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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淮生盯着苏窈，那神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额头隐隐看出青筋暴起，最终连苏窈说他‘无耻’那话都忘了反驳，一语不发的提笔在每一张签字页上落下大名。</p>

    苏窈无声扬了扬嘴角，这不就对了。有些人给他台阶他不愿意下，非得等到硬要撤他台阶的时候才肯妥协。</p>

    就在苏淮生在最后一张签名页落下大名最后一笔的时候，苏西溪推开门走了进来，形色匆急，她是从秘书口中得知苏窈带着人来找苏淮生，这才急忙赶过来，看到的却是苏淮生签好名，将那份大家都心知肚明是什么东西的文件递给了律师撄。</p>

    苏窈听见门口的响动，扭头瞧了一眼苏西溪，见她脸色苍白中泛着急红，苏窈歪了歪头，漫不经心的攒了个笑，就像在对她说：你来晚了。</p>

    苏西溪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死死的盯着苏窈，仿佛心里在暗暗使什么劲，估计是意淫着想掐死她吧。</p>

    苏西溪明知故问，盯着苏淮生问：“爸，这是……？”</p>

    苏淮生没答应她，反而是看向起身准备离开的苏窈，摆出一个父亲该有的样子，语重心长的说：“既然你嫁给了陆东庭，便要尽一个妻子的本分知道吗？”</p>

    苏窈呵一声，还妻子的本分呢，听着像是活在夫为妻纲的封建社会人士说出的话。</p>

    她也知道苏淮生话里的意思，让她安安分分的别再惹事，他才好高枕无忧的利用陆家的资源，想得倒是挺美的偿。</p>

    苏窈并未正面回应，站起身来准备离开，经过沙发旁的置物柜是，似是想起了什么，伸手拿起刚才那盘cd。</p>

    “既然想打亲情牌，你总该把样子做足了，这cd干干净净的，连点灰尘都没有，”她手指擦过旁边堆放的其他cd，上面都有一层薄薄的灰尘，她摩擦了两下手指，“可你怎么就不知道呢，你这时候越是刻意在我面前标榜对我妈的情和义，越是让我觉得恶心。”</p>

    她说着漠然看了苏淮生一眼，连她妈妈的葬礼都拒绝来参加的人，凭什么现在跟她讲亲情？</p>

    他可能连这首《秋意浓》的歌词是什么都不知道吧？</p>

    “只怨人在风中，聚散都不由我。”</p>

    多可怜，多无奈。</p>

    苏淮生从来就没有反思过，他到底给萧嘉带来了怎样的伤痛，怎样亲手悲剧了她的一生！</p>

    自她懂事起，她经常能看见萧嘉在每个苏淮生不归宿的夜里，一个人躲在卧室里偷偷抹眼泪，其实她早已经看透了苏淮生的冷漠，只是狠不下心放手而已。</p>

    其实苏窈大概知道萧嘉是什么心理——凭什么我嫁给你痛苦难受，你却跟别的女人幸福快乐？那么大不了就一起在这场婚姻里互相折磨，她偏不让出苏太太的位置，永远成为你无法忽视的眼中钉，我痛苦你也别想好受。</p>

    萧嘉有一张保存得十几年如一日的老照片，小心翼翼的框起来放在床头柜里，她说那是她和苏淮生在结婚那天回到第一次见面的咖啡馆照的，那照片纵使存得再好，也已经在岁月洗涤中泛黄，就像他们的婚姻，日日年年，一层光鲜的外表下，是早已腐烂的血肉。</p>

    离婚的时候，萧嘉将那照片也一并带走了，这个保养得宜的女人，迅速的消耗完自己仅剩的美丽，转眼暮年，她亲眼看见四十多岁的萧嘉双鬓已白，坐在公寓窗前，亲手撕碎了那张照片，就像粉碎了自己半生大梦。</p>

    有话说，梦短梦长俱是梦，年来年去是何年。奈何深情女人，总遇上薄幸男人，所以注定只是梦一场。</p>

    苏窈从萧嘉的死看透太多，上赶着的别人永远不会珍惜，不爱你的人，永远不会知道你的真心有多可贵。</p>

    就像她和陆东庭，她很遗憾自己步了萧嘉后尘的第一步，得到了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那是强求，结果如何，应该是从开始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的，所以她不强求太多，不敢奢求更多。</p>

