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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满是渣兽！大渣兽！”</p>

    ——摘自《桃花公主手札》</p>

    说完，花满拔腿就跑了，屋里的人自嘲地笑了笑，将脸埋在了掌心，有泪滚下。</p>

    屋外，桃花驻足不动，低着头，有点伤感。</p>

    凤青牵着她离开。</p>

    “青青。”</p>

    “嗯。”</p>

    小姑娘睁着明亮的眼睛，问凤青：“世间最苦的是什么？”</p>

    凤青微微思忖，道：“是生离死别。”</p>

    她不是很懂：“不是求而不得吗？”</p>

    他揉揉她额头的碎发，未言。</p>

    忽而，天空电闪雷鸣，不知何时夜色初上，抬头便是密布的乌云，乌压压的没有一点光影。</p>

    桃花缩了缩脖子，冷嗖嗖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变天了？”</p>

    “怕打雷？”</p>

    ‘不怕’两个字被她咽回去，点点头，她咬着嘴角，说：“怕。”</p>

    她喜欢咬嘴唇，这小动作怎么都改不了，时常将唇咬得鲜红欲滴。凤青俯身轻轻端了端她的下巴，这才让她松了牙齿。</p>

    “今晚我会守着你。”凤青说。</p>

    桃花咧嘴一笑：“好啊。”</p>

    雷声滚滚，却没有一滴雨落下，厚厚的云层将月光遮得严严实实，唯有沿路的照明玉石发出淡淡的光晕，妖都城外，笛声阵阵，久久萦绕不散。</p>

    荒僻而萧瑟的山道里，寒风凛凛，风声伴着笛声，还有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微光从山道的树缝里漏进，落在荒草丛生的黄土地上，人影涌动，细看，是一个身穿嫩绿色衣袍的男子在满地抽搐打滚。</p>

    似乎极其痛苦，男子呻吟呜咽不断，不停地用身体去撞击地面和树干，树叶窸窸窣窣地落下，树影摇晃，还有枝丫上，女子红色的裙摆在摇曳摆动，脚踝系了铃铛，随着摆动发出叮当的声响。</p>

    是个女童，纱巾覆面，带着大大的兜帽，只露出一双异于常人的大眼睛，瞳孔森森发光，像夜里行动的兽。</p>

    女童手握玉笛，吹出轻缓的曲调，捏着笛子的手，爬慢了皱纹，正是童妖萧魇。</p>

    笛声忽然停下，风吹掠起面纱，微微露出面纱下的右脸，似老树的皮，厚厚的褶皱，萧魇立马将风吹起的面纱压下，一跃落地。</p>

    她俯睨着地上的男子：“我阿婆在哪里？”</p>

    滚滚雷声稍稍停歇，男子喘息声愈发粗重，除了痛苦的呻吟声，并无言语。</p>

    “荣哥哥，你告诉我好不好？”萧魇逼近，目光淬了毒般。</p>

    他不答。</p>

    萧魇蹲下，满眼红色血丝，童音清脆，循循善诱似蛊惑。</p>

    “你帮帮魇魇，嗯？”</p>

    “好不好？荣哥哥。”</p>

    “你只要听魇魇的话，魇魇就再也不会折磨你了。”</p>

    “你帮我把阿婆救出来，我就给你取出催心蛊。”</p>

    “荣哥哥。”</p>

    一字一字，清脆灵动，回荡在空旷荒僻的山里，竟有些森森鬼魅。只是地上的男子好似置若罔闻，抱着头，瑟瑟发抖着，嘴里只发出类似野兽嘶鸣的声音，浑身抽搐得厉害，一张妖艳倾城的脸生生被扭曲得可怖。</p>

