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火烧身 作者:仍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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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擎知道自己惊讶之后,应该露出难过而悲痛的神色的,毕竟她也曾经因为出痘毁容过,墨兆锡考虑她的心情,甚至连镜子都不让她照了,还用各种方式歌颂赞美她……但面对一个快三十岁还满脸水疱正在悠哉啃苹果的男人,她咬咬唇,表情难形容的复杂,又是心疼,又是想笑,又是感动……他是因为她才把自己弄成这个狼狈滑稽的样子……
“你看起来心情不错。”墨兆锡咬一口,咔吧咔吧嚼的很响,伸手接她手里的包,“你和杨女士……相处的还好吧。进来啊,怎么愣着?”
“你……”甘擎站在门口,两人的手同时拉着包带,她松手,却盖在他的手背,下午,体温又上来了,他病恹恹的,居然还来担忧她和杨颂英相处的是否愉快?!
“你知不知道……”
“嗯?”墨兆锡眨眨眼,无意识抬手挠了挠脸。
“喂,别挠,你忘记你当时是怎么管我的了!”甘擎扯下他的手,轻轻碰了下他脸颊上的水疱,低低地喃,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定是昨天喝那个莲藕排骨汤弄的,都怪我,才把发水疱的时间提前。你去换身衣服,我们去医院!”
墨兆锡夸张地张嘴:“啊?不用吧,我这个样子还去医院不是贻害人间吗?”
“现在还没到传染期,你戴上口罩,我开车送你去。”甘擎脱了鞋,沉着一张脸,推他进屋。
墨兆锡见她似乎紧张过度,双手握住她的肩膀,扳到自己对面,笑容是那种在他脸上很少见过的安静内敛,却像有着镇定人心的作用:“甘小擎……甘小擎,抬头看我,我真没事。”
甘擎摇头,目光撞在他的脖颈上的痘,沉沉叹息:“这病可大可小,你吃了发物,万一感染了有并发症怎么办?你的病是我传染的,你突然发病我也是诱因,万一你真有个什么什么三长两短,毁容啊破相啊之类的,你这么个大活人岂不是砸我手里了……”
“……”
墨兆锡被嫌弃了,他这么多年被众多美女追崇的脸蛋儿现在因为水痘要被甘擎嫌弃了?!
好吧,他也搞不清楚甘擎说的到底是真心还是故意激将他,反正他是上钩了,捂着三层口罩和一条围巾坐上了甘擎身边的副驾驶,通往陆军总院的路上,墨兆锡唉声叹气,很纠结地反复问了三遍:“你不会真的嫌弃我吧?”
甘擎压着嘴角:“你要是再问我,我就嫌弃你啰嗦了。”
到医院,甘擎去挂号,两个人拿着单子先进皮肤科,医生看过询问几句之后建议他们到传染科,传染科的医生先开了一次抗病毒和退烧的针剂,甘擎带着他到注射室外面等候,这个季节人来人往的多数是小孩和家长,一个也戴着口罩的护士过来问了他的名字,又得知墨兆锡是水痘病患,给他单独领到一个走廊尽头的隔离病房扎点滴。
“护士啊,怎么单独给我领这里来了?”墨兆锡真诚求问,虽然蒙着脸,但是那双迷死人不偿命的眼睛还露在外面,指着自己的脸,“我可带了三层口罩。对了,我兜里还有两个,有需要的话也可以带上!”
小护士眼睛眯成一条缝,娇羞一笑,调了调点滴的速度,柔声解释:“小朋友抵抗力弱,你带多少层口罩都有可能把病毒传染他们的,给你隔离到这里其实是柏医生的安排,为了你好,也为了外面的其他患者着想。”
“柏医生?柏邵心?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墨兆锡扶额,“天,面子全没了,那帮熊小子不笑话死我。”
小护士被逗的咯咯笑,直到墨兆锡看见门口脸色不太好的甘擎,对小护士轻咳一声:“咳,谢谢你啊。”
小护士回头看眼甘擎,然后快步转身走出病房。
甘擎不禁要佩服,她只是去买杯饮料的工夫墨兆锡已经虏获小女孩芳心了,他还说自己不会搭讪?!
“聊的这么开心,该走的是不是我啊?”
墨兆锡张开另只手臂:“你哪里看出我开心啊?”
过一会儿,甘擎酸酸地嘟哝一句。“你把人家逗的很开心。”手里摆弄着两罐绿茶,扭脸不搭理。
墨兆锡扒开口罩,吹了两声尖锐的口哨:“嘿,嘿,甘小擎?甘小擎?过来,让我抱一下,反正这里又没人。”
“没个正经!咳,你刚才看这里没人是不是也抱别人了?”
“抱谁?”
“你说呢?”
“啊——”墨兆锡顿悟似的,怪叫了甘擎两声,“哎,看这里——”
甘擎禁不住磨,向他的方向瞟眼,墨兆锡生痘的脸上连续挤出几个丑到匪夷所思的鬼脸,她绷不住“噗”地掩嘴笑。
墨兆锡松了松面部肌肉问:“丑吗?”
“好丑。”
“刚才那小姑娘要是看见我实际上长这个样子,估计跑的比博尔特还快,不过,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嫌弃我的。”
“臭美!”甘擎狠狠白他一眼,把水推进墨兆锡怀里,闪了他一下,坐到对面。
墨兆锡无精打采蔫蔫的:“唉,真的被嫌弃了。”
过了半分钟,甘擎见墨兆锡还是一副受伤的可怜样。
“喂。”
“嗯?”
“没有。没有嫌弃你。”她轻轻说,“你变成什么样都挺令人着迷的,即使有痘痘也一样。”
墨兆锡仍板着五官,厚脸皮说:“那你过来让我抱一下,再亲我一下,我就相信。”
“……”
两人在病房里一边抬杠、一边亲昵,门被突然拉开,甘擎一惊,赶紧从墨兆锡身上跳下来。
柏邵心撞破俩人亲热的场面,难免尴尬,忙退回去,隔了几秒再敲,开门的是甘擎。
“你们聊吧,我去趟洗手间。”
柏邵心笑着点点头,让开路。
墨兆锡知道柏邵心得过水痘,放心地让口罩在耳朵上挂着。
“你小子,行啊,在医院里都敢肆无忌惮?”
