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法明说不是？

    李逍遥忽然觉得夜风有些冷，吹在身上凉飕飕的。

    他忽然记起，法海来找自己时，身上多了一丝不同的气质。

    并且，就连他对自己说的话，也是那样的奇怪。

    他居然要帮助自己救白素贞？

    一个虔诚的佛教徒，认为世间唯有佛理至上的和尚。

    却为当年的事情向自己道歉。

    现在，更是向佛祖祈祷，保佑他的主。

    这……太诡异了。

    “法明大师，能说说吗？”他一定知道，但肯不肯告诉自己，就不知道了。

    法明大师指着脑袋：“我说了，有时候，要动脑子，不然会生锈的。”

    “是，我没脑子，法明大师请指教。”

    “你还真是诚实的让我无法拒绝。”法明大师莞尔一笑：“倒也不是什么不可说的秘密，这件事情是你想的太复杂了。”

    “你既然从凡间界而来，应该对凡间界的教徒知道一二吧？”

    “嗯。”

    “在你的印象中，教徒，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他们为何要信佛？”

    李逍遥想了想，道：“因为他么有所求，大部分的教徒，并不是真的信佛，只是……一种心理上的自我安慰。似乎这么去做，就会感到安心。”

    “还不错。”法明大师道：“他们图的，不过就是一个心理安慰。有人拜佛求子，是因为有所求。有人拜佛求升迁，是因为有所求。一切，都是有所求，才会去求，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似乎……明白了。”

    李逍遥沉思了几秒，眼睛忽然一亮：“法明大师的意思，他的主，正在总受厄运？”

    “或许是吧。”法明摇了摇头：“我也说不清楚，这和尚，大概是受了什么刺激，居然脱离了佛教。”

    天边划过一道流星，向着这边坠落。

    那不是流星，是申公豹。

    “他回来了。”李逍遥喃喃。

    法明瞥了一眼，道：“你得加紧了。”

    “什么？”

    “去仙宫。”

    法明晃了晃脑袋，转身回去了。

    ……

    “十殿阎王，你见了几个？”

    “只有秦广王肯见我。”申公豹有些恼怒，仿佛受到了什么不公的对待，此刻怒斥道：“楚江王居然要抓我入轮回，说我命当绝，不该出现世间。”

    “然后呢？”

    “其他几殿阎王也一旁附和，若不是秦广王及时出手拦住了他们，我怕是就回不来了。”

    “这样子吗？”小男孩若有所思，问道：“还有吗？”

    申公豹道：“秦广王说，地府不参与任何纷争，日后不得再来，否则谁的面子也不给。”

    “这些日子你安心在这里修炼，这件事情不必再管了。”

    “是。”

    申公豹走后，小男孩取出那颗黑色的石头，放在掌心，轻轻把玩。

    “还是得亲自去一趟。”

    ……

    李逍遥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古芸儿居住的地方。

    古芸儿没有与诺兰和慕容兮兮住在一起，她吞噬炼化了慕容婉君的天女魂，担心会被慕容兮兮发现。

    她站在那座洞府外，长身玉立，在月光下修长曼妙。

    二人相隔数十米，遥遥相望。

    “辰哥哥。”古芸儿飘然而来，站在他的身旁，轻声呼唤了一句。

    李逍遥忽然觉得她有些陌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事实如此。

    这股陌生的感觉，是那样强烈，强烈到让他无法去质疑。

    有些，类似于陈潇。

    “九绝天女，你绝的，是什么？”李逍遥的目光如刀子，似要钻进她的瞳孔。

    “绝断。”

    绝断！

    李逍遥眸子缩了缩，问道：“慕容婉君呢？”

    古芸儿沉吟了几秒，眼神自始至终都很平静：“绝心。”

    李逍遥心头轻叹一声，悠悠问道：“还要去苦海吗？”

    “去。”古芸儿眼中闪过一丝挣扎：“辰哥哥，时间，不多了。”

    “我知道。”

    “我已经打探到了消息，一月之后，苦海会开启，你会陪我一起去吗？”

    “会。”李逍遥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道：“你还是我的芸儿，对吗？”

    古芸儿被他握住的手，几乎是下意识的向后缩了一下，但立刻就停下了。

    听见这句问话，她似乎是在犹豫。

    “我不清楚，辰哥哥，我不清楚。”古芸儿摇着头，眼中又彷徨失措，她甚至掉了泪。

    “快一点，辰哥哥，我不能等下去了，我害怕。”

    看见她这幅模样，李逍遥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有我。”

    夜色之下，两个人，紧紧牵手，但彼此之间，始终隔着一段距离。

    月落日升，天色大亮。

    有人找到了李逍遥。

    是申公豹。

    李逍遥有些惊讶，又觉得好奇。

    “先生有事离去，让我通知你。”申公豹道。

    “他去哪里了？”

