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三日后，大凉大军挥兵观海郡，十万大军兵临城下。</p>

    观海郡乃大凉军事要地，戒备森严，五十米军防城墙，便是放眼三国，也绝无仅有，且，众所周知，夏和国的石弩，三国闻名，要攻破，谈何容易。</p>

    大凉戎平军首战告败，城门未破，连战三次，久攻不下，损伤数千。</p>

    “古昔，紫湘。”</p>

    “在。”</p>

    萧景姒高坐马上，仰头望那五十米城墙，眸中沉沉黑影，思量后，道：“从左翼右翼掩护我，引开夏和的攻击。”</p>

    二人迟疑了，古昔问：“主子是要？”</p>

    “城门太高，我们的弓箭手根本射不中石弩。”萧景姒身穿银白色的盔甲，长发高高束起，一身森然。</p>

    紫湘、古昔二人，仍是狐疑不决，萧景姒这是要孤军深入。</p>

    五十米城墙，又有石弩攻守，大军要翻越攻破，难如登天，唯有身先士卒将那石弩毁之。</p>

    秦臻不反对，只道：“我上去。”</p>

    萧景姒摇头：“你轻功不如我，我上去胜算很大。”</p>

    他欲说什么，萧景姒便又道：“你在下面配合我，领飞虎队攻城，我只能撑一刻钟，要尽快击破城门。”</p>

    良久，秦臻点头。</p>

    紫湘与古昔二人都神色凝重，不是不拦，是一定拦不住，如此冒险，如此冒险……</p>

    “梁平，”萧景姒下了马，取了马背上的弓弩与长剑背在身上，动作利索果敢，撕了裙摆缠绕在手掌，命令道，“挑选两千脚下功夫过硬的精锐将士，配合古昔与紫湘，我会将石弩机引开，你们趁机从两翼攀上城楼。”</p>

    梁平瞅了瞅萧景姒的肚子，坚决如铁：“世子妃，不妥，太危险了。”这大的小的，哪一个有个三长两短，他的脑袋都得搬家。</p>

    萧景姒动作一顿：“你要抗命？”</p>

    不怒而威，却盛气凌人，女帝陛下分明是在施压！</p>

    梁平低头：“末将不敢。”</p>

    “那还不快去！”</p>

    他要敢不听令，不说女帝陛下，就是这里十万戎平军也能把他当尸体一样扛出去。罢了，反正也拦不住，梁平道：“末将遵命。”</p>

    万事俱备，所有人已归位，蓄势待发，只待萧景姒令下。</p>

    她道：“乔乔，助我。”</p>

    夏乔乔不吭声，就默默地跟上去。</p>

    “紫湘，古昔，攻！”</p>

    一声令后，左翼右翼发起进攻，秦臻亲领兵马攻进城门，只见萧景姒纵身起跳，脚点马背，借力一跃，手中的飞爪绳索用力掷出，绳索末端的铁钩钉进了城墙。萧景姒飞身躲开射来的箭矢，她将绳索缠紧手掌，猛力后拉绳索，借着反拉力迅速攀上了城墙。</p>

    夏乔乔后起而上，动作极其灵敏，极快，一跃便爬上了数十米高，回头，看着萧景姒：“我在前面，你跟上。”</p>

    “嗯。”</p>

    夏乔乔单手拽着绳子，另一只手握剑将箭矢与碎石打落，爬了几米，又停下，回头再看萧景姒：“不要跟我太近，十米。”</p>

    萧景姒对他笑笑，说好。</p>

    夏乔乔这才放心地往上爬，似乎刻意沿着萧景姒那根绳索的正上方向，挡住了城墙上大半的箭矢，上爬的速度极快。</p>

    城上守城的将军见此，立马慌了手脚，连连下令。</p>

    “快，他们爬上来了，弓箭手准备！”</p>

    “千万不能让他们上来，弓箭手快，快射箭！”</p>

    “那个女人是主将，快拿下她。”</p>

    主将令下，顿时漫天箭雨射向萧景姒，她一手握着绳索，一手护在隆起的腹上，大抵顾及着腹中孩子，不敢大动，她不攻，只躲，全身着力点都在掌心那根绳索上，双脚攀着城墙，飞跃而上。</p>

