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大福家川子发达啦！”
    “听说了听说了，一大早上的事情能不知道？听说今儿一大早上，一群人堵门要债，唉，你说这些人也真不要脸，川子刚回家就来赌人家门口生怕人家不还似的。没想到川子可真争气，一回屋，拎了一背包的现金，嚯，哗啦啦的撒了一院子。”
    “哎呦，可不是。我跟你说，二牛家也去要债了。他回来跟我说，当时那现金堆得跟小山似的，把一院子人都看傻眼了。那场面，真是尴尬啊，都没人敢吱声。”
    “吱什么声啊，村头老赵家多有钱，不就是因为儿子念了个本科，每月能有五千多的工资吗？看看老赵那儿子都出来混多少年了？也没看他攒多少钱来，求他儿子给找个事干干，动不动就提学历学历，瞅瞅那嘚瑟劲家里可考出个大学生！我看啊，什么大学生啊？连川子一半都不如，我看啊以后说不定还得指望川子给孩子介绍个好工作。”
    “哎呦，你这一说，似乎还真是这回事啊。”
    天庵村头，两大位妈一边磕着家里炒的的南瓜子，一边家里长家里短的唠着村里发生的事情儿。这样的一幕，在村子里到处都在发生，甚至已经传到了附近村子中。
    关于钱的事情，总是那么吸引人眼球，莫川早上那一出，在这个贫瘠的乡村可谓引起不小的轰动。
    “哎哎，你看那不是川子吗？”一位大妈忽然指着背着一个双肩包跟推着电动车母亲并排走的年轻人。
    “是他，就是他。”
    等到莫川跟母亲走近，这两人立马笑着招呼起来：“川子娘这是去哪啊？”
    “川子要回去上班，我送他去车站。”沈秀娘似乎一夜之间年轻了十岁一般，整个人容光焕发，说话含笑，很是和气。
    “川子不是听说刚回来嘛，怎么又走了？”大妈惊讶道。
    莫川接口道：“我请假回来的，得回去上班。”
    “哦哦，这样啊！看看川子，就是勤奋能干，回来也不多玩两天。”
    “就是就是，哎，要不你们赶紧去吧，别错过时间了。”两位大妈也不好留人闲聊，识趣的道。
    “哎好，我先走了。”莫川笑道。
    看着出了村子，坐上电瓶车逐渐远去的娘俩，两位大妈又是一阵唏嘘不已。皆寻思着等川子娘回来，好好打听打听川子做的什么工作，好不好安排人进去。
    县道口等车的莫川，低声跟母亲说些话儿，无外乎就是让家里人不要担心他，他一切都好，父亲中药一定要坚持喝，好好调养身体，等元气恢复些，看看能不能出远门去大城市治疗。
    没多久车来了，沈秀娘匆匆吩咐几句，莫川就登车挥手告别。这一去大概得等到年底才能再见。
    随着汽车逐渐驶离，路口的人儿越来越小，最终化为一点尘芒。
    莫川付完钱找个位置坐下，看着窗外大片大片的田地，心情逐渐舒畅起来。
    这趟回家可以说解决了很多后顾之忧，首先债务还清，母亲心中也去了一块大石，剩下就是父亲的病。那病经过这么长时间，父母看样子多少也都认命了，估计都是抱着过一天赚一天的念头。
    这病莫川也不知道能不能通过青乌丹术治好，所以在家根本不敢把话说满，反正先给家里一点希望。总比绝望等死强多了。
    他这次回去给家里人一副衣锦还乡的姿态，很是鼓舞父母。尤其是早上将钱还清，一大帮亲戚朋友的热乎劲，令父母很是骄傲。二老看起来都年轻了不少。
    中午的时候，莫川还把剩下的七八万存了五万整给邮局里，主要是他母亲担心家里留太多现金被贼惦记，太让人提心吊胆了，莫川想想似乎也是这么一回事，就依了母亲的意思。
    莫川靠在车窗边想了许久，最终有些疲倦，看着外面天色逐渐昏沉，莫川就要打算睡一觉的时候，李经理忽然给他打来电话。
    “莫川啊，什么时候回来？”
    “已经过去了，在路上，估计半夜就能到。”莫川道。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李经理随意说了两句，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莫川也有些疲惫也没多想，挂了电话倚靠在靠背上睡了过去。
    林城，振远电子厂。
    李经理放下手机，叹了一口气，表情有些不舒服，离开工厂独自创业的心思越来越重。
    今天中午大老板廉水沛突然来到厂子里，让他挪出一个车间主任的位子给他，说是他有位朋友儿子毕业半年没找到合适事，整天就知道跟一帮狐朋狗友厮混，家里一气之下就想把儿子丢进工厂里历练一下。
    不过，能跟廉水沛交上朋友的人，这社会地位自然也不低，真送去当工人不得心疼死儿子。所以意思就是安排个一线管理职务，一来既能接触到社会底层了解生活不易；二来也能锻炼锻炼管理技能，回头家里面也好安排其他工作。
    李经理听到这话顿时有些为难，这事你要是早些日子跟我讲，正好第二车间主任、工段长位子都空缺，直接就顶上了。你现在突然跟我讲，这不是要我赶人吗？
    话说，下面人都干得好好的，突然赶人这成何体统？我李经理还有威信吗？恐怕这件事之后，下面人能寻到好出处，立马就跑路了。
    “那个姓莫的小子呢？”廉水沛忽然问了一句话。
    “莫川吗？他家里出了点事，请了两天假。”李经理下意识道。
    “请假？车间管理人员本来就不多，他还请假，那工作都丢在那给谁干？要我这个老板亲自上去吗？就他吧，把他撸下来。我那个朋友儿子来了，你好好照顾一下人家，那种公子哥估计能呆半年时间就不错了，别怠慢了。”廉水沛道。
    李经理闻言，当时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道：“莫川那小子干得挺不错的，下面人都挺服他，随便就开了人家，这人心散了这厂子恐怕就不好带了。”
    廉水沛闻言，心中顿时恼了起来。姓莫的小子喝得跟醉鬼似的不尊重我，连你也不尊重我，是不是看我不大管厂子事居功自傲啊？
    心中这么想着的廉水沛，还真不好训斥李经理。
    这厂子一直都是李经理打理，你别说打理得确实井井有条，每年能给他提供好几百万的分红，端是一个下金蛋的鸡。这要是气跑了李经理，他一时半会上哪找这么合格的管理人才？
    “老李啊，我也知道你的难处，这样吧，这事交给我来操作。我想想……对了，等他回来，你再挑个人凑一对，送培训班去，到时候我安排个一周培训。等姓莫小子培训回来，位置都给占了，他还能怎么着？降低工资用储备干部名义养着，让他干些杂活，没两天他自己肯定就跑路了。”
    廉水沛这气度还能有如今这身家，果然还是有两把刷子，这一肚子坏水随口喷一点出来，简直就能淹死人不偿命。
    李经理傻眼了。
    “就这样吧，明天我让秘书来一趟送他们去培训班。”廉水沛拍了拍李经理的肩膀，风轻云淡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