“哪里,还得谢谢你,给我提供了这么个好地方。”墨兆锡才想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来医院的?”
“唉,那几天你问我得水痘的注意事项,一听就知道你是没得过,我用膝盖想最后你也是这么个结果,刚才我正好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看见你了,让人帮你安排个地儿。”柏邵心的爷爷是已卸任的军区参谋长,父亲那边一家子都是红色子弟,他顺理成章也成为一名军医,在陆军总院里的人脉自然畅通八达。
“谢——”
柏邵心背手站着:“甭谢,我也是为其他患者着想。”
墨兆锡用另只能活动的手不停点着柏邵心:“好,好,你够哥们儿,你们医务工作者都是仁者仁心,我说,你不是还因为你老婆在微博里加我关注就一直惦记找我毛病吧。”
柏邵心脸色僵了僵,挑个笑:“她看上的只是你的皮囊。”
墨兆锡碰了碰自己有些红肿的脸:“这回你可以放心,皮囊毁的差不多了。”
柏邵心嗤笑一声,忽然皱皱眉,正色说:“对了,有件事,我觉得你还是有个心理准备。前些日子,我到疾控中心做交流活动,看见了一个人。”墨兆锡随着柏邵心的严肃面容也收了笑声:“谁?”
“薛婷,薛骏的妹妹。”
似乎能听见血液倒流的声音,这两个刺痛心脏的名字再一次跃入耳中,仍然让他觉得xiong口一窒,昨天墨兆锡看着体温计回忆上一次发烧的情景时还想起了他们。
“她在疾控中心干什么?”
柏邵心呼口气:“做艾滋病的常规检查。那天疾控中心刚好有个为艾滋病患者免费做体检的活动,我开完会凑巧看见她从采样室里出来。”
“艾滋病?”墨兆锡肩膀塌下去,掐着眉心,难以置信,顾自喃语,“怎么?”
柏邵心拍拍墨兆锡的肩榜,安慰:“那件事对你已经产生很大的影响,你当时也只是尽一个律师的本责,没必要再把自己困在几年前那场官司里,我告诉你这些,就是要你当心点,她要是真的被感染会不会有可能来报复你?福有己作,命有己求,你立场要坚定。”
“怎么说?”
“女人要报复,手段无非就是那几样。”
墨兆锡淡笑,眸子里的光确实异常的亮而坚定:“我跟你强调很多遍了,自从有了甘擎,哪个女人想勾引我还挺难的。”
柏邵心感叹道:“以前不信,现在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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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兆锡想打听薛婷现在的下落,当然还有她的化验结果,柏邵心透露说,疾控中心有关艾滋病患者的资料都是全部保密的,而且中心直接隶属于省卫生厅,虽然柏邵心也有方法查的到,但要花费一段时间,让他耐心等待。
甘擎再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两人没再提这个话题,柏邵心坐了一会儿说下午还有手术要提前准备,便离开。
回到墨兆锡家里的时候,天色已晚,甘擎在厨房准备了些清淡的晚饭,叫墨兆锡过来吃,他的思绪还停留在柏邵心的话中,有些心不在焉盯着电视画面上跑动的人影,仿佛时光跟着脚步倒流回他的生命里最矛盾也是最难熬的深秋。
薛婷是他接的最后一个刑事案子里受害者薛骏的妹妹,而那件轰动一时的豪门情杀案的被告钟素凝是市里矿产实业家钟葛的千金,死者薛骏生前与被告钟素凝是情侣,由于身份悬殊和钟家的门第之见,两人偷偷交往一年一直是对苦命鸳鸯,钟父发现他俩私自幽会,便百般阻挠,这对情侣没有像电视剧里或者小说里那样不离不弃与命运斗争到最后,而是互相埋怨,争吵不休,甚至最后大打出手,薛骏就是在两人的撕扯中被钟素凝失手杀死。
薛家属于工薪阶层,钟家腰缠万贯、财大气粗,无论财力还是背景,两方没有丝毫可比性,薛家简直无力抗衡。
墨兆锡在那之前,事业一帆风顺,可以说是如有神助,刚刚崭露头角就迎来风头正劲的三年,加上他不凡的出身和俊朗样貌,是业内人士公认的a市所有律师事务所中最年轻的金牌律师。
当钟葛的秘书找到他,并且第二天陪同钟葛亲自来事务所见他的时候,年轻气盛的墨兆锡自然没有放过这个真正一举成名的机会,答应接下来这宗豪门千金涉嫌杀死潦倒前男友的案子。
一审结束,法院做出了有利原告的判决,但墨兆锡和他的助手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从控方律师列举的证据中找出几处漏洞并且逐一突破,提出上诉,二审判决钟素凝被判故意杀人罪不成立,过失杀人罪成立,但由于钟素凝是自首,而且有强烈的悔过表现和决心,法院判她有期徒刑两年十个月。
就在二审庭审结束的当天,墨兆锡比其他人晚走一步,本来打算和同事朋友们一起去酒吧搞个庆功宴,却意外接到了一个记者的电话,内容大致是薛骏的母亲在庭审结束后回家喝农药自杀,正送往医院,问他有什么想法。
他的周围好像被扔了一颗重磅炸弹,硝烟浓烈,耳边嗡嗡直响。
薛骏的母亲一直强调,薛骏生前常说自己不仅被钟素凝玩弄感情,而且她还当面羞辱过他,那天越想越不甘心,所以薛骏才去找她,没想到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这个母亲要以死证明——法律并不是人人平等,真正的杀人凶手没有伏法,她儿子死的冤枉,她唯有和儿子一起去了,凶手也许可以逃得过法律的制裁,她却要他们一辈子逃不掉良心的谴责。
一时间,媒体将这个颇受争议的案子炒的天翻地覆。
墨兆锡作为被告的辩护律师自然也推被倒风口浪尖,接受异议的同时也迅速名声大噪,而墨兆锡心里的那台天平在得知薛母自杀后便已经逐渐失衡。
当他无意中在钟素凝保释期间撞见她在夜店里同时与四个猛男疯狂玩乐,和被告席上那个柔弱胆怯、梨花带雨的千金小姐天上地下的时候,他更加真正开始质疑,作为一名快被名利蒙上双眼的律师,面对无法探究的真相和职业道德,该如何在法律工具和人性良知中游走自如?
