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岸纯情 右岸媚色 作者:未知
第 6 部分阅读
随后,一切出乎意料又顺理成章。我的长发妖娆地散落在他的胸膛上,他的手像弹钢琴般抚过我的身体,激情有节奏地四溢,彼此缠绵不休……
头,蓦地往旁边一歪,热水汹涌着窜入我的口鼻,我被呛得一阵猛咳。透过氤氲水汽,我看到镜自己模糊的眉眼,一脸惊诧,却掩不住红粉绯绯。
“我喜欢你……李哲……”那夜,事实是,我清清楚楚叫过他的名字。就算我说那是意外,可以当成一个梦,可毕竟事实胜于雄辩。
浴室的门,不期然“砰”的一声被撞开。
我还没回过神来,一时望着门的方向发愣。
“你没事就好。”李哲急急过来,欣喜地摸了摸我的脸。身体“轰”地发烧,我蓦地反应过来,匆忙缩到水里。
李哲似乎才意识到我在洗浴,压根儿就没穿衣服,立刻自觉地背过身去,柔声解释着,“你洗了一个半小时,我在外面敲门说话又听不到你回答,我以为你晕倒了,所以才进来看看。”
第二部分 第十三章 再见,最熟悉的陌生人(6)
白蒙蒙的水汽,笼罩了整个浴室,温润地缭绕着。李哲的背影仿佛置身于清晨的雾色,虚幻得如在梦境。
这个深冬的夜晚,当情与色交融时,最终,没有人是圣人。
第二部分 第十四章 与有情人做快乐事(1)
人生甜蜜和痛苦的关系,就像一幅素描白色和黑色的关系,因为互相反衬,而愈加鲜明。
我蒙眬地睁眼时,天已大亮。
李哲趴在我身边,还在沉睡。柔软的蚕丝被只遮住腰部,紧致的麦色肌肤被晨光晕上一层明媚的亮泽,平日淡色的唇仿佛因为昨晚的缱绻,变得艳丽而湿润。依稀地,空气洋溢着一种属于男性的纯粹性感,极端诱人。
遥遥地,窗外悠悠飘来《流光飞舞》的乐音,一声声妖艳得撩人,诉说着迷离情事:“……留人间几回爱,迎浮生千重变,与有情人做快乐事,未问是劫是缘……”
其实,红尘看破了不过是浮沉,生命看破了不过是无常,爱情看破了不过是聚散。或许,唯有看破情字,才能于世事淡定从容,也再不必在意前方是缘是劫了。
“小薇薇在想什么?”不知几时,李哲半睁着眼睛看过来,透着若有若无的魅惑。
我嬉笑着摸摸他的脸,一副花花大少调戏良家妇女的腔调,“小哲哲,你别怕,我会负责任的。”
“小薇薇终于肯负责了?”李哲搭在我腰上的手,调皮地一用力,我轻叫一声,已被他揽到胸前。
敏锐地觉察到李哲身体的变化,我连忙想起身,他偏是紧抱了不放,一脸暧昧的笑意。
手触到他裸露的胸膛,柔韧而富有弹性。我蓦地回想起昨夜的种种放纵,不觉捶了他一拳,“喂,你不能老实点,你后来都乘人之危好几次了。”
几个小时之前,有事实证明,泰迪熊兴奋起来会变身为大灰狼;就算小红帽说不要了,大灰狼也没觉得运动过度,依然会“性”致勃勃地欺负柔弱无力的小红帽。
“我哪有乘人之危?我是——”李哲扮无辜地眨眨眼,下面高高撑起的小帐篷却故意蹭了蹭我,涩情得可爱。
虽然开着空调,可怎么着也是冬天,我扯过被子帮他盖严实些,顺便嘲笑他,“你是什么?说不出了吧。”
“我是——乘,虚,而,入。”李哲凑过来咬住我的耳垂,低低笑着,手已飞快地自被子下悄悄潜入我的内裤。
乘虚而入?一定不是这个词的原本含义。
李哲滚烫的唇,不由分说覆上了我的。悠长的吻,缠绵辗转了千百回,挑逗着彼此。
当他终于一个挺身冲进我的秘密花园时,某种奇妙的依恋感油然而生。我在意乱情迷之余,豁然明白他赋予那四个字最直白的意思。
“色狼……”我斜睨着李哲。
“你不喜欢?”李哲的眼睛,此刻雾气氤氲,漂亮得惊人。
我笑,伸手拉低他,指尖有意无意地轻轻抚摩他的敏感部位。
“小色女。”李哲急遽地喘气,又重重吻过来,炽热的汗水一滴滴落在我的脸颊上。
力量和温柔水乳茭融,爱恋与热情亲密无间,我们的节奏默契得天衣无缝,每个人都忠实于自己的情感和欲望。
从前,我并不觉得李哲是个很任性的人。不过接下来的日子,让我明白,做他的“朋友”和做他的“女朋友”,虽然只是一字之差,却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他依然疼我如父兄,那孩子般的任性却也张扬地散发出来。
早上,我准备去买菜时,他明明感冒,在打喷嚏,偏要自告奋勇和我一同去。我瞪了他一眼说“不准”,他就摆了一副小狗惨遭抛弃般的表情望过来,仿佛我不让他去,他的幼小心灵就会遭受重大创伤似的,最终我忍不住笑,只好投降。
等我对着电脑,专心致志地在国数字化期刊群、外献数据库里寻找灵感,他又会兴致大发地提议到外面逛逛。我说“等会儿”,他就趴在书桌上偷觑着我、一脸郁郁地说:“小薇,我头疼。”结果,又是我投降。
还好,在cjw爵士吧,置身于舒适的大沙发椅与古老的东方纱缦间,伴着悠扬的ja和醇香的珍藏红酒,与他共度一个慵懒的午后,未尝不曼妙惬意。
第二部分 第十四章 与有情人做快乐事(2)
晚上,他去洗澡,才几分钟就跑出来,闷闷地说蒸气熏得他头昏眼花。于是,我体谅他大病初愈,一时心软,就顺便帮他洗了。看到他胸前有好几道长长的伤疤,我忍不住问他怎么回事。他就可怜兮兮地答,是从前胃结石手术留下的。因为医生一个马虎,把纱布什么的忘在里面,还害得他痛苦地挨了好几次刀呢。明知他是故意夸张,可看见那些伤疤,我还是不觉有点心疼。
到了临睡觉,他就抱了枕头笑嘻嘻地蹭过来,理直气壮地要求借他一半床用用,理由是他房间的空调坏了,太冷。等我以保留私人空间为由,推他出去时,他又要腻在我身边,软语相求。到最后,终是我心软,拗不过他。大冬天的,在暖烘烘的被窝里,有时不困,我们就喁喁细语儿时的种种趣事,渐渐相拥睡去。
