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瓶记 作者:她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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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着宝座沉思半晌,说道:“第一条没有问题,但这第二条么……”他放下丝帕,“当年先皇流落东陵,东陵对先皇有礼遇善待之恩,因此先皇曾经立誓,除非东陵主动发难、侵我国土,则永世不与东陵为敌。这第二条有悖先皇誓言,寡人若答应了你,便是陷先皇于不义,向总舵主再换个别的要求吧。”
向南霄没想到夜昱一口回绝,缓声道:“陛下既想联手,为何又不肯拿些诚意出来?”
夜昱道:“信守承诺便是寡人最大的诚意,寡人若是背信弃义之人,你还愿意与北陵联手抗敌么?”他这番话说得虽然好似气若游丝,但语气却甚是坚决。
向南霄没想到夜昱一副病怏怏的软弱之态,却将道义看得甚重,反而让他有些另眼看待。但他却故意不动声色道:“若是双方能够取长补短、各取所需,也并非不能考虑。”
他想借此试探下夜昱的反应,但夜昱这时又猛烈地咳嗽起来,这一次他咳得根本停不下来,脸色都发紫了。
总管太监赵英急忙上前搀扶住夜昱,对堂下高声道:“宣太医!”
夜昱咳得说不出话来,却伸出颤抖的手摆了摆。
赵英急道:“陛下,你的病犯了,必须得叫太医来看看了!”
夜昱还没来得及答话,后堂忽然蹿出一个人来。这人眉清目秀,容貌俊雅,他哇哇大叫着奔到夜昱身边,抓住夜昱的肩膀就开始拼命摇晃,一边摇还一边使劲拍打他的后背,大叫道:“昱儿,昱儿!陪我玩!”
夜昱让这人拍得眼冒金星,险些昏厥在地。
赵英大惊失色:“王爷,王爷!快住手!陛下要被你拍死了!”
那人笑道:“你要不要一起来玩?”忽然抬脚一脚把赵英从台上踹下去了。
赵英像滚皮球一样栽倒在地上,摔得满脸乌青,也顾不上疼,高声呼叫道:“来人,快来人,把王爷带走!”
那人却双手不停,在夜昱胸前背后噼里啪啦一顿乱拍,边拍边笑:“你也拍我,拍我!咱们一起玩!”夜昱已经被他拍昏了过去,哪里还能跟他玩儿?
夜昱的六个贴身侍卫这时疾步走了进来,对那人先行了个礼道:“燳王爷,多有得罪了!”上前架住夜燳就往下拖,夜燳怒道:“你们这群蠢货,竟敢动我?”那几名侍卫似是听惯了,继续架着夜燳往出走。
夜燳忽然放声大哭:“你们都欺负我!昱儿,你不管管他们么?”他这么一哭,夜昱居然悠悠地醒了,他伸手拦道:“放下他,让他回来。”
那些侍卫一听,只好放下夜燳,夜燳立刻跟个孩子似的跑回到夜昱身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抹着眼泪哭道:“你要跟他们说,以后再不许这么对我。”
夜昱擦着头上的汗,温言道:“好,但你也要听话,我之前说,我谈事的时候你不能出来,为什么不听?”他说话的中气似乎比一早足了许多,脸上不正常的潮红也退去了。
陈天河看在眼里,心中忽然一动,默默扫了一眼正坐在地上哭闹的夜燳。
夜燳哭了片刻,忽然不哭了,自语道:“我饿了。”起身就往堂后走,但经过向南霄身边时,他停了下来,直直地瞅了向南霄半晌,忽问:“你是谁?”
向南霄看到刚才一幕,已经猜到此人就是传说中的疯王爷,他起身行礼道:“在下向南霄,参见王爷。”
夜燳也不回应,只道:“你站近些。”
向南霄略一迟疑,往前跨了一步。夜燳却忽然凑到他脸旁闻了起来,向南霄甚是尴尬,往后一躲:“王爷你这是做什么……”他话音刚落,夜燳却突然惊叫道:“你是一只梅花鹿!”
向南霄一怔,就这瞬间的功夫,夜燳双手抓住他的衣领,一把向南霄的上衣给扒下来了。
这回堂上众人均都大惊,夜昱厉声道:“皇兄,不得胡闹!”但向南霄未等夜昱出声却早已身形轻转,把衣服套了回去。他望着夜燳,眼中既是诧异又是迷茫。
夜燳见他这么快把衣服穿上了,气得捶胸顿足:“你干么穿回去了!”他伸手又要去扯向南霄的衣服,却被侍卫们及时拦住了。
夜昱面有尴尬,吩咐两边道:“快把王爷带回去喝药。”
夜燳满脸委屈地大叫道:“不喝不喝!我不喝药!”但这回夜昱下了旨,不管他怎么喊叫,还是被架走了。
众人经过这荒诞的一出,堂上一时无人讲话。
夜昱擦着额头上的汗,叹了口气道:“惊扰诸位了。……刚才是寡人的皇兄燳亲王。”
向南霄勉强一笑:“不妨事。”
夜昱沉思了片刻,继续刚才的事情说道:“寡人虽不能违背誓言攻打东陵,但你若有此打算,寡人却并不会拦着。况且打仗打的并不是兵马,而是粮草,寡人虽不能帮你“役不再籍”,但“粮不三载”却不成问题。此事只有寡人能做到,魏连江不行。”他握拳凑近嘴边,掩口轻咳了几声,轻声道:“但是寡人今日困乏了,你们也回去商量商量,明日再谈可好?”
向南霄等人听罢,只有起身行礼恭送夜昱。
待夜昱离开,向南霄跟陈天河、沈瀚亭回到自己房中,关上门问道:“你们觉得如何?”
陈天河道:“昱王最后说的确实不错,打仗是考验财力人力的事。”
向南霄颔首道:“粮食是重物,千里运粮需要人运牛拉,人畜都要吃。出发时两万一千钟的粮,去的路上吃掉一万三,到前线交割一千,再带七千回来路上吃 — 把一钟粮送上前线,要耗掉二十钟的成本。如今咱们背井离乡,家产虽有剩余,但这些都不能不考虑。”
顿了顿,向南霄似乎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他沉思了下然后说道:“不过这位昱王却比我想的有主意。”
沈瀚亭听罢忽道:“有主意的怕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向南霄眉头一挑,“哦?”
陈天河问道:“沈左堂,你说的是谁?”
沈瀚亭道:“不知陈长老可曾注意到那位燳亲王,我看他像有些功夫。”
陈天河微微颔首:“我也有这种感觉。”
向南霄问道:“你们说那个疯王爷?何以见得?”
沈瀚亭道:“他对昱王胡拍一通,看似毫无章法,但昱王却气色回转,症状明显有所缓和,我看着不像是巧合。”
向南霄微有差异:“你是说他并不是个疯子?”他想起夜燳撕扯他衣服的情景,摇头道:“可是他说话颠三倒四,行为毫无常理可言,而且看似已经疯癫多年,若是装疯,他又为何要这么做?”
陈天河道:“个中原因我现在也还未想明白。不过昱王的病我看像是肺痨,而且只怕已经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了。听说他没有子嗣,若有什么不测,按规矩应是燳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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