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张尖牙利嘴，莫鸢夸赞道：“妹妹真是好记性，如果我所猜不错的话，妹妹这是应了之前姐姐对你说的话了？”</p>

    礼尚往来，你来说服我，我提条件于你，丝毫不过分。</p>

    流烟大概是没有想到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愣了一下，才讪笑：“姐姐说笑呢吧，现在陌芊芊于你我已经没有威胁，何苦再制造纷争。”</p>

    嫣儿取来流烟来时穿的裘衣，莫鸢接过亲手为流烟披上，系好。莫鸢相比流烟高出半头，又因为流烟怀孕的缘故，身子更低，莫鸢低头俯视着她，拿手轻轻触了触流烟的肚子。流烟吓得倒退了好几步，警惕地看着她。</p>

    莫鸢掩嘴笑了，接着又是一个哈欠，懒懒道：“咱们三人，只有你有孩子，不过所幸，还未出生。这就是很好的纷争理由。她现在不动手，是因为她有更重要紧急的事情需要去处理。你最好做万全的准备，不要等到像贵妃娘娘那般再追悔莫及。不是每个人都有贵妃娘娘那么好的命，况且，我们这里没有太医，倒是有乡野大夫。”</p>

    这一番话，莫鸢说的轻描淡写，时不时地添加上一个哈欠，表明她的确困的很，可说出来的话却条理清晰，字字烙印在流烟的心上。虽是严寒天气，流烟却浑身冒汗。</p>

    “等一下，”待流烟拜别，匆忙向外走的时候，莫鸢却叫住了她，“嫣儿，你送三夫人回去，路上小心。”</p>

    后面一句话是对流烟说的。莫鸢也真是服了南翼枫，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流烟身怀六甲，天这么冷，也已经这么晚了，他居然放心让她一个人来，丝毫不顾虑她的身体。</p>

    仅凭这一点，他还有什么值得莫鸢去留恋和付出的？</p>

    望着流烟近乎蹒跚的步伐，莫鸢嘴角挂起了冷笑，自鼻翼中不轻不重的哼出一声。早晚有一天，这些为你痴迷受苦受累的女子，都要你加倍奉还回来。</p>

    自从陌云清言明对莫鸢的感情之后，太后对莫鸢的宠爱有增无减，直看的陌芊芊双眼妒火中烧。</p>

    安贵妃安慰陌芊芊稍安勿躁，毕竟经历过之前的事情，太后对她还有陌芊芊都没有好感，想要树立好的形象让太后宠爱，也要在宫中多做一些令她老人家能看得见的好事，借以提升自己在她老人家心中的形象。</p>

    陌芊芊最大的弱点就是心浮气躁，急功近利，没有耐心去积累，故此在宫中行事的时候总是忙中出错。</p>

    她同太后身边的婢女那里买来了太后游园的行踪路径，像待宠侍女等待皇上的赏识一般，等待在太后即将光顾的地方。</p>

    可是天不遂人愿。对宫女和颜悦色的时候恰巧太后背过身去没看见，和宫中其他妃嫔打成一片的时候太后干脆改了路径，对太监不小心泼洒了茶盏而莞尔一笑的时候太后又只是看到了她的狼狈……</p>

    总之诸事不顺，唯有她忽然变脸，对他人疾言厉色的时候恰巧被太后逮个正着，免不了叹息摇头，折回不理会。</p>

    陌芊芊的肺简直都气炸了，她把所有的罪责都怪到了送信的宫女身上，反复盘问她是不是故意给她错误的消息，好让她出丑。</p>

    面对公主，宫女岂敢有那等忤逆的想法，下跪坦白也无非就是说自己确实是冤枉的。</p>

    什么也问不出来，陌芊芊不耐烦地打发走了宫女，又恰巧宫女被太后唤去做事，看到她双眼红肿，行色异常。细问之下才得知事情的始末，这下太后对陌芊芊更是无力回天，完全放弃了对她的希望。</p>

    听闻这些的时候莫鸢正在给太后捶背，面对太后的无奈和慨叹，莫鸢唯有安慰，却是想要达到反其道而行之的效果。即面上劝解，实则加重太后对陌芊芊的厌恶之情。</p>

    “邵阳公主除了性子有些急之外，其他地方都无可挑剔。”莫鸢自己都觉得这样说太过见外和客套了。</p>

    太后“呵呵”笑了：“你个机灵丫头，有什么就说什么，何苦绕弯子。”</p>

    莫鸢等的就是这句话，比免死金牌都好使。</p>

    “皇祖母，我和公主交往的时日不多，往常在南家的时候也都是各自成群，很少有走动。我这个人皇祖母是知道的，喜好安静，太热闹或者是伤脑筋的场合，除非万不得已，否则绝对不会去参与。”</p>