当然,我想有些男人的爱和性就像光和影的关系,紧密相连,不可分离,李哲正是如此。自从那夜之后,他就热衷于抱我一起“床上运动”,尤其是做“早操”。于是,我近两个月好不容易养成的早起习惯,到放寒假的时候,已经彻底被他破坏了。
这天清晨,我照例六点二十就迷糊地坐起身来,照例被李哲拖回被子里再眯一会儿。
“纵欲过度的家伙,感觉好点了吗?”好半天,瞌睡虫慢慢散去,我睁开眼,故意嘲笑李哲。
昨晚他变身为大灰狼后,突然脸色苍白,说有些心悸气闷,最终没继续那花花心思,只单纯地拥了我入睡。我想他八成是被那些人打伤后,身体还没完全康复,还好,如今脸色看起来好多了。
“感觉不好,还是不舒服。”李哲边扮柔弱的表情,边扑过来,缠绵地来了个早安吻。
“嗯……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干吗还要……”照例一个早安吻,亲着亲着就一发不可收拾。
门铃,却不识时务地响起来。
我看看李哲,觉得很奇怪,因为从来没人会这么早来按门铃。李哲看看我,示意他也不知道是谁。披了衣服下床,我从猫眼望出去,赫然发现门外是老妈和哥哥。天,我曾把现在的住址告诉过爸爸,一定是爸爸透露给他们的。
记起上次老妈对李哲的极度不友善,我的反应,就是坚决不能开门。
李哲却拉我到镜子前,给我大致整理好头发和衣服,温言说着:“你妈来是关心你,等会儿开门好好说话,知道吗?”
我望着他清澈的眼睛,牵过他的手,打开门。
大约没料到我和李哲会一起来开门,老妈和哥哥明显愣了一下,好在很快恢复了自然。
“我和妈在附近喝早茶,顺便就过来了。”哥哥边说边打量着周围,又把手的马甲袋递给我,“喏,你最喜欢吃的虾饺皇,妈一定要打包带过来。”
我却知道,老妈和哥哥八成不会是“顺便路过”那么简单。
还好,老妈这次比较客气。一阵客套寒暄后,老妈把我拉到一边,留下哥哥和李哲单独谈话。
“小薇,这是上次去普陀山给你求的平安符,要放到床头才能保佑你。”老妈边说边推开我虚掩的房门,看似随意地把红线吊着的符放到床头柜上。
床上,凌乱的被子,相互依偎的两个枕头。不用细看,老妈也该知道我和李哲的进展状况。显然,这正是老妈来“侦察”的重点。很正常地,老妈的脸色顿时变了,一把拉过我急急问着:“你想想清楚,真打算和姓李的在一起?”
“妈,我会想清楚的。”有点受不了老妈探照灯般到处审察的目光,我搀着老妈回客厅。
那边沙发上,哥哥和李哲倒似相谈甚欢,都是一脸狐狸般的狡黠笑意。哥哥可能是发现老妈脸色不善,很快过来,让老妈先回家,又拉了我上阳台。
兄妹要谈心,李哲懂事地避得远远的。
“妹妹,告诉你个大快人心的好消息。”哥哥得意地点了根ael,故意停下来吊人胃口。
我想了想,不屑地撇着嘴,“哥是想说傅聪颖被开除的事吧,我早知道了。”
第二部分 第十四章 与有情人做快乐事(3)
“那个女的岂止是被开除?”哥哥大笑着抽了口烟,“维东费了好大劲帮她疏通关系,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她们学校给她记大过处分就算了。”
“怎知人算不如天算,有个新闻系的学生在x晚报实习,一激动就把这事给捅到晚报社会版上了。结果他们学校的bbs上就炸开了锅。h大面子上挂不住,也不能再私下了结,只能维持原判,坚决开除。”
我随意搭了腔,“开除也没错。我看她那样,就算勉强留在学校,也是没心思学习的。”
“更好笑的还在后面。从前他们bbs上号称要发布的什么xg爱写真,当时没发出来,前些天也不知打哪儿冒出来了。这下可好,好多网站都暗里转帖,那个女的知名度高了去了。据说她老爸知道了这事,在医院病房里气得拿棍子就打人,还说没生过这种丢人现眼的女儿。最有趣的是,还有小道消息传说她得了梅毒爱滋什么的,不堪得很哪。”
最后,哥哥悠闲地做了总结性发言,“我看她现在不只在学校没脸见人,没法再回老家,就算想再出来在夜总会混,也没男人要了。”
迎着冉冉东升的旭日,我深深吸了口新鲜空气,不想说话。老实说,傅聪颖这样的遭遇,我听了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高兴,只是颇为惊讶而已。
哥哥大约很不满意我的反应,又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你还不知道吧。陈瀚生,就是你好朋友的前夫,据说已经证实得了爱滋。那个女的说不定和陈瀚生有过什么,传染上了也不一定。”
“真的?”陈瀚生的消息,让我一阵兴奋。原来世上真有因果报应,陈瀚生那样胡作非为,终于要付出代价了!
哥哥笑眯眯地拍着我的头,好像我还是小时候总跟着他的小尾巴,“小丫头,我就知道你听了会高兴的。”
我抿着嘴笑,也懒得解释我高兴的真正原因。
一声“小丫头”,似乎提醒了哥哥什么,他迅速转了话题,看似惋惜地开口,“说句公道话,妹妹你不该计较太多的,毕竟维东最在乎的还是你。这段时间他再没和其他女人有暧昧关系,连夜总会都很少去了。从前,他和姓傅的分开,孩子也不要,也是想诚心改正错误,不想你不高兴。你不明白吗?”
我俏皮地眨眨眼,忍不住一声叹息,“哥,不要试图混淆视听。”
向来世故的哥哥,居然说出这样幼稚的话,唯一的目的,还是想哄骗我回到维东身边吧。
“我不会天真到以为维东是为了我才和傅聪颖分开的。没有我,王维东对傅聪颖还是一样的,他不会娶她,不会要那个意外得来的孩子,也迟早一定会分开。这是他们应该遵守的游戏规则,不是吗?”
