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户小娘子 作者:月生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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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周全。荀儿还小,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他若能有所成就,是他的造化,如若不能,也是我们宋家没有那个福分。此时的当务之急,是解决好你的事情。你若不想几日后被抬进防守府,现在就听爹的话,爹马上去隔壁。我知道,许家嫂子这几年在这件事情上有些怨气,你放心,我会好好和她说的。”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忍不住停下喘了会儿气。
宋芸娘急得紧紧拽住宋思年的衣襟,似乎觉得自己一旦放手便没有了退路,“爹,不要去,我不能和安平哥定亲。爹,我的主意已定,此时,如若不能找到可以入赘之人,我便要找一个可以假定亲的人。只是这人绝对不能是安平哥,我欠他太多,决不能再伤害他。”
宋思年十分恼怒,他气得挣脱了芸娘的手,“主意!主意!你哪儿来的那么多主意!我最大的失误,就是将你惯得太有主见!现在你什么也不准想,什么也不准做。你的亲事,爹说了算!”
“爹,您这是要逼死女儿吗?”宋芸娘又气又急,一时口无遮拦,话刚一出口便后悔万分。只好垂下头,倔强地沉默不语。
宋思年怔住,颤抖着手举起拐杖,指着芸娘,气极反笑:“好,好,我不逼你。你自己惹的事情,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芸娘抬头呆呆地看着满脸苦痛的宋思年,艰难的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上了深深的皱纹,边境的风霜将他折磨得苍老憔悴,现在自己的事情又令他忧心着急……芸娘跪在地上,无言的深深磕了个头,便轻轻站起来,转身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萧靖北的告白
宋芸娘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家,脚步虚浮地沿着长长的巷子走着,却不知究竟要走向何方。深秋的寒风毫不怜惜地吹在身上,芸娘只觉得浑身发冷,内心更是冰凉一片。
不知不觉间,芸娘来到了南北大街,此时已是农闲时分,大街上的行人比往日多了许多,他们大多行色匆匆,或推着小车,或挑着担子,急急为生活奔波着。脚步迟缓、神色茫然的宋芸娘垂着双手走在他们其中,显得格格不入。
宋芸娘走着走着,发现眼前出现了一道高高的屏障,猛然抬头,才惊觉自己居然走到了城门处。芸娘不禁摇头苦笑,正准备转身,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大声叫着:“宋娘子。”循声望去,却见萧靖北疾步走了过来,他身着戎装,高大英挺,此刻却一改往日从容的步伐,脸上也带着急切之意。
“宋娘子,你怎么了,我看你好像有心事?”萧靖北停在芸娘身前,定定看着她,深邃的眼睛里充满了关切之色,似乎可以洞察一切。
芸娘怔怔看着他,嘴无声地张了张,只觉得满腹辛酸一起涌了出来,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下。
萧靖北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芸娘,不觉心中一痛,他又急又慌,伸手在怀里胡乱掏了半天,掏出一块手帕,小心翼翼地递到芸娘面前,柔声道:“宋娘子,不……不要哭,有什么事情说出来,看看我能否帮得上忙?”
自从那日从靖边城回来后,萧靖北便觉得宋芸娘对自己冷淡和疏远了许多,他只当是因为许安平的缘故,便越发暗自心酸。虽然只有短短数日未见到玉娘,他觉得似乎已隔了一辈子般久远。方才在城墙上,萧靖北一眼就看到在南北大街上踯躅独行的宋芸娘,他心中暗喜,恨不得一步冲到芸娘身旁。可是想到宋芸娘对自己的疏远,却硬生生缩回了脚步。他的目光紧紧盯在芸娘身上,看着她脚步沉重,神态恍惚,毫无目的地随意走着,看似心事重重,这才忍不住从城墙上快步走了过来。
萧靖北领着宋芸娘来到城墙下一处僻静处,轻声道:“宋娘子,此处无人,你有什么心事说出来吧,有事情不要闷在心里,说出来的话,说不定我也可以为你分担。”
宋芸娘眼泪已经止住,此刻双目红肿,鼻头、双颊也都是通红,衬着白生生的肌肤,越发显得楚楚动人,让人心生怜意。芸娘抬眼望着萧靖北,只见他面上充满了关切的神情,让人心生暖意,他高大英武的身躯挡在自己面前,让人觉得倍感安全。
不知为何,芸娘在萧靖北面前往往可以卸下一切心防,充满了放松和依赖。她垂下眼,缓缓将这两日在防守府的遭遇细细说了一遍。
“岂有此理!”萧靖北恨恨地一拳砸向城墙,俊脸上充满怒意,只觉得阵阵怒火冲向头顶。他心道,这王远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宵想芸娘,恨不得立马冲到防守府将王远好好教训一顿。可是转瞬想到自己此刻身份低微,王远若想对付自己,就好像捏死一只蚂蚁那般容易。萧靖北自家中剧变后,一直咬牙坚挺着,努力撑着这个脆弱不堪的家,始终保持着京中贵胄的那股傲气和自信。可是此时,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身份是如此低微,自己的力量是如此脆弱,居然无法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
芸娘看见从萧靖北砸墙的手背即刻红肿,出现了伤口,几滴血珠也慢慢从伤口沁出来,只觉得自己心中也是一阵刺痛。她忙从怀中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轻轻包住萧靖北的手,埋怨道:“萧大哥,你怎么这么傻,疼不疼?”
