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沾满石屑玉末的金属齿轮准备打上硕大的齿轮之时，莫川的手机忽然响了。
    莫川看了一眼来电号码，叫住了准备解石的师傅。
    “喂，爸！”
    莫川一开口，四周的人便明白莫川为什么在这个当口，宁愿叫住解石师傅也要接电话了。
    “川子，那报道我看了，你跟我说实话，你现在是不是没钱了？你爸没文化，但你可别骗我。你是什么样的崽儿，我能不知道，这两年你为了给我治病，在外面到处颠簸……那……那些钱是不是都是借来的？……我跟你妈手里还存了十几万，你那奶茶店不是被挤兑了吗？赶紧叫人过来，拿去先应付着……”
    莫大福一开口，便是声音颤抖的念念叨叨。声音中，既是自责，也是焦急，更是对莫川的忧虑。
    “爸！不用不用！真不用！”莫川内心一震，眼眶忽然一红，不知道该怎么说：“爸，你别信网上的报道，都是一群眼红病瞎造谣的。我怎么会没钱，我昨天刚给调茶社打了五百万美金，够用了！”
    “真的？”莫大福的声音中充满了不自信。
    “真的！不信你亲自去厂子里看看，还有没有人挤兑货款？”
    “……你做生意事情，我不懂！不过，你那个赌石的事情总归是真的吧？你怎么……这么荒唐呢，那两个亿去买块石头？”莫大福说到两个亿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天见可怜，对于这个几乎一辈子都窝在农村，哪天能有四五百辛苦钱都能乐开花的汉子来说，两个亿的概念简直难以想象！更何况用来买石头。
    莫川开公司他们能理解，但是花两个亿赌个石头，绝对是他们难以理解的事情。
    “爸，这赌石虽然带赌字，可不是赌博，这其实就是玉石采购，我不是开始做玉石生意了吗？能不采购原料？这采购原料，就跟买猪肉一般。猪肉嘛，有好有坏，后腿肉，肚低肉肯定不一样，价格也不一样是吧？这要是切成一块块，不得靠眼力辨别？我这过来其实就是……”
    “……您放心吧，这赌石不违法，我能捞回本！真的！你还不相信你儿子，等我捷报！别听国内一帮人乱忽悠的，都是眼红病……”
    莫川巴拉巴拉尽可能将赌石这件事说得十分简单，心中却已经怒火喷张，该死的天凤传媒，老子发誓便是没有没好处，老子也跟你死磕到底！艹你大爷的！
    莫川这边安慰这父亲，四周不少人听得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了。赌石就跟买猪肉一样？我擦，有这样的比喻吗？
    还有莫川那个“眼红病”不知道刺激了多少人，说中多少人心事，又引起多少大老板的共鸣！
    尤其是站在一旁的郭钦耶，表情更是一阵青一阵白，莫川跟父亲的聊天，听在他耳中，简直就像是对他的嘲讽一般，令他有种被人扒掉衣服的感觉。
    ‘我眼红？不，我才没有眼红！因为你，根本就不可能切涨！你一定会切垮的！’郭钦耶心中大吼。
    还好，此时众人关注的焦点都在莫川身上，没人注意到郭钦耶脸上的失态。
    挂了电话之后，莫川微微吸了一口气，平稳了一下情绪道：“开始吧！”
    解石师傅闻言，这才打开切石机！
    刹那间，引擎的轰鸣声响彻整个房间，伴随着喷向四周的细碎石屑玉末，是隆隆轰鸣碰撞声，这是金属与玉石的碰撞！是财富与气魄的碰撞！更是地狱和天堂的碰撞！
    无数人在这激烈的碰撞中，下意识屏住呼吸等待着充满无数可能的结果。
    “出雾啦！是白雾！”
    一声大吼，瞬间令压抑寂静的人群瞬间沸腾起来！
    “好快！好薄的石皮！”
    “哎呀竟然是白皮水，这种水浸，出正绿概率很高哇！”
    “岂止是出正绿，听说透明度也会改善！”
    “嘘！先别急着下结论……等等！”
    “出绿了！出绿了！”
    “什么？出绿了？这么快？什么绿？”
    “……还看不出来！”
    此时巨大的金属齿轮已经完全切入玉肉之中，不同于浮在石皮之下的雾层，里面的绿，虽然眼尖之辈能看到，不过在疯狂转动齿轮的遮掩下，也根本看不清。
    不过，因为出雾和出绿这两个消息，却令围观的众人心驰摇曳，再也坐不住了。
    “竟然出绿了，那说明多少能收回点本钱。”东方婉清抱着小拳头，表情期许紧张，比起端坐在轮椅中的标王主人还要紧张。
    东方婉清喃喃自语，令饱受刺激的郭钦耶忽然有种情绪失态的感觉：“哼，不过是出绿了而已，这可是标王，两千三百万欧元的成本，可以说就算是豆种满色之类的桩头料，也照样亏死他！”
    “你……”东方婉清愕然的看向郭钦耶，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用这种嘲讽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来！