此案尘埃落定之后,墨兆锡金牌律师的地位无疑更加稳固,本应该春风得意的他却陷入深深的自扰和矛盾当中,原来薛母口中那个受到良心谴责的人不是钟素凝,也不是钟葛,而是他。
一天,墨兆锡下班,再次在庭外看见了精神异常的薛婷——薛骏的妹妹,她躲在事务所所在大厦的地下车库里,墨兆锡一出电梯,在认出薛婷的同时也被她泼了满满一桶红油漆。
薛婷指着他撕心裂肺地辱骂:“是你,是你害的我家破人亡,你良心被野狗吃了,你将来不得好死!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害死我妈妈,如果不是你,那个女人会偿命,她要为杀死我哥哥付出代价,妈妈也不会死,墨兆锡,你会有报应的,有报应!呸,金牌律师!为什么你不去死,该死的就是你这种黑心的无良律师!”
薛婷那个时候还在念大学,薛骏和薛母一死,她的家庭也随之崩溃,到最后甚至无法继续完成学业,连肄业证都没有拿到,前程一夕之间毁于一旦。
墨兆锡的鼻端是油漆的刺激性味道,眼前一片一片的粘稠的红色,血腥而残忍,如一滩鲜血淋在自己身上,他听见薛婷歇斯底里的哭叫声:“为什么?做错的是钟素凝那个贱人,为什么哥哥和妈妈却要死,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做错,也要跟着受这样的罪?你随便说几句话,就能让我哥白白死掉,你现在倒是说话啊,告我,让我也死……”
墨兆锡第二个星期的星期一便向事务所递上辞职信,利用几层关系将从薛婷拘留所保释出来。当时,她已经连续泼了三位当时二审法官的红油漆。
“你今天让我得到自由,你将来有一天一定会后悔。”薛婷脸色灰白,嘴角隐藏着y森的笑。
墨兆锡从记忆里回笼,想起薛婷毛骨悚然的微笑,身上冒出一层冷汗,甘擎从厨房出来叫他吃饭,墨兆锡楞了楞,回头越过沙发背直直看着她,良久,艰涩一笑,招手轻轻唤:“过来。”
甘擎应着,虚坐在他怀里,墨兆锡的额头贴在她的xiong口,仿佛终于找到了让他内心安宁的一块地域。
甘擎手指伸进他也有些微湿的发里,轻柔摩挲着,安抚着:“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从医院回来你就一直这样。”
墨兆锡的沉默真的比他油腔滑调可怕很多,甘擎不知道柏邵心跟他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这样任他拥着。
墨兆锡把脸埋进去,声音在衣料里模糊难辨:“甘擎,你让我抱一下就好。”
他的人生从那个案子以后开始转变。
墨兆锡彻底辞去工作,事务所百般挽留,甚至不惜砸天价让他这个活人金字招牌继续留下来,然而,在所有人心心念念等他归来的那个早晨,他却已经搭乘一架私人小型飞机离开这个城市,和一个民间探险队去南美洲冒险,之后墨兆锡销声匿迹。
有人揣测,墨兆锡一战成名,估计是盘算着单独接活儿准备拥有自己的独立律师事务所,现在八成在养精蓄锐、招兵买马。
但传言很快被击破,因为有人见到他曾出现在里约热内卢的狂欢节上,并且配合一个小丑装扮的拉丁籍演员表演高台跳水,之后,也有人先后收到了他在新西兰和冰岛寄来的明信片,还有人说他为了看北极极光已经在北极冰川上已经冻死了,然后再过两个星期,墨兆锡出现在了世界杯攀岩比赛的赛场……
他用了一年的时间几乎参加过所有的极限运动,试图在那样濒临死亡的瞬间顿悟到什么,或者站在生命的彼端,身临其境给自己一个审视过去和未来的机会。
一年之后,重新出山的墨兆锡有个焕然一新的身份——“华逸”集团一名普通的法律顾问。
过去所执着的名誉地位现在看来只是一场镀了层金漆的虚华,墨兆锡当下不过是一个为了讨好女朋友而被传染水痘,入夜之后还缠着人家留下来的磨人精。
“留下来吧。穿我的衣服。”吃完饭后,墨兆锡第三次提出建议,和甘擎商量,声音一次比一次发粘。
甘擎转转眼睛:“唔。那我明天早上还要回家一趟换衣服,好麻烦。”
墨兆锡作势挠几下自己的脸:“我都这样了,你麻烦一下也没什么吧。”
甘擎把他的手拿下来,责怪地瞪他一眼。
回想起她得病的时候,墨兆锡为了照顾她,是怎么撵都撵不走的,现在自己却要在关键时刻开溜,是有点不讲义气,但她真是有点顾忌身体恢复点活力的墨兆锡半夜会乱来,毕竟这是他的地盘。
“留下来,留下来——”
他顺势把她揽怀里,咬着她的耳朵,一遍遍复读机似的重复,直到甘擎怪叫一声,撅着嘴答应:“好啦,好啦,留……留下来就是了。”
墨兆锡狠狠地亲她脖子一口,她本能一躲,那家伙又不高兴了。
“还是嫌弃我?”
“没有。”
他y森森地:“没关系,你越嫌弃我,我越要让你知道,我是千层脸皮的……”
甘擎打算睡沙发或者客房,墨兆锡哪能允许,在她洗完澡后穿着他的大t恤出来才迈一步,直接把人抱到卧室里。
他把她压在身下搔她的痒,甘擎被折磨得笑出眼泪,像是一不小心,他的手掌罩住了她的腿间,她唇间溢出一声嘤咛,两条腿绷直,然后羞怯地合拢,却把他的手夹住。
“墨兆锡——你刚才不是说不碰我的吗?”
墨兆锡一只胳膊撑在她上方:“现在是你夹着我啊。”
身体发热,甘擎连忙松开腿,爬起来,到床的另一边乖乖躺下:“早点休息吧。”
墨兆锡躺在她身后,看她差点就要掉下去似的把床边睡,逗弄说:“甘小擎,用不用在床中间弄个楚河汉界什么的你才能更安心?”
甘擎回手打他一下,拳头被被墨兆锡攥住,他一并将她馨软的身子带进怀里,箍紧她的肩膀和腰压在xiong口。
许久,墨兆锡知道她也没睡着,悄声问道:“今天回家都顺利吗?”
