那段白玉便身形暴胀,远远的朝两端铺展开来,竟发展成一段无比长远的云梯,悬浮于群山之上。
管长老肃声道,“参加大比的弟子请走上云梯,此云梯的尽头便是大比测试的演武场。能够自行走到演武场之人就算是过了第一关,半途而废之人或者不慎摔落之人皆被淘汰。”
下面的弟子听了此话,有些兴奋。这两百人里面,有些曾经参加过上一次大比,看到今日情形,都认为此回测试显然比上回的第一关要轻巧许多,暗自庆幸自己有些气运。
随着管长老一声令下,二十多位按不住心中悸动的弟子,急急御起飞剑直往云梯上冲去。大家都希望能第一个冲过此关拔得头筹,在演武场来个漂亮的亮相,让这回打算招收弟子的前辈们能够记住自己。
炼缺和朱志凌并没有着急动身。这云梯看似简单,却肯定有它考校人的难处,否则门中长老也不会随意将它拿出来。
他二人还在思量,就见第一拨冲上云梯之人,在刚触到云梯之时便从飞剑上狠狠摔了下来,登时掉落云头。
管长老见到那群人的狼狈样,露出一抹轻蔑神色,随手挥出一片白云稳稳接住了那二十几人,道,“你们已被淘汰,先自行退去!”
仍留守地面的弟子心下都是一惊,管长老这看似闲淡的一手不就是用来考验心性的吗?若遇事只图一时脑热怎能轻易通过考核?一时,四下皆静,大家都默默等着有人先去实验一番如何上得云梯。
炼缺心中已作计较,他寻思着既然是门中刻意考校大家,肯定不会轻易让人御剑就能飞到演武场,唯有不借用飞行法器徒步前行才妥当。他将自己的思量悄声说给了朱志凌听,两人一拍即合,便不再理会他人的推脱退让,大步走上了前,站在云梯之下,皆运上一口真元,轻轻跃上了云梯。
果不其然,这云梯就是要让大家徒步走过去的。
地面上的人见这两人安然无事上了云梯,纷纷效仿。
炼缺立在云梯之上,发觉此白玉阶梯绵软拖沓似淤泥。一脚踩上去很快深陷进云梯深处,想要再拔出腿来却十分困难。这云梯很有些奇怪,自从上来之后,体内真元便顺流直下,仿佛被吸住了一般稳稳的禁锢在太冲穴附近,除了能抽离一丝运用到脚上,身体的其余地方都不能牵动真元。身体此刻便如凡人一般,只是肉身强悍些罢了。炼缺举目四望,发现大家似乎都是这般模样,也就定了心,说不定这便是门中考验大家的办法了。
修行到了筑基,已鲜少会有直接运动肉身的时候。此刻将灵气禁锢在足底,只能一丝丝发动真元于引到脚上供人行走。若要走完这一段绵延一百多里又异常艰难的云梯,靠的便是平时灵力积存的深厚。这一招考验的办法着实奇妙。
炼缺定下定心神,抽出一丝存在足底的真元,用力将沉陷在云梯之中的左腿拔了出来奋力往前迈了一大步。这着实步履维艰,双脚似乎拖着千斤重的镣铐,每往前迈一步都要耗尽周身的力气。
朱志凌走在炼缺的身旁,面上也不好过,挥汗如雨。她道,“这诡异的梯子,看似平和,我行走在上面却仿佛落在了尖刀之上,每走一步都剧痛无比。”
“怎么你觉得足下藏着尖刀吗?我却像被拷上了脚镣,沉重拖累。我看这云梯之上,每个人面对的考验都不一样吧。”炼缺十分惊讶云梯竟然有着千万般的变化。
“好自为之吧。”朱志凌淡淡道。
两人忍着各种难受一步一步的往前迈进。
艰难跋涉不知几时,路上的同伴慢慢分散开了。有些人咬着一口劲,始终抢在最前头,希望能够第一拨出现在演武场;有些人如同炼缺一般,分在中间,这群人各有各的打算,或是为了保有余力面对后面的不测,或是在勉强跟上,不想被落在最后;那远远落在后头的一拨,则是根基不牢勉强冲入了筑基却后继无力之人。这些人面色皆十分难看,能维持着往前迈进完全依托意念,双脚早已如棉花一样踩踏在半空之中,一点儿知觉也没有了。
待到日中,炽热的阳光泼洒在身上,照在两眼明晃晃的。炼缺干渴难耐,仿佛能喝下一大缸水似的。他默念清心咒让自己醒神,告诫自己已经过了最初的最不堪忍受的阶段,眼下只要如平日打坐修行一样按部就班就行。
