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四十三章  了恩怨

    寂静！

    十方御天大阵内，一片寂静，噤若寒蝉！

    无双敬畏的目光穿过阵法，望向天空的数道身影。

    五个准圣，两人逃走，两人战死，一人臣服！

    留下他们近万合道境又能如何？

    难道要他们去对抗准圣吗？

    澜沧海脸色苍白如纸，喃喃道：“完了！八圣门完了！”

    八圣门，传承十万年的八圣门，屹立东域十万年的八圣门，今日就是末日！

    吴广神情凄惨，嘴角浮现一丝笑意，造化弄人，莫过于此，有些事一旦错过，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

    “要是当年……”

    每每想及此处，吴广心在滴血，一生千般算计，一时大意，最后落得功亏一篑！

    最悔恨的那个人却不是吴广，而是伏忌！

    “到底错过了什么？”

    看着凌空而立，傲视群雄的方白，伏忌万般悔恨，一念之差，万念俱灰！

    “罢了！”

    伏忌暗叹一声，事到如今，多说无益，即便要死也要死的堂堂正正，留住最后的尊严。

    望向迷雾重重的十方御天大阵，方白知道里面的人能看的见他，脚步凌空轻踏，停在千丈之外。

    “自己打开，还是我动手？”

    声音轻柔如清风拂过，穿过阵法落在每个人耳中。

    “开阵！”澜沧海淡淡道。

    “好！”吴广笑了笑，到了这个时候，反而看开了。

    迷雾散开，十方御天大阵打开，人群缓缓迎了过来。

    “我们又见面了。”方白笑了，忽然想起阴字院一战，吴广关键时刻出手，救了他一次。

    当然，就算吴广不出手，他也不会死，但炼天鼎必定会暴露，无论如何，也算一份恩情。

    “是啊！”

    吴广神情淡然，“造化弄人，想不到你能走到今天。”换了谁能想到，从天源大陆走出来短短几百年，就已站在荒莽顶端。

    “你也不错！”方白笑着道，如今吴广已是合道境七重巅峰，尽管无法跟他身边之人相比，但放在荒莽依旧是恐怖的成就。

    “还好！”

    吴广苦笑一声，引以为傲的骄傲在方白面前，击得粉碎。心里还是有些不服，‘药王神鼎’要是落在他手中，成就定会比方白更高。

    但这注定没有答案，这样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发生，他已错过仅有的机会。

    吴广的态度出乎方白预料，心底本就为数不多的杀意，几乎消失殆尽。

    “想过自己会是什么下场吗？”方白笑着问道。

    哈哈哈哈！

    吴广放声狂笑，“老夫不知经历过多少生死，活到今天已是奇迹，怎会在乎区区生死？何必用生死来吓唬老夫？”

    笑声回荡四方，忽然有种莫名的悲凉，合道境后期强者，荒莽称霸一方的强者，如今连抵抗的机会都没有。

    黄辕羞愧莫名，枉为准圣，参悟天地，还不如一个合道境来的磊落。

    澜沧海戚戚然，自己也将是同样的下场，能做到吴广这么坦荡吗？

    作为仇敌，方白都有些佩服吴广，能有如此胸怀，非常难得！

    笑声停下的时候，吴广长叹一声，喃喃道：“老夫此生唯一愧疚的就是两个弟子，希望你能好好善待她们。”

    “让你见见她们。”方白淡淡说来，神识扫过，绾溪、绾思现身虚空。

    无论如何，吴广必死无疑，索性让绾溪、绾思见见她，也算了断一场师徒缘。

    “师父！”

    绾溪望向吴广，娇躯轻颤，眼眶微红，看得出来，师徒之情，难以割舍。否则，绾溪当初也不会选择离开方白。

    “你们都还好？”吴广脸上浮现一丝愧色，沉声问来。

    “好，我们都好。”绾溪急忙应道，绾思却沉着脸一言不发。

    “那就好！”

    吴广长叹一声，扭头看向方白，“老夫谢谢你！”

    话音落下，猛地放声狂笑，声浪滚滚散开，威震四方，合道境七重的气势陡然散开，气浪翻滚。

    “师父！”绾溪神情剧变，似乎意识到什么。

    “师父！”绾思终于开口，回头望向方白，大声道：“求求你放过他，只要你能放过他，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不要求他！”

    吴广大声道：“老夫死的无畏，死的无求，一生更从未求过任何人！能看到你们，为师很开心！”

    哈哈哈哈！

    须发皆扬，气势滔天，直冲天际！

    噗！

    吴广猛地一口鲜血喷出，气势陡然溃散，身躯猛地凌空栽落。

    “师父！”

    “师父！”

