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卧底任务[出书版] 作者:志蓝
想听,但最后一句「这样只会让我困扰」,还是清晰的传进齐松龄耳里。
就算他想解释自己并非仅是为了赎罪,现在也毫无意义了。
就像握在掌中的手表,尽管历经劫难,依然毫下停留地走下去,他们之间也不会永远停留在那时。
当初收到礼物时,自己雀跃的心情和满溢到胸口的感动,至今还历历在目,但对于送他手表的人而言,那却是随时可以抛弃的回忆,对方无论如何都会迈步前进,只有自己还沉溺在回忆中,裹足不前。
这几年,他不是没有试着交过女朋友,却再也没有当年那种无法克制的冲动、那种几乎要将彼此吞没的狂情热爱。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渐渐发现,两个男人的组合并非罪无可赦,只是要有面对众人批判眼光的觉悟和勇气。
他不只一次想过,如果还能和这个人在一起,别人用什么眼光看他都不重要,他会鼓起勇气面对一切,绝对不会再逃避,只要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好好把握。
所以,当石队长向他提出这个计画时,他只考虑了几秒钟就答应加入,为的只是能再见到这个人,向对方倾诉当年来不及说出口的话。
其实我也不想和你分开,其实我也想和你在一起,其实这么多年来,我没有一天忘得了你……
然而,当他们再度重逢时,对方冰冷的态度却让他迟疑了。
更令人无奈的是,再怎么被冷漠以对,隔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对这个人念念不忘,依旧为这个人倾心。
「我懂了……」最后,齐松龄只能微笑着挤出这二个字。
尽管想呐喊自己多年来的痛苦挣扎究竟算什么,脸却挤出看似宽慰的微笑,他默默为自己精湛的演出鼓掌。
「之前是我自己想太多,其实你早就忘得一干二净,这下我就轻松了。」
明明嘴里这么说,心里也这么想,为什么他却没有获得解脱的感觉?
听到柏慕尧松了口气似的说「你这么想就好了」,再也死撑不下去的齐松龄,以想休息为借口,将自己窝进弥漫消毒水味的被单里。
在胸口猖狂张扬的痛楚,比身上的伤口还要令人难受。
说了声「你先休息」的柏慕尧,毫不犹豫地起身往门外走去,但又像想到什么事般转过头。
「石队长那边我会和他联系好,至于这件案子……你能继续跟下去吗?还是要他派别人来接应?」
「没有时间派别人了,你不是说我的伤势不重吗?明天我们得依照预定的时间和白虎那边的人见面。」
闷在被子里的声音有些模糊,齐松龄还是勉强自己一字一句说清楚。
「要是你觉得我或是警方碍手碍脚,抛下我们就行了,反正这本来就是我们警方的责任,你没有必要赌上自己的性命。」
「你放心,我也没有打算赔上自己的性命。」
如此淡然宣告之后,柏慕尧抛下一句好好休息,走出了病房。
当房门掩上的声音传来,齐松龄压抑已久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有多久没有体会这种悲切的无力感了?再怎么努力压抑,热流还是涌入眼眶,等待溃堤。
第一次尝到这种难受的滋味,是他独自在医院的浴室里,不舍好友的离去;第二次,是他察觉到自己无法爱上别的女人,满脑子只想着消息全无的好友。
没想到这一次,还是为了同一个人,即使近在眼前,心却遥远到自己触摸不到的距离,这一切终究只是他自作多情,尽管察觉到深植已久的感情还在滋长,却得亲手拔起,然后埋葬。
因为,如今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当年柏慕尧对自己所抱持的热切心意,早已一丝不剩了。
第六章
再怎么想逃避,该完成的工作还是得好好完成。
穿回已烘干的衣物,拆下头上碍眼的纱布,齐松龄揉揉还有些发酸的双眼,决意在今天结束任务后,自此和那个人老死不相往来。
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他坐上柏慕尧不知从哪弄来的轿车。
对方看到他那张惨兮兮的脸配上发肿的眼袋,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交代他系好安全带,立即发动引擎。
齐松龄不禁在心里自嘲。难道还奢望这人会像当年一样,对他嘘寒问暖吗?