    她轻喃：“荣哥哥……”</p>

    他还是一声不吭。</p>

    “呵呵。”</p>

    她发笑，黑白分明的瞳孔骤然血红，玉笛抵在唇边，缓缓吹响。</p>

    骤然，随着笛音袅袅，地上的男子猛地打挺而起，张开嘴，从胸腔里发出一声嘶吼，目光一抬便钉住了萧魇的眼，睚眦欲裂，眼角缓缓裂出数条红色的血管，蜿蜒到鬓角。</p>

    萧魇大惊失色：“你——”</p>

    他突然发狂，双手撑地猛地扑向萧魇。</p>

    她瞳孔一滞，看着男子周身血管爆起，是……是降头蛊！</p>

    “你不是荣哥哥！”</p>

    萧魇慌张后退，手里的笛子掉落：“你是谁？”</p>

    男子张开嘴，冲她嘶叫，舌尖被削，只余黑色的一截腐肉。</p>

    萧魇难以置信：“阿……阿婆？！”是幻颜术！</p>

    话音刚落，那发狂了的人野兽一般，朝萧魇扑去……</p>

    “轰隆——”</p>

    “轰隆——”</p>

    “轰隆——轰隆！”</p>

    连着几声响雷，闪电的强光劈进了龙泽殿。</p>

    这天气……</p>

    楚梨花不喜，蹙着好看的眉，负手站在大殿窗前，没回头，望着阴翳的天：“放了那老妖婆当真无事？”</p>

    身后之人就哼了一声，好生懒倦。</p>

    楚梨花转身：“若是让她跑了呢？”</p>

    催心蛊引到了那老妖婆身上，又将她幻了颜，小妖婆怕是也会闻着味儿跟去，是引蛇出洞，还是放虎归山可还说不准。</p>

    荣树挑了一下眉头：“不信我？”</p>

    楚梨花倒没犹豫：“信。”</p>

    他荣树是谁，蛊虫老祖宗，玩蛊谁能玩得过他。</p>

    这里便不得不感叹一番荣树那厮邪术无敌了，萧牡那老妖婆培育了多年的催心蛊，他倒好，没几天就弄出了个反噬，直接给种回老妖婆身上了，真是一波漂亮的操作，再将割了舌头的老妖婆幻了个样，拿去当诱饵了。</p>

    估计，后面就该上大招。</p>

    荣树懒洋洋地往殿中的玉石柱子上靠，一副没骨头的懒相：“等着，乌云散了，你就可以去收尸了。”</p>

    楚梨花饶有兴趣：“让她们自相残杀？”</p>

    荣树唔了声，打了个哈欠，一副困倦的模样道：“萧牡把自己的子蛊种在了萧魇身上。”他勾唇，眼里闪着不以为意的玩味，笑得慵懒，“哦，我还给萧牡种了个降头蛊玩玩。”</p>

    玩？</p>

    这是玩命吧！被种了降头蛊，攻击性极强，除非死，否则绝不会停止进攻，也就是说，那大小两妖婆，不死一个，就不会罢休。</p>

    呵，不巧。</p>

    老妖婆又自个把子蛊种在了小妖婆身上。</p>

    话说蛊虫的生命蛊是有子母两只，一般修为不到家的，子母蛊都在身体里，当然，像萧牡这种祖宗级别的老妖婆，子蛊自然会引出了体内养着，只有把子蛊给弄死了，母蛊才会灰飞烟灭，不然，萧牡那老妖婆的母蛊你砍上个一刀，它流出的血能虫化出千千万万的子孙蛊，简直杀之不尽。</p>