    绾溪、绾思娇呼失声，凌空掠去，望着两人飞身而来，有人蠢蠢欲动，立刻感受到凛冽的杀意，抬头看到方白冰冷的目光，急忙打消念头。

    平心而论，方白希望吴广去死，但不想杀他，很矛盾，这种结局或许是最完美的结局。

    死的如此悲壮，方白由衷钦佩！

    绾溪抱着吴广的尸体返回，绾思跟在身后，抬头看向方白的时候，说不清是不是有恨！

    “多谢公子这些年的照料，我们姐妹无以为报，请受一拜！”绾溪款款说来，两人俯身一拜。

    “你们……”方白不知该说什么。

    绾溪起身，继续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打扰公子这么多年，分别的时候到了。”

    “你们恨我？”方白问道。

    “不！”绾溪摇头道：“我们不恨你，也不会去恨你，但他终归是我们的师父。”

    “唉！”

    方白叹声道：“我懂了，既然如此，二位请便！”

    “多谢公子成全！”绾溪、绾思再次行礼，起身抱着吴广的尸体，翩然离去之时，十个金色令牌激射而来，正是登天塔中的令牌。

    伸手接住令牌，当年要不是吴广带走登天塔，此时应该放在补天大阵。

    望着离去的姐妹二人，方白不由一声长叹，无论如何都不能改变一个事实，吴广是她们的师父，吴广虽不是他所杀，但也是被他逼死！

    绾溪、绾思可以不恨方白，但无法再和方白共处，更无法受他的恩惠，不如分开的好。

    吴广自尽，解决了方白的一件心事，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目光扫过人群，发现一个个熟悉的面容。

    赵星河在，伏忌也在！

    说起赵星河，其实谈不上多少仇恨，反倒是祝颰、王赋画跟他有难以化解的仇恨。

    “想动手就尽管来。”感受到方白的目光，赵星河冷冷说道。

    “殿主？”黄辕神情有些尴尬，赵星河是他最看好的弟子。

    “我不会杀你，会有人来取你性命。”方白淡淡说完，目光转向伏忌，这个既是兄弟又是仇人的人。

    许多次想过可能出现的局面，唯独没有想到会是眼前这样，心里生不起杀意。

    为什么？

    方白自己也捉摸不透！

    “为什么？”伏忌森然说来，反而让方白吃了一惊，这句话似乎不该从他口中说出来才对。

    “你在问我？”方白疑惑不解，确定到底自己有没有听错。

    “为什么？”伏忌声音越发森然，似乎还隐藏着无法宣泄的怒火。

    方白这次听清楚了，而且笑了，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为什么？”

    伏忌仰天怒吼，“老天为什么要如此不公？我哪里比不上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不甘心！”

    怒火冲天，撕心揭底，人群震惊，方白则是轻笑不已。

    贪心不足，自寻死路，还有什么颜面来问这句话？

    相比吴广死的坦荡磊落，伏忌的惺惺作态，令方白觉得恶心。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方白冷声道：“我把你当兄弟，跟你一起分享，一起探险，而你贪婪无厌，背后偷袭！”

    “谁料，一切冥冥中自有天意，没能让你逞心如意！”

    “前世因，今生果，你罪有应得，还有什么话好说？”

    伏忌大声喊道：“我不服，你那里比我强，凭什么霸占‘药王神鼎’？就算你今天杀了我，你也不得好死！”

    方白神情冰冷，觉得很是无趣，有人在死亡前坦然面对，而有人丑态尽出。

    何必呢？

    心底消失的杀意腾然升起，直到此时此刻，伏忌还是这副嘴脸。

    凌空向前踏出一步，人群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伏忌见状，面容越发狰狞，死亡来临的时候，心神彻底奔溃。

    “我……”

    不等伏忌开口，方白闪身来到身前，伸手掐住伏忌脖子，直接提了起来，堂堂合道境强者，此时犹如蝼蚁一般。

    “无论你信不信，我真的没有兴趣杀你。”方白声音淡漠，没有丝毫情感，“但你不知悔改的态度，让我觉得恶心，所以你还是去死吧！”

    “不过在你死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方白神识散开，伏忌识海回荡起一道声音，“荒莽根本没有什么药王神鼎，只有炼天鼎！”

    炼天鼎！

    伏忌双眸骇然，喉咙死死卡主说不出话来，心里翻江倒海，脸上万分不甘！

    以为自己错过的是‘药王神鼎’，谁知道错过的竟然是炼天鼎，荒莽第一奇宝，炼天鼎！

    咔嚓！

    伏忌生机全无，脸上却浮现一丝笑意，讥讽的笑意，也不知是在嘲笑自己，又或者是在嘲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