    夏乔乔见状，立马慢了些，往萧景姒那方挡了挡，一挥手，风刃疾速，打下一大片箭矢。</p>

    哪来的小孩子家家！</p>

    守城的将军红了眼，即刻命令道：“石弩准备！”</p>

    城墙上巨大的石弩机，调转了方向，对准五十米城墙中央的女子。</p>

    男人高声令下：“投！”</p>

    瞬间，碎石飞下，密密麻麻的一片，砸向萧景姒，她一脚蹬在墙上，跳起数米，手中绳索倾斜，一块大石正中其上，顺着绳索滚向萧景姒，绳索顿时被巨大的摩擦力磨出了火花，随即，断裂，支撑的力道一松，萧景姒背脊撞在墙上，直直坠落。</p>

    “景姒！”</p>

    秦臻大吼一声，弃马飞身而起，欲接住下落的女子，然，坠落的身影突然挺住，她将短剑刺入墙壁，身体悬在了半空中。</p>

    呼——</p>

    好险！</p>

    秦臻腿一软，身子撑着剑，咬咬牙，擦了冷汗便杀进了城墙脚下，离她最近的正下方，若是她掉下来……若是她掉下来，他就给她垫。</p>

    断裂的绳索，在萧景姒的正上方三米的地方，她只有够到绳子，才能攀岩而上，思及此处，萧景姒毫不犹豫便拔了发间的簪子，用力钉进城墙，借力往上，突然，一只手托住了她的腰。</p>

    她回头，看见了一双漆黑的眸子，一张孩童的脸，很清秀。</p>

    “你是孕妇，不能太用力。”</p>

    夏乔乔说完这句，把自己手里的绳索缠住萧景姒的手说：“抓紧。”</p>

    她沉默，在想夏乔乔要怎么办。</p>

    他强调：“你是孕妇。”拧着漂亮的眉头，催促她，“抓紧。”</p>

    萧景姒抓紧绳索：“你怎么办？”</p>

    这绳索晃荡，又有碎石落下，绝承不了两人的力。</p>

    夏乔乔说：“爬树。”他握住萧景姒的匕首，很自豪地说，“我最会的就是爬树。”</p>

    那怎么能一样。</p>

    他又把萧景姒的簪子拿去：“爬城墙也一样。”</p>

    说完，双腿双脚扒在墙上，一个蹦起，瞬间，一蹿数米。</p>

    萧景姒：“……”</p>

    所有人，惊呆了！</p>

    只见五十米城墙上，不足半人高的孩子，顺着城墙，飞檐直上，像……像……反正不像人！</p>

    梁平惊得合不拢嘴，吃了一嘴冷风，一边抵御城上射来的箭矢，一边瞳孔放大盯着那飞檐直上几十米的身影，懵了：“那、那家伙是什么东西？！”自问了一句，“是爬、爬虫吗？”</p>

    壁虎吗，这是？</p>

    世子妃身边，果然都是能人！</p>

    不出一会儿，夏乔乔就爬上去了！</p>

    “你、你——”</p>

    那城墙上的哥们应该是爬上的孩子吓坏了，都说不出话来。</p>

    夏乔乔扒着城墙翻上去，过去对着那投射石弩的将士就是一脚，他很生气：“她是孕妇，你竟欺负她。”</p>

    说完，他就是一顿乱踢，那小将被踢得晕死过去了，夏乔乔走到石弩前，从怀里掏出一把萧景姒给的磷粉，火折子点燃，一扔，顿时砰的一声，火光炸开。</p>

    随后，无数敌军涌向夏乔乔。</p>

    城墙上一片混乱，萧景姒趁势而上，杀上了城楼，一柄剑，近身肉搏，她浴血而战，背后，有夏乔乔，那个七八岁的孩子，那个长了两年却没有长高一点点的孩子，一直在她后面，离着两米的距离，给她挡着四面八方的冷箭。</p>

