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封萧萧答了一个字就停下来了，杜云峰以为她不方便说，马上改口：“哦，这是商业机密，洛家俊一定不让你说。”

    封萧萧一阵汗颜，顺水推舟地说：“对不起，杜总。”

    “不，你不用道歉，是我不应该问。”杜云峰转过话题问：“你跟洛家俊一起出差？”

    封萧萧说：“不是……”

    洛家俊突然出声打断：“她是我的助理，自然跟我一起出差。”

    杜云峰狐疑地问：“你们现在在一起？”

    “我们不仅现在在一起，昨晚也在一起！”

    封萧萧生气地把脸转到半边，说：“杜总别误会，昨晚因为加班，我们都在公司招待所住的，这会儿他来叫我去吃饭。”

    “原来如此，那你快去吃饭吧，你放心，你出差这段时间，我会去照顾东宇和你婆婆。”

    “谢谢杜总。”

    “又跟我客气，萧萧，你对我能不能不要这么见外？”

    封萧萧害羞地笑笑：“那我就不客气了，麻烦杜总帮我照顾他们。”

    “没问题，我等你回来。”

    封萧萧挂断电话，因为杜云峰说要帮着照顾孩子和婆婆，她情绪好了很多。

    和她相反，洛家俊却很不高兴：“他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怕他误会？”

    封萧萧反唇相讥：“那我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让他误会？”

    “我是你的心上人。”

    切！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我没有心上人，”封萧萧冷冷地说：“有也只有一个，就是我儿子！”

    洛家俊的脸色更阴沉，这女人是要完完全全撇开他们的关系了。

    不过不管他的脸色如何难看，封萧萧也看不见，所以一点儿也不影响她的心情。

    洛家俊问：“要吃什么？”

    “馒头，粥。”

    “那你等一下，我去买。”他出去了。

    封萧萧摸索着下了床，用脚试探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拖鞋，穿上鞋后，她小心翼翼地往出迈步。

    对这间病房完全不熟悉，她每走一步都要用双手小心地探着。

    她想去找洗手间洗手，她记得下床后直走就到了墙边，然后左转再左转，就能找到洗手间了。

    但是她不知道前一次她是从床的左侧下来的，今天是从右侧下来的，方向不对，洗手间的位置就完全找不到了。

    洛家俊买了早餐回来，一推门就看见封萧萧顺着墙壁摸索着走路，问：“你干什么？”

    封萧萧说：“我洗手。”

    “洗手急什么？饿狠了？”

    封萧萧不作声。

    洛家俊放下碗，过来牵着她来到洗手间，把她的右手拿起来，拧开水龙头给她洗。

    封萧萧缩回手说：“我自己来。”

    “你自己洗得干净吗？”洛家俊捉住她的手，看着她葱白的手指说：“手这么脏，几个指头黑得像锅底，你能洗干净？”

    封萧萧看不见，哪知道她的手到底脏不脏，不过想起她在餐厅摔倒了，又在病房的墙上摸来摸去，说不定真的摸得很脏，只好由他洗。

    奸计得逞的洛家俊握着她的手，就着流水仔仔细细地清洗，其实是抚摸。

    封萧萧的手被洛家俊握着清洗，她的心里怪怪的，觉得他在吃她的豆腐，但看不见，也没办法指责他。

    洛家俊分开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洗，不时看一眼她安静的容颜和无神的大眼睛，心里有着满满地幸福。

    这一年来，他一直想这样握着她的手，想和她肌肤相亲，但她总是千方百计躲开，她就像一支带刺的玫瑰，逗得他心痒痒，又不让他靠近。

    现在他终于可以随心所欲地握紧她的手，慢慢地抚摸，她细若凝脂的肌肤给他很美好的感觉，让他爱不释手。

    磨磨蹭蹭了很久，洛家俊把她的两只手反来复去洗够了，他的手又向她脸上伸来，说：“脸也这么脏。”

    他的手指在她一张白净得没有一点瑕疵的脸上这里揉揉，那里擦擦，封萧萧很清楚地感到他在吃自己豆腐，但没有动，因为她忽然想起了六年前他们热恋的时候。

    有一次她感冒了，浑身无力，洛家俊赶到她的住处，给她穿衣服，洗脸，也是这样在她额头上揉揉，脸蛋上捏捏，嘴里说：“好脏，好脏，这么脏的女朋友，我怎么好意思带到医院去看医生？”

    六年过去了，他的习惯还是没有变，总喜欢和她肌肤相亲，可她已经不是他的女朋友了，已为人夫的他也不应该对她这位嫂子动手动脚。

    她安安静静地说：“趁我眼睛看不见，你可以多吃点豆腐。”

