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水沛百思不得其解，其他看热闹的工人也一脸懵逼，只有少数一些人大概知道这个职业，闻言却越发惊讶。
    仇岳跟廉水沛有些生意往来，所以颇有几分矫情。此时看到廉水沛愣住的表情，心中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以前他觉得廉水沛这人还不错，有上进心。如今看来，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只看到他表现出来的一面，没看到他对员工的两一面啊。
    看他对员工这姿态，显然品行有缺，这种人最好还是不要深交。
    “廉水沛啊，少说两句吧！这位是卫联合，乃是通瑞典当行的老总，他这次找我过来，目的就是想找我搭个线，请你放人，只是没想到竟然出这事。唉，听我的，这事啊就这么算了吧。”老仇宅心仁厚，虽然打定主意和廉水沛撇清关系。但是还是好心的劝了一句。
    廉水沛说起来也就是个三流商人，在这偌大的林城可谓一抓一大把，这实力跟卫联合顶牛，人家打官司耗都能耗死你，更别提其他手段。
    而且看刚刚情况，莫川这小子跟郭成教显然私交甚笃，真要是闹起来，郭成教估计也不会袖手旁观。这两位要是联手，就是他都不一定能扛得住。
    莫川之前收拾过廉水沛，火气基本也消了一大半，此时再看着他脸色阴晴不定的模样，也懒得跟这种货色计较，道：“算了，我们走吧，我去收拾一下东西。”
    “我跟你去一起收拾！”卫联合道。
    “没事，就两件衣服。”
    “那我也帮你拿一下吧，老郭啊，你开车跟着放东西。”卫联合道。
    “好嘞！”郭成教看也不看廉水沛，走过去发动车子，跟在莫川身后。
    此时别看围观的人很多，但凡莫川过去，立马分出一条宽阔的走道，看得出来莫川在这个厂子里还是有些威望的。
    廉水沛看着莫川离去的模样，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话都没敢说，
    在感受着仇岳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的重量，廉水沛心中忽然便是一沉，他知道他的名声恐怕要坏了，下一刻，他的目光陡然盯上远处缩在人群中的庄君敖，心中愤恨至极！
    果然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纨绔子弟！我怎么就想起来帮你这种垃圾？怎么就在酒桌上将撸莫川的事情说出来了呢？话说，我就算说出来，那也是酒桌上的私密话。你他妈脑子有屎啊？将这种事向外说？
    此时的廉水沛快要气炸了。这张脸犹如被打了一般，疼得不得了。
    此时不提廉水沛的愤怒恼火、工厂员工们的震惊。
    莫川在卫联合两人的帮助下，正收拾着东西。
    他东西也没有多少，也就是一些换洗衣服，仔细算起来最多的竟然是古玩书。没错，为了方便翻阅，加上手里有钱，他看书又是一目十行的“扫描”，这段时间莫川没少囤积书籍，他那强大的鉴宝能力也是靠这些书籍支撑，平素一堆书籍他随手堆在墙角。此时一整理，愣是有一小山。
    卫联合两人瞧着这模样，心中感慨难怪人家水平这么牛逼，在这种艰苦的条件下还这么努力看书，人家能成功果然不是大风吹来的。
    好吧，单独一间宿舍落到卫联合两人眼中竟然成了“艰苦”，不知道其他住集体宿舍的工人知道会是啥表情？
    人多力量大，一伙人很快收拾好东西，全部堆放在郭成教车子中。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卫联合抽空还打了一个电话，回来跟莫川说，他已经安排好几套房子，回头一起去看看，相中哪套就住哪套。
    莫川闻言心中很是感动，他落到这般田地，卫联合还如此对待他，不管这是感情投资，还是作秀，实际行动永远都比空头支票来得实惠。
    等到一切收拾完毕，莫川坐上卫联合的车子，一伙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卫联合看着莫川看向窗外的表情，安慰道：“想开些，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王八蛋。我年轻那阵子也被人算计过，那次那才叫一个惨……”