    所以，荣树这厮给萧牡那老妖婆种了降头蛊，老妖婆至死方休，萧魇那小妖婆当然只能弃车保帅了，毕竟，弄死老妖婆的子蛊对她来说，易如反掌。</p>

    什么？说祖孙情深？</p>

    呵呵，都是虫，难不成还指着血浓于水，当然是大难临头各自飞。</p>

    啧啧啧。</p>

    蛊虫，全特么是变态种！</p>

    楚梨花睇了荣树一眼：“你为什么非要收我家桃花做徒弟？”</p>

    这老变态，桃花与他可不是一个级别，得防！</p>

    荣树勾勾唇：“看上她了。”</p>

    “……”</p>

    楚梨花俊脸冷了：“别把主意打她头上！”</p>

    一个凤青就够头疼了，又来一只，还各个都是道行高深的老妖孽！</p>

    荣树整个一软骨头似的，靠着柱子，不咸不淡地回敬了句：“你说了不算。”笑得邪魅，火上浇油地补充了一句，“我听你妹妹的。”</p>

    楚梨花咬牙，手痒，想决斗了。</p>

    “云散了。”荣树懒懒地瞥向窗外，“该收尸了。”</p>

    片刻，成明大妖来报。</p>

    “尊上，萧牡已亡，萧魇不知所综。”</p>

    果然，一死方休，全让这头鹿给算准了。至亲相残，这阴毒的法子，怕也只有这厮想得出来。</p>

    估计，萧魇那小妖婆没死也快疯了，可惜了，楚梨花道：“又让她跑了。”</p>

    荣树一派闲散，毫不意外。</p>

    “蛊虫有三十二条短腿，可以飞天遁地，当然跑得快。”挑了挑眼角看向楚梨花，荣树笑道，“放心，下次我帮你把她三十二条腿全部打断了。”</p>

    楚梨花冷哼。</p>

    荣树笑得雅痞，补充了下一句：“如果，你能尽快让小桃花喊我一句师傅听听的话。”</p>

    楚梨花赏了一个冷眼过去。</p>

    他好像只承诺了不阻止桃花再拜师门，呵，还得寸进尺了。</p>

    哼了一声，楚梨花不冷不热地道：“那三十二条腿，本王可以自己打断。”</p>

    妖孽荣从善如流：“哦，那小桃花我也可以自己去拐。”</p>

    “……”</p>

    娘的，老变态！楚梨花指了指殿门口：“你可以滚了。”</p>

    荣树回了个妖气的笑容，拖着懒洋洋慢吞吞的步子往外走，途中一顿，目光落在了一旁案桌上的玉石鱼缸上。</p>

    呵。</p>

    他笑了一声，敲了敲鱼缸的边缘：“鳞片真漂亮。”</p>

    楚梨花：“滚吧。”</p>

    荣树大喇喇抱着手，捻了个瞬移，便消失了，带起一阵风勾着大殿的帘子荡悠荡悠。</p>

    真是个骚气十足的妖孽！</p>

    突然——</p>

    “喵~”</p>

    鱼缸里，某鱼在翻腾。</p>

    “喵~”</p>

    “喵~”</p>

    水花四溅，小鲤鱼上蹿下跳，喵喵喵个不停。</p>

    绵羊叫似的，偏偏还掐着小奶猫的调调，楚梨花听得那叫一个刺耳，冷了鱼缸里的小东西一眼：“叫够了就吃你的肉。”</p>

    说完，他直接倒了一整碟瘦肉干下去。</p>

    鱼缸里那只发福了的鲤鱼平时动都懒得动一下，这会儿扑通得欢，掐着声音喊：“喵！”</p>

    “喵！”</p>

    很是躁动的鱼。</p>

    楚梨花凑近，本想用筷子戳它，这才看清小鲤鱼的脑袋上，少了一大片鱼鳞，银光闪闪的鱼身，那一处通红通红，十分显眼突兀。</p>

    好他个荣树，竟顺手牵羊拔他的鱼鳞！</p>

    楚梨花脸色难看得一塌糊涂，咬咬牙，暂且把怒气压下，睃了一眼鱼缸里的小东西：“别叫了，过两天就能长出来。”</p>

    这小东西，自愈能力变态强。</p>

    不，它就叫：“喵！”</p>

    “喵！”</p>