他每走出一步都要小心计算分出一丝灵力灌入脚下,不多一分亦不少一分,将灵气控制的精准如一,一丝一毫的气力都不敢浪费。这云梯才走了大半,谁也不知道后面会有什么,必须要为后段路程存蓄实力。于是,他将呼吸调到最慢,神识沉于丹田,只专注于足下,不分乱心神。如此这样,五感淡薄了也好受了很多。
而那些落在最后头的一拨人眼见着越来越少,慢慢被淘汰出局了。
到了下午,云梯之上已去掉四十多人。
留下的有些人看着前面那一段茫茫无尽的路程,大感疲累,心中免不得开始焦躁起来,心境就有些不稳了。炼缺此刻却因心神灌注在脚下,并没有被外物所扰,他将云梯看作一条大道求索之路,现下既茫茫看不到终点,不如耐起性子一步一个脚印把脚下的路走稳了,坚持到最后势必能够成功。他如此鼓励自己,身边的朱志凌也是心性过人之辈,丝毫没有半点彷徨。
这两人看似跟在人群之中,又似乎超离于人群之外。
……
那厢,演武场上半空中围坐一圈金丹,元婴修士。演武场的坪地中央升起一面幻镜,将那些参加比试的外门弟子悉数映射在幻镜之中。文浩然坐在墨云华身边,全神贯注的注视着炼缺,见炼缺心神皆稳,赞赏道,“这孩子倒是个心性坚定之辈。”墨云华并不应答,只静静观望着炼缺的一举一动。
……
又不知走了多时,云梯上许多人都已经精疲力竭,快要耗尽存蓄的灵力之时,半空之中突然卷来一股飓风,刚劲猛烈,将云梯狠狠掀起在半空之中猛烈摇晃,幅度巨大。好些人没有留神,被摇晃的一个趔趄,不慎滑落到云梯之下。
炼缺抽出足底蓄积的真元将之全部灌注在脚下,牢牢站在云梯之上。朱志凌也有防备,虽然刚开始狼狈了些,最后也稳稳站住了。此飓风持续了越半个时辰,又有好几人因为灵力不济,被刮下了云梯。
等飓风过了,余下的人继续上路。
行得这最后一段艰难路,终于见到了演武场上一众人等端坐云端,大概还有十里之遥。
那些快要支持不住的弟子见到目的地就在眼前皆松了口气,可就在这些人放松心防之时,空中窜出一群大鸟。这群大鸟甚是凶恶,张着尖锐的鸟喙直直朝人群中冲去。它们用翅膀煽起一阵劲风,扫到人身上如被刀削,疼痛难忍。众弟子此刻身上并没有灵气护体,疼痛只能生生受着,眼下除了将灵元灌注在双脚之上牢牢站稳,以免被大鸟给扇出云梯之外,别无他法,皆露出十分痛苦的神色。
这群鸟似乎受了谁的指示,誓要将他们从这云梯之上赶下去,有些不止不休的意味。
炼缺站在云梯之上,心神皆静。他明白,将来在这茫茫求索之路上遇到的艰难困苦,比眼前的苦痛何止百倍千倍,此刻这点小小考验都经受不住,还谈什么长生飞仙。只当是上天考验自己求道的决心,绝不能软弱。有了这样的心境,他眼神之中迸发的凛然之气似乎震慑了身边的大鸟,竟纷纷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他得了这个时机,也管不得身上那些被鸟啄出的伤口正在汩汩流血,运动脚下的真元,一鼓作气的朝前方走去。此刻,他凭就的便是一股不肯屈服的意念,任那些痛苦艰险阻拦在前,也要奋力独自前行。
身后有些人受了他气势的鼓舞,也如同他一般坚定了意志。这群大鸟很是奇怪,似乎能够看破人的心境,你若是坚定了道心,它便放你前行,你若不能,它便一直与你纠缠,直至将你赶出云梯。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突破了那群大鸟,往终点走去。
这一路上艰难困苦颇多,从细微处考校一个人的修为,心性和意志。上清门门中前辈为了获取一名合格的弟子,也算是煞费苦心。
若是能从这云梯走过,说明此弟子修为根基扎实,灵力深厚,同时也是心性坚韧,道心稳定之辈,好生培养,必定是后起之秀,门中栋梁。