萧靖北温柔地看着低头悉心包扎的宋芸娘,觉得芸娘似有似无的碰触,令受伤的手上产生微微的战栗,渐渐又出现了麻麻的热意,一直热到心头,便有些口干舌燥。他沉下心想了想,努力组织着自己的语言:“宋娘子,你……你刚才说钱夫人答应帮你周旋,只要你能快速定亲?”
宋芸娘点点头,面露为难之色。
萧靖北又小心翼翼地询问:“莫非你没有可以定亲之人吗?那日在靖边城,那许安平……”
宋芸娘恼怒地瞥了萧靖北一眼,郁郁地说:“安平哥是我家的邻居,他们全家对我和我们一家都十分照顾,我只将他当做自己的哥哥。”
萧靖北闻言只觉心中狂喜,他在心中大喊:太好了,太好了,她心中没有人!没有许安平!面上却不动声色,迟疑了会儿,低低地说:“其实……其实,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和你定亲……”
宋芸娘猛然抬头,盈盈美目看向萧靖北,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后却是失落和恼怒,她垂首埋怨道:“萧大哥,你开什么玩笑,你可是有娘子的人,怎么可能和我定亲?”
萧靖北张口结舌地愣住,傻呆呆地问:“谁说我有娘子?”
宋芸娘气道:“你若没有娘子,那钰哥儿又是从哪儿来的?我听靖娴说,钰哥儿的娘亲正在京城,呆在她娘家。”
萧靖北心头一松,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我在京城时,确是有妻有子。只是当日我家遭难之时,钰哥儿的母亲便已与我和离。她此刻的确仍在京城,但除了是钰哥儿的生母之外,已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宋芸娘见萧靖北面上似有忧伤之色,想到钰哥儿那般年幼,他母亲居然舍得抛下她,不觉心中充满了同情和怜意。可是,就算萧靖北没有娘子,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他的情况,怎么可能允许他去入赘?想到此处,宋芸娘觉得有些绝望,她颤声道:“可是,萧大哥,我家的情况有些特殊,我的夫君,可是要……”
“要入赘你家,继承你爹的军职,是不是?”萧靖北接过宋芸娘的话语。
宋芸娘愣愣看着萧靖北,呆呆地点头不语,萧靖北不在意的笑着说:“傻丫头,这算什么难事,看你把自己愁成什么样子?”见芸娘仍是愕然看着自己,便接着说:“我们梁国规定,军户如无病痛,六十岁的时候才可将军职交由家中子孙继承。你父亲现在顶多四十出头,还有一二十年的时间,不知会有多少变数?况且,荀哥儿才十岁,他天资聪慧,谁知将来又会有怎么的造化?哪怕除去你家的军籍也未可知?”他看着芸娘,放低了声音,柔声道:“退一万步说,就算不能除去军籍,荀哥儿也不能继承军职,一二十年后,我们的儿……”他猛地停下,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脸也有些红了,改口轻声说:“你的儿子,去继承你爹的军职也是可以的。”
萧靖北自那日在靖边城得知宋芸娘要招赘一事,便一直陷入苦恼,他在脑中反复思量对策,这一套说辞在心中不知酝酿了多少遍,此刻有了机会,自是一股脑儿的说出来。
宋芸娘怔怔看着萧靖北,她没有想到,困扰了自己和父亲四五年的难题,在他面前居然不值一提,随便几句话便似乎解开了一团乱麻,令一切问题变得迎刃而解……
萧靖北俊朗的脸上带着温暖和煦的笑容,柔柔地看着芸娘,似乎可以让人沉醉溺毙其中,他轻声道:“你放心,你我定亲后,一切由你,你愿意嫁,我便欢欢喜喜娶,以后一心一意待你;你若不愿意嫁,以后另有心仪之人,我便任你解除婚约,自由嫁娶;你若只想以一纸婚约保护自己免受王远的觊觎,其他一切维持现状,我也可以全力配合。”