    洛家俊的手一僵，脸上露出尴尬，旋即索性捏捏她的脸颊说：“我洛家俊是那种猥琐的男人吗？我吃你的豆腐从来都是正大光明吃的，你眼睛看得见我不也照吃不误？”

    这男人脸皮真够厚，吃她的豆腐还如此理直气壮。

    但封萧萧不能不承认，洛家俊要占她的便宜当真是不分场合的，跟她的眼睛看不看得见没有直接关系。

    只是她的感觉不同，她看得见可以躲开，看不见就只能傻傻地由他吃，被他欺负的感觉特别强烈，所以心里不舒服。

    “我饿了。”她说，这叫迂回撤退。

    洛家俊说：“好，马上洗干净了。”

    他拿了毛巾擦干净她手上的水，突然抱住她，在她额上亲了一下，低声说：“有我在，你什么也不需要担心。”

    封萧萧毫不领情地说：“你敢大声说吗？”

    洛家俊拧她的脸：“跟我作对是不是？”

    封萧萧面无表情地往出走：“不敢大声说就别说，我不是你妻子的替身，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踢开。”

    “你这女人，我要你了吗？”

    封萧萧冷笑：“如果我不严防死守，能逃脱你的魔爪？”

    “小心墙壁！”洛家俊拉着她的手绕开墙走到门口，说：“你看看你的形容词，形容最亲爱的人能用魔爪二字吗？你们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

    “除了我儿子，我没有最亲爱的人。”

    洛家俊要被她气死了，说：“封萧萧，你想把我从你的生命中抹去是不是？告诉你！除非我死了，否则你永远也别想抹去！”

    这个“死”字让封萧萧的心抖了一下，她火了：“你想死别在我面前说！”

    她一把推开他，怒气冲冲往前走，胸一下撞在门把上，还好撞得不是太重。

    “你慢点行不行？”洛家俊拉住她转了个方向：“跟我赌气也不用撞门吧，门招你惹你了？你要跟门把比大小还是比硬度？看看，门把都撞歪了！”

    封萧萧被他气得哭笑不得，没好气地吼：“我这又不是假的，能撞歪门把？”

    “我自然知道你是真的，再说，就算是假的，人家也是塞的硅胶吧，还能塞石头？”

    “不知道塞的什么，我又没有隆过。”

    “你不需要隆，这么大，手感正好。”洛家俊的两眼盯着她的某处说。

    封萧萧骂：“你一个小叔子说嫂子的手感合适，你要不要脸。”

    要脸还能和她亲近吗？洛家俊又不傻：“在你面前我还要脸干什么？不要了。”

    封萧萧被他气得哭笑不得。

    两个人吵吵闹闹回到床边，洛家俊把她扶上床坐好，说：“嘴巴张开，我给你喂。”

    封萧萧说：“馒头给我。”

    洛家俊把馒头递到她嘴边：“咬！”

    她伸手抓过去自己吃。

    洛家俊舀一勺粥喂过来：“吃口馒头喝口粥，来。”

    “不喝，”她嘴里塞满馒头，含混不清地说：“我吃完了喝。”

    洛家俊看见她噎得脖子都伸长了，一把抢走馒头：“你喊买馒头和粥就是不想要我给你喂饭是吧？别做梦了，我按住你灌也要灌进去。”

    封萧萧倔强地说：“我就不要你喂！”

    “你是说这辈子都不想要我给你喂饭了？”

    “对！我这一辈子都不要你喂。”

    “封萧萧！”洛家俊怒了：“我把话撂在这里，除非我洛家俊死了，否则你这辈子别想躲开我！”

    封萧萧也怒了：“死死死！你不说死会死啊！”

    她的愤怒让洛家俊很开心：“你怕我死？”

    封萧萧能不怕吗？就算不爱他，就算恨他，她也希望他好好活着。

    死太可怕，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转眼间就灰飞烟灭，她不想要这样的事在他身上出现，连听到这个死字都讨厌。

    她生气地说：“谁死我都怕，我从小就怕死人！”

    洛家俊又沉了脸：“你这女人非要气死我是不是？”

    封萧萧不想跟他吵了，吼道：“我要吃饭。”

    洛家俊把碗端过来：“张嘴，我给你喂。”

    封萧萧终就倔不过他，只能乖乖张嘴让他喂粥。

    吃完饭，封萧萧就沉默了，躺在床上发呆，什么话也不跟洛家俊说。

    洛家俊很忙，林秘书打电话汇报他今天要会见的人，他安排哪些延期，哪些由副总会见。

    医生上班了，他找医生了解封萧萧的情况，得知她脑里的瘀血在一个十分危险的位置，本医院的医生没有那么高明的手术能帮她用手术清除，所以只能用药物慢慢化解。

    至于什么时候才能复明，医生现在也不能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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