沐浴在温暖阳光下,我看到明亮的大落地窗里,自己平静的笑容和哥哥讶异的脸。
“傅聪颖是在夜总会做的,维东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会娶一个这样出身的女子招人嘲笑吗?他不会这么蠢。所以,他和傅聪颖的结局是注定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从旁观者的角度冷眼观察,我一句句说来,也越来越清醒,“至于他现在的收敛,原因更简单。试问,有哪个男人知道自己的朋友玩出了爱滋,还敢四处浪荡,不懂得暂时休养?”
哥哥望了我半天,猛地朝空吐了口烟,“小薇,你长大了。”
我笑。是的,长大了,不会轻易相信所谓爱情大过天、所谓灰姑娘和白马王子能从此幸福生活的故事。
“这个,你是认真想继续下去?”哥哥随手指了指屋内。
从某种程度上说,我希望家人能和李哲融洽相处,“你觉得他怎样?特别聪明可爱的一个人,是吧。”
“他聪明不聪明、可爱不可爱我不知道,不过——”哥哥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我前天开车路过附近,看到你从菜场买菜,倒真是让我大跌眼镜。”
“你记不记得,读书的时候,维东曾说过一句特经典的话。”
第二部分 第十四章 与有情人做快乐事(4)
是啊,当时年少,维东说:“世界第八大奇迹,就是杜辰薇心甘情愿下厨房做黄脸婆。”结果所有听过的朋友、同学都觉得好笑,却也都表示赞同。
“有人十年都没做到的事,有人不过几个月就做到了。所以——”白色的烟圈悠悠荡荡地散向高空,哥哥颇为感慨,“能让我宝贝妹妹快乐做家务的男人,一定不简单。”
想起哥哥年后就要举行婚礼,我嬉笑着逗他,“不用羡慕,婷婷不也是为你快乐做家务的吗?”
哥哥不置可否,忽而指了指客厅橄榄绿的地板,“你知不知道这种地板市价多少?”
“价格多少我哪儿知道。我看好像是玉檀香的,越擦越亮,还有清香味。”凭印象,我疑惑地答。
“如果我没看错,的确是玉檀香的实木地板,目前在市场上每平米七百到两千多元不等,可以说是最贵的一种。”哥哥是维东公司的财务部经理,对房产、装潢和价钱方面的事最是内行。
不会吧?我大为惊讶。一般人家装修,用的实木地板大约是每平米两百元。而李哲家的客厅,居然铺了如此昂贵的地板?
哥哥仿佛有职业病,一有机会就开始计算,“按理,这边的房价大概每平米一万五,这套房子估计有一百六十平米,市值二百四十万左右。装修的话,根本不应该选这么贵的材料……”
“哥!”实在是不喜欢哥哥凡事都扯到钱上的作风,我忍不住打断他。
“好,我最后说两句,”哥哥笑哈哈地掐灭了烟头,“这个人的经济能力和生活品位看来都不错,我放心多了。妈那边,你也甭担心了。”
我瞪大眼睛望着哥哥,一时没反应过来。李哲通过了他的初步考察?他还会帮我说服老妈?
“哥,你真好。”片刻,我跳起来,像小时候一样快乐地摇着哥哥的胳膊。
透过暖色雅致的窗纱,我遥遥地朝李哲笑。李哲抱着ikey牛奶杯,歪在沙发上优哉地喝着,像蔚蓝天空下最天真最漂亮的泰迪熊。
也许,人生甜蜜和痛苦的关系,就像一幅素描白色和黑色的关系,因为互相反衬,而愈加鲜明。如果不是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我们又怎能学会珍惜那其余十之一二的欢愉?
宋剑桥似乎总是能接到各种活儿,也总是不忘惠及兄弟姐妹们,他拉着大家一起朝共同富裕的方向前进。放寒假没几天,导师召见结束后,正赶上吃午饭时间。于是,他就拉了一帮人聚在学校附近的谭鱼头火锅,热火朝天地边吃边聊。
这次,是做一套日本古典学名著的普及本,包括《源氏物语》、《枕草子》、《竹取物语》、《伊势物语》、《好色一代女》、《好色一代男》等。
宋剑桥一说完,大伙儿就来了个面面相觑。很明显,我们大多都不懂日。就算我去年一时奋发图强,考了个日语二级,那也达不到翻译日语名著的水平呀。
幸而,宋剑桥及时解释,“简单得很,就是在前人译本的基础上,润润色,修饰改写一下。和懂不懂日语,一点不打架的。”又喜滋滋地补充道,“千字五十元不算多,不过好在名著字数多,这钱太容易赚了。怎么样?谁有兴趣?”
这么一说,大伙儿才明白过来。很快,瓜分狂潮开始。
“辰薇,你不是喜欢《源氏物语》吗?”宋剑桥坐到我左手边。
“重写一遍《源氏物语》,怎么也得一百多万字,字太多,我受不了。”我笑着推却。
《源氏物语》的译本,丰子恺译的既通俗易懂又保持了原著的古雅风格,林月译的注重保持原著精确意旨,力求使读者感受到异国字的格调。两个译本,自来都是我奉为经典的挚爱。认真来说,经典就是经典,永远在我不能企及的高度,我不想看到经典在我手里变得面目全非。
“只要改得风优美华丽一些,很容易的。”宋剑桥眼睛亮晶晶的,“怕字多也没关系,我和你合作,怎样?”
第二部分 第十四章 与有情人做快乐事(5)
合作岂非要经常联络、经常一起讨论、一起修改字力求风格一致?莫非宋剑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纯粹是制造相处的机会?
