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卢灿赶到房间时,却意外的看到一个人。
长泽茂,润馨瓷器在东瀛的合伙人。
润馨瓷厂的鉴瓷会在三月六日开在名古屋,长泽茂长袖善舞,拉来很多东京知名瓷器经营商和玩家,在樱花飞舞的时节,品茗赏樱花鉴瓷器,很有氛围。
润馨瓷器特卖店开在名古屋昭和寺古玩市场,两家各占一半股权,由长泽家族人负责经营,润馨瓷厂只负责财务审查和供货。上一季度,销量非常可观,要比纳徳轩珠宝东瀛两家店强太多。
这就是有人脉和没人脉的区别。
他怎么参合进这件事?他身边站着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应该就是御木本玢彦,还有一位局促低头的,中田骏。
“维文君,你来东京竟然不给我电话?”自从上次卢灿在游艇上给与对方特别的“宋式茶道”招待后,长泽茂对卢灿的印象非常好,不止一次说过,卢灿是一位懂艺术的人。
至于这话是真欣赏,还是应付,卢灿揣摩不透,不过此时双方都有需要,顾不上这些。
“啊哈!长泽君可错怪我了。”
两人行的是握手礼,卢灿笑着说道,“我是昨天晚上突然想到来东京看看。正准备稍后给你电话,相约明天一起逛葛西神社的古董市呢。这不,你就来了!”
东京都是东瀛最大的古董集散地,其次是名古屋、再次是大版。
东京都内仅有据可查的古董店就有三百多家,多于任何其他城市,兼营古董的旧货店更有上千家之多。但是,对东京的古董爱好者来说,最有魅力的还不是古董店,而是古董市。
“店”与“市”的区别就在于,前者是固定店面,后者是临时集市。
东京古董市起始于1975年,那时东瀛人兜中很有钱,开始考虑投资,因此古董市兴起,这几年发展的很快,现在已经有六大古董市。
卢灿所说的葛西神社古董市,就是其中之一。位于东京都葛饰区东金町葛西神社内,每月第一个星期的周六周日两天开市(1月和11月因为有祭祀活动不开市),属于露天市集。
长泽茂顿时想起来,明天是七月的第一个周末,他哈哈一乐,“好啊!明天早晨我开车来接你?”
“不用接我!”卢灿摆摆手,“方便的话,你过来,我们一道走。我还真的不认识道呢?”
两人闲聊几句,长泽茂身边的御木本玢彦也不着急,笑眯眯的看着他们聊天。
长泽茂忽然一拍额头,“嗨!我都忘记给维文君介绍。”
他指指玢彦,“这位是我在早稻田大学时的好友,御木本玢彦。”
至于中田骏,不需要他介绍。
“维文君,幸会!”御木本玢彦向前走出一步,向卢灿躬身致礼。
东瀛战后的富二代,大多数都相当有素质,因为他们的长辈经历过战争的困境,所以在子女教育方面,很是花了一番精力。
他们懂得隐忍,含蓄,谦和,在笑脸相迎的同时,并不妨碍在不经意间给对方一刀。眼前的这位,还有高岛义兴以及长泽茂,都有着这种特质。
这种人同样有致命的弱点,那就是重利轻人情。
譬如刚才打招呼时,他就没有说任何御木本对不起之类的话,显然,他认为上午的冲突,那是卢灿与中田骏之间的私人恩怨,御木本没必要为此道歉。
也就是说,如果卢灿真的要追究中田骏的责任,他完全有可能将中田推出来。至于说今天带中田骏拜访卢灿,恐怕是御木本所能做出最大的和解姿态。
卢灿看着对方,很快想明白对方的想法,笑笑,然后主动伸手握了握,“玢彦先生,确实是幸会!”