「冷死了……」嘴里嘟囔着,他整个人缩在座椅上,即使套上向诊所医生借来的大衣,车内的气温还是低得不可思议。
而身旁的柏慕尧不知是特地回家换装,还是临时在店里买的,早已褪去昨晚那一身与气质不符的运动服,换成合身西装。
齐松龄不由得暗自揣测,直到自己清醒前,柏慕尧都一直陪在他身边,不然以对方极端厌恶低俗服饰的个性,早就忍无可忍,冲出去换装了。
「啧!」有如要戳破他自以为是的妄想,身旁传来了柏慕尧不耐烦的咋舌声。
「真是够了,怎么老在这种时候下雨?」
齐松龄心虚的把头转向窗外,苦笑着附和。
「下雨的确是有点麻烦……对了,我去银行找你的时候也在下雨,当时你的脸色真是臭到不行。」
以为柏慕尧会毒舌的回他「那是因为我不爽见到你」,但出乎意料的,对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动作粗鲁的打开雨刷。
看他毫不掩饰内心的烦躁,齐松龄不禁低喃。「下雨天真有那么讨厌吗?」
「下雨天会让我想起讨厌的回忆。」
正当齐松龄想追问,让他如此在意的讨厌回忆究竟是什么,柏慕尧却抛来一句「你和石队长联络好了吧」,硬生生转移话题。
「嗯……他说已经在约定地点附近安排好,就等我们过去交货。」
同时,他也从石懿成那里听说,柏慕尧坚持不用警方的配车,两人因此起了争执。
电话那头的石懿成曾抱怨着「要不是罗老师大力推荐他,我才不想找他咧!j得二五八万似的,偏偏事实证明他的想法往往是对的」,齐松龄也只能陪着苦笑,他可以理解柏慕尧不相信警方,担心内奸威胁自己安危的心理。
不过,对警方来说,这一连串的事件算是因祸得福。他们一再遇袭的事情传到白虎耳里,对方似乎误以为是手下泄漏秘密,一怒之下临时改变了约定地点,还决定直接和他们见面,显然非得尽快亲自拿回pda不可。
如此一来,警方一口气省去了后续追踪的麻烦,将这个最大贩毒组织一举歼灭的可能性也一下子大幅增加。
在齐松龄向柏慕尧转述石队长吩咐的流程后,他们的车也即将抵达约定的地点。
「总之,我们的工作只有把pda交出去而已,一旦白虎开机验证,警方就会开始攻坚。」
齐松龄知道自己的口气似乎小看了这项任务,但他和柏慕尧都很清楚,实际执行时却不然,毕竟他已为此获得不少属于男人的勋章,担任警察这几年受的伤,也比不过这短短三天才新添的。
「到时你就趁乱离开,或者找个地方暂时躲好,等警方掌控局面之后再出来,你的委托案就完成了。」
「那你呢?」
柏慕尧的反问,令齐松龄哑然失笑。
「你忘了吗?我好歹也是个警察啊!我得留下来支援进攻的同仁。」
「留下来?你有类似的实战经验吗?」
「这种工作不会等我有经验的时候才出现,但我的枪法多少有点帮助吧!」听出对方口气中的轻视,齐松龄的笑容带点自我解嘲的意味。「我也知道自己有几两重,会找好掩护的地点再行动。」
「知道就好,不要做超出自己的能力的事情,你可不是电影里那个永远死不了的警探。」
这种口气真令人火大!齐松龄很想当场发糨,但任务当前,他也不想再多费唇舌,因为位在偏僻深山的目的地已近在眼前。
几个守在仓库门口的白虎手下,大老远就注意到他们,当他们的车停在空地,立即抄起枪械朝他们包围而来,一触即发的紧张感顿时猛烈升高。
「准备好了吗?」
听见柏慕尧沉稳的嗓音,齐松龄觉得自己狂飙的心跳顿时安定下来,他向他点点头。
「那么走吧。」