疑惑归疑惑,我面上只是笑,顺便夸张地做了投降状,“师弟,你就饶了我吧,我可不想老是对着电脑,会长皱纹的。”
“有道理有道理,美女需要时间休息保养的,咱得怜香惜玉。”一干师兄弟笑哈哈地拍着宋剑桥的肩。
宋剑桥随大家笑了两声,没再说话,只用捞勺弄了个蛋饺到面前的芝麻酱碟里。
天,那些蛋饺一两分钟前刚丢进锅里,里面根本就没煮熟。宋剑桥也太迷糊了吧,搞不好等会儿他会把生的蛋饺吃下去也不一定。
看看大家没注意到宋剑桥的不妥,我忍不住悄悄伸筷到他面前挟过那个蛋饺。宋剑桥呆了呆,大约还没反应过来。
“吃饭就好好吃。《源氏物语》没人接手的事,你也别老惦记着,我找人来帮你好了。”我随手拨了手机给季洁,让她待会儿过来这边碰头。
宋剑桥沉默地看看我,片刻低下眼帘,“谢谢。”大概终于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他挟回那个蛋饺,用捞勺盛了放到锅里继续煮。
“哎,剑桥你干吗抢辰薇的蛋饺?”某师姐眼尖,喊了出来。一时间,适才还在大侃特侃的众人齐齐看过来,依稀有人脸上现出若有所悟的古怪表情。
“蛋饺没熟,我帮她再热一下。”难得宋剑桥脸没红,理直气壮地答。
自然,引来兄弟们的哄笑,“刚说怜香惜玉,这就照顾得无微不至了。剑桥还真是getlea啊。”
宋剑桥扬了扬眉,大大方方地笑,“为女士服务,光荣呢。来来来,还有哪个要吃蛋饺,我一定竭诚服务。”
于是,男生们随了宋剑桥,都纷纷嬉笑起身,殷勤地要扮绅士。女生们笑成一堆,大叫受不了他们的虚伪做派,大家闹做一团。到后来,都笑累了,胃口大开,齐心协力把各样菜都消灭干净,也算体现了社会主义团结合作的精神。
饭罢出门,我拉了宋剑桥一起在门口等季洁,和其余人一一道了再见。
然后我就发现,听觉太过灵敏,也是件讨厌的事。因为我清楚听到身后不远处,这学期刚入门的两个小师妹,唯恐天下不乱地在聒噪——
“你猜刚才杜辰薇和宋剑桥是怎么回事?”一个在好奇。
“什么怎么回事?看不出他们两个有暧昧的是傻瓜。”另一个不屑地答。
“不会吧。听说杜辰薇有男朋友的,在外面都同居了。”前一个有些疑惑。
“有男朋友又怎么了?她仗着自己长得漂亮点,最爱在男生面前表现的。还有啊,据说她和先前的未婚夫分手,闹得那是天翻地覆,还写什么匿名信把人家的现任女朋友害惨了,反正是乱得很呀。”后一个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腔调,“宋剑桥是宋老师的独生子,她还不巴结着想得些好处?你看他们两个每次聚会都坐在一起,八成有一腿的……”
该死,傅聪颖留下的后遗症还真不少!可我相信清者自清。扭头看着别处,我懒得听这些长舌人士无聊的叽叽歪歪。
宋剑桥却霍然转身,大步走到那两个面前,忽而开口,“你们上了西方美学的必修课吧。”
两个小师妹仿佛这才看到我和宋剑桥还没走,一脸的惊惶,话也说不出了,只会愣在那里点头。
“论写得很差,下学期重修吧。下学期改不好,就再重修。”宋剑桥冷着脸。那两个顿时傻在了当场。
大家心里都知道,导师给研一开的课,到最后期末论大多是宋剑桥代看,再给每个学生评分的。既然现在他说要重修,那八成就要被记作不及格了。重修不可怕,可怕的是如果一直重修下去,拿不到学分,是肯定没法毕业的。
如《天下无贼》里葛优演的黎叔所说:“黎叔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我次发现,一向质彬彬的宋剑桥生起气来,后果也是很严重的。
第二部分 第十四章 与有情人做快乐事(6)
两个小师妹灰溜溜地离开后,我忍不住要笑,“师弟同志,你把她们吓得够戗。怎么说你也要以德服人才是。”
“我帮爸爸教育教育她们,也是应该的。”宋剑桥扫了我一眼,闷闷出声,又望着对面马路的某处出神,似乎在自言自语,“不管别人怎么说,在我心里,你是很纯洁的,淑女。”
纯洁?淑女?仿佛自从我年少时不顾家长老师的反对,坚持和维东这个全校闻名的坏孩子恋爱开始,这两个词就离我远去了。而今,再听到这样的评价,我竟不知该觉得自豪还是好笑。
眼角余光瞥到宋剑桥转脸看我,我忙低头,装做什么都没听到。
或许,宋剑桥向往的那个不过是他想象的纯洁女孩,有着漂亮的容貌、雅的举止,偶尔调皮地开开玩笑,大部分时间都笑得温柔而矜持——类似于校园里公众版本的杜辰薇,却远远不是他眼前真实的杜辰薇。
“杜老师,宋老师。”季洁在路口冲这边挥挥手,骑着自行车飞快地驶过来。
宋剑桥抬了抬眼皮,“不会吧,这学生太浮躁,你就找她来帮我翻《源氏物语》?”
我大力推荐,“你别看她平时蹦蹦跳跳、哪儿热闹往哪儿跑的样子,其实她能静得下心来写东西,字功底也很不错的。”说的固然是实话,我也有点私心,让宋剑桥和季洁去忙乎写,至少,这几个月可以暂时转移一下宋剑桥的注意力。
随后,我简单把事情向季洁说了。
这孩子仰脸望着宋剑桥,一笑就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宋老师,我平时就挺喜欢紫式部的,你就让我跟你学学吧。”末了,还不忘甜甜地添上一句,“你可是我的偶像啊。”
事实证明,男老师对可爱女学生的请求通常没什么免疫力,很容易就会被糖衣炮弹攻克。适才宋剑桥还有点犹豫,一会儿工夫就爽快答应了。
告别时,宋剑桥把我扯到一边,低声问:“那件事你考虑得怎样?有意向的话就赶快跟我爸爸谈谈。不然,等到下学期开学,消息公布,想去的人可多了。”
“嗯。我会尽快。”我含笑应了。
这天,是冬日里难得的暖阳天,空气里飘荡着一种奇异的温煦。我心情舒畅,却没想到,另一幕悲喜剧因为我无意间的干涉,已然悄悄拉开帷幕。
第二部分 第十五章 重新得到美好,却需要智慧(1)
维东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慢慢说:“有资料显示,他和一个女人关系暧昧,还不是一般的亲密。”
傍晚到家时,李哲不在家。
拿吸尘器在客厅清洁地毯,低低的嗡嗡声让我有些恍惚。
&,还是李哲?
一个学业上更上一层楼的绝好机会,还是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恋人?
