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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长生散，仙人谷的秘药之一，师父并没有教他如何配制，不知道他怎么学会的。”</p>

    玉扶一到军中先去营房看了中毒的士兵，会合军医并周边请来的大夫，一番了解下来，很快确认了毒性。</p>

    一个胡子苍白的老大夫问道：“长生散究竟是何物？我们会诊多日，一点儿线索也查不出来。”</p>

    既是仙人谷秘药，玉扶自然不好直接对他们说，“长生散最大的特点，就是毒性蔓延力极强。一般是用于身陷敌人埋伏时，大范围撒出脱身的。既然水井都被污染了，土地必定也被污染了。”</p>

    她转头吩咐士兵，“立刻禀告大将军，请他下令不许士兵吃种在地里的菜蔬，还有家禽等物。”</p>

    说罢从药箱中取出一个葫芦瓶，给躺在床榻上的士兵喂下，“有劳诸位大夫，长生散的解药配制复杂，我身上一时也没有那么多解药。请诸位大夫给中毒的将士先喂下四物汤，暂时缓解他们身上的毒性，等到我配出解药为止。”</p>

    “好，我们这就去！”</p>

    大夫们出了营帐，见顾怀疆带着顾述白等人并军中几位参将，正好朝这里走来，立刻退避一旁。</p>

    哗啦一声，帐帘掀起，士兵床前坐着一个衣着朴素的少女，背影万分熟悉。</p>

    她鬓发蓬松微软，素色春裳，宽松的裤脚上满是泥点，一双和春裳毫不搭调的羊皮靴子，被雨淋得不成样。</p>

    这是玉扶吗？</p>

    他们所知的玉扶，从未如此狼狈过。</p>

    吃下解药的士兵很快睁开眼，朦朦胧胧看到床前坐着一位美人，面上带笑，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p>

    再一看，帐门处还站着大将军和少将军，他才意识到自己尚在人间，“大将军，属下还能上战场，还能杀敌……”</p>

    玉扶听见他的话，转头一看，顾怀疆等人可不就站在她身后吗？</p>

    她眼中光芒闪现，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盛满笑意，看到他们的一瞬间，一路行来的劳苦尽皆消散。</p>

    对面几人看到她的笑容，愁云惨雾瞬间消散。</p>

    “玉扶……”</p>

    顾述白上前，急切地上下打量她，很快发现她唇色白得像纸，右手手腕上一大片淤青。</p>

    久别重逢的喜悦瞬间化作担忧，“这是怎么回事？病了？受伤了？”</p>

    玉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没事，要紧的是军中中毒的将士。对了，你们没有中毒吧？”</p>

    她的目光在顾怀疆和顾酒歌身上一一掠过，而后是顾寒陌，最后是顾述白。</p>

    见众人面色不算好看，好在精神不差，这才放心。</p>

    她起身把葫芦瓶解药交给顾述白，“我手上只有这么多解药，余下的要现配。这些解药先喂给快不行的人，我已经让大夫们去配四物汤延缓毒发，给我一点时间，我马上就能配出大量解药！”</p>

