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人间情书 作者:无理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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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走，好吗？”有这么个雨天，小姐轻声说。

    雨滴落在我身上的声音回荡在耳畔，我模糊中听着小姐的话。乌云密密地从头顶排列出了很远，所望之处满眼都是灰蒙蒙的，还会被连绵不断的细丝阻隔视线。

    “只要小姐愿意的话，尤蒂卡会一直陪伴您的。”我抖落落在我衣摆上的水滴，小姐细跟踏在浅浅的积水中，清脆的声音也变得柔和了。

    小姐虽然没有接话，但我知道她现在一定心情很好。她抬起手，上下来回似乎在拍打着雨水。只有这种时候，诺拉玛莲小姐才显得像个巫女样子，她低低地吟着咒语。

    雨停了。

    30.

    这个时代变化的速度快到我也不免有些叹服，人类这个物种有些时候真的相当神奇。好像只是一眨眼，人突然就多起来了。

    “尤蒂卡，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吗。”

    小姐说这话的时候，是轻飘飘的。汽车的鸣笛，混杂着人来来往往的声音，她的话悠悠地飘在这中间。她离尘嚣是那么远，又那么近。

    “六十亿，七十亿，或者更多吧，小姐。”

    “如果我要到东方去，就必须接近人群。可是我很害怕，尤蒂卡，我很害怕。”我挂在小姐白皙的小臂上，而她双手紧扣在一起，抵着腹部。

    请不要害怕，这样的话我说不出口。我知道小姐承受的未知的苦痛是我无法化解的。风吹过的时候，她浅浅的头发也跟着飘了起来，这时候小姐才显得那么生机。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不是命运的错，更不是生命的洪流的错。

    “那么，这就是七十亿分之一的相遇吧。”她弯了弯眼睛，这么说道。

    “……是的，小姐。”看着她眯着的眼睛，浅黄的睫毛下干净的绿色泄了出来。她这么开心，开心到这么伤心。

    31.

    我想起第一次见到小姐的时候的事情了。我那时候刚刚被露娜大人驯服，化作人形时怎么也不肯收起发光的额角。就是这个时候，露娜大人带着诺拉玛莲小姐来了。

    “就是这孩子了，玛莲。”露娜大人对她出奇的好，我不由得也起了兴趣。

    分明是人类之身，却没有心脏。矮小又柔弱，却藏着骇人的力量。

    “居然是白昼的巫女哎！白昼的巫女诞生了吗？”我握住她的双手，拉着上下摇晃。

    “初次见面，尤蒂卡。我是诺拉玛莲，露娜托我带你出去走走。”

    小姐当时点头，任由我胡闹地晃着她的手。只是她只字不提巫女的事，心脏的事情也是。我好奇地只觉角都要炸了，瞪着眼睛请求她告诉我。

    “告诉她吧，这孩子毕竟要陪伴你度过那么长的时间。”露娜拍了拍小姐的背，她安抚地揉揉小姐的头，又低声说了什么，随后就消失不见了。（注*）

    这之后，小姐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就像人偶一样没有表情，只是精致到令人失语。

    “害怕吗？”

    “不怕！”

    “我害怕呀，尤蒂卡。我怕。”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也不知道漂亮得我这个独角兽都赞叹不已的小姐究竟在害怕什么。我感受到她很难过，那种哭也哭不出来的难过。

    所以我对她说这么说了。

    “那么，请让尤蒂卡来暂时帮您保管吧？”

    在同小姐结立契约的第一天，我接受了她的所有记忆。她对我说，即使到了最后，她什么也不记得了，也不要告诉她。

    32.

    “小姐，其实……”

    “嗯？”小姐低下头，等待着我的下文。

    她刚好停在一棵榕树下，不浓不淡的日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漏了下来。一块一块明晃晃的圆斑印在她的脸上，衣服上。小姐的脸掩映在一片暖黄的斑驳里，填上暖意。风吹走几片光亮，又落下来新的。

    “今天，天气很好呢。”我咽下了差点逾矩的话，想来小姐自己也是记不得了。

    “你比较喜欢雨天哦。”她说。

    33.

    刚跟着小姐开始旅行时，我发现自己非常怀念亲人，又是还有露娜大人。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呀，你可别笑话我。就算我的岁数相较人类已经大得乍舌了，但其实还是独角兽幼崽的年纪。

    我们坐在一片星空下。夜里的小姐少了那么畏人的压迫感，温柔就轻易地溢了出来。我看着头顶望去满眼都是忽明忽暗的星星，一阵难受，眼泪一大滴一大滴往外掉。

    “别哭，尤蒂卡。”小姐侧过身，她捧着我的脸，耐心地抹去一颗又一颗冒出来的眼泪，“别哭。”

    小姐身后是闪烁的星空，一切都显得那么柔软。她明亮的眼睛就像是施了魔法，我就这么愣愣地望着她，一下子也忘记了哭泣。

    “露娜托我教导你，那么我现在就告诉你第一件事。不要让别人看到你的眼泪。”她轻轻地说，直到很久很久之后我才发现她说话总是那么轻，“尤蒂卡，不要让别人看见你的眼泪。”

    她一字一句地顿道，似乎在回忆什么。

    34.

    我其实想问诺拉玛莲小姐，当时是不是在想那位先生。

    流动的空气穿过榕树叶尖，涌起一片树叶沙沙作响。厚厚圆圆的叶边泛着深深浅浅的绿，偌大的树冠交错中带着岁月沉淀的安静。

    值得庆幸的是，我止住了。

    小姐不过是早就忘记那位名作复活的先生了。身为使魔的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小姐的记忆早就被清除得一干二净了。

    “向东走吧，诺拉玛莲小姐，向东走吧。那里有一个叫做日本的国家，它远离世界意志的干扰。”

    到这里为止，我想告诉你们的故事就飞快地讲完了，只是白昼的巫女小姐还没有停下她的脚步。值得高兴的是，小姐并没有发现我在告诉别人她的事。但令人难过的是，小姐明明走向了正确的方向，却什么也不记得了。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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