原本是我同样重视的、不矛盾的两者,偏偏要同时出现在面前,形成个类似二择一的局面。换个角度理智地想,未必是选择一个就一定要丢弃另一个。因为去priet的同时,我依然可以恋着李哲;而为了李哲留在国内的话,我却不能去priet。
我唯一不放心的是,李哲的手,到目前为止还没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院方想让他从心脏外科转到心内科,他却迟迟不肯答复。不过理论上,再经过几个月的调理锻炼,到四五月份时,他的手应该能灵活许多,完全能胜任内科医生的工作。
形势清晰明了,唯一需要做的,是抉择。
“想什么?傻傻的。”不知几时,嗡嗡声突地停了,李哲嬉笑的脸一下出现在我眼前。
“讨厌,干吗吓唬我。”我故意别过脸不看他,随手把吸尘器收到储藏间,
李哲赖皮地过来圈着我的腰,“我回来你都不知道,还怪我吓你?”
去卫生间,弄了点洗手液到手上,我想有些事还是征询一下李哲的意见比较好,“问你个问题。你觉得我这个人,适不适合做学问?”明年毕业后如果不留校当老师,就找份自己喜爱的工作,也是我曾经的打算。
“外面太复杂,不适合你。当老师做学术研究虽说闷了点,不过胜在够自由也够安静。”李哲温柔地帮我搓净手,又拿毛巾擦干,好像我是个需要照顾的小孩。
“那你赞成我跟宋老师去priet多学点东西?”我莫名的有点不安。
李哲没有我预想的吃惊或反对,声音平静如常,“什么时候去?去多久?”
“宋老师去做访问学者,四五月份走,大概一年吧。”
“一年?”李哲仿佛在简单重复这两个字。然而,他的唇无意擦过我的额,却带了些许飘忽不定的凉意。
我想用力拥紧他,解释说一年很快会过去,解释说现在有视频、有电话、有eail,我们可以随时感受到对方。他一个转身,已快步走到阳台上。
暖暖的余晖,映在他身后。不知怎的,看着偏偏像深秋的月光,给他镀上了一层清冷,衬得他的身影愈加孤独落寞。
我跟过去,小心地拉着他的手,“李哲……”
“这件事,”李哲慢吞吞地打断我,“你早已决定了,不是吗?”
“我还没决定。”我悚然心惊,只能无力地辩解。
是啊,杜辰薇,你始终是自私的,你根本没考虑过李哲的感受。你以为自己在和他商量,其实在开口之前,你早已做出了抉择。否则你又何必急着想要说服他?
从前,为了维东,你可以完全不考虑出国的事,何以今日偏要这么对李哲?究竟是你成熟了,发现了生命更有意义的东西,还是你太肯定李哲的爱,所以才这样肆无忌惮?
“你不想我去的话……”急切地开口,我很想接着说“那我就不去了”,可话到嘴边,那几个字拥在喉间硬是说不出。
原来——我的思想尚有些犹豫,我的心早给出了答案。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既然你决定了,我不会反对。”李哲紧紧攥着我的手,语调一如既往的温和。
他的脸背着明亮的光线,隐在暗色的影子里。我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只感到他的手冰一般冷,他的目光却炽热地停在我身上。
情人间的争执之所以产生,是因为双方都认为自己是对的,而且固执己见、据理力争。争执到一定的阶段,女孩子会上纲上线地说:“如果你爱我,就该让着我。”于是起初争的是什么变得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否还爱她。
第二部分 第十五章 重新得到美好,却需要智慧(2)
争执的结束,要么是双方不欢而散,要么是有一方及时让步妥协。
可我和李哲之间,居然连争执的机会都没有!
“这个,给你。”片刻,李哲递给我什么。
两张票。
明晚七点半,上海大舞台,张信哲时空寄情演唱会,内场前区的票。
前些日子对李哲嘀咕小时候的事,我曾说有段时间,把自己的零花钱积攒了、全部用来买张信哲的专辑。只可惜,这几年张信哲的演唱会,总是因为这事那事没去成,实在是一大遗憾。我不过随口说说,李哲却牢牢记在心上?
“还有,过年那几天,我会回北京。”李哲简单交代着。
“去北京?”昨天,爸爸还笑着预测,说不定李哲会抓我去他家吃年夜饭什么的。却原来,他要在北京过年?
李哲默然点点头,仿佛不想多说。
“不要去,看不到你我会想你,想你的时候就会哭,会哭湿枕头的。”我的反应是扁了嘴,扑过去像猫一样蹭到他怀里。
“夸张!”李哲在我脑门上弹了个暴栗,终究,还是轻轻笑了。
光洁的米色地砖上,两个影子亲昵地拥在一处,慢慢重叠起来,描绘了青葱岁月的每一点旖旎风景。
上海大舞台,里里外外一片热火朝天。倒买倒卖的票贩子、碟片、彩报、照片和书籍等摊点比比皆是。大凡与张信哲有关的、可以令粉丝们激动的商业活动,都在七彩闪烁的霓虹灯下,积极地展开着。
李哲紧紧揽着我的肩,一路随着兴奋的人流进场。
大红金丝绒的宽大幕布,富丽华贵、连绵繁生的唐草纹饰,浓浓的古典韵味在大舞台里弥漫开来。
灯光亮起的一瞬间,张信哲的身影从地下缓缓升至舞台央,惊艳得耀花了我的眼。只听到周围尖叫声汇成一片海洋,“阿哲阿哲”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我不由得凑到李哲耳边,嬉笑着问:“你小名是不是也叫阿哲?”
李哲有滋有味地啄了一下我的脸,“见到小时候的偶像就高兴成这样,你还是个小屁孩呀。”
“你才是小屁孩。”我故作气愤地扮了个鬼脸,他大笑。
跟随着投影仪上的浪漫画面,我们与音乐一起跨越时空。从牡丹亭、梁祝时代的“良缘如梦”开始,张信哲清澈高亢的声线,深情细腻的音色,悠悠环绕了整个大舞台。没有天崩地裂的呐喊嘶吼,没有伤痛欲绝的悱恻哀怨,歌声纯净得几近透明。
静静地听,静静地沉浸其,任歌声俘获我的耳朵和情感。我恍惚记起过往。少时,我每次用walka听张信哲,维东最喜欢在旁边捣乱,他总是不屑地说:“你喜欢听,我来唱好了,肯定比他强。”每每被我嗤之以鼻。若干日子后,我明白他在吃无谓的干醋时,我们都长大了。
“听得这么入迷,还看得眼都直了,我会吃醋的。”李哲开玩笑地捏着我的鼻子,让我重新回到现实。
“信你才怪。”我轻啐了一口,握过李哲的手,一起拿着荧光棒,依着旋律给偶像阿哲大力加油。
爱恋如歌,情逝如风。旷世情缘尚有悲欢离合,更何况我辈平凡者?