在好几把枪的瞄准下,他们高举双手下车,对那群人表明来意和身分之后,对方也稍微缓和了敌意,要求他们交出武器,并以电子仪器侦测他们身上是否装置了追踪或窃听器材,同时以对讲机和仓库内的人联系。
或许是他们之前几次遇袭的事件,让白虎也提高了警觉心,不过早就从情报中得知这点的他们,身上当然没有任何引人怀疑的配备。
等待获准进入的时间,不知究竟是漫长还是短暂,这时,紧闭的门开了,他们在对方的催促下走进仓库,身后的门也在同时重重掩上。
意识到已经没有退路,齐松龄咬紧了牙关继续向前进,不断告诉自己,只要撑过去就行了。
狭窄又凌乱的仓库里,到处堆放着不知名的货物和纸箱、木箱,缺乏光线的室内弥漫着各种难闻的气味,更显得阴暗。
「终于等到你们了啊!」
眼睛才刚适应仓库内昏暗的光线,在重犯档案中看过无数次的脸庞,就在前方等待着他们。
这个坐在木箱上的男人,就是他们追踪已久的目标白孝琥。
比起照片上瞪视前方的锐利目光,第一次正面接触这名恶名昭彰的毒品供应商,齐松龄深深感觉到对方与生俱来的魄力令人不寒而栗,一双阴沉的眼睛仿佛能逼出人内心深处的恐惧,进而坦承自己的背叛。
就连守护在他身边的手下,也个个身材壮硕,向他们投以严厉的视线,紧盯着不放。
这些人是真正的毒贩,是为了牟取自身的暴利,恣意操控他人性命及尊严,极为卑劣又凶恶的罪犯。
想到这些人马上就会被警方一网打尽,他再也不觉得惊恐,反而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而他身边的柏慕尧则是和往常一样,严峻的侧脸看不出任何情绪起伏,平静得仿佛只是到比较难应付的长辈家作客而已。
「我们把东西带来了。」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没变,柏慕尧冷静的应对。
只见白孝琥的嘴角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站起身来走向他们。
「很少有小辈初次和我说话没有发抖的,你倒是挺有胆量。对了,听说你们跟腾蛇的人谎称知道密码才脱困,还满机伶的嘛!」
虽然赞赏他们的表现,白孝琥嘴上还是不忘咒骂想靠小伎俩扳倒他的腾蛇。
「事实证明他连我手下的小跟班都治不了……哪,老烈收了你们这样的手下,也算是挺知人善任的,只可惜他没有那个福气。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着我?」
「我们既然是烈叔的手下,理所当然该听从您的差遣。」柏慕尧脸不红气不喘的应答,自然得像随时准备倒戈,吓出齐松龄一身冷汗。
「哟!挺会说话的嘛!把pda还给我吧!让我先来确认一下,你们是不是真的没有辜负老烈的栽培。」
简短答了声「是」,柏慕尧才刚将手伸向西装外套的内袋,仓库外却传来一阵骚动。
现场的气氛立即变得剑拔弩张,白虎的手下莫不警戒地握住手中的枪。
「怎么一回事?」白孝琥向一名持对讲机的手下抬抬下巴,对方立刻意会过来,和门外的夥伴联系。
不祥的预感直冲脑门,齐松龄有些不安的望向柏慕尧,对方却没有一丝动摇,只是冷眼观察着白孝琥的一举一动。
然而,一从对讲机里听见「警察」两个字,齐松龄就觉得全身血液瞬间从脚底被抽离。
这过早的突击,完全不在预期之内啊!