    郭钦耶因为莫川无意中刺激，根本就没发觉自己的失态，此时他全神贯注的看着这块毛料，心中不停的诅咒着。
    便在这时，巨大的轰鸣声忽然慢慢停止了。
    原来毛料太大了，根本没办法一刀切，所以必须得把翡翠调个身子，从另一面切起。
    等到切石机彻底停下之后，解石师傅凑上去，拿水泼了泼，忽然神色大变的冲着莫川哇哇啦哇啦喊着缅甸语，表情大喜。
    旁边翻译闻言立马大声喊道：“莫先生，解石师傅说，这是玻璃种！好像是满色料！”
    哗！
    这声翻译一出，全场那是一片大哗！
    “什么？！玻璃种？”
    “我的老天，标王切出玻璃种！这么大体积，简直赚发了！”
    “我艹！我艹！我艹！发了发了发了！”
    无数人被震撼的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各种各样的脏话那是漫天乱飞，此时围观的土豪们，哪里还有什么社会精英的样子？
    “怎么可能？”郭钦耶瞳孔骤缩：“明明有那么大的恶癣，怎么会是玻璃种？”
    然而此时谁还能听得到他的呢喃声，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切给震撼到了。
    而此时的莫川，就跟早有准备一般，突兀打了个响指，身旁的孟晓雪从包中摸出一沓红包递给莫川。
    莫川接过之后，转手递给解石师傅，以及两位准备给毛料翻身的苦力。
    “辛苦！辛苦！”莫川笑着道。
    解石师傅显然是知道华夏的一些传统的，闻言那是喜笑颜开的接过红包“小费”。
    “我艹，牛逼啊，红包都准备好了，看来不是一般的自信啊！”
    “窝日，服了服了，红包都准备好了！这看来是早就有了大涨的心理准备啊！”
    无数倍人看到莫川这姿态，立马被他的自信给惊得不要不要的。
    此时两名苦力接过红包之后，那是喜上眉梢，力气大增，齐喊一声号子，愣是将367公斤的毛料翻了个漂亮身子。
    而解石师傅在得到莫川的点头允许之后，再次打开机器下刀。
    这次的隆隆的切石声中，再也没有了屏住呼吸等待的场景，无数人亢奋的喊哑了嗓子也要跟旁边人议论，发泄心中的亢奋。
    那场面，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块毛料现场人人有份呢！
    “开了开了！”
    “哇！满绿！是满绿！”
    “这种水，达到玻璃种了吧？……我艹，这绝对是玻璃种！”
    “这绿带……竟然是帝王绿！”
    “帝王绿！玻璃种！疯了疯了！”
    “我的天！这岂止是大涨，这分明就是爆炸啊！”
    当367公斤毛料被一分为二，两边苦力小心翼翼扶住分开的时候，前面围观的人再度哗然！那一声声“帝王绿”“玻璃种”的关键词汇，瞬间令后面围观的观众彻底疯狂了。
    “哎哎哎，前面看过的，让让让，给我们瞅瞅，瞅瞅！”
    “别挤，我还没看呢！”
    “我艹，这玉面，毫无任何裂绺！这简直就跟镜子似的！”
    “莫先生恭喜恭喜哇！”
    “发了发了！这两块料子，怕是能值几十亿吧！”
    围观的人群疯了，前面的人趴在切石机防止迸溅的木质挡板跟前不肯走，后面的疯狂往前面挤，所有人都想一睹标王大涨的绝世风采！
    “哎哎哎，大家别挤啊，安静一点，轮流看轮流看哇！”公盘组织方见到这场面急了，我擦，这些可都是土豪哇，别他妈发生踩踏事故死了一两个，让他们公盘名头可就落下污点了。
    此时还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也只有莫川了。当然他不是因为心理素质多好，纯粹就因为他妈这块料子就是他的，他激动个毛线？
    可以说这么大体积，莫川都不怕人趁乱偷抢！此时莫川掏出手机，咔嚓拍了几张照片，准备第一时间发个微博好好的讽刺一下天凤传媒。
    这边正纠结着该怎么配文字之时，那边一名大约五六十岁的衣服都被挤皱的男子，突然语惊四座的冲莫川大喊：“莫先生，这半块料子十五亿人民币卖给我咋样？现钱！三天全部到账！”
    哗！
    此言一出，全场热烈的气氛直接被推到了一个新的高潮！
    “十五亿？！半块？我的天！两亿翻了十五亿，还是其中半块，这简直……简直……疯了疯了！”
    “这简直就是一夜暴富哇！”
    我滴个乖乖，仅仅半块就有人立马开出超过莫川心里保守估价，真不知道这是有钱人太多，还是莫川不懂行！
    此时正准备发微博的莫川，终于有了配图文字，他下意识在手机上写到：有人出价十五亿买半块？老铁们，你们说卖不卖？＠天凤传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