甘擎显得有丝兴奋,嘴角微弯:“嗯。”墨兆锡还想问点具体的,比如杨颂英是怎么对他俩之间的态度是什么样的,腰间突然被甘擎的小手拧了一下,“你说你怎么那么大能耐啊,墨兆锡?以前我都没看出来,你连我妈都能搞定,你得多大魅力啊。”
“嗯?”墨兆锡听不出来她是喜是怒。
“从小到大,我妈都没有像今天讨论你的时候那样讨论过我。”
“讨论我?”
“我吃醋了。”
“你好像最近特别容易吃醋。”
她抬头一瞬不瞬看着他,手里又拧了一下。
墨兆锡吃痛:“咝,我吃醋,是我吃醋,哪个牌子的醋最好吃,甘小擎?”
“还贫?我说的是认真的。”甘擎垂下脸,睫毛忽闪,向他怀里靠一靠,“我爸爸去世之后,她从来没对我这么亲近过,我记得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学校留值日生大扫除,那天扫到很晚很晚,天已经黑了,别的同学都有爸爸妈妈接送,我却没有,最后是老师把我送到了大伯家……其实……那天值日会很晚,老师之前让每个值日生都回家告诉家长,冬天天黑的早,安全起见,最好有家长来接送,而我却没说。”
“那是为什么……”
“……因为我就是很想知道我妈发现我没有按时到家,会不会惦记我,关心我,或者四处找我。”甘擎鼻子微酸,“结果是,都没有。”
墨兆锡垂脸吻了下她微湿的头发,心口一痛,却打趣说:“原来你那个时候就会耍心眼了。”
甘擎轻笑:“也许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个可怕的魔鬼,它会时不时就跑出来侵占一个人的理智,让人在过去、未来或者现在的生存价值中迷失……”半响,甘擎抱着他的腰,仰头,“你迷失过吗,墨兆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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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退之前的墨兆锡从来没迷失过,他目标明确,意志和做法统一,奔着一个方向前进,似乎没有任何事能阻挡他通往所谓“成功”的康庄大道,当然,现在的墨兆锡除了前几天甘擎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搭理他之外,也没有再迷失过,因为他已经用了那一年时间,从那条笔直却将来注定会再面临触碰到他职业底线的大道上急速转弯。
墨兆锡长长地酝酿一段时间来组织语言,想着——这是个挺长而且曲折的故事,里面还涉及到他从未向甘擎提及的过去,她会理解他当年急流勇退的做法吗,会不会……心里七上八下地垂头看一眼。
——杞人忧天了啊,甘擎在他怀里已经乖乖睡着了。
甘擎星期一上班在会议室里遇见度假归来的何仲,她坐在靠近门的第一个位置,风从门缝留中灌进来,她向下拽拽裙子,双腿交换,手上继续翻策划案的资料夹。
何仲从身边站起来,体贴地将门掩好,把空调的度数也调高,甘擎感觉得到他和同事们投来的诜诜目光,微微抬头,对何仲礼貌却生疏地一笑:“谢谢。”
读书节的策划案在会议上就定下来,甘擎虽然觉得有点匆忙,但何仲毕竟是上司,她也没有必要再坚持,快下班,甘擎给墨兆锡打个电话慰问他的病情。
“今天感觉怎么样?现在还发烧吗?”看了下表,甘擎从已经黑掉的显示器屏幕里看见一个陌生的自己,似乎,每天有个这样一个人让她牵挂,很幸福……
电话那头是刺啦啦的响声,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
“喂?喂?我没事了,你快回来吧,欸,对了记得带一合麻辣香酥酱上来?”
甘擎恍然了悟,原来是在炒菜,做晚饭呃。
她看见对面显示器的反光中那个女人明明是有点生气的,抿着的唇线两端却是明显地上挑,眼睛也弯弯。
“喂喂?”
甘擎咳嗽了一声,视线挪到显示器旁边的笔筒,警告说:“墨兆锡,我看你真是不想把病养好了,辣是太刺激性的味道了,你不知道吗?你是嫌昨天挨一针不够,再想挨一针?还是……想看人家护士小妹啊?”
墨兆锡那熟悉的“咝”又通过电磁波传递进耳朵里。
“得得,我不吃辣了,吃豆瓣酱总行了吧。豆瓣酱。”最后的“豆瓣酱”像他在咬牙说出来。
甘擎拿他当初为她普及的知识反过来教育:“吃太咸容易留疤,你自己给我讲的你都忘记了么。”
“我一个大男人,留一两块小疤,算不了什么。”
“……你是没什么大不了,可是你要考虑一下每天都要面对你的人——他们的感受吧。”
甘擎站起身,一边笑着激将他,一边在笔筒里找之前她误会墨兆锡一时气愤丢进来的雨伞项链。
墨兆锡这边快抓毛了,她的言外之意是——她将来瞅见他脸上的那些个凹陷会觉得不舒服?!他怎么能甘心?
“那我吃什么啊……辣酱说我的心思在别的人身上,豆瓣酱留疤你嫌弃我……你说吧,我做了胡萝卜香菜汤和一道清淡得快没味道的小炒,我应该用什么来搭配?”
“番茄酱吧,酸酸甜甜。”
“……”墨兆锡那边彻底没了动静,静悄悄的,响久,真真恨得咬牙切齿,“番茄酱是女人才爱吃的……”
“找到了!”甘擎脱口而出。拿着吊坠借着夕阳的光细细打量,还好没什么损坏。
“找到什么?”
甘擎调皮地卖关子,脸上绽放出的笑比吊坠上镶嵌的钻石折射出的光芒更加明艳夺目、流光溢彩。
“秘密,不告诉你。”
甘擎按照原计划回家换了件衣服,然后在便利店里买了一瓶番茄酱,一路开往去墨兆锡的高级公寓,在最近的路口红灯处,手机响起来,甘擎看了看信号灯的秒数,偏着身子把包拿到腿上翻找,啪嗒,手机顺包包的边缘滑落,掉到脚边,捡起来看的时候,对话已被接通。
“甘擎?你现在有空吗?是我。”
何仲应该还在公司,办公室里鼠标滴滴答答的声音,她在这边都能听到。
“何总……不好意思,我今晚没有空。”她拒绝的简单直接,也没说原因。
何仲自从这次再回来,甘擎这样口气的推拒他似乎已经听的麻木了。
“唉。”何仲叹气,有点像在开玩笑似的说,“甘擎,你大可不必总是用这种防备的姿态对待我,我不会把你生吞活剥的。”
甘擎带上蓝牙耳机,想想何仲这段时间每次或暧昧或疏离的眼神,觉得他再缠下去,确实有必要心平气和明明白白和他讲清楚一些事。
“其实,何仲,不是我故意要防备你,是你每次都让我不得不防备。”
何仲笑了一下:“为什么?”