「警察?怎么可能……」起先还一脸难以置信的白孝琥,忽然换上暴怒的表情,恶狠狠地瞪着他们,「你们是警察!?」
就在下一刻,齐松龄感觉自己被什么人往旁边扑倒,紧接而来的枪响惊险地落在后头。
「你在发什么呆啊?」听见柏慕尧的怒吼,他才意会到自己捡回一命,如果不是对方及时将他推到货柜后方,他早就被轰得血肉模糊。
「你们跑不掉的!把东西还给我!」
白孝琥的吼叫由远而近,中间还夹杂着手下劝他先走为上策的交谈,但仍听得到他不死心的咆哮。
柏慕尧赶紧从齐松龄身上爬起来,拉着他钻进由叠高的货物及木箱形成的迷宫小径,四处寻找出路。
「等一下!你……在流血……」
发现柏慕尧右臂的西装外套破了个洞,渗出的血液在浅色衬衫扩散开来,齐松龄急忙按住他的伤口。
「笨蛋!这点伤算什么,快走啊!」
挥开他的手,柏慕尧带他转向另一边的货柜,但汩汩淌下的血液早已沿着手臂滑落,染红了齐松龄的手腕,让他更加痛恨起自己的无用。
如果不是他一时反应不过来,杵在那里发呆,对方也不会为了救他而受伤。
「可恶!」走没几步,柏慕尧察觉自己流下的血迹可能让敌人有迹可循,只好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塞给齐松龄。
「快点绑好!」
知道对方要他以手帕绑在止血点上,好延缓出血的速度,他立刻动作起来,可才将手帕缠上对方的上臂,却听见柏慕尧大喊一声「闪开」。
来不及看清发生什么事,他就再度被推了出去,背部猛地撞上一旁的坚硬木箱。他忍着没有喊痛,却看见柏慕尧从口袋里掏出长型物品朝前方使劲掷出,凄厉的哀嚎顿时响起,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齐松龄定眼一看,倒在地上的正是白虎的手下之一,可能顺着血迹才追踪到他们,只不过现在胸口插着一枝钢笔,已失去意识。
而成功击退敌人的柏慕尧却扶住自己的右臂不断喘息,伤到惯用手已经对他造成很大负担,加上刚才猛力出手,只怕出血的情况更严重了。
齐松龄上前想搀住他,却被他挥手拒绝。
「我没事!你赶快拿走他的枪,才有武器防身。」
于是他弯腰捡起掉落在地的枪,确认膛内的子弹还剩下几发,正想转身带着柏慕尧离开,却在回头的瞬间,血色从脸上褪去。
「白虎……」他出于本能举起手中的枪,瞄准眼前不知何时出现的敌人。
「把pda还给我。おe」枪口牢牢抵住柏慕尧的太阳穴,白孝琥浑身散发出玉石俱焚的狠戾气息。「马上还给我!不然我现在就轰掉他的脑袋!」
齐松龄不知该如何应对才能拯救好友,因为pda就在柏慕尧的西装内袋里,但对方投射而来的眼神,仿佛在叫他保持沉默。
只是没料到白孝琥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直接伸手探进柏慕尧的西装里摸索,很快就掏出pda揣进怀里。
虽然两人都想阻止pda落入他手中,但却受制于抵住柏慕尧的枪而无法动弹。
「喂!」尽管被挟持,手臂还受了伤,脸色也因失血而惨白,柏慕尧的语气依然沉着得不可思议。「等一下警察就要攻进来了,你那几个手下挡下了多久的。」
「闭嘴!」
齐松龄紧张地望向柏慕尧,不懂他为何企图激怒白孝琥。
「告诉你,那边那位看起来像偶像明星的警官,其实是个神枪手,他只靠六发子弹就一口气干掉腾蛇的人,现在他大可直接瞄准你的头,你逃不掉了。」
「给我闭嘴!」白孝琥盛怒之下,用力掐住柏慕尧受伤的右臂,殷红的血液染上他的指尖。
眼看柏慕尧难受得连脸部都扭曲了,即使他咬牙忍着不喊痛,齐松龄却仿佛能感同身受般,感觉到那股椎心刺骨的痛楚折磨。
「快点放开他,听到没有!」知道自己的声音过于激动,完全失去警察该有的镇静,他却无法抑制情绪。「你再伤害他,我会一枪打穿你的头。」
「你尽管来啊!」白孝琥嘴上如此宣称,却将身体藏正比自己高大许多的柏慕尧背后,战战兢兢的带着他往后退。
突然间,一连串爆破的声音响起,「不准动」、「放下武器」的斥喝也在不远处此起彼落。
知道警方已经闯进仓库,就连历经大风大浪的白孝琥脸上也闪过一丝绝望,意识到自己被逼入绝境后,他试着放软态度。
「小子,听你的口气应该不是警察吧?我之前就很欣赏你,和我联手吧!」
察觉他试图拉拢柏慕尧,齐松龄来回张望两人的神色变化,吼着要白孝琥安静,对方当然充耳不闻。
「我不管你原本是什么职业,也不追究你为何要帮助警方,但我保证你未来一年赚的钱,一定比那个小警察一辈子的薪水还多。」
「这个机会听起来挺不赖的。」
柏慕尧非但没有拒绝,还露出轻松的微笑,齐松龄登时回想起对方同意接受委托案时曾提醒过他的事情,当场倒抽了一口冷气。
请别对我的人格存有不必要的信任,必要的时候请务必看紧我,以免我遭受诱惑出卖你。
不会的……他不会出卖自己的!
