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涵浑身的小嫩皮都吓得紧致了。

    母亲这是什么意思？

    “你忘记了，爷爷不允许我追你。”不用说，顾朔这个名字，说不定丈母娘在爷爷那里听过，只是刚才他那装扮让她一时没联想起来。

    “曼云？”顾老爷子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放下水壶便迎了过来。

    楚曼云的脸上也云开雾散，十分灿烂，“崇山伯，身体别来无恙？”

    “真的是你！哎呀呀，一直请你过来玩，你不来，今天是不是特地过来给涵涵过生日的？早上我还给顾朔打电话，让他去接涵涵过来，他还骗我说涵涵还在国外，没想到你们一块儿过来了……”

    楚涵看顾朔：我什么时候在国外了？

    顾朔捏她的小爪子：我不过想多过一点二人世界……

    顾霆远和慕蕙兰听见动静出来，欢欢喜喜地将人迎进了客厅。

    顾霆远故意留了一步，扫了一眼顾朔，“小心点。”

    顾朔本能地警觉起来，能让父亲提醒他小心的，恐怕是爷爷要放大招。

    果然，刚在客厅坐定，老爷子就宣布：“既然曼云也过来了，我们就正式讨论一下认下涵涵的事儿。”

    “爷爷，我不同意！”顾朔毛都快炸起来了。

    楚曼云在笑，很淡然，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顾霆远也在笑，似乎对自己儿子的遭遇有点同情又有点幸灾乐祸。

    只有不明真相的慕蕙兰瞪眼：“顾朔，越来越没规矩了，你这是什么态度？”转头又歉意地看着楚曼云，“曼云，你别介意，他不是反对涵涵进顾家门，我这个儿子，脑子有些时候不好使。”

    正在喝果汁的楚涵差点喷出来，顾朔的脑子会不好使，这位婆婆好谦虚!

    顾朔瞪了她一眼，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看热闹？

    他们若真成了兄妹，以后怎么办？这夫妻的小日子还过不过？

    “好个顾朔，你竟然还敢瞪涵涵……”

    这一眼落在老爷子眼里，可把老人家气坏了。

    顾朔那个冤枉啊，真的恨不得将小东西拎回去揍一顿。

    眼瞅着老爷子要动家法，楚涵乖乖地挪到顾朔身边，当着所有人的面握住顾朔的手，宣布道：“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慕蕙兰手中的杯子落在地上，嘭咚一声响。

    老爷子嘴巴张了张，半晌没喘气，顾霆远怕他受刺激过大，赶紧扶住老爷子的背，抚了抚。

    老爷子终于缓过神来，挥手让他退下，沉声道：“顾朔，去祠堂跪着！”

    这下连楚曼云都有些意外了，顾霆远和慕蕙兰倒没说什么，老爷子罚他跪，他就老实跪着好了，反而转脸心疼地看着楚涵。

    慕蕙兰一脸的歉意，“涵涵，顾朔他没有恶意，如果他真的追你，便是真的喜欢。”

    老爷子显然气儿很不顺，顾霆远则陪着老爷子先上楼缓缓。楼下就剩下三个女人。

    楚涵实在有些不放心，说了两句便跑去找顾朔。

    顾家祖宅，外面看不出来多大，其实里面内容相当丰富，还真建了顾家的祠堂，供奉着很多牌位。

    楚涵在外面先拜了拜，才踏过门槛，看顾朔威严笔挺地跪在蒲团上，真是又好笑又心疼。

    楚涵也乖乖跪在他身边，又拜了拜顾家祖宗，这才问，“要跪多久？”

    顾朔转头，揉揉一头小杂毛，“大概明天早上。”

    “什么？！”楚涵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八度，觉得惊扰了先祖，又赶紧拜了拜，小声道：“现在才下午四点。”

    跪到明天早上就是十几个小时，这人不得跪废了?

    “我去找爷爷求情！”

    顾朔拉住她，“怎么求？”

    楚涵眼珠子一转：“你那方面没问题，爷爷就没理由阻止我们在一起，不是么？”

    顾朔笑：“你觉得爷爷会信？”

    既然爷爷已经确定顾朔不举，楚涵现在说什么，都是替他开脱的谎言，反而让老爷子心里难受。

    “那、那怎么办？”楚涵苦了小脸。

    “没事的，爷爷罚完就好了。”

    “可是十几个小时……”

    “我们顾家的孩子，从小犯了错，就是这样跪过来的。现在知道我只让你面壁思过多仁慈了吧？”

    楚涵撇撇嘴，“那我陪你好了。”

    这边小两口甜甜蜜蜜，那头慕蕙兰却红了眼眶。

    老爷子不想顾朔跟楚涵在一起，不就是因为顾朔的生理问题吗？

    她知道顾朔不应该，毕竟是做母亲的，连亲爷爷都嫌弃的儿子，她怎能不心疼。

    给楚曼云解释完来龙去脉，慕蕙兰郑重地道了声“对不起”。

    而这声对不起，也让她眼泪落了下来。

    楚曼云心头一酸，哪里会责怪他们什么。

    在她看来，女人对性其实并不是看得太重，如果考虑孩子，想要的话可以去领养，也可以去人授，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孩子自个喜欢高兴就行。

    而且，顾朔，虽然她不太了解他的身份，但今天他的风度可以看出是个教养良好品行端正的好孩子。不能因为有那种病就剥夺他得到幸福的权利。

    而剥夺他权利的还是自己至亲之人，这真的有些残酷。

    亏那孩子一点不怨，这也说明了顾家的家教。

    楚曼云握着慕蕙兰的手，安慰道：“只要涵涵喜欢，我是不会阻拦的。世上没有绝对，我看这孩子体格强健，也许某一天就好了也说不定，现在担心也没任何意义不是？”

    慕蕙兰擦拭了一下眼角，“你不知道，还有一件事，我们本是不太信的，到现在我也是半信半疑。”

    “什么？”

    “老爷子认识一个高人，说顾朔命格太好，贵极必折，不但身上有无法解决的问题，还担心他会早夭，活不过三十岁，除非找到跟他命格合的人……”

    楚曼云脸色变了变。

    “曼云，你不要误会，我不是嫌弃楚涵命格跟他不合，我也不是迷信的人，只是万一真被他说中了，顾朔早夭，那涵涵岂不是要守寡？”

    “那个、涵涵也被人说过活不过三十。”

    两个母亲对望着，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可思议，难道这就是天意？

    “不过，我从来不阻止她追求幸福，我甚至没有告诉过她这件事。人都有一死，即便身体健康，也难保没有天灾人祸，既然活着，就努力地幸福快乐，才不枉此生。”

    慕蕙兰激动了，“还是曼云你看得透!”

    楼上，顾霆远没有替顾朔说一句好话，只是给老爷子碾墨，看老爷子写毛笔字。

    翌日一早，老爷子踏着晨光走进祠堂，楚涵已经靠在顾朔肩上睡着了，顾朔支撑着她的身体，腰背依然挺得笔挺。

    “你想清楚了吗？”

    面对祖宗牌位，静思己过。顾家子弟做的任何决定都要无愧天地对得起祖宗英灵。

    顾朔的手很自然地挡住了楚涵的耳朵，像是避免她被吵醒。

    他说：“爷爷，我想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