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挺个大肚子别到处走了啊？我出完摊儿就回来。回来给你买水果。”汉子推着三轮车往外走去，见自家女人手叉着腰在门口朝自己望着，停下脚步对她挥手道。来这里两年多了，开头一年东躲西藏的，可是随着时间逐渐流逝，他的心里也起了一丝侥幸。都过去这么久了，应该没事了吧。

    “你早点回来，我一个人在家害怕。”女人看着男人的背影喊了一句。男人是外地人，女人被小混混摁倒在玉米地里的时候，这个男人正好蹲在里头偷掰着玉米棒子。男人揍翻了几个小混混，将女人救了下来。女人见他饿得慌，就把他带回家吃了一顿饱饭。后来男人在村子里租了一间土砖屋，就那么落了脚。他会杀猪，下刀也快。或许是为了报答女人的一饭之恩，又或许是因为点什么别的，总之男人在村子里租了间土砖屋落了脚，隔三差五的就会给女人家送点排骨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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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家就只有一个寡娘，寡妇门前是非多，嚼舌根子的事情少不了。每当这个时候，男人都会把手里的杀猪刀往树上一剁。刀能杀猪，堵嘴也利索，慢慢地大家都知道这家多了个屠夫汉子，也就没人再敢嚼舌根欺负人了。一来二去，女人喜欢上了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女人的寡娘也没反对这两人走到一起，两人就置办了一桌酒席，将村里的老人请来坐了坐，权当是成了亲。

    婚后没多久，女人的寡娘就随着她早死的爹走了。走前寡娘拉着两人的手，嘴里念叨着，这辈子完成了他的托付，将闺女许了个实诚汉子。寡娘走后，汉子愈发的勤扒苦做起来。他对女人说，要是能安稳下去，等孩子上学那年，他就给娘俩起幢三层带院子的洋楼。女人不知道男人嘴里的安稳下去是什么意思，但是她相信男人，他说过的话还从来没有食言过的。

    “崽啊，你爹说，等你上学那年，就给咱们起幢洋楼住呢。”目送着男人远去，女人低头轻抚着自己的肚子说道。

    “来了？待会给我留一刀肉，今儿老亲娘（岳母）要到家来。”男人骑着三轮车赶到镇上，一如往常那般开始往案子上卸着肉。有相熟的客人打摊前经过，跟他打着招呼道。

    “好，待会你忙完来拿。”男人冲人笑笑，点头应下了生意。

    “砰砰！”两声汽车的关门声传来，男人将肩头的半扇猪往案板上一放，抬头看了街对面一眼。

    “老板，生意好啊？”从车上下来两个男的两个女的，四个人分别站在肉案子的两边冲男人打着招呼。

    “要买肉么？”男人迟疑了一下，伸手拿出兜里的香烟点上问道。深吸了一口，男人顺手摸向了案板上剔骨刀。

    “别动，动就一枪打死你。”一个女的抬了抬搭在手上的外套对男人说道。外套下边，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男人。

    “小城刑警队，跟我们走一趟吧？”持枪的是许海蓉，她探手摸出裤兜里的证件对男人出示了一下说道。

    “唉，唉？大刘？你咋走了呢？我的肉...”汉子被两男两女四个警察往车上押去，身后传来了老主顾的喊声。

    “刀在案板上，你自己割吧。钱...下回再给。”汉子双手拢在身前回头冲人笑了笑，然后大声说道。

    “我想回去看看。”坐上了车，汉子对许海蓉轻声说道。

    “看看她我就跟你们走，不然，你就准备拿枪打死我。”汉子见许海蓉还在考虑，双手叉在一起瓮声说道。

    “指路！”许海蓉沉声说了句。

    “能，帮我把手铐摘了么。我不想让我媳妇儿看到我这个样子。”下了车，来到自家门前，汉子犹豫着问许海蓉道。

    “你要是敢跑，我就一枪打死你。”许海蓉看了看汉子哀求的眼神，掏出钥匙将手铐打开道。

    “你咋这么快就回了呢？是不是啥东西忘家了？这几位是，进来喝杯水吧？”许海蓉他们押着汉子，敲响了家门。女人挺着肚子从里头出来，看着自己男人额头上的汗水，抬手替他擦抹了一下问道。

    “我，我得出一趟远门。存折里的钱，你大胆的花。”汉子摸了摸女人的肚子，又摸了摸她的脸颊柔声说道。

    “你要去哪？啥时候回来？”女人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男人身后的许海蓉他们，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道。

    “去...你别委屈着自己，我挣的钱就是给你们娘俩花的。约莫着，够你跟孩子过好几年的吧。要是不够......要不，你还是找个人家嫁了吧。”汉子舔了舔嘴唇，犹豫着说道。

    “你混蛋，你混蛋。你说，你要去哪儿？你是不是不要我们娘俩了？啊？”女人闻言脚下踉跄了两步，背靠在门框上甩手给了汉子两个耳光。紧接着，她死死拉住男人的胳膊问道。

    “是，不能陪你们过安稳的日子了。就当，是我欠了你们的。你好好儿的，孩子也好好儿的，欠你们的，我下辈子还！”汉子生挨了女人两个嘴巴子，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女人面前说道。

    “你混蛋，你这个骗子，你答应过我们，等孩子上学了就起洋楼的......你答应过我们的。”女人看了看许海蓉他们，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她伸手在男人身上脸上抓挠着哭诉道。

    “对不住，我陪不了你们了。”男人砰一声对着女人磕了个头，然后一抹脸站起身转身向外走去。

    “你这个骗子，你答应过我们，等孩子上学起洋楼的......”女人瘫倒在地，不住地嘶喊着。喊没两声，就见她面色苍白的捂住了肚子。

    “赶紧送医院，这是要早产了。”许海蓉一回头，然后脸色一变招呼着同行的王翊婷道。

    “我，我媳妇儿...”汉子手足无措的抹着眼泪问道。

    “你老实点，别耍花样，你老婆要生了，最近的医院在哪儿？带路！”许海蓉跟王翊婷将孕妇搀扶着往车上抬，冲汉子一瞪眼警告了他一句道。

    “铐上吧队长？”两个同样手足无措的刑警摸出手铐来问许海蓉。

    “算了，盯紧点儿，待会儿还得他这个当爹的签字呢。”许海蓉看了看孕妇，又看了看浑身紧张得直哆嗦的汉子，摇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