齐松龄不断深呼吸以平复起伏不定的情绪,自己的手上还残留对方的血迹,这就证明为了自己而伤痕累累的男人,是值得信任的夥伴。
此刻,两人的视线在凝滞的空气中交错,柏慕尧坚定的凝视着他,隔着玻璃镜片望向他的漆黑双眸,没有一丝动摇。
「不过那位警官答应过我,绝对不会背叛我……所以我也不打算背叛他。」
原来他还记得……
齐松龄不知这盘据胸口的纠葛情绪究竟该以什么为名。年少轻狂的自己,曾经信誓旦旦的说绝对不会背叛好友,最后却狠狠伤害了对方。
尽管好友说早已淡忘当时的伤痕,但他的背叛却是不争的事实,为什么事到如今,对方还愿意对他忠诚?
而被拒绝的白孝琥,表情渐渐恢复之前的狰狞。
「这么说,你是不接受我的提议了?」
「不然,不然以那位警官的身手,恐怕会几乎同时干掉我们俩。」
「神枪手又怎样?他要杀我早就下手了!」
遭到拒绝的白孝琥瞬间勃然大怒,以枪口用力戳着柏慕尧的额头,一边将他拖往更隐密的小路,俨然决定了逃亡路线。
「我懂了,只要我有你这个筹码,他就不敢动手,是吧?」
「他们不会为了我放弃你这条大鱼,比起我,你的价值更惊人。」
不希望柏慕尧再刺激持枪胁迫的人,追上前去的齐松龄要他别再说了,没想到,对方却目光灼灼的望着他。
「开枪吧!现在就直接射穿他的脑袋。」
「混蛋!你有胆再叫他开枪试试看,在那之前我就会先打爆你的头!」
「我是你的筹码,不是吗?」柏慕尧对白孝琥的直接挑衅,让齐松龄背脊发冷。「听到没?快开枪!」
「不行!我办不到!」他近乎崩溃的用力摇头。对方的枪口抵得那么紧,要是白孝琥在遭到枪击后,反射性的扣下扳机……
「不然他就要逃掉了,你想让他带着重要的证物跑掉吗?你要烈叔白白牺牲,让大家长久以来的努力付之一炬吗?」
柏慕尧不顾一切的狂喊「开枪」,即使白孝琥不断怒骂着要他住口,仍不肯停止 o
「如果你现在放任他挟持我逃走,最后他还是会解决我的,你听不懂吗?现在就给我开枪!」
「我叫你住口!」
听见子弹上膛的声音,齐松龄眼看白孝琥的手在扳机上蠢蠢欲动,胸口绷紧的弦一下于断裂。
在泪水模糊视线前,他这一生,从来没有这么清晰的看准目标过。
「砰!」
随着骇人的枪响,齐松龄抢先扣下扳机的指尖没有一丝颤抖,眼睁睁看着柏慕尧被自己击出的子弹擦过右腿,吃痛的发出呻吟,因站不稳而往下一跪。
完全没想到子弹会射中自己的人质,更没想到齐松龄会开枪射击自己的同伴,白孝琥一下子怔住,而就在这短暂一秒钟的迟疑,第二发子弹从齐松龄手中击发。
这一次,除了枪响之外,敌人连惨叫声都没有,身体便虚软的瘫下,在钝重的倒地声响后,一切归于无声。
无法抑制的热流溢满了眼眶,齐松龄粗鲁的抹去泪水,飞奔到柏慕尧身边,看见被他射伤右腿、之前还为了保护他伤到右臂的好友倒卧在地上,吃力的喘息着。
「妈的!你根本是公报私仇,还真狠心……」
难得听到这个人骂脏话,齐松龄只是哭喊着「对不起」,便用力压住他的伤处止血。即使刻意避开要害,让子弹只从大腿边缘擦过,造成的枪伤还是鲜血直流。
「我想起来了,你一定是学臭老头讲的那个……」
齐松龄噙着眼泪点点头。被柏慕尧称为臭老头的老师,曾经讲述过「射击人质」的理论,还大肆批评如此伤害人质以求脱身的作法,那时早就看老师不顺眼的柏慕尧便发言表示无法认同老师的看法,甚至当堂和他对杠起来。
「那时你明明说『只要能保住人质的性命,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我想就连人质也会认同我的作法』,不是吗?」齐松龄压抑哽咽的声音,拼命回想当年他反驳老师的说词。
「我是说过没错……你也记得太清楚了吧……」
「所以……我以为你也会认同我这么做……」
「那是因为我没想过子弹会打到我身上啊!」
忍不住破口大骂的柏慕尧痛得脸色发白,齐松龄缩了缩脖子,眼泪有如狂飙一般涌出。