    苏窈面不改色的将手中的cd扔进了垃圾桶。</p>

    苏窈、齐宗临二人绕开门口的苏西溪，走向电梯间。</p>

    踏进电梯的时候，突然被人拽住手腕，苏窈不得不回头，看见花容冷厉的苏西溪，苏窈笑：“有事？”</p>

    齐宗临见状，伸手将门挡着不让关闭。</p>

    苏西溪咬牙切齿的意味很浓，“苏窈，刚嫁进陆家就将姿态摆得这样高么？”</p>

    “专门来跟我说这个，”苏窈一笑，眉眼浓丽得惊人，“那你说对了，你有本事也跟我摆摆高姿态。”</p>

    “我知道爸爸有些地方对不起你跟你妈，可你也没必要如此……”</p>

    苏窈觉得好笑，蓦地打断她，“我告诉你，苏淮生不是有些地方对不起我妈，他是从来没有对得起过我妈，还有你跟你妈，照样难辞其咎！知道错了就别再凑上来义正言辞的为自己为别人抱不平，你要来找骂我还懒得骂。”</p>

    苏窈越说越声音越冷，眼神森冷的瞥了她一眼，踏进电梯关上了门。</p>

    良久，她恢复了情绪，却听齐宗临在一旁要笑不笑的说：“你是不是跟陆东庭相处久了？”</p>

    “嗯？”苏窈不解。</p>

    “说话的样子，越来越像他。”</p>

    苏窈愣住，“怎么会，我以前就这样的。”</p>

    话是这么说，心里却发虚。</p>

    估计她是被陆东庭训得多了，也就拿捏住了能威高于人的气势。</p>

    齐宗临笑而不语，话头一转，说道：“其实你这么做，风险挺大的，苏淮生的股份对他来说很重要，交出百分之十五，他就算能招揽更多资金，万一被董事会否决了项目，他会前功尽弃。”</p>

    “他是个赌徒，为了长远之计，他也会赌一把的。”</p>

    “我是说，你让陆东庭出面，你就不必把场面搞得那么难看，还要承担风险。”</p>

    苏窈抿抿唇，摸了摸光滑的指甲，抬头淡淡笑了笑，“这种小事就不给他添麻烦了。”</p>

    齐宗临好整以暇的靠在电梯扶手上，审视她一番，又是那副笑中别有深意的样子，“你是害怕依赖他，还是不想让自己欠他更多，平添自己心中的愧疚？”</p>

    苏窈脸上的笑越发浓，半真半假，“不，只是因为他不愿意帮忙而已。”</p>

    齐宗临尴尬的摸了摸鼻子。</p>

    电梯到了一楼，苏窈跟他一起走出去，突然有感而发，“涟漪果然更适合跟宁钦在一起，天大的事他为她担着，永远把最好的给她，最重要的是不会给她寻不愉快，”她顿了顿，看向脸色微冷的齐宗临，撩唇问：“你说是吗？”</p>

    自以为是的揣测人心可不一定多受待见。</p>

    齐宗临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凉凉的冷笑，“嘴皮子功夫倒厉害。”</p>

    苏窈耸耸肩，“彼此彼此。”</p>

    ————</p>

    晚上陆东庭回家，苏窈已经亲自下厨做好了饭菜，“回来得刚好，吃饭吧。”</p>

    陆东庭看她心情不错，踱步到餐桌旁坐下，“股份拿到了？”</p>

    苏窈点点头，看着只是嘴角有淡淡的笑意，但盖不住眼角眉梢的雀跃。</p>

    陆东庭看着一桌子丰盛的饭菜，靠在椅背上，微微挑眉，“这又是什么意思？”</p>

    “感谢你啊。”</p>

    陆东庭眉眼间冷意渐浓，“感谢我什么？”</p>

    苏窈噙着笑说，语气柔柔，给陆东庭盛饭又盛汤，“感谢你娶我，感谢你大人大量不跟我计较，不然这事也不会进行得这么顺利。”</p>

    苏窈把汤递给他，陆东庭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汤，还有瓷碗边沿细白的手指，半天也没接。</p>

    苏窈皱了皱秀眉，嗔他一眼，催促道：“烫。”</p>

    陆东庭依旧没接，依旧靠着椅子，锐利的眉眼间有不达眼底的笑，“娶你花了几个亿，一顿饭就想了事，你未免想得太简单了。”</p>

    苏窈笑容变淡，探身将快要拿不住的汤碗放在她面前，然后若无其事的揉着放在桌下早已发红发痛的指尖，抬起如水杏眸，轻轻说：“你什么都有，我着实也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可以给你的。”</p>

    陆东庭收了仅有的丁点笑，看了眼面前的饭和汤，没看苏窈一眼，拿起挂在身后的领带转身，“我吃过了。”</p>

    苏窈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走上楼梯才无所谓的咬咬唇，轻轻说：“哦，那我自己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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