主办方选拔的一个小姑娘作为歌迷代表,上台陪唱。一出场,四面一片哗然,大约每个粉丝都情愿上去的是自己吧。
“长得不好看,比我的小薇薇差多了。”内场前区5排的位置,视野极佳,李哲啧啧感慨。
“嗯,是长得不好看,比我的小哲哲差多了。”我一本正经地点头附和,歪过头色迷迷地望着李哲。
李哲顽皮地挤挤眼,“小薇薇次夸我,不容易。”
“臭美。”我忍不住笑,软着倒在他身上。
到后半场老歌联唱时,气氛已火热如滚开的沸水。全场万人卡拉ok的盛况不断涌现,喉咙渐渐嘶哑,人也越来越high。后排有个女孩一直在喊:“阿哲,阿哲,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在她歇斯底里的喊声,很多人都在回应着“阿——哲——我爱你,我爱你!”
第二部分 第十五章 重新得到美好,却需要智慧(3)
满场子荧光四下飞旋,闪烁炫动,叫嚣声震耳欲聋。汹涌的情愫不断翻腾,彻底、放纵地叫喊一次,完全地释放,这里没有你或者我,只有我对你狂热的爱!
“你们激动的时候,就抱一下身边的亲密爱人,好吗?”张信哲温柔地在台上怂恿大家。
排山倒海的呼叫声,我抱了李哲,边吻他的脸边大声说:“阿哲,我爱你!”
腰一紧,我被他整个抱入怀里。他的唇压下来,温温软软的,却如熊熊火焰般点燃彼此,炽热飞快蔓延整个身心。被他的清爽气息浸染,我惬意地眩晕着,忽而只想这样拥吻到天荒地老。
视野处,荧光闪烁,恍若漫天璀璨星辰。粉丝们依然疯狂着,李哲眼底的柔情却亮丽得耀眼。原来——他们心的王子,是台上的阿哲;而属于我的王子,是身边的阿哲。
“……请别用你我最熟悉的语言说再会,gdbyeyesterday,gdbyeyesterday,明天一定学会……”台上的阿哲又蹦又跳地选唱了最后一首歌,欢快地向我们挥手告别。
全场沸腾,我们都站了起来,也有好多人索性站到椅子上,和他一起合着拍子肆意舞动。
“快逃,小心弹。”片刻,李哲笑着拉我飞快逃跑。被称作“山上”的看台那边,果然飞下来好多闪烁的“手榴弹”。
场外,粉丝们匆匆奔走着,大约还想去堵截他们的偶像。李哲牵着我的手,一路跑到人少些的路口才停下来。
“开不开心?”李哲微笑相询,精致的眉目映着点点星光,愈加迷人。
我怔怔回望。心,仿佛一只盛满深深爱恋的杯子,只需轻轻一碰,那情意便要漫溢出来,铺天盖地地淹没彼此。
“阿哲,我爱你。”我轻轻倚到李哲胸前,悄声对自己说。刚才在场内说过数次的话,此刻,有着截然不同的含义。只是,“爱”这个字对我而言,早变得太沉重,再难说出口。
仿佛有心灵感应般,李哲俯下头,一个绵长的吻,甜蜜得让人沉醉。
好一会儿,分开,相视而笑,依然牵着手。
直觉是有人在看我,我下意识地转脸。不期然,看到那熟悉而陌生的人影。王维东,人生何处不相逢。
维东目光炯炯地盯着我,大踏步走过来。挽着他手臂的高挑美女一脸好奇,只管跟上他的步伐。不等这两个近前来,我拉了李哲转身就走,准备去停车场取车回家。
手机响,来电显示是那个早从电话簿里删除的号码。我随手按了挂断。然而,它不屈不挠地叫嚷着,我想直接关机。李哲却温和地制止了,示意我接听。
“我有话对你说。”电话那头,维东很直接。
“该说的早都说过了。”我想速战速决,“很晚了,我要回家,bye。”
“杜辰薇,给我十分钟,十分钟就好!”生平次,维东叫我的名字,却只是充满了急切。“杜辰薇”,一个真正让彼此成为陌生人的称呼,很好。
蓦然回首,我望着几米外那认识了十年的男人。轩昂的身影,帅气的脸,不笑时坚毅的神情,笼在晕黄的路灯下,的确很有吸引力。也许是今晚心情太好,我发现正像欣赏张信哲的歌声一样,就这样离维东远远的,欣赏他的种种优点,也是件美好的事。
“他想占用十分钟。”我转向李哲,李哲点点头。
在附近找了家幽静的咖啡馆,我和维东同桌坐下,李哲坐了个较远的位子。高挑美女对维东打个招呼,懂事地自行走开了。
维东沉默了一会儿,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上次是我误会你,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是次听他嘴里吐出这三个字,看来今晚破纪录的事不少。
“我早忘了。”我无所谓地说。既然已放弃,那些不愉快也慢慢变得无关痛痒。
“那件事,我后来又找人查过,结果在她电脑里找到没删干净的匿名信wrd档的临时件。她最后也承认,他们学校bbs上最开始什么xg爱写真的帖子预告,也是她自己发的。”维东不知是气愤还是感叹,“没想到,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竟然会耍这样的手段。”
第二部分 第十五章 重新得到美好,却需要智慧(4)
我无语。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古人诚不我欺。
傅聪颖若不扮可怜,王维东又怎会怜惜之心大发,回头去照顾她?她顺便再栽赃给我,真正是一箭双雕之计。可说到底,为了赖在一个不疼自己的有钱男人身边,不惜冒险牺牲自己的前途和名声,值得吗?
如果说她这么做不是为了钱,而是真的爱上维东才这么做,那也未免太幼稚了。
“再后来那些事,大概你也知道。不晓得她还惹过什么人,莫名其妙上了报纸,又有些淫秽不堪的假照片在网上发得到处都是,搞得她倒真可怜到一无所有了。现在除了钱,我也帮不了她什么。”维东一五一十地缓缓道来。
傅聪颖不算笨,寄匿名信之前,应该想到维东会帮她在h大疏通关系、摆平所有事。她想留在维东身边,也想安稳地继续大学生涯。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那天的事,就算你不再放在心上,我始终很抱歉。”维东抬眼郑重地望着我,“说这么多,也许你根本不想听,我也不是想为自己辩解。不过,我总觉得该跟你交代清楚,不然,我会不安心。”
回望着维东黑色的眼睛,我微微笑,“现在话说完了,你可以安心了。”
那边,拿铁咖啡摆在一旁没动,李哲无聊地把玩着手机,大约又在上网浏览什么。我起身要过去,手腕却被维东倏地拉住。
“等一下,我还没说完。”不等我开口质问,维东已飞快放手。
“好,你说。”我想有什么一次性说完最好,与他这样面对面的谈话,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了。
维东犹豫了一下,仿佛在斟酌该怎么措辞,“你……真的觉得李哲很好?”