    太后点头，这点她倒是尤为赞同。</p>

    “而公主呢，也是深居简出。南家大事小事都是母亲和夫君说了算，我和公主很少过问，这也算是不问家政；正妻和妾室之间没有出现过打闹、争吵事件，这也算是为人妻该有的和睦相处之道；对待孟老夫人，公主以礼相待，从未听闻孟老夫人因为对公主不满而吵闹的事件；对待夫君，公主三从四德奉行的比我都好，这也是一个标准媳妇该做的事情。皇祖母，这么多的优点，公主那点性子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战场上不是都讲究将功补过吗？”</p>

    要说比嘴皮子，莫鸢在今世修炼的确实可以以一敌十了。</p>

    太后听她娓娓道来，只是笑，并不答话，直到莫鸢问起，太后才拍了拍她的手道：“若只是性子急，倒也不会误了什么大事，怕就怕她在其他方面打什么歪心思，她做的那些事，你不比哀家清楚？给她说好话，没用。哀家现在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半聋半哑之人，借用你的话，除非万不得已，否则决计不会出手。”</p>

    太后所言确实非虚，后宫本事皇后掌管，如今只因皇后和皇上因为安贵妃之间的事情闹的有些不愉快，皇后不好对安贵妃下手。故此太后多少才关注安贵妃的动向，用她老人家的话讲：“不能让她一个**害了整个后宫。”</p>

    话已至此，莫鸢也不好再说什么。</p>

    太后握住莫鸢的手把她拉至面前，和蔼道：“公主是什么样的人，你和哀家说了都不算，时间和事实会证明一切。当下，皇上已经知道你和陌云清之间的事情，哀家没有任何意见，支持你们。但是你现在身为南家的媳妇，今后两人还有很长的一段路需要走，你怕不怕？”</p>

    世人的诟病，朝廷官员的反对，对云涧国在各国之间的影响，以及对陌云清能否成为太子的关键，还有，南家和陌云廊的竭力反对与阻挠。这些，一旦两人认定，都是将来会会发生的。</p>

    莫鸢认真地盯着太后，蹲下身子，仰视着她，慢慢把头倚在太后的怀中，闷闷地说：“我不怕，经历什么都不怕，但是我唯怕一点。”</p>

    太后轻轻拍着她的背，了然地笑笑：“是不是怕你的存在影响了陌云清的前途之路？”</p>

    莫鸢抬起头望着太后，点点头。</p>

    太后摸着她的头：“傻丫头，你们才是彼此的精神支柱，如果你为了他而放弃你们的希望，他争取这么多还有什么意义呢？本来帝王就很孤独，再没有一个真心相待，相爱的人在身边，这一生岂不是过的太凄凉了。你忍心看着他这样孤寂一生吗？”</p>

    莫鸢张口欲说什么，被太后的手指按压住：“不要说他还会遇到其他的女子，你对他来讲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女子，他对你莫不是同样？为他想，就要站在他的角度。”</p>

    莫鸢点头，前路凶险，太多的未知让她不得谨慎前行，如今不单单是报仇那么简单，她身边还有他——陌云清。</p>

    “相互扶持，路才会走的更远。相信彼此，小人才没有机会趁虚而入。”</p>

    最后，太后把这两句忠告告诉了莫鸢。</p>

    出宫的路上，莫鸢一路都在回味太后的话。她不是没有信心和陌云清有明天，她是没有信心自己还能如愿报仇。</p>

    “郡主，想什么呢？从宫里出来就见您一直愣神儿了。”嫣儿探过头来，盯着莫鸢，“是不是在宫中看见不想看的人了？”</p>

    不想看的人，她指的应该是安贵妃。</p>

    莫鸢笑着摇摇头，撩开车帘望向外面繁华的喧嚣。</p>

    忽然，一辆熟悉的马车吸引了莫鸢的注意，恰巧和莫鸢擦肩而过，更为凑巧的是，对方也手撩车帘，错身而过之时，两人恰巧四目相对。</p>

    陌云廊！</p>

    他又去宫中，现在边境的事宜听闻陌云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他还去宫中作甚？</p>