炼缺因为心无旁骛,倒是成了第一个冲出云梯之人。他一下云梯就有些步伐不稳了。环顾四周,自己正立在一个巨大的石坪之上,乃当日和碧瑶途经的演武场。半空之中围着演武场坐满了人,修为皆在金丹之上。那些人神色各异,有的探究,有的严肃,有的和蔼,有的淡漠,都以自己的方式寻找着自己中意的人选。炼缺迅速扫了一眼人群,很快便发现了人群之中的墨云华,他端坐在文浩然身边,正一脸平静的看着演武场的外门弟子。
炼缺深吸一口气,对墨云华的到来隐隐生出一丝期盼。只是此刻他消耗巨大,无暇分心多想,便朝人群鞠了个躬,道,“见过各位前辈,弟子名炼缺。”说完,寻了个角落打坐疗伤。此时才第一轮通过,还需养足精神面对后面的挑战。
看台上的文浩然和墨云华皆注视着角落里那名淄衣血染却神色沉静的男子,料定他此回必能过得了测试顺利进入内门了。
第27章 贰拾柒幻境生心魔
待所有人皆从云梯上下来以后,管长老便挥手收回了云梯。演武场上还剩下一百二十几人,女弟子更是只剩零星几个,第一轮竟淘汰了差不多一半。
朱志凌顺利通过了第一轮测试,她的情况并不比炼缺好,浑身染血。因她与那些大鸟纠葛的时间更长一些,衣衫皆被鸟喙啄烂了。
众弟子哪里能够想见一场测试竟把自己搞的如此狼狈,且外门弟子皆囊中羞涩,鲜少有人有储物袋这样的物件。即便有储物袋的,因长期闭门清修,并没有随身放置一套衣衫的习惯,是以都颇为潦乱的坐在演武场的大坪上。
炼缺因为前不久去了一趟归墟,储物袋中有一套不曾拿出的衣物。本来他打算调息一阵便拣个僻静的地方将身上那套破烂的衣袍换了。可瞧见朱志凌衣衫褴褛的样子,想到女子多有不便,于人前这样走动十分不雅,也没多想,二话不说将储物袋中的外袍拿了出来披在朱志凌身上。
朱志凌才将下来,还没恢复元气,见到好友朝自己走来,默默为自己披了件外袍。再看看自己,法袍周身被划得乱七八糟,面色一红,有些不自在,“谢了,你自己怎么办?”
炼缺揶揄道,“我一介男子,还怕被人看了去?”
两人相视一笑。
看台上的文浩然见到那两人心里觉得好笑,“没想到我看中的小子还是个善解人意的温润君子。”
待所有人调息一个时辰,接着开始了第二轮测试。这时候上来一名金丹期女修,这名女修长得善眉妙目,身材高挑,她道,“请众弟子皆坐到演武场中心,第二场测试现在开始。”
众弟子纷纷来到演武场中心,盘腿坐下。
那名女真人随之来到演武场的上空,素手翻花,掐出一道繁复的法诀,又抽出一条随身携带的白绫纱,空中顿时烟雾弥漫,看不清四周的状况。众弟子被突然而来的烟雾笼罩,皆有些不知所措,纷纷打出一道防护壁罩。那名女真人召来一朵白云徐徐坐下,从丹田之中取出一把流光溢彩的瑶琴,两手拨动起来,口中随着音律吟唱,那音韵时疾时缓,时高时低,一会儿宛转悠扬,好似呢喃,让人忍不住心驰荡漾;一会儿悲悲戚戚,有如哭诉,让人恨不能肝肠寸断。这便是上清门的音攻之法,被一位门中的金丹真人用了两成修为使将出来,为的就是测试众弟子的心性。
原来这位女真人善用音攻之法制造幻境,让人沉迷于心魔之中。若是心智坚定之人,必能克服心中魔障挣脱出来,一味沉沦其中之人则难以成就大道。上清门用这一方法测试弟子,也能让弟子在测试之中看清自己的心魔,好在日后的修行之中加以克服,不得不说用心良苦。
坐在下方的一众弟子,此时皆进入了幻境。
……
朱志凌不知道这第二轮测试到底是什么,只想拨开薄雾看个究竟。她寻着那嘤嘤哭诉走出了薄雾,看到一处绿瓦红墙的院落,那哭声仿佛是从院中传来,待走进去才发现原来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这个小女孩面黄肌瘦,身上到处都是青紫。她堪堪进入炼气初期,身上灵气驳杂,一看便是个多灵根的资质不好的孩子。