    秃头鱼，丑死了，它就要叫！还要甩尾巴！</p>

    楚梨花：“再叫把你的嘴堵上！”</p>

    “……”鱼眼一翻，胖头小银鲤一头扎进缸底，抱紧自己肥嫩的身子嚎了一句，“嗷！”</p>

    这是狗叫？</p>

    成玉就顶成明喂了一天的食，这小东西就学会狗叫了。似乎，在学习兽类叫这项独门技能上，这小胖鱼很是得天独厚。</p>

    “嗷！”</p>

    “嗷！”</p>

    胖鱼梗着脖子，嗷嗷叫个不停。</p>

    楚梨花冰刀子直接穿过鱼缸射进去：“别乱叫。”</p>

    小鲤鱼给吓到了，冷不丁——</p>

    楚梨花叫一句：“喵。”</p>

    小鲤鱼肥胖的鱼身抖动个不停。</p>

    隔着玉石鱼缸，楚梨花几乎将那张俊脸贴进去，命令：“学。”</p>

    它听懂了，跟着叫：“喵~”</p>

    楚梨花再叫：“喵。”再命令，“再学。”</p>

    小鲤鱼迫于淫威：“喵~”</p>

    楚梨花：“喵。”</p>

    小鲤鱼：“喵~”</p>

    调不对。</p>

    楚梨花：“喵。”</p>

    小鲤鱼：“喵~”</p>

    声不对。</p>

    楚梨花：“喵。”</p>

    小鲤鱼：“喵。”</p>

    大眼瞪小眼，嗯，这次不错，入木三分了。</p>

    “还不错，能入耳了。”楚梨花嘴角上扬三分，手伸进鱼缸，钳着胖鲤鱼的尾巴拽出水面，戳了戳它肥嫩的肚子，命令，“记住，这才是正宗白灵猫的叫声，以后不准学什么乱七八糟的猫猫狗狗，听见没？”</p>

    它是一条灵智将开的鲤鱼……</p>

    它是一条精通多门语言的鲤鱼……</p>

    它是一条肥嫩却有骨气的鱼……</p>

    它还是一条身怀绝技胆大包天的鱼……</p>

    胖鱼身子一抖，落回鱼缸里，撒着尾巴一拍水面，叫：“嗷！”</p>

    楚梨花：“……”</p>

    这狗叫倒正宗地道。</p>

    朽鱼不可雕也！</p>

    翌日，荣树送了桃花一串鱼鳞银片串的手链，顶顶漂亮，桃花很是喜欢，可青青说不好看，说不要戴，还说要礼尚往来。</p>

    然后，桃花听青青的，给荣树送了一小壶酒。</p>

    荣树脸色当场就黑了，桃花不明所以，荣树杀气腾腾地去找凤青，说要决斗！桃花费劲地阻止，才没让悲剧发生。</p>

    后来到了晚上她才知道，青青让她去送的酒是鹿角泡的，那一刻，桃花为荣树捏了一把同情泪。</p>

    梨花哥哥听说后，脸色复杂地夸鳞片好看，然后就去喂鱼了。</p>

    这几日，梅花酥在昭明殿养伤，这几日，花满在昭明殿外团团转，桃花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那只兔子趴在昭明殿的门上，贴着门贼眉鼠眼东张西望。</p>

    桃花中气十足地大喊：“花满！”</p>

    以为赤练营训练呢，花满一个条件反射，立正站好，大声回话：“到！”</p>

    桃花被逗得掩嘴直笑。</p>

    花满反应过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恼羞成怒了：“胖花，你玩我呢！”</p>

    才不是玩呢，桃花正儿八经地说：“男子汉大丈夫，作甚在一个姑娘家前畏畏缩缩的，一不小心你就猥琐了。”</p>

    畏畏缩缩地听了几天墙根了，就是不进去，不是猥琐是什么？</p>

    花满脖子一伸，脸红脖子粗地怼回去：“你才猥琐！”不够，他还回骂，“哼，你家凤凰才猥琐！”</p>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带家属，这兔子过分了哈！</p>