    在这个皇上正在犹豫选太子的关键时期，他不可能还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而屡现殷勤，这样反而会适得其反。</p>

    说到底，只有一种可能，他去找安贵妃。</p>

    即便早先曾经经历了那场暧昧风波，有了皇上的怀疑，可陌芊芊已经给他们证明了清白，孩子不是陌云廊的，也不是安贵妃的。这样一来自己的揭发自然不能成立。陌云廊何等聪明的人物，想去看安贵妃有千万种理由，最正当的一种无外乎就是儿子看母亲，又何惧他人诟病。</p>

    陌云廊眼中的深沉在莫鸢看来极为恐怖，她不是惧他，只是没来由的想要逃避，那种像看猎物一眼的眼光令莫鸢从头到脚都不舒服。</p>

    嫣儿注意到莫鸢脸上的不适，回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郡主看见什么了，脸色那么难看。”</p>

    饶是嫣儿的眼睛再尖，也仅是看见了马车的一个背影。</p>

    “马车里坐的人是谁啊？”嫣儿的好奇心一直保持的很好，直到看见莫鸢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才吐了吐舌头：“奴婢多嘴了。”</p>

    莫鸢无奈地摇头，心中却正在思虑，陌云廊这么毫无顾忌地出入在安贵妃的寝宫中，真的不怕皇上亦或是太后发觉？还是因为获得皇上即将有意要选太子，所以加紧了和安贵妃密谋的事情。</p>

    不论是哪一种可能，她唯有让太后亲眼看到他和安贵妃之间的勾结，否则，陌云清的前路更是艰难。</p>

    莫鸢近日一直往皇宫中跑，为的就是寻到适合的机会，让太后毫无怀疑，安贵妃和陌云廊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出其不意地发现两人的暧昧关系。</p>

    这日，离过年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莫鸢前去看望太后的时候带去了自己亲手绣好的巾帕，上面大朵的牡丹绽放，寓意吉祥和憧憬美好，是高贵皇室才配的上的物什。</p>

    太后看到后笑的嘴都合不拢了，最后才道：“都是先祖留下的规矩，高贵和卑贱之分其实没有那么清楚，无非就是在礼仪之上彰显出皇室的典雅和高贵。这牡丹花美，人人喜欢，由得她们拿了去用就好了，可祖宗规矩不能破坏。也难得你有这一份心，哀家就收下了。”</p>

    派人拿去嵌边，太后看着莫鸢，抱歉地笑笑：“你有礼物送哀家，哀家可没准备礼物给你啊。”</p>

    莫鸢连连摆手：“皇祖母真是折煞莫鸢了，莫鸢不要什么礼物，只要老祖宗身体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强。”</p>

    太后刮了她的鼻子一下，笑得开心：“你呀，就是嘴甜。”</p>

    莫鸢眼珠转了转：“皇祖母若是想送我礼物也可以，让莫鸢自己挑好不好？”</p>

    太后“哟”了声：“你看吧，就知道你心思细着呢，说吧，看中哀家什么了？”</p>

    莫鸢“嘻嘻”一笑：“还是皇祖母了解我。”</p>

    莫鸢四顾而望，“咦”了一声：“前些日子，这里摆了一盆白色的花，我问过您的，叫白信子。回家之后我去花房看了看，又没有，问过花匠之后才知道，原来那种花只有边境小国才能种植，养殖的方法倒是极为简单，只不过那培植的土壤极为稀缺。所以……”</p>

    太后终于明白过来：“你是看中了那盆花。”</p>

    莫鸢不好意思地点头。</p>

    太后叹了口气：“不凑巧，那盆花前几天被宫女看到根部有些腐烂，干脆把土壤都换了，结果不到半天的时间，就枯萎了。”</p>

    莫鸢一脸惋惜，似乎失了一件天大的宝贝似的。</p>

    太后见她这样，又安慰道：“不过你也不用难过，安贵妃那里还有一盆，是皇上命人送过去的，如果你真的十分喜欢，可以把那盆花送给你。”</p>

    莫鸢连忙摆手：“不碍事，只是一盆花而已，莫要让安贵妃心里产生对皇上的怨念。”</p>

    太后闻言笑了，点了点莫鸢的额头：“小脑袋里想什么呢，安贵妃就算再怎么小肚鸡肠，仅仅是一盆花而已，再者，她不是喜花之人。皇上自打她出冷宫之后，已经赐予了她太多的珍宝，这盆花只是附带品。无碍的。”</p>