绿灯亮了,甘擎打方向盘转弯,还有不到二百米就到墨兆锡的公寓。
“我不知道你阿姨一直那么热情地撮合我们是为什么,但至少你如果早就有追求的目标,何必扯上我,我记得那晚我已经说清楚,我们两个的关系在四年前已经彻底结束了。”
何仲仰头躺在沙发椅的椅背上,看着头顶的那些镂空设计的花纹,闭眼轻叹:“甘擎,你一定是误会我了,我哪有什么追求目标,是谁告诉你的?部门里的同事?小强?还是我阿姨?我从一回来就想和你说,我还是很爱你,当年都是我糊涂,没有选择留下,你就不能原谅我?”
甘擎没回答,只是脸上的神情和语气都淡淡的:“你有没有追求的女人,对我还爱不爱,都不重要……真的,何仲,你现在何必这么执着,你对我的感情有几分,我还体会不到吗,就像你应该体会得到我到底是不是爱过你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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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甘擎原来的认知里,爱的界限真的很难确定,就像她之前对墨兆锡坦言的——痛久了,神经就会麻木,所有她有意无意产生的感情或者别人对她的感情,大脑都会自动发出否定的信号。
她不是没有对这种悲观的心理做出挣扎,比如,她也以为过,她是爱何仲的,何仲也爱她。但那次在“金达莱”的走廊上何仲质问自己,之后甘信又戳破她一直给自己的心理暗示,她才开始逐渐明白,也许对何仲,她可能是——真的没有爱过。
挂断电话,正好到了小区门口,她鸣了下笛,自动门慢慢向两边打开,车子驶进,停在了他家楼下,今天恐怕还是逃脱不了墨兆锡连哄带骗把她留下的命运。
墨兆锡对番茄酱很无奈,索性闹脾气不吃了,只喝些汤吃点米饭。
知道她肯定还会坚持回家过夜,墨兆锡把自己放平,躺在沙发上,撩起t恤,摸了摸腹部的小水疱,真真痒起来。
“甘小擎?”
甘擎围着围裙,手上戴着橡胶手套正在洗碗池边刷完,闻言回头:“有何指示,墨大少爷?”
墨兆锡扒着沙发背,挺起半身,不耐地扯扯领口:“碗先不用洗了,过来给少爷扇扇风,我快痒死了。”
墨兆锡公寓的厨房是设计成开放式的,客厅和厨台离的不远,中间只隔一层隔断用的玻璃架,上面摆放几排他从国外搜集回来的装饰和收藏品,其中最让甘擎吃惊的是那个从澳大利亚带回来用袋鼠蛋蛋做成的开瓶器,她真怀疑这玩意儿买回来到底有没有人用,墨兆锡见她脸红,居然还攥着她在那上又摸又揉,气得甘擎直接扑上去咬他的手。
甘擎透过玻璃瞟他那副霸道又撒娇的样子一眼,压了压嘴角。
“没空!呐,茶几上有报纸,自己扇!”
墨兆锡恹恹躺回去。
过了半个多小时,甘擎把厨房收拾干净,切了一个苹果、半只香柚、一颗火龙果端到客厅,墨兆锡还在沙发里翻滚:“好痒,好痒!!”
这回他不是装的,是真痒,敢情吃了点发物,所有症状全提前了?!
甘擎看出来墨兆锡不再像恶作剧,坐到他身边,真心实意出主意:“要不我们看电影,转移转移注意力什么的。”
“不管用,我一直在看,越看越痒,因为剧情实在无聊。”
甘擎吐口气,想翻白眼,“碟中谍”您都觉得无聊,那什么电影有聊啊。“啊!”甘擎想到个好办法,笑呵呵把频道切换到体育频道,“有了,咱看比赛!”
体育频道正在直播女排世界锦标赛:中国vs日本。
“中国稳赢,没悬念。”墨兆锡同志发表断言,然后指示,“换台。”
甘擎撇撇嘴,用力按了一下遥控器,小声抱怨:“要是男排啊男篮什么的就好了,最起码有帅哥可以看。”
“等等。先别换。”墨兆锡斜眼看她,把可怜的遥控器抢下来,换回去,“日本队对虽然赢不了中国队,但女队员倒是可以一看,嗯,长的都挺可爱。”
甘擎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一顿墨兆锡,想想,算了,哪个成长中的男人没看过那种片子呢,中国男人大概看最多的就是东洋漂过来的,所以对日本女人多流连一会儿也正常。
静默一阵,墨兆锡用手肘杵了一下她的手臂。“甘小擎,日本男人没什么看的,真的。”
甘擎扯了扯嘴角:“那可不见得。”
“啧,你怎么不信呢。”墨兆锡转过身,面对她,“和甄美好搭档的那个日本男模,你见过吗?”
甘擎精神一振,急忙拽着他反问:“你见过?我听甘信提过有这么个人,和美好……”
墨兆锡好笑地拧她的鼻尖:“你看你的样子,一提你弟弟,你就显现你的家长本色了。放心吧,那个日本名模和甄美好只是搭档而已,是甘信误会了。”
甘擎松口气:“这就好。你刚才说什么……来的?”