「我也……没办法啊!我并不想伤到你……可是……可是如果不这样敞……他真的会杀了你……」
「我知道……就连这件事也不是你的选择嘛!」
都什么时候了还挖苦他,不知自己究竟是出于委屈还是安心,齐松龄忍不住放声大哭。
仿佛要将长久以来压抑的心情全都宣泄而出,他再也顾不得丢不丢脸、成熟不成熟、理性不理性,只是任凭满脸的泪水泛滥成灾。
如果有人看到他这张涕泪纵横又伤痕累累的丑脸,一定不会再叫他去演偶像剧了吧……
「哭屁啊!吵死人了……」
柏慕尧蹙起眉头,抬手就给了他那张媲美偶像明星的脸蛋一巴掌。
虽然这一掌软绵绵地黏在面颊,根本不痛不痒,反倒像轻抚而已,但已让齐松龄错愕的止住泪水,正想回嘴「你干么打我」,打他巴掌的人却丝毫不给他平反的机会,只是垂下被他的泪水和血迹浸染的右手,抢先一步昏厥过去。
第七章
那几天惊涛骇浪的经历,恍如过了一世纪那么漫长。然而,一旦结束之后,日子却以想象不到的速度流逝。
齐松龄走在过度渲染圣诞节气氛的热闹街道上,低头看着手机萤幕显示的日期,距离上一次在好友面前号啕大哭的丑态,转眼已过了十天。
这段期间,他完全没有和柏慕尧见到面。
想起那时他背起因失血过多而昏迷的好友,疯了似的冲出去,正在逮捕毒贩的警察们看到他脸上和手上全都是血,加上理智全失的狰狞表情,一时还误以为他是想杀出重围的敌人而举枪相向。
所幸,在同仁的协助下,他顺利将柏慕尧送医,据说伤势比看起来还轻微,治疗后并无大碍。
而原以为把pda还给石队长任务就完成了,毕竟接下来的工作,只剩下揪出那名一直暗地捅他们刀的内奸,还有让科技犯罪防治中心专心研究破解指纹及声纹辨识系统的方法,谁叫攻坚时间提早太多,导致由白虎开机的计画被迫腰斩。
不过,这些事情交给石队长烦心就行了,因为长得不像警察才客串演出的自己,根本没有资格插手。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光为了报告和善后等杂事,还有应付前来关切的长官们,就够他忙得不可开交。
每次想去医院探望柏慕尧,往往已经过了探病时间,不然就是等他有空过去的时候,对方早就睡下了,让他不好意思打扰。
也因此,直到柏慕尧不听医生的劝阻提早出院前,他们都无缘相见。
「记得就是这家的蛋糕……」
拎着纸盒走出知名蛋糕店,齐松龄小心翼翼的将蛋糕放上副驾驶座。
虽然换了新车,偶尔还是会想念有人坐在隔壁的感觉……
振奋精神般拍拍自己的脸,现在他应该好好享受得来不易的长假才是。
为了奖励他制伏大毒枭的英勇表现,并协助破获史上最大宗的毒品查缉案,想沾光的分局长对外宣称会善待他,于是给了他求了很久都没成功过的假期。
就连石懿成也曾和他联络,表示要是还有请调的意愿,可以找他帮忙,因此他们现在偶尔会约出来一起喝酒。
当他正试着培养放假的心情,车子已到达目的地,只去过一次的豪华公寓就矗立在视线前方。
「不晓得他还爱不爱吃这种蛋糕?」瞄了身旁的蛋糕一眼,齐松龄忐忑不安地嘀咕着。
他买的是当年对方最爱吃的巧克力香蕉蛋糕,这种不应景也不配合季节的口味,害他被长相可爱的年轻女店员追问了好几次「你真的要买这个吗?」。
在车上沉思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败给想见到那个人的渴望,他匆匆下了车。
虽然早就下定决心,任务完成后就分道扬镳,但无论如何,他还是想当面向对方道谢,或者说,得好好道别才行。
站在不熟悉的门前,他战战兢兢的按下门铃。然而,过了好半晌,都没有人前来应门。
「对了……他有可能不在家啊!」
齐松龄懊恼的抓抓头,在这个鼓吹恋人们相聚欢庆的节日里,说不定对方也出门和心仪的人共度圣诞夜了。
那个人要不是一张脸冷若冰霜,其实是个俊美挺拔的帅哥,更何况……他还记得那个人对待喜欢的人,是温柔到令人眷恋不已的。
能够成为他的恋人,应该非常幸福吧!