    莫鸢越是推辞，太后反而越是要和她一同去安贵妃的寝殿，向安贵妃讨来那盆白信子。</p>

    莫鸢搀着太后前往安贵妃的寝宫，没有浩浩荡荡的一众人等，只是随意带了几个随从，故此也并不大张旗鼓。直到太后都到了安贵妃的门前，才看到众宫女太监都守在门口不进去。</p>

    “怎么回事？”太后一看情势不对，沉下脸问道。</p>

    有个小太监逐渐往人群后缩，眼看转身就要向里跑去通风报信，被太后厉声喝住：“狗奴才，见了哀家还不下跪！”</p>

    众人“扑通”陆续下跪，哆哆嗦嗦，任凭太后问话答不上一句。</p>

    太后和莫鸢相视而望，让头前的太监带路，猝不及防推开了寝殿的大门。</p>

    莫鸢心中有股抓奸的激动和兴奋，搀着太后的手都有些微微地颤抖。太后觉察出来，以为她是因为害怕和紧张，反过来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安心。莫鸢朝着太后淡淡勉强笑笑，眼睛却是看向床的方向。</p>

    安贵妃和陌云廊还未来的及穿好衣服，都是衣冠不整的样子。安贵妃面上惊恐的表情一览无余，倒是陌云廊，显得更为淡定，再看到莫鸢的那一瞬间，眼神中的意味深沉，令莫鸢心中一沉，把目光别向了他处。</p>

    很显然，是莫鸢把太后引到这里来的。</p>

    而恰巧，安贵妃和陌云廊正在行鱼水之欢。</p>

    一切看似都是碰巧，实则是精心策划的时间轴中精算好的。</p>

    太后大怒，即刻派人拿下了安贵妃和陌云廊，并把此事告知了皇上。</p>

    若是别人告知皇上此事，又苦于没有证据，皇上大概还不会相信，但太后所言，皇上自然没有半丝怀疑的理由。</p>

    怒气之下，皇上赐予了安贵妃宫刑，把陌云廊关入天牢。</p>

    陌芊芊得知消息，火急火燎的从南家赶来，为安贵妃求情，皇上哪里肯听的进去。给皇上戴绿帽子，尤其还是自己的妻子和儿子相互有奸情。没有斩立决已经算是留情面了。</p>

    皇后对陌芊芊道：“皇上决定了的事情，饶是太后都难以改变，尤其是他现在还在气头上，你就莫要往刀刃上撞了。”</p>

    没想到陌芊芊却是回头等着皇后：“当然，你巴不得贵妃娘娘去死，好让你在后宫的位置稳固，没有人再有能力和你争抢父皇的宠爱！”</p>

    皇后没有想到陌芊芊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就算之前的她任性、无理取闹，也总归还是有个度，可是现今她这样和皇后说话，未免有些过于放肆。</p>

    太后在一旁阴沉着脸对陌芊芊呵斥道：“芊芊，怎么和你母后说话呢！”</p>

    陌芊芊却是一边冷笑一边指着皇后：“母后，我若是有这样不顾儿女感觉的母后，还不如一头撞死。说她是我的母后，可有在我受委屈的时候安慰过我一次，可能时时刻刻感知到我这一刻究竟是高兴还是悲伤，说她是我的母后？真是天大的笑话！”</p>

    皇后闻言变了脸色，莫不是她知道了什么，不然何以这般和自己说话，又极力地为安贵妃求情。</p>

    “芊芊，你是不是从她那里听得了什么？离间母女的话你千万莫要信啊。”皇后试图做最后的努力和解释，不了陌芊芊背过身去，哪里肯再听她的一言半语，用冷漠的语调道：“如果说离间，你倒是要好好想想，是她，究竟还是你自己葬送了我们的母女情谊。”</p>

    说完，头也不回地奔向安贵妃实施宫刑的地方。</p>

    刚进行不到一半，却见陌芊芊疯了似的跑回来，跪在皇上面前：“父皇，贵妃娘娘她……贵妃娘娘她见红了！”</p>

    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皇上霍然站起，太后在莫鸢的搀扶下也不由得站起身，均是不可置信地盯着陌芊芊。</p>