不过,他接下来的动作,让御木本玢彦和长泽茂看不懂,卢灿竟然主动向中田骏伸手,“中田部长,上午的事情,我希望就此过去,没问题吧。”
“谢谢!谢谢卢先生的宽容!”中田骏惊愕半晌后,狂喜的握着对方的手掌,躬身说道。
上午那是一时冲动加上怒火中烧,后来他彻底茫然了。
家族从父辈就开始效力的御木本,并不打算替自己说话,尤其是听完几位古董行专家分析之后。
连身为御木本长老会(形同顾问委员会)的父亲,在仔细询问事情经过后,骂了句“你该死!”不过,父亲还是利用自己的关系,拜托御木本邦彦出面,邀请到卢家在东瀛的合作伙伴长泽茂出面说和。
长泽茂都没开口,对方竟然放过自己?
卢灿的做法,连站在身侧的田乐群都有些看不明白,自己的雷霆万钧之怒,结果被他轻轻放下?
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卢灿双手摊开,耸耸肩说道:“商场上求和,求发展,求同存异嘛!”
其实卢灿只是想明白御木本的策略——中田就是个可怜虫而已,没必要咄咄逼人。
“说得好,商场求和为主!”长泽茂双掌轻拍,赞道。
原本应该很开心的御木本玢彦,此刻只能尴尬的呵呵两声。他准备了好几套方案,唯独没有卢灿主动原谅对手这一招。
对方色厉内荏?他可不这么认为,长泽茂上次去香江竞标瓷王堂,吃了他一记暗亏的事情,玢彦很清楚这件事。
猜不透对方,便想要探探。
几人在酒店客舍坐下后,玢彦主动说道:“维文君和田总裁,此行东京,为何事而来?不知御木本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告诉你也没什么,”卢灿笑着摆摆手,“东瀛的两家珠宝店,开业到现在,销售不算太理想,所以去御木本取经学习。”
“卢先生准备介入珍珠饰品?”他探身问道。
卢灿去御木本学习,学的自然是珍珠饰品,谁也不希望竞争对手多,虽然玢彦很自信御木本不惧任何竞争。
“嗯,有这想法,不过纳徳轩仍然以玉器为主,钻石次之,其它宝石辅助,至于珍珠……”卢灿沉吟片刻,“只能算上是为东瀛市场开发的一时之需。呵呵,不知道能不能与御木本的多德农场建立供货渠道?”
呃?玢彦有些犹豫。多德农场的珍珠,是御木本家族的根本,被誉为东瀛最成熟的珍珠养殖基地,并不对外供应原材料。
简单介绍珍珠分布情况。珍珠分为海水珍珠和淡水珍珠。
淡水珍珠最大的产地在内陆,约占世界淡水珍珠供应量的九成,譬如北珠、太湖珠都不错。剩下的产能集中在东瀛、南韩、越南等地,有名的有东瀛的琵琶珠。
可惜,淡水珍珠在价值上,与海水珍珠相差甚远,世界珍珠饰品的主流是海水珍珠。
海水珍珠又分为四大产地,南洋珍珠的产量最大,但品质不太稳定;大溪地珍珠很有名,经常会出现极品,黑色(墨绿色)珍珠;中国海水珍珠其实也不差,历史上有名的南浦珠、西珠都是海水珍珠,可惜受铁幕影响和养殖技术的褪化,八十年代初并不出名;最后就是东瀛海水珍珠。
东瀛海水珍珠的特色是形圆、珠径稳定、培育技术成熟,尤其是色彩控制方面很牛,她们的粉色珍珠世界占/有率一直稳居第一,八十年来从未动摇过。
东瀛海水珍珠又以多德农场养殖为优。因此,卢灿这试探,是他的真实想法。
玢彦也在寻思,纳徳轩珠宝进入珍珠饰品行业,御木本是阻止不了的。东瀛市场的珍珠饰品的竞争对手海了去了,他不相信纳徳轩珠宝,真的那么快成为家族的最大威胁。
给对手供货,确实有培植的嫌疑,但同样也有好处,那就是可以掌控对方的市场销售情况。如果对方去寻找南洋珍珠的货源,御木本反而不好应对。
父亲和姐夫会同意的。
想到这,他对卢灿和田乐群笑笑,“如果只是两家店的珍珠供应,应该没问题的。”
两家店?卢灿呵呵,算是急救吧。
货源并不缺,南洋珍珠的市场供应一直是饱和的,大溪地珍珠的采购也不算困难,当然,这其中不含极品珍珠。另外卢灿手中还有筹码,他还可以转向内陆求购中国海水珍珠,或者建立中海珠养殖基地,内陆一定会欢迎的。
珍珠饰品纳徳轩真的只是补充吗?
