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绝珛不知是气结过度,还是突然发生了什么事,这会儿案桌上的东西全部落地的时候,人也连连退了几步。
入海勉强来扶,扶住了人,可是也紧接着被带得一退:“皇上,太医……太医!”
生怕慕容绝珛是出了什么事。
慕容绝珛此刻隐约缓了一下,手抚在胸膛上再重重一按,似是心悸的毛病,并不严重。
“无需!”怒气犹在,这会儿只把手一甩。
老毛病了,太医也查过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最近政务繁忙罢了……与慕容绝璟的那种锥心之痛,那是两码子事儿。
入海这会儿看着慕容绝珛喘了两口气,再沉缓的站起来,老实的松开了手,这才站到一边去。
“皇上保重龙体。”
慕容绝珛勾唇:“嗯。”沉沉一应。
这么多年来走到今日,极是不易,他自然会保重龙体。
似是缓了好一会儿,这一刻眉宇都紧紧拧了起来,才恢复了正常,面色也才终于不似方才那般盛怒,而是多了几分冷静。
眉目间……也显然多了几分冷意。
“你方才与朕禀报,说璟王府里头已经开始有动静了,是什么动静?”
入海抱拳:“回皇上,公公来说,是璟王府里已经开始准备侍卫与护送的兵马,以及出行的船只与日用品了。”
慕容绝珛沉吟:“那看来是非要去不可了?”
入海还将方才慕容绝珛倒下前的那一句话记得清楚,他说若是璟王执意要走,那也不用再回来了。
这一刻只把眸眼紧紧勾起,等候着慕容绝珛的吩咐。
只见慕容绝珛此刻就这般站在亭子中,看着远处的繁花:“那便派人跟着吧,寻个合适的时机,让他永远留在湘溪,永不用再回京了。”
龙袍狠狠一甩,这一刻眼中只有愠怒以及更多的威严。
已是容忍了许久……
“皇上……”入海虽已能察觉不对,但此刻真的听到这一声吩咐的时候,显然还是有些缓不过神来。
“皇上要臣,如何做?”沉问。
慕容绝珛只看着远处的风景,沉沉的动了一下唇:“这一次璟王从哪条路上去湘溪?”
“公公回禀,说是会从南定江一路往下而去。”
“那便让人造一场海难。”
生死之间,说得风轻云淡,却是把手都攥成拳紧紧握了起来。
仿佛做下这个决定,极是不易也不舍似的……唯有眼中怒意依旧,冷意依旧。
“是。”入海的手也紧握了起来。
这世上,受帝王忌惮永远是最可怕的事情……更何况九年不出,一出便是这般耀人,瑞王下台,璟王又在这一次的事情上触了龙怒。
若是此刻不除,怕是日后更加会放肆……
“臣,那……告退?”低下了头。
“嗯。”慕容绝珛已经恢复了面无表情。
这一刻只冷冷的看着远处的花花草草,哪里还有岁月静好的样子?
入海收了眸光,接了令的下去办这件事,只剩下慕容绝珛这一刻自己一个人站在这亭中。
筝和琵琶还未撤,此时就在身后的位置。
看了一眼……便是面无表情。
喃喃自语:“绝璟……不要怪皇兄。”
仿佛做了这个决定,他也极是内疚与不舍……可是没有办法,几乎是一瞬间,眼中眸光都变得孤单了起来。
“怪……就只怪你……真是太不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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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王府中,此刻已是午时,方才两个人在床上从那冰冷凉意的晨,一起滚到了这会儿日上三竿之后的暖意和煦,寝殿的帘子没有收起来,就这样阳光从外头穿透进来。
夏诗昭在床榻里头气喘吁吁,这会儿就这般怔怔的看着床幔,而慕容绝璟则在一旁,最后累得都躺了下来。
这会儿眸子只一睨,看到了夏诗昭的身上。
两个人此刻什么话都不说,亦是不看彼此,只能听到这平和沉缓的呼吸声。
互相静静的听着……仿佛这一刻,也是一种无言的美好。
这会儿看着,仿佛是终于从方才那一场旖旎中沉沉的缓过了思绪,慕容绝璟这会儿才淡淡勾挑了眸眼:“诗昭。”
一声低喊,也就这般看着夏诗昭。
脑中全然是她方才那比他反常的样子,不仅反过来压下了他,第一次主动,竟然……还那般流露出了魅人的神情,而后便是……
“方才你那般模样……”意味深长的语气。
夏诗昭这会儿听着他欢愉的语气,像是餍足过后的慵懒疲惫。
“嗯?”咬着牙,忍着声回应。
慕容绝璟这会儿却是勾起了探究的眼眸:“为什么方才突然变得主动了?”
