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向我 作者:枕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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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对你冷淡下来了。”徐林达超旁边看了眼,是一对小情侣,此时女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在发脾气,男孩子在道歉。
徐琳达有所触动,又转过脑袋,“但是抑郁患者因为自身病症困扰,容易对外界失去乐观想法,经常宁愿封闭自己,虽然内心真正渴望的是来一双手,把他,”徐琳达打开前面的咖啡盖子,露出深色的咖啡,“从沼泽一样窒息的压抑里拉出来。但是他往往表现的是不友好、猜忌,别人关心他,他知道,但就是感动只能维持一秒,后面就是冷漠,即使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也控制不住。所以后面就是——”徐琳达声音里露着凄凉,“觉得整个世界都不理解我,都不爱我,我也不能爱这世界,没有什么值得留恋,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死了一切就结束了……”
说完,沈栩叹出一口气,重新盖上咖啡盖,“你知道我从业以后接收过一个女孩子吗。她长得很像我的一个同学,所以我对她印象很深。她母亲吸毒,经常打骂她,有时候还不遮掩地乱搞男女关系,这小姑娘到高一住校也没有缓解过来,反而因为环境的一成不变,周边女生完全不同自己的开朗日渐觉得被抛弃,开始浸入抑郁。到我这儿的时候已经一年半了,状态极差,因为药剂的原因,每天昏昏沉沉,脑子像是一团乳胶,不能接触什么做决定或者创新之类事情,连上台自我介绍都很机械,记性也差。整个人看上去——噢,真想抽烟。”徐琳达烦躁地站起来,“我去外面。”
沈栩转头看着她,徐琳达伸手制止。“我知道故事讲一半结局没有很抓心挠肺,结局就是女孩死了。”
然后沈栩没有跟上来了,她打开门,出去二楼的阳台,这时候因为冬天没有人坐。她靠着栏杆,点燃一支女士香烟,猛吸了两口。
烟雾吐出,和冬天的哈气一起在冷冷的风里幽怨飘,飘,消失。
“她在寝室里晚上睡觉的时候吃了攒起来的一把药,割腕自杀。同学以为是厕所漏水没当回事。第二天的时候,血已经干了。下铺的女生被子上、脸上,全是血。”徐琳达嘴角勾了勾,“我没当回事,我像那些机器,像对待要盖章的文件,根本不管个体差异,细细探她内心,就只咄咄逼人问症状、开药、叮嘱有什么异动就告诉家长,药不好下次反应,症状严重就加大药剂量,我根本没有打开她的心看看哪里锈掉了,哪里需要我这个医生姐姐替她清理。”吸了一口烟,“她死,我难道不是凶手之一吗,我是她看的唯一一个医生,只要我拿出一点认真态度,就能试着救一救,至少不会是这样——”徐琳达将香烟,摁在栏杆上,眼中涌出泪水。女孩伸出的手,她没有拉住,给了根本没用的救生圈,漏着气,让她慢慢地,慢慢地耗尽等待,沉没下去。
徐琳达回来了,身上带烟味,其他没有任何改变。她拿起已经有些凉了的咖啡。“你随时把你男朋友反常的事跟我说,我告诉你怎么办。重度抑郁一定要千百分关注,这种时候经常会绝望的,说不定哪个时候就想走了,不可以让他长期独处,绝对不可以!”
沈栩郑重地点点头。
“嗯。给他留一点个人空间,经常给他新鲜感,这样他会因为兴奋的心情忘记悲观消沉。不要听什么自己恢复自己处理,自己处理大部分都是走向做傻事,真正要的就是一个人不放弃地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给他温暖。”徐琳达将冷了的咖啡丢进旁边的垃圾桶。“好了,具体我会把一些资料发到你邮箱,你要是真想和这个男人发展下去会很累,就看你自己坚持不坚持得了了。不过——”开玩笑的口气,“哪天坚持不了了告诉姐,姐接手啊。我可不想看个天造帅哥kill himself,至少姐这个医生可以试着给他一针打晕。”
☆、色,戒
终于迎来了除夕夜,电视里放着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酷爱曲艺节目的毛敏慧一边吃着甜甜的蛋糕,一边抱怨电视里又出来的歌舞表演。“真是,大家要看小品嘛!谁要看唱歌!唱唱唱、十个跳舞唱歌才出来一个小品,就一个小品还那么不好笑!”
伊尹坐在自己的房间,打开了门,能看见电视,但人主要注意力还是在台灯下的桌面。他正在写作新小说,那下一篇小说还有三分之一并不是因为有大纲规定,他根本不列写作大纲,他讨厌有界定的格局和故事构架,这让他觉得像罚抄写,他喜欢想到什么写什么,这种感觉和掌控书内人物,不时变出自己现实里没有的东西做自己现实里不会做的事,是一种快乐。他写小说一直是随便定一个标准,尤其是成名后,这种随意性更强。比如这一本,定了个20万字。像《前朝》定的三十五万,他就写了三十五万零一千零四十个字,不包括前序。
以前他是有自己标准的,特别刚变得抑郁时,以极其可怕的苛求顺利把自己逼成现在这样。终于发现那种生活方式已经病态才随自己心意去了。
举例的话,以前他写什么东西,一定要每个字都方方正正占据2/3格子,上面必须一溜的空白,拿热水瓶的动作必须全部是同样的……也许会是强迫症吧,但他明明可以控制,只是不想控制,他太想折磨自己毁掉自己,那个时候。
算了,过去了。
伊尹戴着耳机,里面放着字词古典的歌,因为他在做一段古诗插入为线索,听的歌歌词歌颂着爱情,但他写的并不是主人公恋爱的小说——他从没写过一篇完全以谈恋爱为主要目标的小说,怎么说呢,他根本不知道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感受,他不喜欢涉及自己不懂的事。
他也是一个极其较真的人。
写小说里面的人物对话,他会以不同身份,去进行角色对话,是一个卖笑女的时候,就想象自己是女人,沦落风尘,是绅士就用咬文嚼字每一句都含义重重。
他对于涉及相关知识的内容,会仔细考究,文中要出现街上卖杏子,会去搜索杏子是什么季节吃的,这个时候应不应该有这个水果出现。古代人的服装应不应该是这样的描写,去博物馆专门看看发掘出来的服饰纹路色彩搭配。
他经常在交稿之前自己先校对字词。
他觉得这句话句子应该怎么写才入人心,他会仔细咀嚼,调换顺序、字眼,以致于标点符号。
有人会说他幸运,年纪轻轻就是畅销书作家,专栏写家。但如果像他这样做到极致,又有几人。
没有什么幸运,可以不经过足以逼疯自己的毅力——除非是你握不住的“幸运”。
电视里主持人开始倒数,新年钟声响彻。外面是“哔哔剥剥”的烟花。伊尹转了转脖子,酸涩极了,转脸的时候,母亲推了推他,“尹尹,去把鞭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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