这时走过来一群少年,有男有女,皆炼气中期。这些孩子的灵根显然比她要好。大家见到这名孤僻的孩子,纷纷开始讥讽谩骂。
“你这个偏房出来的贱丫头,也配来跟家主修炼。”
“女儿卑鄙,做娘的更加下贱,肯定是你那个下贱娘做了什么下流的勾当,家主才让你来了这处。”
“下贱坯子,就是这么个三灵根,还想以后出人头地吗,你即便修炼也只是个做填房的命,以后便让我爹将你送出去给哪位老爷采补采补。”
……
……
污言秽语,越来越不堪入耳。
那名小姑娘被这群孩子围在中央,只能瑟缩着身子默默忍受,毫无还击之力。
此时,一位身穿华服的中年男子闻声走了过来。他面色严肃,看似正派。孩子们见到来人皆垂首站立,道了声,“家主好。”这位家主点点头,将被围在中间的小女孩拎了出来,不分青红皂白地喝道,“你这贱丫头,不好好修炼,尽给我惹事,罚你今日不得吃饭,去将讲经堂擦洗干净,干不完活不准回屋!”说完,拎着她一路往讲经堂走去。
朱志凌站在这群人身后,双目充血变得赤红。那小女孩是谁?不就是年幼的自己?
那时,她身在一个小修仙家族里,就因为资质稍差,又是庶出,遭受了各种欺侮排挤,除了她娘,她没有感受到一丁点来自旁人的关怀。
――我现在就要跟上去将他们个个打死,以泄我心头之恨!
朱志凌如此想,便冲上前去,打算将那群人一顿狠打。
此时她脑中很是混乱,一股杀念盘亘在心中挥散不去。可当她冲到那群人面前时,微怔了一下,暗想,“我已然成年,面前那个小姑娘不过是我的过去。此前所看到的只是我心中的记忆。我不是在演武场进行第二场测试吗?”
――恐怕是我入了幻境,唤起了旧日的仇恨,朱志凌寻思道。这必是我心中所起的执念,才会在幻境之中滋生,我须得排除干扰,静守灵台才能挣脱出去。
想到此处,她放下了心中杂念,运起真元守住灵台。
……
看台之上的人静静关注着演武场中心坐着的一群外门弟子,见他们有人神情愤怒,有人面色凄婉,有人周身笼罩一层淡淡杀气,还有人全身瑟瑟发抖状似受到惊吓……每个人皆被自己心中的魔鬼陷落,露出芸芸众生相。
这时,前一轮执掌测试的管长老从另一方走至墨云华跟前,俯下身子悄声说,“墨师弟,可否一谈?”
墨云华侧头看了眼来人,淡淡道,“何事?”
“那位小女你看如何?”说着,管平涛顺手指向演武场中一位女修,原来是管天韵。
墨云华平静的看向管天韵,道,“此女神色还算平静,观她周身气度,是个心智坚定之人。”
管平涛听到墨云华的肯定眼角牵起两道笑纹,让他那看起来刻板威严的脸显得柔和了些,“天韵是我侄女,小女不才,能得墨师弟青眼相看是她的气运。韵儿已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此刻来便是替她讨要个人情,希望她过了此轮测试,师弟能收她为徒。”
墨云华面色不动,“师兄为何不将她纳入自己门下?”
“师弟该知道,我在门中俗事缠身,没有那许多时间。韵儿资质甚优,和师弟一样是单水灵根,我乃金灵根,相较之下,放在师弟门下教导对她更好。师弟是我辈英杰,他人不能望你之项背,你若收了小女岂不比我自己教导于她还要好上许多?且我那侄女儿一直仰慕师弟风采,一心求得入师弟门下,跟我说过多次,我这才腆着脸皮过来替她说个情,让师弟见笑了。”管平涛和颜悦色的说道,他在执事堂做长老这么多年,积威甚厚,什么时候如此放下架子抬举过他人?
墨云华对这一番奉承置若罔闻,并不回应,两眼仍静静关注着演武场的动向。
管平涛素知这位天资卓绝的师弟是个冷僻性子,见他并没有言语,便以为是默认了拜师之事,美滋滋的走开了。
文浩然见这两人神情差异如此之大,心下了然,冲管平涛走回的方向冷笑了一声。
台上这一番对话底下正在测试的弟子哪里会知道?