墨兆锡无力地叹气,抓抓脖子上的痘:“我说……日本男人没什么好看的,你看他那眉毛都搞成一根线了。”再得意地指自己,潜台词是:你看我的,够浓密才是真男人。
甘擎不由抿唇发笑:“好了,你比较帅,这行了吧。”
墨兆锡满足地点点头,屁股向她跟前蹭了蹭,厚着脸皮凑过来说:“甘小擎,你给我吹吹吧,我真是痒的不得了啊!球赛电影什么的都治不了我,只有你能帮我。”
好吧。甘擎知道墨兆锡之前是故意找茬的,一定是故意的,因为她给他吹着吹着,就被抱到卧室里去了。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唔……”温热而细腻的风从甘擎嘴里吐到墨兆锡的xiong口,他舒服地喟叹,甘擎半趴在他身边,微敞的衣领里两处山丘若隐若现,看得墨兆锡双眼直冒狼光。
“好点了吧。”当初自己痒,墨兆锡也是这样吹的,不过那时她穿着睡衣,他吹的是她的脸颊,可没像他这样大喇喇地把衣服脱了像大爷一样等伺候。
“没有,继续……继续……还有这里……”墨兆锡默数一二三,闭上眼睛,忍住反扑的冲动,指指自己的脖子,“这里……”
甘擎向上爬一爬,扶他的肩膀,对着那几颗痘痘认真吹起来,嘴里还念叨:“不痒了哈,乖乖,别欺负他了,你们明天就统统都瘪掉结痂吧。”
墨兆锡眼睛闭更紧,喉头疯狂地噎几口,xiong腔起伏,甘擎这是把他的痘痘当小孩子似的哄了?!唉,他会心笑起来,一下一下摸她的头发,她的发质有些硬,也黑的不可思议,尤其在水汽朦胧中,如上好的缎子般发亮,他另只手抚上甘擎的脸颊,然后执起她的下巴,重重吻上去。
甘擎情不自禁回应,他的舌头霸道地冲进来,扫着口腔,带着两人刚才吃过水果的清香和甜腻,墨兆锡含含糊糊地在唇齿交接之间轻唤:“甘小擎,甘小擎……”
甘擎“嗯”地一声,作为回应,却没想到彻底把墨兆锡的欲望激出来,他表白过了,她也接受了,该死的,这个时候居然得上煞风景的水痘,墨兆锡别提有多恨,他现在满脸痘,考虑到不能给两人以后的那啥生活留y影,他回手把床头的一排夜灯关掉。
周围一下暗下来,甘擎打怵,墨兆锡要狼变!
“墨兆锡……”她推开一点距离,“你……不许,不然我从今天以后就不留在你家过夜。”
甘擎义正言辞地。
“别啊,甘小擎,就这样,就这样就行。”他的体温飙高,今晚不再是因为生病发烧,而是突如其来勃发的欲望。
墨兆锡紧紧握住她的右手,沿着他的锁骨,到小红点点,划过紧绷而壁垒分明的腹,向身下的那处探去。
甘擎的小手在紧张地颤抖,他真切地感觉到。
为了安抚她,他唇含住她的耳垂诱哄:“再向下一点,甘小擎,我教你,你帮帮我,好吗?”
甘擎咬着唇,怯懦地哼,身体蠕动,xiong前却无意中挤压着他,墨兆锡再轻轻吻了吻她,把她的手拖进他的短裤。
“握一下。”第一步。
甘擎脸埋在他的肩窝里,跟随指令,握住那炙热的可怕,唇瓣颤颤,像要哭了。
“动动。”第二步。墨兆锡带着她动几下之后,甘擎也逐渐适应了那玩意儿的热度和硬度,像攥着一根发红的铁条,她之前不是没想过总有一天会这样,只是一时接受起来还有点无能。
“再用一点力,重一点点。”墨兆锡再次阖上眼睫,低微喘着,甘擎的抚慰根本没丝毫技术可言,即便这样,他也已经感受到不一般的快慰,甘擎无师自通地揉揉最前端异常敏感的东东,墨兆锡细微地猛抖起来,倏尔张开眼,把她拽进怀里,“这么快就学会使坏了,嗯?”
静谧的夜里,甘擎双眸含水,波光粼粼,定定看着他,一脸小心地试探问:“还,还,还舒服吗?”
墨兆锡心中的那池湖水荡漾开来,微波颤颤,和她在一起,当真什么烦扰都可以忘记。
他撩开她的衣襟,罩住那方柔软,吓的甘擎身子一缩,手差点松开,墨兆锡“咝”地阻止。
“别拿走,攥着,甘擎,别拿开——”
“嗯。”甘擎软声应,去扒墨兆锡的手。
墨兆锡粘着不放,摩挲她的小腹:“我很舒服,但我也想让你舒服,乖。”
甘擎继续动,想起刚才墨兆锡让她揉袋鼠那啥的时候八成就开始打鬼主意了,不免加力,这个死男人!
墨兆锡连连抽气,手臂缠着她的腰和他下面靠近,另只手撩开她白色的线衫,迫不及待想打开xiong衣背扣,却没能轻易如愿,只好急匆匆把xiong衣的两瓣折起来,露出那两颗殷红的小莓果,头一低,开始激烈地吞吐。
“嗯。”甘擎挺了挺xiong,心猿意马,每根神经都绷得紧紧,接下来不知道该怎么,身子越扭越厉害,“墨,墨兆锡,什么时候结束啊?”
仅仅是这点折磨,她就快疯了,身子渐渐空虚,她叠起双腿,却被掰开,墨兆锡提着她一只腿架到腰间,而猝然进来的手指更是惊得甘擎脊背挺直。
“啊,不要——”
墨兆锡没放过她,也不说话,嘴里用尽方法和技巧逗弄,甘擎本就挨不住,手里机械地动,脸上绯红晕染,迷蒙难耐,眉头蹙成一个结,加上他手指勾挑的刺激,她甚至蜷起了腿,扭身想要逃跑。
“唔。”墨兆锡xiong口沁满汗,手臂把她圈紧了,吐出小果子,却咬了下柔软,威胁道,“甘小擎,你都把我折磨透顶了,别想做一半就跑!除非你想憋坏我!”