宋芸娘愣愣看着萧靖北俊朗坚毅的面容,心里又是酸又是甜又是苦又是涩,只觉得五味杂陈,百感交集。一天之前,她还在为萧靖北京城有娘子而感到失落和伤心,为自己暗暗心仪萧靖北而感到羞愧和自责,为王远的色心而感到害怕和绝望……可是现在,她的未来不再混沌一片,萧靖北为她劈开了一条充满希望的金光大道。她知道,也许萧靖北刚才的建议还有许多漏洞,也许并不行得通。可是此刻,她累了,她什么也不愿想,什么也不能想,她只想放纵自己好好享受一次,享受一次来自他人的呵护。她看着萧靖北,破涕为笑,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一边泪水又一次涌了出来。
萧靖北看着芸娘梨花带雨的面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也露出了欢喜的笑意,他定定看了芸娘一会儿,却又神色黯然,有些自卑地说:“只是,我家里的境况也不是很好,有一家子的人要照顾,还有……还有一个儿子,若嫁给我,也是委屈了你……”
宋芸娘闻言一时冲动,忍不住出言打断:“萧大哥,你……你不要这么说,你……你很好。”垂头沉默了一会儿,越发涨红了脸,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萧大哥,我……我愿意……”
萧靖北愣了下,露出不敢置信的惊喜之色,他方才鼓起勇气,不顾一切地道出了心声,只觉得又是紧张,又是忐忑,又是放松,此刻听得芸娘同意,只觉得天空似有一道金光刷的一下照在身上,内心似鲜花在怒放,他不自信地又问了一遍:“芸娘,你……你愿意嫁给我,不是权宜之计,是真真正正嫁给我?”
芸娘越发羞涩,只觉得心突突突地跳个不停,她不敢直视萧靖北炙热的眼神,只好垂下头,细声说:“你说怎样……便是怎样吧”。
“怎样?到底是怎样?”萧靖北傻傻看着宋芸娘,却看不到她的脸,只看到乌亮的发髻,不过,黑发下露出来的通红的耳根暴露了她的心意。
萧靖北突然明白,芸娘已是做出了允诺,他惊喜地在心中大喊:她同意了!她同意了!她同意了!他忍不住想伸出双手去抱住芸娘,可伸到半空中却犹豫了下,临时改了方向,一把握住芸娘的双手,牢牢捧在胸前,好似天下至臻的珍宝。
芸娘有些触不及防,她微微挣扎了一下,却哪里挣得开萧靖北坚强有力的双手,只好涨红着脸,默默感受着萧靖北手掌上传出的热意,感受着他的激动和喜悦。自己的心也是如小鹿般乱跳,又是羞涩又是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
☆、宋思年的刁难
黄昏时分,张家堡家家户户升起了炊烟,袅袅白烟飘飘渺渺,在青墙黑瓦上盘旋,又缓缓升上天空,营造出了一幅柔和而安宁的意境。此时,在外劳累了一天的男人女人们回到家里,卸下了满身疲惫,和家人团聚在一起,逗一逗孩子,问候下老人,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晚饭,欢欣说笑,张家堡迎来了最温馨的时刻。
宋家小院却冷冷清清,宋思年一人孤寂地坐在正屋门口,眼睛失神地盯着院门,期盼着院门能吱呀一声打开,芸娘带着盈盈笑意欢快地走进来,笑眯眯地冲自己唤一声“爹”……
之前宋芸娘无言地出了家门之后,宋思年便觉得后悔万分,他知道,芸娘心中的紧张和恐惧绝不亚于自己,他却有些太心急,没有顾虑到芸娘的意愿。他从未对芸娘说过任何重话,方才却不慎出言伤了她,宋思年恨恨地剁着拐杖,只恨自己这条伤腿,害得自己无法出门去寻芸娘,只能坐在家里干着急。
方才,荀哥儿托人带话回来,柳大夫出诊的那户人家留他们用饭,让宋思年不用等他。宋思年看着冷清清、空荡荡的小院,只觉得满腹心事无法诉说,越发孤寂郁闷。
在宋思年出现第一百零一次幻觉之后,院门真的吱呀一声打开了,宋芸娘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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