    申公豹：“先生没说。”

    “是没对你说，还是让你不要对我说？”

    “后者。”

    “哦，那我明白了。”李逍遥道：“还有别的事情吗？”

    申公豹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走到洞外的时候，他忽然停下来了，道：“我们以前一定见过。”

    “是吗？”

    “只是我忘记了。”

    李逍遥好像听见他留下了一声叹息。

    他不觉得申公豹是在故弄玄虚，他见过的，恐怕是另外的重生者吧。

    若是他能记起来就好了。

    他走出洞府，迎面撞上猴大王。

    “法明大师找你。”猴大王转身，道：“跟俺来。”

    如果说李逍遥等人的住处还停留在石器时代，法明大师就是现代精英人士。

    竹子、木头做的房梁，黄泥巴和稻草混合的墙壁，一块完整的青砖切割铺就的地面，以及近乎完美的吊顶。

    屋子里的摆设也相当的完善，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也有。

    法明大师坐在客厅，饮着茶，捏着串珠。

    “坐。”

    李逍遥坐下，直入主题：“法明大师找我什么事情？”

    “年轻人不要着急，来，先喝杯茶。”

    “今天不喝酒？”

    “年轻人要懂得养身。”

    “……”还是斗不过老和尚。

    法明道：“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什么吗？”

    “……”李逍遥举起了拳头，说：“法明大师，我觉得我的拳头有些不受自己的控制，他似乎想要飞上你的脸。请告诉我，该怎么办？”

    “哈哈哈，有意思啊，年轻人真是有意思。”法明笑声戛然而止，道：“去仙宫吧，现在就去。”

    “去那里做什么？”

    “别问。”

    “我特么……”李逍遥终于忍不住了：“羲和在那里，我什么都不知道，一头钻进去，法明大师你是在研究修士的一百种死法吗？”

    “羲和今日不在。”

    “没骗我？”李逍遥情绪平静许多。

    “出家人不打诳语。”

    “那我去。”他还是相信这个和尚的，至少大事上他不会开玩笑。

    “记得带上他们两个，否则你就真的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了。”法明提醒道。

    李逍遥走了一半又停下了，问道：“龙爷呢？能带他吗？”

    “还是别带了吧，不确定因素太多了，容易有血光之灾。”

    “好。”这么说，就是没有血光之灾了？

    独孤博文和端木青已经快憋出内伤了。

    兜兜转转，最后又回到了十万大山。

    申公豹倒是回来了，但这家伙比他们还宅，待在洞府里，死活不出去。

    他们是真的一点希望都看不见了。

    至少，短期内是这样。

    “或许，李叔叔所说的，根本就是假的。”

    “不可能，李叔叔为什么要骗我们？”

    “因为他想让我们给李逍遥送信。”

    “还是不对，我觉得李叔叔不会欺骗我们。”

    两人就此事件，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气氛逐渐升温，隐隐有要用拳头证明谁说的才是正确的迹象。

    “你们，跟我出来。”李逍遥鬼魅般出现在洞外。对脸红脖子粗的两人说了一句。

    两人看他一眼，齐声道：“不去。”

    李逍遥深吸一口气，换上笑脸：“有一个机缘在等着你们，去不去？”

    “机缘？”

    独孤博文抱着膀子，眼睛在他身上转来转去，轻蔑和不信生动的展现出来。

    “法明大师让你们跟我去一趟仙宫。”李逍遥知道他们对自己的不信任，也就懒得隐瞒什么：“不信自己去问法明大师，我只是一个带路的，去不去是你们的事情。”

    “他为什么要我们去仙宫？”

    “因为他算到你们在仙宫有一场大机缘。”

    “什么机缘？”

    “我不知道！”李逍遥怒了：“去，或者不去，爽快一点！”

    “那就信你一次。”独孤博文道：“走吧。”

    李逍遥觉得这不是什么好活计。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把他们丢入领域，然后向着仙宫飞去。

    羲和不在仙宫。

    但她什么时候回来，李逍遥不清楚。

    她肯定不会长时间离开，所以，他需要和时间赛跑。

    很快，李逍遥来到了仙宫外，他偷偷的潜入了仙宫，来到一处无人的角落，将两人丢了出来。

    “你们化作侍女的模样，然后跟我走。”李逍遥说道。

    “侍女？李逍遥，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实力不如你，就可以随意欺辱我们？”两人出离愤怒。

    “这里是仙宫，不想被认出抓起来，最好按照我说的做。仙宫侍女最多，没人会去注意你们，但你们要是化作侍卫的模样，试试看能不能走过那道长廊。”李逍遥冷笑，懒得搭理他们，摇身一变，已经化作了一个侍女。

    也不看看都是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去关心形象不形象，尊严不尊严。

    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