甘擎认命地老老实实不再打歪主意,时间一点点过去,有股疯狂随着动作的加快也在爬升,终于,甘擎意志迷乱攀上顶峰的同时,墨兆锡也低吼着释放出来,事后,特别容易疲乏,尤其是在这种状况下做。
甘擎软着一动不想动,墨兆锡拿来湿巾,给她擦干净手,反复亲吻她汗湿的脸颊,心中喜悦。
终于,又进一步了啊。
睡醒后的甘擎一睁眼,到了半夜,墨兆锡抱她去浴室洗澡,甘擎警告他不许再乱来,墨兆锡连声答应,可等她洗完澡,也洗漱好,墨兆锡这个大赖皮又闯进来,在她身边转着圈不走,那目的昭然若揭,甘擎本来想对他发出最后驱逐令,但看见他浑身的水疱,就什么脾气都没了。
墨兆锡用十分羡慕的目光看着镜子里的她,从后面握上她的腰,低声咕哝:“也想像你一样洗澡啊。”
甘擎一咬牙一跺脚——拿起毛巾献身就义一样瞪着眼睛,决心帮他擦澡!结果自然和给他“吹风”的下场一样。
墨兆锡抱着她坐在浴缸边沿,甘擎双手环他的脖颈,把刚才床上发生的又重演了一遍……
55、惹火烧身最新更新
读书节举行的前两天墨兆锡的水痘也好的差不多,脸上的痂已经掉的七七八八,甘擎把剩下的薰衣草祛疤精油带过来,在棉签上滴一滴,热心地说要给他擦,这家伙却突然男子气概爆棚,挥挥手,偏不要,还贼兮兮地问她,就不怕他变更帅,女人蜂拥而来吗?
甘擎皱着鼻梁,眼神恨恨的,回手涂在自己的痘疤上。
同样在墨兆锡发水痘在家隔离的这段时间,甘擎感受到何仲变相给她施加的压力,自从那天摊牌,何仲再看见她的时候,眼神里没了之前的暧昧、温柔,而总是透着一股莫名的怨恨,让甘擎差点以为,他们俩没有可能全是自己的错。
小强中午在咖啡店遇见她的时候也抱怨:“何总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脾气大的呀,咖啡稍微苦一点都不买账,以前何总可从来不介意这个。”
甘擎握了握自己的咖啡杯杯耳,没发表意见。
小强一脸八卦的表情,探头试探道:“是因为何总和您发生什么矛盾了吗?”
甘擎笑笑:“怎么可能?何总是领导,谁敢和他吵架?你么?”
小强赶紧撇清:“我,我,我可不敢。”顿了顿,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瞒您说,我也是受众人之托,来求您帮忙劝劝何总吧,也许只要甘姐您一句话,我们就不用再受折磨了。”
“我?小强,看来你误会得挺深啊,我不认为我有那么大能耐。”甘擎耸耸肩,垂眸嘬口咖啡,“我和何总之间根本没有你们想象的那种关系。”
小强被闷头一棍似的,晕头转向,吃惊、怀疑、失望轮番在他脸上闪过一遍,有些磕巴:“您,您,您现在没和何总谈恋爱吗?”
甘擎摇头,随即抿唇一笑:“我确实有男朋友了,但那个人不是何总监,这么说你总明白了吧……而且……我和他从来就没谈过什么恋爱。”
抱着一丝希望来做说客的小强灰心丧气地垂头。
“呐,我现在已经澄清了,以后不许再私自揣测造谣!”她点点桌子,话里的意思是在教训人,唇边却一直含着笑意,“否则……我的脾气也会很糟糕!”
小强彻底绝望了。
小强和部里其他人这么费心思是有原因的。
读书节策划案在第二天就遭遇到第一个难题,提出策划的员工母亲去世,要回老家奔丧,案子由其他两个人接手,为防突发状况,其他几个人连续准备三个全方位无遗漏的方案以做备用。
“墨滴”的宣传策划部是从原来企划部里单分出来的,本来规模就不大,现在一忙起来,人手更不够,加上领导何仲不断施加高压,大家整日忙得昏天暗地。
在这节骨眼上,原来何仲之前在会上一锤定音的方案,现在却不断被他要求重改修整,而且似乎怎么改,他都不满意,还常常态度冰冷,对甘擎提出的建议直接忽略过滤,却偏偏连着三天把她留下来一起加班。
这晚又加班到十点多,办公室里只剩下她和何仲两个人。
甘擎问他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关系,整个部才被拖累?
何仲目视前方,许久后,恢复之前完美绅士所露出的笑容,点点头,看她:“今晚一起吃个宵夜,明天大家都轻松。”
甘擎淡淡回视:“你明知道我一定不会答应。”
何仲没说话,起身离开。
甘擎把车停到墨兆锡家楼下,便仰头捏着眉心躺在驾驶座里休息一会儿。
车窗被敲响,甘擎吓一跳,大喘口气,睁开酸疼的眼皮,仔细一看,车窗上竟然叠着两个人的脸——墨兆锡和……墨总?!
甘擎打开车门,车外的两个男人穿的都不多,冻得咝咝啦啦地。
“墨总。”甘擎恭恭敬敬地打招呼,“墨总,您好。”
墨雒骅笑容可掬,点点头:“好。好。甘擎啊,不用这么客气,现在下班了,也不是在‘墨滴’,你叫我墨叔叔就行。”
甘擎瞟一眼墨兆锡,墨兆锡微微笑,给她抛个眼色,想必墨总此行已经将她和墨兆锡的关系全都知晓,那离墨总夫人知道的日子估计也不远了,甘擎十分局促地勉强叫一声“墨叔叔”。
墨雒骅欣然答应,拍拍侄子的肩膀,再看甘擎:“这几天辛苦你了,晚上除了加班,还要照顾兆锡,这样吧,明天我特准你提早下班,好好休息一下,别再在车里睡觉。”
甘擎尴尬:“墨总,您千万别这么说。完成工作是我的分内事,没有把部里的人员和案子安排妥当,是我的失职,加班也理所应当,如果因为……因为私人的原因,您给我特权,恐怕我会渐渐产生依赖感。”
墨雒骅听罢,接着点头,开玩笑说:“好吧,你说的对,是我这个做长辈的公私不分了。”
甘擎心下一沉,不知所措地挥手,脸颊发热:“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墨总……”
墨兆锡见她着急的模样,忍不住拉拉她的手劝道:“欸,甘擎,我二叔随便跟你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对吧,二叔?”