我不由得拧了眉头,这么私人的问题,以他和我现今的关系,他根本不该过问,我也根本不会作答。他又何必毫无意义地明知故问?
“站在旧相识的立场,我想劝你一句,看人不要被表面东西所迷惑。”维东抿了口卡布奇诺,语焉不详。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非常不喜欢这样打哑谜式的对话。
维东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慢慢说:“有资料显示,他和一个女人关系暧昧,还不是一般的亲密。”
“是吗?”我安静地反问。
平心而论,我相信李哲的品格,可也不觉得维东会恶劣到当面造谣生事,甚至是这样赤裸裸地诋毁李哲。理智地从另一个角度分析,以维东的性格,如果有充足的证据,他会说“李哲还有个情人”,而不是这么含糊其辞。
“不要因为什么感情,就对其他事视而不见。辰薇,我希望你清醒一点。”维东意味深长地瞥着那边的李哲,“他这么蓄意接近,未必没有其他原因。”
清醒吗?我一直很清醒。
从网络上的流云,到现实的李哲,他的很多事都像个谜,比如他毫不要求回报的深情,比如那三个爱情预言,比如他念念不忘的drealver是谁,比如昂贵的玉檀香地板,比如两天内轻易买到演唱会内场的票。
可两个人相处,难道不该保留各自的私人领域吗?有些事,如果他不说,一定有他的理由。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那边,李哲抬头望过来,对我笑着指了指手表,大约是说十分钟时间到了。我点点头,示意这边已经结束。
“有些东西,明天会快递给你,你不妨仔细看看。”我起身时,维东简单地说。
“不用。”我断然拒绝,“也请你,不要再无聊地让私家侦探查些什么,妨碍我的正常生活。”
猜疑,会日益沉淀成为感情的阴影,最后足以扼杀任何真挚的爱。我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爱好,也绝对不会因为维东的话,而质疑自己亲身看到、感受到的。
维东似乎不想跟我辩论,只说:“你不想看的话,我会转交给辰超和伯母。毕竟——”他若有所思地望了窗外,浓黑的眉不羁地挑起,悠悠继续,“你我相识一场!”
第二部分 第十五章 重新得到美好,却需要智慧(5)
你我相识一场——六个字,轻飘飘地概括了曾经共度的十年!是啊,我们需要的,不过是在闲暇时偶尔怀念一下过往的美丽,在学会爱惜自己的同时,更懂得珍惜身边的另一个人。
无谓让老妈和哥哥瞎担心,我最终说:“你一定要把东西给谁的话,就给我吧。”维东的坚持让人有些无奈,更无法拒绝。可给不给在他,看不看在我,事情很容易解决。
回去时,我收到一条奇怪的短信:“杜小姐,我是王总新招的秘书,刚才和王总在华亭宾馆跟客户见面出来,你千万千万别误会。王总一生气,我会被炒鱿鱼的。”推想起来,大概是那高挑美女发的。可她发这个给我做什么,我半天没想明白,最终只能归结为此女胡思乱想、庸人自扰。
快到家,李哲忽而在拐弯处停了车,坏坏地扑过来咬我的耳朵,“小薇,我们来做运动吧。”
“……唔……”我还没想好能不能这么大胆,已被他揉到怀里。
月光从天窗幽幽洒下,我们的身上仿佛笼了一层柠檬色的雾气,光影随了身形起伏滑移变幻。生命最原始的感动,因为相互缠绵回应,愈加热情奔放。
如歌所唱,怀念过去美好日子换来体会,重新得到快乐,却需要智慧。
第二部分 第十六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一物降一物(…
“杜辰薇,你会后悔的!”维东重重丢下一句,转身离去,再没有一点停留。
小时候,总盼着过年,因为能吃许多好吃的,穿漂亮的新衣服,跟哥哥一起放烟花爆竹,还有压岁钱可拿,可以说是吃穿玩用四方面的大丰收。可随着年纪一点点长大,过年的热情仿佛越来越淡了。
尤其是今年,或许是因为全家次在s市过年,少了许多亲戚朋友来来往往,总觉着不够热闹。不过细想起来,热不热闹倒在其次。重要的是爸爸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一家四口也整整齐齐、健健康康,大家和和美美地过年就好。
人生次,年夜饭是我帮爸妈买菜、洗菜、切菜兼炒菜、炖汤,全程由我辅助完成。买年货和大扫除,我也算家的主力。我固然很有成就感,爸妈也笑得合不拢嘴。
围着桌子吃年夜饭时,哥哥尝了口我煮的水晶虾仁,一连“嗯”了好几下,“味道还可以,真看不出妹妹还有做贤妻良母的潜质。”
“没办法,遇到克星了,不乖不行的。”我吐吐舌头。
老妈无限感慨地长吁一声,“到底是一物降一物,强求不来的。”
我猜老妈八成是记起了维东,连忙转移话题,“说起来,我那点做饭技术大半都是嫂子教的,嫂子才是正宗的贤妻良母,哥你太有福了。”
“从小到大,年年都是四个人过,太闷了。”我顺便调侃哥哥,“哥要努力啊。好想明年吃饭的时候有六个人,我能升级做姑姑就好玩了。”
“小薇这话说的是,我都盼好久了。”一说到抱孙的话题,老妈顿时来了精神。
哥哥乐呵呵地敬了爸妈一杯酒,爽快地开口,“其实婷婷已经有了。”
一句话,听得大家激动加兴奋。爸爸高兴地开始计算哥的孩子该排什么辈分、取什么名字。老妈则在计算预产期,然后无比侥幸地感叹,还好婚礼在s市举行,不然太多亲戚朋友知道是奉子成婚,只怕婷婷会被人说三道四,大家脸上无光。
其实,奉子成婚这种事,如今也算平常。从好的方面看,我们可以理解为,一是男人肯负责任的表现,二是大大提高婚姻的效率。孩子,会让双方在婚后迅速增添一个重要的共同话题,有一个共同努力的方向,未必不是好事。自然,在老妈这些保守人士的观念里,还是有些不妥的。
“来,新年又长大一岁,明年还要继续努力。”酒过三巡,哥哥递了个厚实的大红包过来。
我忙笑着推了,“哥今年又买新房,又装修,又搞婚礼,马上还要做人老爸,钱八成不够用的。我都这么大了,不能再收红包。”
“我说过的,你毕业之前都有压岁钱拿,你忘啦!”哥哥站起来把红包塞到我手里,很有豪情地笑,“今年炒股炒期货,我也赚了不少。钱赚回来就是花的,妹妹你也别帮我省。”
“谢谢哥。”既然哥哥这么说,我就笑嘻嘻地接了。天,一万块的红包,比往年的三倍还多,估计哥今年炒股是赚大发了。
当时一团高兴,我却没想到,钱固然是好东西,但来得太容易,终归是不正常的。
春节晚会开始时,照例爸妈是雷打不动的忠实观众,我和哥是典型的陪看。于是,四个人边看电视边打麻将。快到十二点的时候,我飞快地溜到电脑前,刚打开sn,就看到了李哲。
“小薇,我想你了。”视频那头,李哲懒洋洋地趴在桌上,像只撒娇的小狗狗。
“我也想你。”我嘟囔着,好想把李哲从液晶屏幕里拽出来,狠狠抱一下。很奇怪,自从他回北京后,这两句已成了我们视频的经典开场白,可每次说来,还是有些心疼。
李哲抬起头,神秘兮兮地说:“我帮你物色了一个代替我暖床的好东西,给你做新年礼物,你猜是什么?”