夏诗昭身子微微一僵,像是想要一躲,可听到他这装着高兴的样子,显然就是在质疑她察觉了什么般,只顿时停了下来,这一刻像是时间静止了一般。
只蓦地反手把他抱住……
“没什么,就是……突然开窍了。”话语声间,都藏不住悲伤。
慕容绝璟原本还想探查,可这会儿听到她这声音,不仅是她微微僵着,此刻颀长的身影也一僵。
夏诗昭只是把他抱得紧紧的,这会儿也是难过得不肯放手的样子。
就这样将他精壮的腰紧紧圈着。
慕容绝璟轻拧着,装笑的眼眸都彻底没了笑意……
只忽地也是颓然在其中。
他还以为自己瞒得极好,能够瞒过她,却是没想到她这般聪明。
这一刻只垂眸看着夏诗昭。
方才听着呼吸,不愿说话,这一刻却是说不出话,只这样把她眷恋的样子看在眼底。
分明就是已经发现了的样子。
“诗昭。”沉喘的声音。
像是被她抱得难受,可其实……不过是他心里此刻在抽痛罢了。
“你都知道了?”
“嗯。”轻缓的应答声。
慕容绝璟这一刻被她抱着腰只一绷,整个人略微僵了起来。
这一瞬垂眸看着夏诗昭,只看见一双不舍又难过的眼睛,偏偏装作无事的样子,风轻云淡的回答……
“我都知道了。”
他的心口仿佛只沉沉的抽痛了一下。
这一会儿扯了扯唇,竟然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此儿桌一。“绝璟……”阳光是这般好,殿内这一瞬的气氛却是这般凉。
紧紧抱着他,这一刻都想要哭出来,装开心,装沉默,装什么都不知道……却是再也装不下去了。
只低低哽咽了声:“没事,有我在。”
慕容绝璟眸眼一深,这一刻僵着的身子只绷得不像话。
“诗昭!”
这一句话分明是有他来说,可这一刻却是从她嘴里头出来,这一刻只沉得不行。
“绝璟,别难过了,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慕容绝璟这一刻躺在床上,她睡在一侧,这会儿听着这轻缓的声音,只再幽凝了眸,不想承认的事情,全被她知晓了,想要瞒着她的事情,也只全被她知道了。
“绝璟,我都猜到了,到这一刻,你还不肯和我说么?”
“诗昭……”
夏诗昭披着一条被褥,这一刻只敛了深深的眸光,看着他,眼里头都有过分似水般的温柔,还有这又是哄骗的样子,眼里头还有怎么藏也藏不住的泪意,也不想在藏。
他问,她都知道了?她也都全然告诉他了,这一刻,只剩下坦白。
“诗昭……”慕容绝璟这会儿只低扯了声,看着幔帐:“我只剩下七个月了。”
这会儿夏诗昭整个脑袋都亲昵的枕到了他的胳膊上,两个人躺在床上的样子极像幽\会情到浓时,赖在床上不肯动的新婚夫妇,缠绵缱绻,可在这个时候,只有一种大难过后的无力感觉,这一刻整个人都一僵。
原本还只是猜测,这一刹从他嘴中说出来,只觉得世界像是天旋地转一般,眼睛都有些看不见了。
顷刻间的视线一模糊,只觉得水雾充盈了眼眸,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起来。
“为……为什么?”
“逸之说是蛊毒在身,盘踞了太多年了,又近期来劳损太频繁,蛊毒已经入了心脉,已经失了活性,蛊在人在,蛊亡人亡。”这蛊如果不能在这七个月内从身体剥离开来,待蛊的活性彻底丧失了以后,便也是他心脉衰老生命到终结的日子。
夏诗昭这会儿手枕在他的胳膊上,直直泪眼朦胧的望着头上的幔帐,悄无声息,只哭得厉害。
没有想象中那般寻死寻活,哭得崩溃,只是咬着牙看着头顶,一言不发。
就这样眼泪横流缓缓的哭,手抓着被褥,紧紧的拧了起来。
带着泪,哭得声音都没了,却是无言的再把头往他的身旁靠了靠,这一刻就只是让两个人的脑袋紧紧挨在了一块:“绝璟……”
哽咽着什么都说不出,却是极度痛苦般把脸贴到了他的脸上,一直发着抖……
娇小的身子这会儿显得如此羸弱,拼命的止着哭意。
“为什么要这样……”
突然有些这样子恨上天的安排,打着哭嗝,却是无声无息……
看到她这般样子,慕容绝璟本就沉痛得没有知觉的心又悬了起来。
只将她抱在怀中。。
“王爷!”这样寂静的时分,只有司鹄焦急的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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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终于互相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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