墨雒骅面容和蔼,端肩膀叹口气,对甘擎说:“傻孩子,你对工作的态度认真负责,我都看在眼里,上次的马拉松比赛我还记得很清楚,你和兆锡虽然是最后两个到达终点,但一万米能坚持下来,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到,我想,你的这份毅力也会体现在你的工作中,我这个老板为请到这样的好员工骄傲还来不及啊。”
原来是夸奖她在马拉松比赛上的“壮举”,其实那次如果没有墨兆锡一路激她、陪她,她是一定坚持不到终点的。
甘擎再瞅眼墨兆锡,对墨总僵硬地扯嘴角,想起比赛之后所发生的,不免更加尴尬,挣开他的手。
这两叔侄今天聚一块儿是为哪般啊,弄得在她第一次带着另个身份站在墨总面前,因为紧张,连话都说不明白,甘擎肯定,如果墨雒骅只是墨总,她不会表现得那么失礼于人。
两人送走了墨雒骅,墨兆锡在夜风里把她死死抱进怀:“冷不冷?”
“是你冷吧。”甘擎感受到他冻得直打哆嗦,像把她当成取暖火炉似的抱着,她随意地也环上他的腰,“快上楼去,再冻感冒,我罪过更大了。”
即使这几天她几乎每晚都住在墨兆锡这里,甘擎也没像当初墨兆锡照顾她那样,恨不得把自己整个家当都搬到她八十几坪的公寓。
甘擎为图方便,只拿了一个大点化妆包放在他家浴室,晚上借用他的衬衫或者t恤当睡衣,内衣外套什么的都是回家换,总之,没把他这里当成长久居住之地。
甘擎洗完澡,身上穿着一件墨兆锡的白色底银白细条纹的衬衫在他面前走来走去,然后问捧着笔记本却心不在焉的男人:“明天就要上班了?”掐指一算,眨眨眼,“才不到十天,你不多休息一下?”
他的这件衬衫是有点时尚的款式,下摆并非传统的宽大,而颇有些窄短,甘擎的两条腿就那样在眼前晃啊晃,偶尔可以看见黑色的蕾丝小裤,黑白一对比,视觉冲击力强大到超出想象。
墨兆锡佯作淡定,把笔记本扣起来,放到一边,抱着她坐到自己腿上:“这几天加班累吗?”
甘擎动作熟练,双手在他颈后交叠,摇摇头:“不累。”
墨兆锡刮她鼻梁:“撒谎,看你无精打采的样子!”
“唔。”甘擎方才低着头,这会儿慢慢对上他仿佛可以洞察一切的黑眸,迟疑着把从进门到现在一直在思考的问题问出来,“墨兆锡,你告诉墨总我们的关系了……么?”
墨兆锡目光定然,以好像一切都理所当然的“嗯”来回应她。
甘擎抿抿唇,终于有种释怀地长吐口气,也许有什么东西真的不一样了,28年,她第一次公开和一个男人确立的男女关系,呃,这感觉有点微妙。
“怎么了?”墨兆锡的手爬进衬衫里,不老实地乱摸。
甘擎鼓鼓腮帮,心鼓节奏紊乱,突,突,突跳的极快,语无伦次:“你和墨总说了多少,告诉他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的吗?他知道我现在住你家吗?……还有,知不知道我们以前就……有关系?墨总,不,不是,墨总还是你二叔……假如,他知道之后,会不会认为我很轻浮?”
甘擎虽然语调维持得很平稳,其实早已心虚沮丧,一个真正自律自爱的女人是不会为了维持荷尔蒙分泌平衡就和一个男人维持一年的什么鬼肉体关系!
“嘿!”
墨兆锡见他走神,颠颠腿,甘擎眼神黯淡地看着他,催促道:“回答我。”
“好好,我跟你们墨总说,我和你其实已经认识一年多……”
他话没说完,甘擎怏怏地自言自语:“你还是说了……”
“甘小擎——”
甘擎捂脸:“你怎么也不考虑一下我——要是对我印象不好怎么办?!”
墨兆锡手臂收紧,好似整个身体都因为她小小的顾虑被深深触动,她是那样重视自己的家人对她的看法,激动和担忧一起在墨兆锡心中交织。
他把她的手摘下来,吻了吻她的手指,眼底划过一抹心疼,嘴角却仍牵着笑:“喂,喂,甘小擎,你不相信我在家长面前会把握好分寸吗?我只是说,我们认识,一年多,我一直在追你,但你没有答应,经过水痘事件,我们患难与共,真情相悦,然后——顺理成章,在一起了!”
事实确实是这个样子,只不过女人在乎的,远不是男人可以随便揣测得到的。
甘擎缓过神来:“真的?真的只是交代这些?”
墨兆锡闭眼点头,加以肯定:“嗯。其实就算他们知道,我也不会允许任何人对你有偏见胡或者指责,因为从头至尾都是我的责任,是我迈开第一步,把你弄上床的,与你无关。”
甘擎低声嗔着,怪责地锤他一下。
墨兆锡抿直的唇和认真严肃的神情却一点不像在说笑,甘擎看着他,然后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方才那颗蹦来蹦去的心总算有了着落。
“墨总……怎么看?”甘擎的食指在两人之间晃晃,“我们两个?”
墨兆锡意味深长一笑:“他说,看我的造化。”
甘擎狐疑:“啊?这么玄妙?造化?”
“他们生意人比较相信天机啊命理啊这些,不过我觉得二叔这次说的对,能不能娶到你,确实要看我的造化,当然,也不排除人为后天因素。”
甘擎听见那个字,一慌,埋头咬唇,喃喃:“什么,什么娶啊。”
墨兆锡把她的身子摆正,要她面对自己,抬起她秀气的下巴,深深凝视:“甘擎,看着我,我当然是想娶你,用我剩下的半辈子来疼你、爱你……我知道我现在不该草率地说……这种话……但——”
“墨兆锡——”甘擎眼神飘忽,紧紧捉住他的两只,肩膀她没想到他们刚刚确立了恋爱关系,就要发展这么快,居然提到“嫁、娶”这样的字眼,“我……对不起,我真的还没想到这一步,大概是我在这方面反射弧太长,你会不会再给我一些……”
墨兆锡久久看着她,无力地笑,那苦涩的笑容叫她xiong腔一下子积满酸楚,一点点腐蚀掉她最后的防线,最后一层薄茧。
“时间。我知道你需要时间。”他贴在她耳旁,用缱绻至极的语声嚅嗫,“我会等的,等到你肯穿上婚纱,点头说对我说‘我愿意’的那天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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