    桃花也是有脾气的公主好吗，她一个小粉拳捶过去，做着恶狠狠的表情：“不准说我师傅！”</p>

    花满：“哼！”</p>

    他头一甩，坐在石阶上，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就不鸟桃花了。</p>

    “这就生气了？”</p>

    真小气！桃花努努嘴，不跟兔子一般计较，她是大度的公主，小碎步挪过去，坐在他旁边，扯他衣服。</p>

    桃花喊：“兔子。”</p>

    他不理。</p>

    她再喊：“兔子。”</p>

    他还不理。</p>

    嘿，脾气渐长啊！</p>

    桃花不扯衣服，改扯兔子的头发毛：“兔崽子。”</p>

    花满回头，狠狠瞪一眼：“你安静点，别打扰我思考人生。”</p>

    桃花笑了：“满满，原来你的人生还需要思考啊。”</p>

    她哥哥说了，花满兔子就是一根筋动物，脑子是直的，世界是白的，人生是不用思考的。</p>

    花满：“……”</p>

    被赤果果地鄙视了，花满还能没脾气？他挪开，离桃花隔一米远，神色绝情：“胖花，从这一秒开始，我们绝交了。”</p>

    桃花：“哦。”</p>

    过了一小会儿……</p>

    桃花挪过去，扯他衣服：“现在呢？我们和好了吗？”</p>

    花满无力地耸耸肩：“好吧，原谅你了。”他仰头四十五度忧伤，忧愁地感叹，“桃花，我好苦恼啊。”</p>

    桃花比花满大一岁有余。</p>

    桃花是个知心的大姐姐。</p>

    知心大姐姐就问兔子弟弟了：“跟姐姐说，你苦恼什么呀？”她温柔地摸摸兔子的头。</p>

    “梅花酥她——”小兔子不好意思了，顶着张红通通的少年脸，还支支吾吾了，“她对我有、有意思。”</p>

    不得了了，脸皮北赢第一厚的小兔子居然还学会害羞了。</p>

    桃花感慨得不得了，平白生出一股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惆怅：“我家满满终于有姑娘欢喜了，去草坪上滚一滚开个苞就指日可待了。”</p>

    花满：“……”</p>

    脸爆红，耳朵也红了，花满气急败坏地吼她：“桃花，你学坏了！你流氓！”</p>

    流氓桃花摸摸鼻子，二白教得好，她好窘啊！</p>

    被骂了流氓的桃花端正态度了：“那你到底苦恼什么？你不欢喜我家酥酥吗？”</p>

    她才不信那天满满拒绝梅花酥的话，多像口不择言。</p>

    花满还沉思上了，托着下巴一脸深沉的样子。</p>

    桃花急了：“你为什么不欢喜酥酥？酥酥她多好，生得好看，会做饭会配药，妖法更是一顶一得好，年纪轻轻就位列大妖，关键是酥酥她不嫌弃你，还欢喜你欢喜得不得了，满满你是踩了成玉的狗屎才得了酥酥的青睐，做兔子的，要知足。”</p>

    花满嘴角狂抽：“……”</p>

    她到底是来安慰他的，还是来打击他的？</p>

    他忍住一巴掌拍飞桃花的冲动，红着脸嚎：“我有欢喜的人了！”</p>

    难道是真的？</p>

    桃花大吃一惊之后，便认真思考了：“谁呀？”她绞尽脑汁想来想去，“张大蟹吗？”</p>

    “……”</p>

    那还有谁？满满平日里就喜欢和张大蟹厮混，不然就在赤练营里训练和刷马桶，一年前，张大蟹还为了满满挤破脑袋要考进赤练营，当然……没有考进去，张大蟹那点修为和不开窍的脑子再给他一百年也考不进去，越想越有猫腻的样子，桃花一脸怀疑。</p>

    花满被她的眼神激怒了：“不是张大蟹！”</p>

    她再深思熟虑：“那是张小蟹？”</p>

    “……”</p>

    蟹她个鬼！</p>

    花满忍无可忍，一咬牙，炸毛地喊：“是田螺姑娘了！”</p>

    田螺？姑娘？</p>

    那是个什么品种？桃花一脸懵逼。</p>

    北赢没有田螺好吗？品种太低下，弱肉强食早几千年就没田螺了，欺负她书读得少吗？</p>

    桃花哼他。</p>

    花满眼神闪烁，言辞支吾：“就、就是经常晚上给我刷马桶的人，我，”他做羞涩状，低头，“我也不知道是谁，可是她好多个晚上都给我刷马桶，还默默无闻不图回报，我是男子汉大丈夫，当然要负责的。”</p>

    他本来打算等他马桶全部刷完了，就娶她的，可是田螺姑娘行踪诡秘，最近更是没有出现过。</p>

    桃花这才听懂了，感情是戏文里唱的田螺姑娘呀，想不到她满还有一颗如此纯情的兔子心。</p>

    桃花托腮，问：“万一田螺姑娘是公的呢？”</p>

    “……”花满愣了一下，然后一口咬定，“才不会，只有母的才能把马桶刷得那么干净！我让赤练营的兄弟们帮我刷过，没一个能把马桶刷得跟新的一样。”花满信誓旦旦，“一定是母的！”</p>