卢灿从未这么想过!他特意从新加坡赶过来,就有着要将珍珠饰品行业做大的想法!
他太清楚未来的市场走势,未来三十年珍珠饰品市场的涨幅,每年呈百分之三十的速度递增,主要增长点就在内陆——珍珠饰品一直是中华文化圈的主要奢侈品消费之一。
珍珠饰品市场的增长率虽然不如翡翠,但稳定性要比翡翠市场更高,堪比钻石。
看重东瀛市场,是为了现在,其实他更看重的是未来市场。
送走三位客人之后,田乐群听完他的设想,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她一直不清楚卢灿为什么对内陆市场如此有信心?
“那……是要形成玉石为主,黄金、钻石、珍珠三者为辅的产品格局吗?”旁边的孙瑞欣替她问道。
“嗯,”卢灿点点头,捻捻手指,“纳徳轩珠宝的设计中心,也要应对市场做出适当调整,以前的一锅粥设计,不合适。要分成各有偏重的设计部门,加大招聘对应饰品品类的设计人员。这件事,你们回港之后,就可以着手准备。”
纳徳轩珠宝的设计是有问题的,尤其是现在珠宝种类太多,无法形成专业化设计。这次东瀛市场的不理想,并非纳徳轩珠宝没有珍珠饰品,而是设计跟不上。
这才是根本原因!可不是VVT调研报告中的那两点因素。
此次来高岛屋百货走一圈,田乐群应该深有体会。
“就以筹建珍珠饰品设计部为由,将玉石设计、钻石设计和黄金饰品设计分开,甚至还可以成立设计五部,专门负责其他宝石类的设计工作。”
这才是卢灿为东瀛市场不力开出的真正药方。
“至于市场销售,暂时混搭,但最终也要有不同的事业部,这件事也需要提前考虑。”
这句话又隐现卢灿想要拆分现有的店面模式的想法。也许未来,纳徳轩玉器、金银器、钻石饰品、珍珠饰品都会拆分成不同的经营事业部,形成真正的珠宝饰品巨无霸品牌。
卢灿开药方很容易,熬药治病却甩手给田乐群。
她眉头微颦。
此行东京,她确实意识到很多问题,也意识到卢灿说的是正确的,可是想要完成这件事,不容易。纳徳轩的玉器设计是强项、金银饰品设计水平只能说一般,钻石饰品设计满打满算也不到一年,珍珠饰品设计一直当成杂项在做。
现在一竿子要拉出四个,哦不,五个专业设计部,能不挠头吗?
“东瀛珍珠设计,我倒是知道两位堪称明日之星,你可以拜访。”卢灿的话让田乐群一阵惊喜,他的目光一向很准。
“一位叫做莱西利子,就在御木本担纲小饰品设计,很有想法的一人,但似乎不受重视。”卢灿摸摸下巴,努力回忆。
这位莱西利子,就是九十年代创立东瀛珍珠时尚品牌阿卡朵的那位。卢灿曾经在她的访谈录上,得知早年在御木本打工的不愉快经历——她在御木本忍耐了整整二十年,最终也没有成为大设计师,她不服气,出来单干,成就一番事业。
现在三十来岁,技艺成熟了吧?
至于另一位,有点难度,塔思琦的设计师拉维塔。
这是一位意大利人,可他爱上了一位东瀛女人,便选择在东瀛居住,最终成为塔思琦珍珠设计师中的传奇。
正文 第399章 结构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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