瞥了眼他疑似涩情的笑容,我还以为是什么少儿不宜的玩意儿,于是仰了脸不屑地说:“不要!”
“真的不要?不要我丢到外面去了——”李哲戏谑地拖长声音。
第二部分 第十六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一物降一物(…
屏幕上,倏地蹦出个浅棕色的超大泰迪熊。透亮的大眼睛,深蓝的绒布外套,古典的领结,木质本色的纽扣,它看起来憨态可掬又优雅智慧,居然和李哲颇为神似。
“配有heraspielware绿标,阿哥拉山羊毛的,摸起来特别软,抱着更舒服……”李哲边揭晓谜底,边得意地摸了它一把。
明知道他是故意诱惑我,我还是很没骨气地扑到摄像头前,“我要!”
李哲宠溺地笑,“就知道你一定舍不得不要的。”
我哼了两声,决定转移话题,“明年除夕,我要和你一起过!”
“好。”李哲往后靠了靠,距离远了,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只听到他隔了几秒才说话。
我伸拳逼近摄像头,故意暴力地挥舞了两下,大声说:“不许敷衍我。”
“好,明年除夕——我一定陪着你。”很简单的一句承诺,不知怎么,李哲偏要说得很慎重似的。
“阿哲,快过来放烟花,就等你了。”一个模糊的女人声音,突然从那头传过来。随后,李哲应了声“我就来”。
有趣,原来他的小名真是叫“阿哲”,和张信哲一样。
“谁叫你?”我随口问。
“我大嫂。”李哲很自然地答道,又发了一个亮丽闪动的kiss图片给我,并笑说回来给我补个大大的压岁红包,这才离开。
他明明只有一个哥哥,听说还没结婚,几时冒出个大嫂来?想着也许他哥和我哥一样,结婚在即,他也就随口叫大嫂了,我释然。
年前,维东效率很高地给我寄了特快专递。es信封里,有一个厚厚的件袋,袋外注了“李哲”两个黑字,刺眼得很。我随手把它丢到书桌最下面的抽屉里。就算我的好奇心再强烈,也不能成为偷偷窥探李哲的理由。
新年伊始,拜年是少不了的,或者源于情意,或者源于应酬,和往年并没有本质的不同。
在我的记事本里,值得一记的大约只有以下几件事:
,到导师家拜年时,我把最近看书的几点心得,详细地对导师汇报了,又适当地提起对priet的向往,一副兢兢业业、醉心学术的好孩子模样。导师很慈祥地赞了我适才的观点颇为新颖,说他一直很看重我,不过有些事最后敲定还要通过系里云云,算是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复吧。
第二,逛街时,无意碰到季洁。这孩子垂了一头柔顺的黑发,一袭典丽的米色羊毛裙刚刚及膝,外罩了复古式的浅驼短大衣,站在那里甜甜地笑,无处不透着娴静可人的味道。那模样,与先前的青春活泼判若两人。鉴于这孩子无缘无故地形象大变,我猜想她准是坠入爱河了。
是的,每个女孩为了心爱的人都会改变许多。如我,如季洁,都不能免俗。
第三,全家每年的必备节目之一是去维东家拜年,今年我次缺席,但还是让哥哥带去了对维东爸妈的问候。他爸妈不仅是我爸妈的老邻居,当初我和哥哥刚来s市上大学时,他们对我们也照顾有加。再说维东是哥哥的老板兼好朋友,有了这层关系,事实是就算我和维东没有任何关联了,他们的来往也终是免不了的。
人际关系就是这样,如蜘蛛网般错综复杂,又有清晰的脉络可循,没有人能成为纯粹的孤岛。
没有李哲的这几天,我倒没有对他特别的牵肠挂肚。可不知怎么,过年暂时到哥哥家,和爸妈他们住在一起,居然有些不习惯。
还好,李哲在年初五就回来了,我依旧搬回他的住所。
晚上,我心满意足地搂了新年礼物倒在床上,顺便给它起了个名字叫“阿哲”。结果,当晚床上就闹成一团,我爱不释手地“蹂躏”可爱的泰迪阿哲,真正的阿哲爱不释手地“欺负”我。最终,我抱着泰迪,李哲抱着我,齐齐酣然入睡。
初六是哥哥和婷婷结婚的大日子。
一大早起身就忙得不亦乐乎,幸好按了婚庆公司的日程安排,诸事总算有条不紊。到了晚间婚宴时,婷婷的家人纷纷来帮忙,我总算得空稍稍歇息会儿。
第二部分 第十六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一物降一物(…
意料之的,维东一家都前来道贺,大家热情又客气地打了招呼。
颇有些亲戚朋友对着李哲,看了又看,又惋惜地望向维东,互相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什么。或许,在某些不知情人士胡编乱造的故事里,我是意志不坚的移情别恋,李哲是横刀夺爱的第三者?
第 6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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