炼缺此刻正被幻境困住,他从迷雾之中醒来之后,眼中剧痛,仔细一查看,心中大惊。他发觉自己双目血红,瞳仁之中不时泄露一丝丝黢黑的魔气。
他神智有些混乱不清,就见面前走来一位温柔貌美的女子,竟是碧瑶。
“姑姑,我的眼怎么了?”炼缺看到碧瑶,心中总算安定了些。
可女子面色冷淡,甩开了他的手,“你这魔物,怎的和我这般亲近,快些离我远点,我不认识你!”
“姑姑,你怎么不认识我了?”炼缺心中抽痛,见碧瑶身影眨眼便消失在云雾之中,十分茫然。
这时又走来一人,是朱志凌,她神色木讷,见到了炼缺大叫一声,“魔物,你好大胆子,何故出现在上清门!还不速速离开,否则我便叫门中师长灭了你去!”
“志凌,我是你朋友炼缺,你不认得我了吗,我不是魔物!”
“你不是魔物是什么,看你那双赤瞳,你还想骗谁?我以前就是太单纯,才轻信了你,你根本就不是我的朋友。”朱志凌恨恨地推搡了他一把,跑了出去。
炼缺还没从朱志凌那儿回过神来,就听见迷雾之中一声大喝,“蠢物,你这个魔根祸胎,本老祖今日就在此地灭了你!”
赤松老祖从空中伸出一只巨掌,一把将炼缺死死抓在手心。
炼缺愤恨道,“前辈,你为何如此不讲道理?”
“和魔物讲甚道理,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我便杀一双。看到那条青蛟了吗,我已经将他灭了,你好生生一个人修魔也就算了,竟然还认妖作父,甚么东西?!”
炼缺低头一看,地面横亘着一条巨大青蛟的尸身,不是留云是谁?
他惊声痛哭,“我爹爹虽是妖修,却一直清心寡欲,从未动过杀念,你怎的如此不分青红皂白,还随意杀生,你造此杀孽,心境如何圆满?”
“黄口小儿也敢在本老祖面前大放厥词,看我不就地正法灭了你这个魔物。”
就在此时,迷雾之中又飘来一人,来人是墨云华。他神色冷淡,觑了一眼这边却视而不见。
“墨真君,墨真君……”炼缺央求道。
墨云华眼见他生死一线,仍旧无动于衷,淡漠说道,“我不识得你这样的魔物。”随之飘走了。
炼缺心中哀痛至极,他来这世上最亲近的几人纷纷背弃了他,爹爹也丧命了,叫他如何自处?
那赤松老祖手中力量越来越甚,誓要将他的身躯捏碎。
……死了便死了罢?他暗暗想,这世上也没什么我要留恋的了,朋友,亲人,师长皆离我而去了……
就在生死弥留之际,他脑中突然闪现一丝清明,不对,我早已于青莲峰顶根除了眼疾,我的朋友,师长也不可能这样离开我。现下,我心中早已一片澄明,只为追求大道。他想起当日在讲经堂听到的经论,“忘事而自见,忘听而自闻,则神不扰而形不邪也。”
……我必是走进了幻境,沉入到心魔之中了……
――此时应该抱守精神,稳定心境。
想到此处,他将神识沉入丹田,抽动一丝灵力在周身慢慢运转,果不其然,顿觉灵台清明,身边的迷雾也慢慢消散了。他睁开眼站起身来,发现自己仍处在演武场中心,半空之中那位女真人正在弹拨她的瑶琴,地面上已经有些人醒转过来,他看到朱志凌神色已然清明,怕是在自己之前便醒了。炼缺打出一道真元密密护住了自己的周身,不让音律再次侵扰心神。
待空中那名女真人一曲罢了,还有好些修士仍沉浸在自己的心魔之中无法自拔。醒转过来的不过区区六十二人。
女真人将之前打出的那道白绫纱收了回来,朝空中洒下一把甘露,那些还在挣扎的修士立时睁开了眼,面有愧色。
这第二轮测试如此便结束了,余下的六十几人皆可进入内门,只待进行最后一场比试拜师。
第28章 贰拾捌音攻守神识(一)
第二轮测试完结之后,被淘汰的弟子皆被执事堂送回了外门。剩下的六十二人则坐在大坪之上运气打坐,恢复灵力。
文浩然飞下看台走至炼缺跟前,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件月白色长袍,赞许道,“换上吧,做的不错,接下来尽力就行,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
炼缺抬眼看着笑意融融的文浩然一时语塞,心中百转千回。他感念文浩然这些年对自己的好,可是心里却并不十分想去文浩然的玉竹峰。炼缺偷偷望向端坐在半空之中看台上的墨云华,见墨云华神色不动的静静坐在那里,仿佛与周遭的一切隔绝了似的,外人皆无法打探到他的心思和情绪,他便如神明一样高高在上,不容任何人窥视。
炼缺想起碧瑶曾说过墨云华连续四次拒绝了别人的拜师,暗想,墨真君来演武场并不是为收徒,只是单纯观看吧?