    玉扶抹了抹头上的雨水，立刻有士兵带着她朝军医帐中去，瑶蓝提着药箱一瘸一拐地紧跟其后。</p>

    主仆两人都是未及笄的小姑娘，风雨之中，一路远来不知道受了多少罪……</p>

    “跟小姐来的人在哪？”</p>

    “属下在！”</p>

    十个从帝都带来的亲卫，同样灰头土脸，一身黄泥污渍，好在没有受伤。</p>

    顾述白问道：“军中的信才送出去两日，小姐怎么这么快就到了？”</p>

    “小姐是中秋次日一早出发的，听府里人说，是仙人谷的天枢医仙给小姐送了信，小姐一看信立刻就赶来了。”</p>

    顾酒歌一脸兴师问罪，“四弟他们就看着玉扶来，也没拦着吗？”</p>

    士兵抬头，面色为难，要是说了实话，只怕被兴师问罪的就不是四公子他们了。</p>

    “这个……小姐是趁天没亮，四公子他们还没起身时偷偷出门的。”</p>

    沉默片刻，顾寒陌抱剑睨他一眼，“府内是四公子当家，你们没有他的命令就敢带着玉扶来，看来是你们想挨军棍了。”</p>

    十个人齐刷刷跪下，一句不敢辩驳。</p>

    “好了，你们有空兴师问罪，不如快去给玉扶安排一个休息的帐子。”</p>

    顾怀疆径自走出去，那十人总算舒了一口气。</p>

    看这意思，是不打算责罚他们擅自行动了。</p>

    严铮闻讯从账外跑进来，看见坐在床上的士兵，喜出望外，“嘿，你好了？都能坐起来了？”</p>

    床上的士兵乐呵呵地点头，“玉扶小姐给我吃了解药，她亲自喂我吃的！”</p>

    亲自喂的就亲自喂的，有什么了不起？竟然在他面前炫耀。</p>

    严铮不乐意地一扭脸，看到十人还跪在地上，“跪着做什么，快起来啊！大将军都走了，少将军他们还会惩罚你们不成？少将军感激你们还来不及呢，他……”</p>

    顾述白笑着扫他一眼，眼中不带情绪，后者立刻噤声。</p>

    那十人顺杆子往下爬，“我们将功折罪了，我们还教了玉扶小姐落马十八翻呢！要不是因为这个，小姐和瑶蓝姑娘早就摔坏了！”</p>

    “落马十八翻？”</p>

    顾酒歌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你们怎么教的？”</p>

    ……</p>

    玉扶到了军中，就像太阳出来驱散了乌云，军中的气氛骤然转变。</p>

    中毒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地好起来，连绵数日的大雨终于有了放晴的趋势，空气里不再是黄泥的腥臭。</p>

    忙了一日，一直到晚膳时分，她终于有了喘息的工夫。</p>

    “瑶蓝，我想洗个澡再去大帐。”</p>

    瑶蓝会意，“那我去账外看着，小姐慢慢洗。”</p>

    玉扶站在屏风后头，抓紧时间宽衣解带，她这些日子学会的最重要的能力，就是合理利用时间。</p>

    帝都的大家闺秀，更衣要两个人同时伺候，脱完一身水都凉了。</p>

    玉扶从前也差不多，现在没有人伺候，她一个人很快就解下了脏衣裳，将身子泡进热腾腾的水中。</p>

    天刚擦黑，雨后的空气格外舒适，瑶蓝坐在帐外，呵欠着很快点头连连。</p>

    守卫的士兵见她这个模样，掩着嘴偷笑，低声道：“瑶蓝姑娘和小姐一般大，你看小姐一路奔波到了军营还忙了一日，好像一点儿都不累似的，瑶蓝姑娘却累得睡着了。”</p>

    边上的士兵叹了一口气，“你以为小姐是真的不累吗？她是勉强撑着，不想让大将军他们担心罢了。”</p>

    “唉，都怪西昆那群丧尽天良的混账人，竟然使出这种毒计！”</p>

    正议论着，只见顾述白提着食盒从远处走来。</p>

    两个士兵立刻朝他嘘了一声，指指坐在账外睡着的瑶蓝，示意他别出声。</p>

    瑶蓝一手托腮，嘴巴张得大大的，整个身子仰靠帐外的柱子上。</p>

    顾述白会意地点点头，没有出声，提着食盒进了帐子。</p>

    他们在大帐中等玉扶来吃晚饭，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料想玉扶是累坏了，顾述白索性把饭给她送到帐中来吃。</p>

    不想进了帐子，玉扶不在里头。</p>

    他把食盒放在桌上，四面环顾，屏风后头热气氤氲地冒出来。</p>

    玉扶怎么熬着药就出去了？定是忙昏了头。</p>

    主仆两个一个不知所踪，一个坐在门外呼呼大睡，顾述白无奈地摇摇头，朝屏风后走去。</p>

    幸好，替玉扶看炉子这种事，他也不是没做过。</p>

    热气腾腾冒出，他越走近越觉得奇怪，玉扶这是熬了多少个炉子的药？</p>

    一股淡淡的青草香气溢出，和他平日嗅到的草药味完全不同，却有些熟悉，像是……像是玉扶最喜欢的澡豆味道。</p>

    于此同时，屏风后传来滚珠般的水声，像有人撩起澡盆里的水再任由它倾泄而下。</p>

    顾述白刹时顿住脚步，立在原地。</p>

    一种奇异的猜想在他脑中生成，他慢慢转过脸，朝屏风后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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