    并肩作战，二人，便足以所向披靡。</p>

    城下，古昔与紫湘从两翼而攻，秦臻领兵撞破城门，一声一声巨响，戎平军士气大振，步步紧逼而近。</p>

    “砰！”</p>

    突然一声擂鼓，只见城墙上的女子一跃而起，上了烽火台，将背上的军旗取下，一脚踢进了墙内，大凉的军旗瞬间插在了观海郡的城门。</p>

    火光大作，所有石弩被毁，女子嗓音清澈，掷地有声，道：“全军听令，攻。”</p>

    女帝令下，城门烽火，登时汹涌。</p>

    “咚——”</p>

    “咚——”</p>

    “咚——”</p>

    城门大破，秦臻号令三军：“城门破，杀！”</p>

    “杀！”</p>

    “杀！”</p>

    “杀！”</p>

    十万戎平军，奋起直攻，杀进了观海郡，不到半刻，血染城池，城墙上夏和将士亡，大凉的军旗迎风飘扬。</p>

    不到半刻，敌军全歼。</p>

    不，不对！城中才不足一万人，根本不是主力军。</p>

    梁平大喝一声：“不好，中计了！”</p>

    骤然，风起云涌，四面八方有悉悉索索的声音，继而，传来马蹄声声。</p>

    古昔高声道：“城中有埋伏。”</p>

    空荡的城池，黄昏色里，突然杏黄的火光亮起，屋檐上、废弃的石堆后、茶肆棚户里，人影涌现，环城墙四周，重重包围。</p>

    是大军，是夏和的主力军！</p>

    原来，城墙上的人，不过是诱饵。</p>

    “萧景姒。”</p>

    不见其人，先闻女子的声音，邪肆而空灵，从远处传来：“久违了。”</p>

    只见夏和大军让出一条道，女子从十米开外走来，一身墨绿，从头到脚都裹住，兜帽将整张脸都遮住，只露出一双绿色的眸子。</p>

    绿焰蛇，成壁。</p>

    终于出来了。</p>

    萧景姒环顾了一圈：“原来，夏和的大军，在这里。”</p>

    狼烟四起，不管是接壤大凉的边关靖州，还是与西陵交战的浠水，都不见夏和的大军主力，成壁根本没有倾巢而出，原来，大军在观海郡。</p>

    想来成壁一早便料中了萧景姒必定没有耐心与时间周旋，观海郡是最快通向夏和都城腹地的口子，是以，大军在此久候多时。</p>

    墨绿色的眸子抬起，成壁似笑：“嗯，夏和的大军都在这里恭候凉帝陛下的大驾。”</p>

    萧景姒伸手，从将士手中接过火把，照着乌压压的夏和大军，看了许久：“五十万对十万。”她将火把拿开，抬眸，一双眼便似火光般亮，“够了。”</p>

    夏和能调动的兵马，最多不过九十万，除去与大凉、西陵交战的边关靖州和浠水驻守的人马，估摸还有五十万，看来，全在这里了。</p>

    也好，一锅端了干净。</p>

    戎平军十万，对阵五十万夏和兵马，足矣。</p>

    成壁一声冷笑：“如此张狂可不好，若是败得太难看了，你拿什么同你大凉的子民交代，若是你投诚的话，”她突然走近，独身一人，走到萧景姒面前，抬头，面覆轻纱，遮住了容颜，一双眼阴冷，“将楚彧交给我，我自有办法救他，这天下你想要，我都可以成全你。”</p>