    能够招揽到莫川，卫联合心情倍好，一边开车，一边巴拉巴拉的“想当年”。说起来卫联合能白手起家做到如今这规模，其经历自然很是丰富，这一唠起来跟小说似的，听得莫川心情很快好转起来。
    ……
    深秋的夜显得有些寒冷，略微干燥的冷空气扑在脸上，令喝得有些醉醺醺的莫川神智为之一醒。
    看到莫川下来，驾驶座的上年轻人也赶紧下来，绕过车头就要过来扶莫川一把：“莫老师我送你上去吧？”
    他叫司徒曦，正是通瑞典当行的员工，以后就是莫川的手下了。
    原来卫联合两人帮莫川选好房子之后，趁着天色还早，干脆把古玩典当这块员工叫来一起吃个饭。除了给莫川接风外，也顺便介绍一下莫川给他们认识。当然最深层的意思，就是警告一下下面的员工配合好莫川的工作，可不要欺负人家年轻。
    有卫联合这大boss在，下面员工哪里敢使小花招？这不，此时的司徒曦已经很会做人的讨好起未来的上司。
    “不用不用，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我没事！”莫川吸了几口冷气，随着真气运转，醉意又消失了几分，步态颇为稳健的上楼去了。
    司徒曦看着莫川稳健的步子，心中就是一愣，随即便涌现出佩服之色，感情莫老师之前的喝醉都是装的啊？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不过，能喝那么多，也是海量啊！
    莫川勉强保持三分理智搭着电梯上了十五楼，然后进了一间门牌为1508号的房子。
    这是今天卫联合和郭成教跑了两三套房子之后才给他选中的住所。房子是典当行绝当房。按照《担保法》这套房子应该由典当行和抵押人按照合同拍卖，然后拍卖款偿还债务，多余部分还给抵押人。
    不过，实际情况就复杂多了，尤其是通瑞典当行这种大企业，通过一些合同规则，完全可以在法律允许范围内改变一些规则，以达到利益最大化。所以这套房子，虽然没有拍卖，但是已经收归典当行所有，莫川可以放心入住。
    莫川打开灯，打量着这套装修颇为温馨的房子，一时间精神竟然有种恍惚之感。以后这就是他的住所了吗？虽然这不是他的房子，但是看样子只要他不辞职，这房子肯定会一直住下去。
    想起辍学南下，怀揣五百块初来这座城市的孤独与恐惧。恍惚间，似乎就是昨日之事。莫川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眼眶中都蓄上一层泪花。
    莫川摇头咧嘴笑了笑，一屁股坐进沙发中，掏出手机想给家里打个电话，看看时间，还是算了。再翻翻通讯录，他忽然有种找不到人分享这份喜悦之情。
    莫川随手将手机丢在沙发上，躺下，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思绪万千。
    喝醉酒的男人呀，有时候就是多愁善感的像个娘们，大概也只有在这时候，才会表现出碳基生物的脆弱。
    与此同时，远在振远电子厂却有两个女孩同时拿起手机，翻了无数遍通讯录，看了那个不停在眼前闪过的名字，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拨打出去。
    莫川跟老板闹翻的事情，杜瑶瑶直到吃完饭的时候才知道。
    她到厂门口就跟莫川分道扬镳了，出去一周的她很是疲惫，加上生理期快来了，干脆就睡了一觉，这一觉就错过和莫川告别的时间。
    当她听说那事的时候，整个人都懵掉了。她知道莫川会辞职会离开，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从此以后，两人怕将是两个世界的人。
    而关系和莫川颇好的苏丽丽，倒是知道下午厂子发生了件大事。不过她生性胆小，看到一群人聚在那里不是爆发出各种声音，估计就是以为男生打架呢，所以愣是没敢靠近，等到后来听说是莫川的事情之后，整个人也有种懵掉的感觉。
    她一直挺崇拜的莫川的，觉得莫川跟她差不多年纪就坐上车间主任的位子，特厉害。后来莫川做的一件又一件事，也证明了她的眼光。
    只是她从来没想到，莫川竟然厉害的超出她的想象，突然一夜之间，就把她甩得只能遥遥看见背影。她忽然有些痛恨自己的胆小，如果她能主动一些，或许一切就不是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