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云飞扬随着邬通榆来到夜府。

    夜府大门，已是张灯结彩，各路家族武者纷纷带着厚礼来道喜。

    “邬前辈！”

    正在迎客的夜丙山看到邬通榆，当即热情走来。

    各大家族武者，纷纷投来敬重目光。

    而当他们看到店内跑堂的，也陪着邬前辈一起来了，心中则颇为诧异。

    他们并不知道，云飞扬还有学徒这一重身份呢。

    “夜城主。”

    邬通榆笑道：“来的急，没准备贺礼。”

    云飞扬嘴角抽搐。

    他不是来的急，是压根就没准备。

    先前有携款私逃的打算，如今夜家公子大婚来白吃白喝，这老头比自己还无耻。

    “邬前辈能赏脸来，夜某就知足了。”

    夜丙山不在乎贺礼，急忙拱手道：“请，请。”

    邬通榆带着云飞扬进入夜府，路上，夜城各大家族的家主则纷纷示好。

    这便是身份。

    这便是实力。

    云飞扬知道，如果邬通榆仅仅只是一名仙石凝练师，虽能得到他们的尊重，但是绝不会尊重到如此程度。

    ……

    房间内。

    百里妍静静坐在梳妆台前。

    身后两名夜家的丫鬟，一个正在为她梳理青丝，一个在为她涂抹胭脂。

    “小姐。”

    一名丫鬟笑道：“你真漂亮。”

    百里妍不语，看着铜镜内的自己，呢喃道：“不轻言放弃，不轻易妥协……”

    她一直在想着云飞扬说过的话。

    迷茫过。

    纠结过。

    也曾心动过。

    但直至现在，还是没有做出选择。

    “恒通商行的婢女，能遇到甄公子那样的贵人相助，而我的贵人又在何方？”

    百里妍暗道。

    正是这个问题，让她始终不能做出抉择。

    拒接，可以。

    但失去夜家这个保护伞，又没贵人相助，自己何去何从？

    罢了，罢了。

    百里妍玉手紧握，轻轻闭目，两行清泪流淌下来。

    当她闭上眼睛的时候，心中就有了抉择，那便是在这种处境下选择妥协。

    “哎呀。”

    化妆的丫鬟道：“小姐，你怎么哭了啊，刚画的妆都花了。”

    无奈之下，只能再次补妆。

    片刻后。

    百里妍带上凤冠，披上红色嫁衣，整个过程却也始终闭着眼睛。她不敢睁开，她怕看到铜镜内，那个懦弱的自己。

    “小姐。”

    丫鬟道：“时辰到了，要拜天地了。”

    说着，将一块大红绸缎，蒙在百里妍的头上。这在民间俗称红盖头，一旦蒙上，唯有在入洞房时由新郎亲自揭开。

    两名丫鬟将百里妍扶起来，引入正厅。

    此时，举行婚礼大厅内，宾客已经就位，静等一对新人拜天地呢。

    “新娘来了！”

    倏然，有人喊道。

    坐在主酒席桌前的云飞扬，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转头看去。

    百里妍虽然蒙着红盖头，但拥有仙念的他，仍可轻易窥视内部，看到了那略施粉黛的绝美脸蛋。

    “哎。”

    云飞扬摇头叹息。

    穿上嫁衣，就代表她已经妥协。

    云飞扬绝不会吃饱了撑的，去帮助一个在逆境中放弃的人。

    当然。

    他理解百里妍。

    毕竟家族没了，又寄人篱下，想活下去，保存家族血脉，嫁给夜丘陵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然而。

    当百里妍走到正厅，却是顿然止步，道：“玉牌，我的玉牌！”

    化妆时，她将云飞扬赠于的玉牌放在了梳妆台上。

    “刷！”

    她挣脱开两名丫鬟搀扶，提着嫁衣，顶着红盖头，向着内院急行而去。

    “什么情况？”

    新娘突然原路返回，让得宾客目瞪口呆。

    “这丫头……”

    夜丙山脸色拉了下来。

    但这么多人在场，极力保持微笑，并向两名丫鬟使了一个眼色。

    两名丫鬟当即追过去。

    ……

    “哐当。”

    房门被推开，百里妍来到梳妆台前，将玉牌紧紧攥在手掌间，人也彻底松了一口气。

    云飞扬的玉牌，对她来说很重要。

    “先生。”百里妍捧着玉牌，泪如雨下道：“小妍不想交给丘陵哥……”

    她终于压制不住情绪，如同一个无助孩子般哭了起来，脸上的妆也花了。

    “对了！对了！”

    百里妍止住哭泣，看着玉牌，欣喜道：“先生就是我的贵人，他或许能帮我！”

    这傻女人，彷徨好几天，终于想到了这个问题。

    云飞扬在恒通商行外，说的那些话就是在向她暗示，自己百里飞扬的身份，便是她人生中的贵人。

    “可是……”

    百里妍紧握玉牌，道：“现在捏碎，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

    因为，云飞扬就在大厅内。

    只不过，身份是甄德帅，所以百里妍并不知情。

    捏不捏？

    百里妍纠结起来。

    “小姐！”

    就在此时，百里伯赶了过来，急切道：“你如果不想嫁给夜丘陵，就捏碎先生留给你的玉牌吧。”

    这个老者，从小看着百里妍长大，两人关系形同父女。他这么一开口，原本始终犹豫不决的百里妍，心中顿时有了决定，哭着道：“先生，请救救小妍！”

    “嘭——”

    手中玉牌碎裂，一缕流光飘出来。

    这个可怜的女人，终于捏碎了云飞扬留给他的玉牌。也代表，她没屈服于逆境，而是选择不轻言放弃，不轻易妥协！

    夜府大厅内。

    正在嗑瓜子的云飞扬，心神微微一震，当即咧嘴笑道：“这女人，终于想通了吗？”

    说着，传音道：“前辈，我先离开一会儿。”

    “嗯。”

    邬通榆点头。

    云飞扬在不被人注意的情况下，悄然离开大厅，并来到一处隐蔽区域。

    “百里妍，百里妍啊。”

    他一边换着行头，一边自语道：“我先前收你两颗仙石，如今你捏碎玉牌，我云飞扬今天便要为你，上演一场抢亲大戏。”

    “刷！”

    说完低下头，双手在脸上胡乱揉着。

    片刻后，云飞扬潇洒一甩头，面貌发生巨大变化。现在的他，身穿白衣，风度翩翩，身份也不再是甄德帅，而是百里飞扬！

    “刷！”

    云飞扬再次回到大厅，坐在原来席位上。

    正在嗑瓜子的邬通榆，看到一个和自己学徒差不多帅的陌生人坐下来，吐着瓜子皮，道：“滚蛋，这里有人了。”

    云飞扬传音道：“前辈，我是甄德帅！”

    “呃？”

    邬通榆顿时傻眼了。

    他传音道：“臭小子，你怎么易容了？”

    云飞扬一只脚搭在板凳上，看向内院的方位，笑道：“因为我要抢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