    “铿——”</p>

    拔剑声响，成壁话刚落，萧景姒的剑，便刺进了她的肩，手上用力，推进一分：“这天下江山，我若要，何须你来成全，我自己取便是，我的枕边人，又岂容他人觊觎。”</p>

    指腹一紧，萧景姒再加一分力道。</p>

    成壁抬手，两指便擒住了那剑刃，有绿色光圈散开，那剑刃被缓缓拔出，她肩头的血瞬间便止住，用力一推：“你要敬酒不吃吃罚酒？”</p>

    萧景姒后退了几步，拂了拂高高隆起的肚子，就着袖子擦剑上的血。</p>

    她道：“我卫家戎平军，守大凉四十九年，战三百八十六次，仅败过五次，今天，也绝不会有第六次。知道卫家戎平军最擅长的是什么吗？不是突袭与潜伏，是正面突击以少胜多。”</p>

    十万对五十万，对于各个以一敌百的戎平军，何惧！</p>

    萧景姒声音骤然提起，她大喊：“我大凉的儿郎们，今日便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p>

    十万大军，以剑遁地，齐声高喊：</p>

    “战无不胜攻无不克！”</p>

    “战无不胜攻无不克！”</p>

    “战无不胜攻无不克！”</p>

    将士士气高涨，战鼓擂起，号角声声，身穿黑甲的戎平军战将立刻散开，排阵，疾风般迅速进入戒备作战的紧绷感，像一头头蓄势待发的野兽。</p>

    萧景姒举起手中的剑，道：“杀！”</p>

    一声号令，戎平军先发制人，奋起直攻，一个个都像不要命般，紧逼而上。</p>

    十万对五十万，竟敢硬碰硬！</p>

    这便是戎平军，从来不知何为惧，不知何为败，在战场上，只有生与死。</p>

    成壁轻蔑地笑了笑：“一群疯子！”</p>

    她抬手，夏和大军涌上。</p>

    两军对垒，狼烟起，烽火连城。</p>

    史书有记，大凉三十年，十二月半，大凉、夏和交战观海郡，十万对阵五十万，兵马悬殊。</p>

    成壁转身，身影便没入了乌压压的人群。</p>

    萧景姒二话不说，便杀进了敌营，追了上去，夏乔乔寸步不离地跟着她。</p>

    “乔乔，助我擒了那蛇妖，我送你十亩鱼塘。”萧景姒道。</p>

    夏乔乔想了想，很有兴趣：“一言为定。”</p>

    随即，二人跳上屋檐，直追成壁。</p>

    成壁回头见此，掌心升起一团红色光晕，出手便打向萧景姒的肚子。</p>

    萧景姒侧身闪躲，抱腹在屋顶上一滚，反跳起身，便要追去，手却被拽住，夏乔乔皱着一张秀气的小脸：“你是孕妇，不要乱来。”</p>

    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七次强调。</p>

    萧景姒来夏和之前，宋长白便为她配制过保胎药，只要不重伤大动，并不会伤及腹中胎儿。</p>

    她道：“无事。”</p>

    夏乔乔一脸认真：“孕妇不能打架。”</p>

    她思忖了片刻，点头。</p>

    “我去帮你捉蛇。”</p>

    留下一句，夏乔乔便一个打滚，人影一转就没了，动作快得异于常人，他身手极好，那条蛇在他手里未必讨得到好。</p>

    “景姒！”</p>

    “景姒！”</p>

    身后传来秦臻急促慌张的声音，萧景姒纵身跳下了屋顶，唤了他一句。</p>

    秦臻冷着脸，沉默了许久，开口便训她：“你真是太胡来了！”</p>

    她倒冷静得很：“放心，我有分寸。”</p>

    他一点都不放心！</p>

    若真到了危急时，他家景姒肯定会保下孩子，伤的绝对是她自己！叫他怎么放心！</p>

