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心 作者:七六君
分卷阅读38
这才知是沈璧被指杀了人。
刑部掌案的一名小官告诉他说,沈璧杀的,乃是太子詹事韩拯,因涉朝廷命官,被官府拿住后便转交给了刑部,本已收押在狱了的,可谁想今早又打伤狱卒逃了出去,于是才有了刑部发下海捕文书,通缉要犯沈璧。
一项杀人罪,一项越狱罪,罪上加罪,长恭匆匆赶回将军府,便直奔长青处。
长青正在屋里守着白先生问诊,墨先生在旁与他谈论今春北境局势,长恭步履匆匆地迈进门,却意外发现连笙竟也在场。她坐在屋那头的琴案旁,正饶有兴味地拨弄琴弦玩儿,见有人影一晃而过,抬起头来,发现来人是长恭,正觉有些高兴,却就见他皱着眉瞥了她一眼,别过头,面色凝重开口一句:“沈世伯犯案了。”
“犯案?”长青的眉间紧了紧,“犯什么案了?”
“两桩案子,杀人,越狱。”
长恭话音刚落,便见长青眉目怔了怔,跟着连笙亦是瞪大了眼。
白先生依旧低头问诊,充耳不闻一般,倒是墨先生抬手便拍了拍身侧的椅子,示意长恭坐下说话。
长恭顺势坐下,这才将方才所见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末了又不无担忧地问他:“兄长以为,沈世伯此时越狱,会是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莫不是为了来杀了我。”长青闻言抿了抿嘴角,并不觉得紧张,反倒有些生死置外的轻松。
然而长恭正色道:“兄长万不可大意,此事并非毫无可能。沈世伯杀的,乃是太子詹事,朝廷命官,且不说杀害一个命官该当如何,光是太子府上,便也不会放过他。沈世伯死罪难逃,既知自己活不长久,临死以前孤注一掷,来要了兄长的性命了却一生残愿,也未尝不可。”
“那怎么办。”连笙禁不住放了琴过来,挨到长恭一旁坐好。
长恭只一愣,有些不自在地侧了侧身,躲开她的目光,才又向长青道:“以兄长如今处境,必不得不防,我即刻修书传与北境,现下父亲虽在军中,但边境局势尚且平稳,快马加鞭不日也能赶回。我的剑法虽不及世伯,但也定当拼尽全力保护兄长周全,何况还有墨先生白先生在,拖上这几日的功夫还是有的……”
“有你在,我自然是放心的。”长恭话音未落,长青便浅笑了笑,只是笑罢,却又摆摆手,“其实,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方才听你所言,沈世伯可是今晨越的狱?”
“是。”
“时辰几何?”
“寅卯之交。”
“那便是了。”长青食指叩在扶手上轻轻一点,才又和和笑道,“今夜天黑前,你且去西山桃墓候着吧,墨先生与我就留在房中,我与先生若等不来世伯,你便一定等得到。”
长恭闻言倏忽一顿:“兄长意欲何为?”
“意欲借此机缘,与世伯了一了恩怨。”
“如何了?”
“我虽不知他是为何杀人,又为何越狱,但依我对世伯了解,此人心高气傲,断受不得半点污名,个中只怕还多有缘由。我不过想要听他亲口一言,倘若此案当真另有隐情,或许借此一案,同他化解宿怨,解了我这二十载的隐忧也未可知。”
长恭一听便明白了:“兄长之意,是要为他翻案?但若他无冤呢?”
“无冤,”长青便笑一笑,“实在不济,也不过一死罢了。与其守在家中惶惶不可终日,倒不如你我主动截他。”
长恭听罢,心下只觉太过冒险,若他无冤,那便岂非引狼入室。他张了张口正要再行劝阻,可不想身旁的连笙却会先行一步附和道:“这法子好,兄长才智过人,定能化险为夷的。”
长恭当即别了她一眼:“就你捧场。”
话里带了些许愠怒,与他素来的口气截然不同,连笙这才倏忽一愣,注意到他的不寻常。
第32章 卷六 桃墓(肆)
这一注意,便觉这段日子以来,长恭似乎……确实对她有些爱搭不理的。连笙心下猛然一声“哎呀”,才想自己当真后知后觉,也不知哪里惹恼了他,上一回同她置气,还是她往卫无双的食盒里塞蛇的时候,而今已然安分守己过了这么些日子,到底又是哪一桩事勾起了他的不痛快。
连笙正有些琢磨不定,便听长青出声解围道:“就照我说的做吧长恭,二位先生在此,无妨的。”
他微微一笑,长恭侧过头望了墨先生一眼,墨先生仍旧一如既往的春风照面,点了点头。
“那,好。”于是他二话不说站起身来,“事不宜迟,我即刻出发前往西山,天黑以前,便能设伏。”
“我与你同去!”连笙一听,也跟着“噌”一下起身,厚着脸皮笑嘻嘻道。
“你去做什么。”
“怕那老头欺负了你。”
夜幕下的西山。
连笙与长恭并排坐在榕树上,树上地方本也不大,两人再一挤便更显狭小了,长恭的肩就挨着连笙的肩,连笙稍一侧头便能看见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山顶月色奇好,枝叶层叠遮挡下还能教人目可视物,连笙偷瞄着他的轮廓窃喜,听他轻若罔闻的呼吸就在耳边,不由满心感慨这夜色的惬意。
长恭撇过头看了她一眼,极轻细的声音问:“你笑什么?”
连笙一愣,“我何时笑了。”
“面上没笑,可心里在笑。”
长恭忽而一本正经地答她,连笙竟真就“噗哧”一下笑出声来。她笑得“咯咯咯”的,而后又迅速意识到自己还躲在树上,便又将那咯咯笑声断了,换做无声大笑。不过一句揶揄的话,她这样的欢喜非常,长恭只觉自己一颗结了冰的心,倏忽又柔软下来。
他喊:“连笙。”
“在。”
“江州一事,我还未曾谢过你。”
眼眸有些低垂着,听见身旁带着笑的悄声答话:
“你何必谢我。”连笙捧着脸缩了缩脑袋,“当日从江州回来,还害得你被大将军一通责罚,也怪我行事没个周全,心血来潮撺掇着你就跑了,一恩抵一报,你不必谢我。”
“可你于我,不止一恩。”
长恭几欲脱口而出,然而顿了顿,还是沉默着压了下来。
夜风清冷,刮过树间沙沙作响,连笙紧了紧衣领,长恭正要问她可要添衣,倏忽闻见远处一点不寻常的窸窣动静,瞬时便又噤了声。他轻轻拍拍连笙的手,向她比个口型道:“有人来了。”
连笙顿时坐直了身子。
他们透过榕树枝叶的间隙往外看去,月色下桃林外,隐约真就现出了一个人影,那人影脚步轻快,穿过桃林,轻车熟路便往榕树下来。
此人身长约摸八尺,腰上佩剑,正是沈璧。
沈老头!连笙激动得攥紧了长恭的手,比着口型指了指。长恭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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