「不要胡思乱想啦!」他斥责自己别再沉溺于消逝的旧情。明明是自己一手破坏的,却又无法不羡慕能享有那份温柔的人。
再按一次电铃后,依然无声无息,看来对方外出过节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了。
在过来之前,他怎么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呢?看来这些年自己好像没有什么长进嘛!老是凭着一股冲动蛮干下去,难怪会被数落没有好好思考自己的选择。
「怎么办呢……这样吧!再按一次电铃,就最后一次……」
要是有人在的话,他就把该说的话说一说,将一切做个了结,然后潇洒的回家去。
要是没有人在,表示对方已经和恋人共度佳节去了,他也不该继续死缠烂打徒增对方的困扰……
正当齐松龄做好心理建设,举起手打算第三次按下电铃,门却「啪」的一声打开了,穿着高级黑色针织衫和卡其休闲裤的柏慕尧面无表情的出现在门后,虽然还是戴着拘谨的银框眼镜,但难得没有梳得过于整齐的前发随性地散落在额前。
齐松龄惊喜得瞪大了眼,心想「原来在家嘛」,还差点得意忘形的问对方「没有和恋人出门吗」,幸好最后关头忍住了。
可是念头一转,既然这个人在家,为什么不早点来应门?
不过要是自己开口问了,就像在责备对方,所以到最后他干脆什么都不说。
于是,令人难耐的沉默,就这样横亘在两人之间。
过了一会,柏慕尧才率先开口。「是你啊。」
「嗯,是我。」早就习惯对方连寒喧都称不上的招呼语,齐松龄晃了晃手中的蛋糕盒,勉强挤出微笑。「迟来的探病礼。」
「我没病,不过你还是进来吧。」
接过他手中的蛋糕盒,柏慕尧展现最低限度的礼貌,侧身让他进屋,顺口问了句,「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刻意招呼我了,你应该多休息才对。对了,你的伤还好吗?」
「早就没事了。」
背对着齐松龄走进厨房的柏慕尧,以往宽阔的背影似乎消瘦了些,但看起来的确复原得不错,还客气地问他「咖啡还是茶」。
记得柏慕尧曾吵着非得买espresso不可,于是齐松龄决定顺着对方的喜好,回答「吃蛋糕还是配咖啡比较好」。
在客厅的单人沙发坐下,想起他们曾经为了睡沙发的事情大吵一架,他不禁哑然失笑,只不过想到当时连过往的宿怨也扯出来时,他的笑容又僵住了。
没关系,今天是他第
恋耽美
分卷阅读5
同类推荐:
我才不会爱上什么徒弟/太上忘情、
骚穴插入特集(脑洞肉段,粗口向)-v文、
乐可(完结+番外)、
他超霸道的 完结+番外、
男生宿舍被调教的小伪娘-v文、
皇上在奏折里夹话本看、
深度开发1v3、
轮流发生性关系(双性/NP/产乳/生子/QJ/LJ/人兽)-v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