    秦臻直接拉着她，让戎平军一支精锐的人马把萧景姒团团护住。</p>

    烽火战乱，夜如白昼，观海郡城门外数千米，是一片迷雾丛林，瘴气四起，树影涌动，掠起劲风乱拂，两个身影飞跃穿梭丛林，一前一后，紧追不舍。</p>

    前面的女子突然停住，脚尖落在一页树叶之上，风袭墨绿色的裙摆，微微摇动，女子回眸：“你抓不了我，我也打不过你，非要同我鱼死网破？”</p>

    夏乔乔抱住一棵树，说：“臭蛇妖。”一副就要扑上去的样子。</p>

    “你——”</p>

    成壁才道一个字，夏乔乔一脚撑在树上，借着反弹力猛扑，拔了剑就砍向成壁。</p>

    猝不及防的攻击，她猛地后退，掀起一片落叶，趔趄了几步，便被逼退落了地，对方却没有给她喘息的时间，刀刃便袭来。</p>

    成壁捻风成刃，截住直直砍来的长剑，用力抵在身前，两刃相撞，擦出巨响和火花，片刻僵持不下。</p>

    她突然凝眸看着对面不及她肩高的夏乔乔：“你对萧景姒倒是忠心，看来，当年大阳宫的事，你是忘得一干二净了，用不用我替你回忆回忆？”</p>

    夏乔乔抬手就砍——</p>

    成壁道：“妖尊大人。”</p>

    他动作一顿。</p>

    夏乔乔将近一刻钟才回来，两手空空，抱着剑，难得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p>

    他走到萧景姒跟前，说：“她逃了。”</p>

    萧景姒惊讶，问：“是如何逃脱的？”</p>

    夏乔乔回答：“我走神了。”</p>

    说完，他继续走神中，若有所思地皱着小脸。</p>

    他有些不对劲。</p>

    萧景姒打量他，仔细查看：“受伤了没有？”</p>

    夏乔乔摇头，心不在焉的样子：“没有。”</p>

    萧景姒想了想：“鱼塘会给你建的，别不高兴。”</p>

    他还是不高兴。</p>

    夏乔乔的性子极好琢磨，一贯以来，便没有一条鱼解决不了的事，不行的话，一盘红烧鱼一准万事大吉，这次，一个鱼塘都没有让他松开眉宇间的褶皱，所以，是大事。</p>

    “萧景姒。”</p>

    他突然很正式地叫她，他很少这么叫她。</p>

    萧景姒疑惑：“嗯？”</p>

    他沉默了好长时间，然后一脸忧愁地说：“我居然不是人。”</p>

    他到现在才有如此觉悟吗？</p>

    那一身功夫，那人族根本不可能做到的速度，不是摆明了吗？</p>

    萧景姒失笑：“我知道啊，你是妖。”只是，不知道他是什么妖，看他方才爬墙，应该是很会爬树的种族。</p>

    夏乔乔吃了一惊，似乎没想到萧景姒会知道，还是愁眉不展，他就一个人走到一边去，安静地思考。</p>

    那条蛇跟她说了很奇怪的话，她说：“镜湖妖尊，你就不想报三十六道诛妖锁之仇？”</p>

    镜湖？</p>

    他师傅说，他叫乔乔。</p>

    哦，忘了说，他师傅是个疯疯癫癫的老头，那老头叫夏三疯，说他丢了儿子，儿子就叫乔乔，哭着喊着要他给他当儿子，看他给他吃鱼的份上就答应了，在此之前的记忆，就没有了。</p>

    然后，他就叫夏乔乔了，继承了老头的衣钵，唯一不同的是，他杀人不要银子，要鱼干。</p>

    夏乔乔飞到城墙上去，坐在最高处的烽火台上，继续思考，深深地思考。</p>

    楼下，血染城池，染红了月，浮尸遍野。</p>

    不过半个时辰，夏和五十万大军却见弱势，戎平军战不旋踵，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步步紧逼，反观夏和大军，三军无帅，军心不稳，一溃千里。</p>