文浩然见地上盘坐的青年拿着长袍愣神,也不穿上,拍着青年的肩头提醒道,“把这身衣服换了吧,我走了。”
炼缺痴痴应了声,起身披上文浩然的长袍。他和文浩然身量差不多,长袍刚好合适。
朱志凌走了过来,“我看文真人待你真个不错,你是否打算入他门下?”
“再说吧,我暂时还没想好。”炼缺闷闷回了句。
这时,管平涛朝人群中走来,停在了管天韵身边。他一改早上的严肃神情,眉目之间有些暖色,柔声道,“韵儿,接下来要好生表现。我已经和墨真君一处说了,他应该是默认了愿意收你为徒。只是他平日严厉,你在第三轮比试中莫落了下风,让他寻了理由挑剔。”
管天韵听到此言,神情一振,漂亮的脸上绽放出一朵笑颜。上清门上下谁人不知墨云华墨真君乃纵世奇才,且他之前那些年拒绝了那么多资质上优的弟子,此次若得他青眼,愿意收作门徒,这简直就是无上的荣耀,且此君进境如此之深,做他弟子得他指点一二又岂会是庸庸碌碌之辈?管天韵本就倾慕墨云华多时,听闻这样的好消息,暗暗生劲――下轮比试我一定要拔得头筹,让墨真君好生看着!
炼缺站在不远处将管平涛的话一字不落的听入耳中,心中顿时翻腾不已。原来墨真君这回真的要收徒儿了吗?就是那位管师姐?
……
他心里泛起一股酸苦,很不是滋味儿。想想管天韵单水灵根,天资聪颖,且悟性极佳,听朱志凌说过此女对音律甚是精通,又有一个执事堂主事的伯父,墨真君收她做徒也不算辱没了名声……
怔愣在原地,炼缺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朱志凌见他心神不定,训斥道,“马上就要第三轮比试了,你怎的还不能平心静气,让看台上那些前辈看到了像个什么样子?”
炼缺被这一骂喝醒了,心道,我想那许多作甚?左右不过拜师学艺,上哪里不是修炼,这样容易扰乱心智成什么气候。遂束紧了心神,闭上眼养气去了。
过了一个时辰,管长老朗声道,“第三轮比试现在开始。我先说明规则,“比试按照所抽到的名签决定对手,每人皆只比试一场。比试之中不能恶意伤人,不能故意毁他人根本,若被发现,严惩不贷!胜出者皆可被看台上的真君或真人选作亲传弟子,如若没有被选,师门会为之推荐一位金丹真人或者元婴真君作为其师,收作亲传弟子,必不让胜出者旁落。失败的那方若是有哪位师长愿意收作徒弟也可,若是没有,则直接进入内门,作为普通弟子交由执事堂统一管理。”说罢,管长老朝空中挥洒三十一个石豆,这石豆瞬间暴胀,变作三十一座比武场,浮在了半空之中。
众弟子随后上管长老那处取了一个刻有名字的玉签。炼缺拿着玉签垂眼看了看,心中又是一凉,玉签上分明写着:十号台,管天韵。
想到之前管平涛说的那些话,他心道,我分明是无缘做墨真君的徒弟了。他忍不住望向墨云华身在的地方,见墨云华目光淡淡的朝自己扫来,看不出半点情绪。
“不行!即便如此,我也要好好表现,不能让人小看了去。”炼缺心道。遂收起了玉签,朝十号台飞去。
管天韵已先他一步站在石台之上。她十年前就已经筑基,是这一批参加内门比试的弟子之中的佼佼者。
管天韵虽然身靠一位在门中握有实权的伯父,待人处事却周正大方,并没有做过欺辱同门的事情。加之她容貌端丽秀美,生得一副大家闺秀的姿态,很让人心生好感,门中弟子多愿意和她亲近。
“管师姐,请指教。”炼缺拱了拱手道。
管天韵欠了欠身,“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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