    “你所言可是真的？”皇上出声问道，言语中透着疑问。</p>

    陌芊芊使劲点头：“是真的，若是父皇不信，可随孩儿去看看。”</p>

    那种行刑的地方，皇上当然不会去，况且身后还有太后和皇后，只是派了身边的亲信去验证真伪，回来之后果然如陌芊芊所言，确是见红了。</p>

    安贵妃被重新带回了寝宫，太医前来检查，脸上疑云团团：“启禀皇上，老臣行医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p>

    皇上耐不住性子，问道：“究竟如何你直言无妨。”</p>

    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安贵妃怀孕了。”</p>

    又是一声惊雷在人群中炸开。</p>

    皇上怔愣在原地，太后、皇后和莫鸢两两相望。</p>

    “孩子究竟是谁的还犹未可知，如何论定？”太后凉凉地说道。</p>

    的确，经过了上次偷龙转凤，滑胎事件，又因了这次她和陌云廊之间的奸情暴露，皇上已经很难再相信安贵妃。</p>

    “来人，把安贵妃送回原处……”</p>

    “父皇！”不等皇上下命令，陌芊芊跪扑在皇上跟前，带着哭腔声嘶力竭，“父皇，贵妃娘娘已经有了身孕，若孩子是皇上的，岂不是白白糟践了一条小生命。父皇，求您给贵妃娘娘一个机会，让她赎罪！”</p>

    皇上心中多少也有些犹豫，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还不得而知，若真是皇上的，杀了她岂不是害了皇家的命脉？</p>

    皇上下意识看了眼太后，太后冷眼看着床上还在兀自呻吟的安贵妃，满脸都是鄙夷之色，在她老人家看来，这等下贱的女子，即便是怀了孩子，不要也罢。</p>

    “十月之后，若是她诞下的孩子不是朕的，连同孩子一起杀无赦！”这是皇上所能做到的最大的恩赐。</p>

    陌芊芊忙不迭地磕头谢恩：“谢父皇，谢父皇！”</p>

    床上的安贵妃闻言，心中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好歹，暂时保住了性命。歪着头再去看皇上时，皇上已经拂袖而去，留给她的只是个背影。</p>

    陌云廊关押在天牢中听候处置，除非拿到皇上的令牌，否则谁也不能去探视。</p>

    太后从皇上那里得到了特许，太后给的令牌也准许去探视，这样，莫鸢就有了得天独厚的条件。</p>

    除去安贵妃，皇后成了皇上唯一相守说体己话的人，安贵妃的背叛确实在皇上心头插了一把刀。单从他接连几日郁郁寡欢就能看得出来，临近年底，大臣所上报的事情也多是好事，大抵宫中有走漏消息的，在朝堂之上察言观色知道皇上心情不好，也都捡着高兴的事情上报，奏折也是如出一辙。</p>

    依偎在皇上身边，皇后心中有说不出的满足。即便十月之后，经验证安贵妃腹中的孩子是皇上的，鉴于她和陌云廊之间曾经有过的关系，皇上也决计不会再像从前那么宠爱她。给她个地位和权势让她在宫中孤独终老也算是最好的结局了。</p>

    这样想着，后宫最大的一个祸害眼看要清除，陌云廊又被打入了天牢，在根本上已经失去了和陌云清争抢太子之位的机会。皇后的心情大好，所有的好事一同涌来，也难怪她会连续几天高兴地睡不着觉。</p>

    黑暗中，头顶上方的人叹了口气。</p>

    “陌衾，有心事吗？”在只有两人的时候，皇上允许皇后叫他的名字，这样他才不会觉得搂着的是一个畏惧他权势的女子，而是他实实在在的妻子。</p>

    皇后伸手抚上皇上的胸口，被皇上紧紧握住。</p>

    “敏柔，我是不是特别没用？”平白无故的，皇上说出这样的话，令皇后心中揪的生疼。</p>

    他不是没用，他只是太累了，在朝廷中要扮演无所不能的皇者帝王，威严并重，在后宫，还要顾及妃嫔感受，唯恐她们空守闺阁，蹉跎了年华。这样体贴的君王，历史上寥寥无几。</p>

    “陌衾何以这样说？”皇后语调温柔，又往他的怀里靠了靠，想汲取他更多的体温。</p>

    ...</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