    戎平军骁勇善战，以一敌十，如此所向披靡之势，以少胜多不过是时间问题。</p>

    不过，乘胜追击，才是上策。</p>

    秦臻令下：“全军听令，速战速决，拿下观海郡。”</p>

    顿时，战鼓擂响，阵型变换，一鼓作气，从两翼攻入，直捣敌军黄龙，戎平军一个个都浑身浴血，在刀枪剑戟下杀红了眼。</p>

    左翼，紫湘领军，右翼，乃少将军古昔。</p>

    他冲在最前头，一身黑色的战甲，沾满了血。</p>

    这是凤容璃第一次见他用长枪，手起枪落，招招都是致命的狠手。</p>

    古昔回头就吼：“退后！”</p>

    凤容璃回过神来，不仅不退，握着剑就往他那边冲，声音也不知是不是喊哑了：“你冲在最前头，我怎能退。”</p>

    古昔气急败坏：“凤容璃！”</p>

    这还是凤容璃第一次听古昔这么炸毛地喊他，心头顿时生出一股跃跃欲试的激动，手上砍得更带劲了。</p>

    “本王要和你并肩作战。”凤容璃义正言辞，没有丝毫玩笑，那样认真的口吻，说，“这是命令，是王命！”</p>

    古昔何时把他当成过王爷，甩了冷漠脸：“你那点拳脚功夫，还是管好你自己。”然后奋力杀敌，不在多言。</p>

    “嘴硬！”</p>

    凤容璃瞥了前面的背影一眼，纵身一跃，落身在古昔背后，正是这时，混乱里一把刀就砍过来，凤容璃刚站稳，来不及多想，抬手就去挡。</p>

    然后一刀下去，中正他右手臂，手里的剑咣的一声就脱手了。</p>

    古昔猛地回头，死死盯着凤容璃的手臂。</p>

    他耸耸肩，直接点了自己的穴道止血，完全没当回事：“小伤，死不了。”然后捡起剑，换了左手，继续御敌。</p>

    右手臂上，片刻血就流到了手掌。</p>

    古昔脸沉得一塌糊涂，张嘴便骂：“你他妈的闭嘴。”</p>

    “……”</p>

    凤容璃闭嘴了，还没见过古昔发脾气的样子啊！他真心觉得，古昔就是骂人的样子，也俊得很。</p>

    这时，戎平军的兄弟见宣王殿下受了伤，立刻过来增援。</p>

    凤容璃得了喘息，三步并作两步走，去了古昔身旁，见他脸色冷得吓人，连忙解释说：“真的，我武功不怎么样，不过我耐打，在练武场你不是也见识过，我特别抗打。”</p>

    古昔没听到似的，继续骂：“你没长眼睛吗？看到刀剑不会躲！”</p>

    凤容璃觉得这冷面冰山毒舌小侍卫，今儿个特别炸毛，奇了怪了，他就老老实实回答，不惹怒他，很理所当然：“就是长了眼睛才不能看你被砍啊，我要是不伸出胳膊挡一下，那一刀没准就砍你背上了。”</p>

    古昔一枪过去，砍了方才那个砍凤容璃手臂的家伙。</p>

    一张冰山脸，冰冻三尺：“让你管好你自己！”</p>

    “我上战场可不是为了管好自己。”凤容璃大义凛然的样子，“是为了给你挡刀挡箭的。”</p>

    古昔：“……”</p>

    这种话，如何能说得这样理所当然。</p>

    除了萧景姒，只有这个很蠢的家伙，在战场上会冲在他前面，瞎了眼一样，不看刀剑。</p>

    古昔抿了抿唇，走过去，猝不及防就是一记手刀。</p>

    凤容璃两眼一黑，就晕过去了。</p>

    古昔道：“把宣王殿下抬下去就医。”</p>

    －－－－－－题外话－－－－－－</p>

    卡文就像难产，明天，我就打催生针！</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