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1章  值得吗

    “摄心！”速度的降低不可避免，就在叶凌风竭力破开浪涛，想要摆脱枯尸魂身追击之时，枯尸魂身眼眸中竟是有诡异神芒出现，而后一字一顿缓缓出声。

    一语落下，一股诡异的气息，从后方向着叶凌风飞速而来。那种气息和水浪对肉身的轰击不同，叶凌风感觉得到，这是一种对精神意志的冲击之术。

    而且在这秘术中，同样孕有杀伐之道，裹挟着一种极重的破灭气息。这让叶凌风觉得，假如被这股气息冲入体内，恐怕瞬息间，他的神念和意志就会被抹杀。

    “入魂！”不假思索，叶凌风控制身体继续前行的同时，双手扬起，将神鼎从泥丸宫释放，而后借助神鼎的威能，施展出来自神念试炼碑获得的入魂秘术。

    一击发出，入魂之意瞬时就和摄心之术交织在了一起。两术交织，虽然水天间不见波澜，更无什么耀眼光芒绽放，可叶凌风和枯尸魂身脸上，却是同时露出了凝重表情。

    这是神念对抗，是一种不见刀兵，但比刀兵相接还要更加可怖的手段。因为刀兵相击，毁掉的只是生机，可神念攻袭，消亡的却是一方的精神和意志。

    而精神和意志，是人生而为人的原因所在，若精神意志消散，便意味着要成行尸走肉。

    “小子，你的神念强度不错，而且这口鼎也颇为不凡，甚至老夫觉得它可能比洛家的那口古鼎还要更神秘一些！”枯尸魂身眸光微变，竭力碰撞同时，淡淡出声道。

    不提东土神朝，而是直接称呼这群存在为洛家！此语一出，叶凌风脸上神情更加凝重。

    当今之世，无论是任何修士，哪怕是白玉京提及洛家，都会称呼为神朝。可是这枯尸却是直呼东土神朝为洛家，而且言语间竟还透露出对洛家那口古鼎颇为熟悉的态度。

    这样的语气和态度，足见在枯尸的心中，即便是东土神朝，都没有被他放在眼中。

    该死，此人的神念虽然未到成道的地步，可也近道，实在是太强大了！只是坚持了短短五六息的时间，叶凌风的表情就变得如吃了苦瓜般难看。

    因为就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他觉得入魂那种深入人神魂最深处的攻势，就如撞在了一堵山墙前一样，竟是得不到分毫寸进。

    但与入魂一击的颓势不同，枯尸魂身施展的摄心秘术，却是占据了上风。那种感觉，令叶凌风觉得如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正在缓缓靠近他灵魂的心脏。而当那只手握紧心脏，重重捏下的时刻，便是他神魂崩裂，精神和意志就此消散的时候。

    “值得吗？抛弃了那么多，才换来了今日，你觉得值得吗？”当那种无形大手靠近心脏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时，叶凌风眸中突然露出孤注一掷光芒，盯着枯尸魂身沉然询问出声。

    一句落下，虽然看似无心，可传入枯尸魂身耳中，却叫他身体不由自主一颤。

    “你说什么，我不懂！”枯尸魂身面容一凛，然后看着叶凌风一字一顿出声。

    叶凌风漠然笑道：“一入忘川，前尘成空，忘川中舍弃的，你放下了吗，你忘记了吗？”

    “一梦千年，前尘成空，而今的你还剩下了什么？除了这修为外，还有什么？”

    叶凌风没有停顿，双眸紧紧的盯着枯尸魂身的双眼，带着悲悯和同情，一字一顿的缓缓道。

    就是这样简单的话语，却让枯尸魂身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动作，怔怔的站在了原地。

    他不想去听叶凌风的这些话，可这些话传入耳朵后，每一个字却都像是魔咒般，挥之不去的在他脑海中不断的徘徊，响彻记忆中的每一个角落。

    他想要去反驳叶凌风的话，想要用自己还拥有的东西去证明自己。但他翻遍了脑海中记忆的每一个角落，却是无奈的发现，他竟然找不到任何东西。

    不仅如此，当他发现自己记忆中的每一个角落都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内容后，他的心底深处突然感觉到了一种无数年都未曾感觉到过的悲凉。

    而且他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让那些空白的记忆复原。仿佛那些失去的东西，才是他这一生中最为重要，也最为无法舍弃的事物。

    “记不得了吧？一过忘川，前尘成空，你又怎么还能记得过去？你可曾想过，那些被你舍弃的，在过往的岁月中，淌下过多少泪水？”叶凌风冷笑连连，极尽讥讽嘲笑之能。

    枯尸魂身愤怒难当，想要抬手将叶凌风一掌拍死。可让他奇怪的是，他的手此刻却是如重逾万钧一样，竟然根本无法抬起。

    而这所有的原因，都是因为在他的脑海最深处，此刻出现了一名模模糊糊的女子身影。

    那女子的容貌，似乎已随着时光的逝去，已被他忘记，可是那一袭鹅黄色的裙裾，在他的记忆中却是那样的扎眼，每一次看到，他就觉得心脏剧烈的疼痛一次。

    他拼了命，竭尽全力的想要去看清记忆中那名女子的容颜，但无论他如何努力，无论他怎样催动法力去强大神念，但所有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只有那一袭鹅黄色在眼前飘摇。

    那飘忽不定的鹅黄色，让他是那样的心痛，仿佛与他而言，其实这已经将要忘记的事物，才是他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事物，才是他最不该舍弃的东西。

    一阵阵的刺痛，不断的从心脏生出，抵达他全身的每一处。那种刺痛，让枯尸魂身突然开始没有任何征兆的颤抖起来，而沿着他的眼角，竟是有两滴红色水滴淌下。

    那是伤心到了极致之时，人才会流出的血泪！

    “小娥……”许久之后，顺着枯尸魂身的口中，才缓缓道出了两字。简简单单两字，却像是掏空了他全身的力气般，声音嘶哑无力，双腿也在颤抖，如要跪倒在地。

    他想起了一些模糊的过去记忆，在那记忆中，他曾经似乎对一名女子十分的在意，将其视为性命般的存在。但在他进入忘川后，这被他视为性命般的女子，竟是渐渐的被他忘怀了，她的面容，她的音容笑貌，两人间的记忆，就这样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