    这逻辑，桃花竟无言以对了。</p>

    桃花就问了：“那梅花酥，你不欢喜她吗？”</p>

    花满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贼眉鼠眼四处张望了之后，瓮声瓮气地说：“……好像也有一点。”头低得更低，脸红得更红，比了个指甲盖，蚊子叫似的说，“比一点多一点点，就多一点点。”</p>

    说完，他羞涩地抱头。</p>

    桃花霎时就一个弹指过去，她真的生气了：“满满，你居然两个都欢喜，简直是朝三暮四之辈，你太让我失望了。”桃花怒其不争，站起来，一脸踩在花满的袍子上面，骂他，“渣兽！”</p>

    花满：“……”</p>

    桃花哼，一脚踹他屁股：“我们绝交，我要告诉张大蟹和张小蟹，让他们不要跟你这个渣兽厮混！”</p>

    说完，狠狠瞪了一眼，桃花就跑走了。</p>

    花满：“……”</p>

    他揉揉屁股，掸掸衣服上的脚印，从这一刻开始，他跟楚桃花绝交了。</p>

    难道……他真是渣兽？花满拽了一把头发，烦躁地直跺脚。</p>

    桃花训完花满，就跑去安慰梅花酥了。</p>

    她对梅花酥说：“酥酥，你别难过，我让我哥哥留意一下北赢的青年才俊，一定给你找到比那只兔子强一百倍的。”</p>

    梅花酥扯了扯嘴角，牵强地拉出一个苍白的笑：“我谁也不要了，梅花酥还有公主。”顿了顿，她眼神坚定，“足矣。”</p>

    看，多好的姑娘！</p>

    那只不知道惜福的兔子，踩了狗屎还不知道！</p>

    桃花心里泛酸，足足半个月都再和花满说一句话，并且告诉北赢一众虾兵蟹将大妖小妖，说：“花满就是渣兽！谁跟他混，也是渣兽！”</p>

    一众虾兵蟹将大妖小妖风中凌乱了，一脸懵逼地点头。</p>

    张大蟹碰到花满，说：“渣兽！”</p>

    张小蟹碰到花满，说：“渣兽！”</p>

    渣兽花满：“……”</p>

    怎么办，好冤呐！好想哭……</p>

    半月后，梅花酥重伤将愈，花满成为北赢小妖们眼里的‘众矢之的’。</p>

    听茸境里，雪落依旧。</p>

    妖尊和小公主在大阳宫，饭也有人做，鸣谷便闲下来了，这些天便拾回了老本行——种树。</p>

    鸣谷又种完一棵梅树，搓搓手，扛着铁锹往梅园外去，身后女子喊他：“鸣谷爷爷。”</p>

    鸣谷：“……”</p>

    他是有多老？他分明长了一张年轻的脸。</p>

    鸣谷回头，露出慈祥的笑容：“我的鸟祖宗诶，我可担不起遇白少主您老一句爷爷。”</p>

    所有鸟族里，百灵鸟最为尊贵，鸣谷只是听茸境里一只雪鸟，不比这‘二白’辈高。</p>

    二白嘿嘿一笑：“什么少主，八字都没一撇的事。”</p>

    鸣谷腹诽，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吗？等百灵鸟族内乱熄火了，这位可不得回去坐收渔翁，毕竟血统摆那里，而且手里头握着整个北赢的密辛的可是她！谁与争锋啊！</p>

    “鸣谷爷爷，我就是想问桃花何时回来？怪想她的。”二白笑问。</p>

    鸣谷道：“梅花酥那丫头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估计这两天便要同妖尊回听茸境了。”</p>

    二白若有所思，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自己的下巴：“这两天啊。”</p>

    她转身，心不在焉地往回走。</p>

    鸣谷后面盯着瞧了好一会儿，念道了一句：“怎么神神道道的。”扛着铁锹，他就走了。</p>

    梅园之外，一处玉石修葺的院子里，屋外，刚印了一排脚印。</p>

    二白环顾四周后，轻轻推开竹门，悄无声息地。</p>

    “啪嗒。”</p>

    一声响，门开了，她走进去，反手将门合上，抬眸，一抹火红的亮光便映入眼帘。</p>

    二白愕了片刻，嘴角微勾。</p>

    “你的原身，”二白道，眼神幽深，“果然是凤凰。”</p>

    －－－－－－题外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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