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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p>

    小妹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的刹那，眼里的迷茫一闪而逝。</p>

    “娘子，醒了？”</p>

    温柔的男声，忽然耳畔响起，她猛地坐起身，双手警惕地抓着被褥，软糯糯道：“你是谁？”</p>

    容峥嘴角的笑意，瞬间就僵硬了。</p>

    那张无辜懵懂的脸上，纯净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杂质，就像一个初生的婴儿般。</p>

    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p>

    疾步下床，走到博古架的暗格出，暗格升上来的刹那，容峥脸色骤变。</p>

    “古月！让古月马上来！”</p>

    他嘶吼着出声，眼底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p>

    “主上！”</p>

    “快去看看她！”容峥努力地平复情绪，沉声道。</p>

    古月得令，疾步走上前：“王妃，劳烦手伸出来。”</p>

    “哦。”小妹乖巧地应声，将手腕递给古月。</p>

    “古月，我觉得身体好多了。”</p>

    容峥听到小妹认出古月的时候，眼里划过惊喜的神采，他有些哭笑不得道：“娘子，原来你在跟为夫开玩笑。”</p>

    “古月，他是谁啊，为什么口口声声喊我娘子？”</p>

    小妹也不理会容峥，只是歪着脖子，天真烂漫地询问出声。</p>

    清亮的话音落下，温暖的房间里，顿时陷入了数九寒天。</p>

    半盏茶后。</p>

    平日里伺候在小妹身边的人，全部都被叫到了大厅。</p>

    容峥问她，认不认识这些人。</p>

    小妹就像看白痴似得，嘟着嘴巴，一一将下人的名字对号入座。</p>

    古月在旁边摸着下巴，眉头紧锁，现在的情况。让他有些措手不及。</p>

    昨晚，主上半夜跑来天星居，说是让他研究那颗药丸，可没成想，王妃居然私自将阙辰的药丸给吃了。</p>

    “主上，依照属下的经验来看，王妃是失忆了。”</p>

    “失忆！她什么都记得，算哪门子失忆？”容峥气急败坏，脸上再不复往日的云淡风轻，厉声道。</p>

    “这……”</p>

    “这什么这？本座的娘子，肚子里怀了本座的孩子，你现在跟本座说，娘子谁都记得，就是不记得本座，你让本座如何接受？”</p>

    “主上，王妃偷偷吃了那刻阙辰研制的药，这药似乎对王妃的血脉有惊人的逆转作用，如果属下没有估计错，王妃会渐渐地忘记所有的人。”</p>

    闻言，容峥沉默了。</p>

    他目光中流转着痛色，良久，压抑着情绪，沉声道：“她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p>

    “主上，王妃的血脉被洗髓了。属下方才诊脉的时候，王妃府中胎儿的脉象趋于平稳，阙辰的药的确管用。”</p>

    容峥沉默了许久，最后出声：“那她还会记起我吗？”</p>

    古月不敢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p>

    大齐，天擎六十二年，农历新春。</p>

    银装素裹的皇宫，骤然陷入一片血海之中。</p>

    东宫太子容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了宫变。</p>

    嵘王奉旨“清君侧”，带领重兵，包围了整座皇宫。</p>

    皇帝容天擎被亲自控制，逼宫让位。</p>

    整个大齐朝廷。陷入了一场血雨腥风之中。</p>

    太子和嵘王双方对峙，将近半月有余，整个上京城都风声鹤唳。</p>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镇守南境的靖安王容祀，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皇城。</p>

    三日后，靖安王带着十万大军，驻扎在京郊，手里携着天擎皇帝的圣旨，出现在了众人面前。</p>

    天擎帝的旨意里，很明确的说明，废掉太子容谨，改立嵘王容峥为新帝，待叛乱平定，靖安王容祀便立刻返回南疆封地。</p>

    旨意出，举国震惊。</p>

    谁都没有预料到，天擎帝居然真会舍弃亲子，让弟弟的儿子继位。</p>

    半个月后。</p>

    自从那日连夜离开上京城，小妹一路穿山越岭，已经连续好几日没吃好睡好了。春日的阳光分外刺眼，小妹此时打扮成普通的过往商客，正坐在路旁的茶寮歇脚。</p>

    “客官，小的已经帮你把马牵到后头为了上好的草料了。”茶寮店小平日里见得人却多了，虽然这位客官穿着朴素，但是能拥有这样上等的良驹之人，肯定非富即贵，所以特别殷勤地围着小妹，巴结道。</p>

    小妹优雅地端起茶碗，轻嘬一口，店小二傻愣愣地盯着她看，心中感叹道：怎么普通的乡野粗茶到了人家公子嘴里，像是能品出上等茶的味道？</p>

    “小二，我的脸上有花吗？”察觉到身旁注视的眼神，小妹挑眉，满脸痞气地调侃道。</p>

    茶寮的老板见状，赶紧上前打圆场，不客气地给了店小二一记暴栗，赔笑道：“这位爷，真是不好意思！是小人没管教好，扰了您看风景的兴致了。”</p>

    要说看风景刚开始进入这片山林地带，小妹还觉得新鲜，还会目不转睛地盯着四周的怪石古树，可是当她穿过一片树林，又一片树林，周围的景致几乎如出一辙，渐渐地就开始失去了兴趣，审美早就疲劳了。</p>

    失笑地摇了摇头，小妹从腰间掏出钱袋，认真挑拣一番，从里头拿出一块碎银子，放在桌子上，声音刻意压低，低沉道：“老板，结账。”</p>

    “哎呦，这位客官，你的银子太大，小的找不开啊！”山野茶寮接待的都是行脚商客，一壶粗茶，一碟烙饼，本就不值几个钱，眼见着桌子上那块碎银子少说也有二两。只能急地干瞪眼道。</p>

    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她特地挑了最小块的碎银子结账，本就是为了避免露财，万一碰上贼人，让他们惦记上了，这麻烦就大了。</p>

    “老板，找不开就算了，就当是我谢谢你替我喂马吧。”语毕，小妹紧了紧身上的包袱，准备起身离去。</p>

    “客官，请留步！请恕小人多嘴问句。您这么着急赶路是不是为了在天黑前找到落脚之处？”</p>

    小妹牵着小乖的缰绳，正预备翻身上马，就听到身后有急切的询问声响起，那双不容忽视的眼眸中闪过警惕的神色，不过在转身之际，所有外泄的情绪已经被掩埋。</p>

    她转过头，故作疑惑道：“老板何出此言？”</p>

    老板拱了拱手，冲着小妹凑近了几步，双眼张望了四周，见没有人注意他们，才放心地开口道：“这位客官见小人找不开钱，好心地替小人找借口。将银子收下。小人虽是个生意人，在这黑风岭做点小本买卖十几年了，向来都是实价买卖，童受无欺。既然，小人多收了你的银子，自然地对得起客官的善意……”</p>

    小妹平平无奇的脸上出现了几道不自然的褶皱。</p>

    茶寮里的客人零散地陆续离开，小妹抬眼望向天边的逐渐泛红的云彩，估摸着太阳快下山了，这山里夜来得快，得赶紧离开。</p>

    “停！”小妹眉头挑起，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心想老板应该没有恶意。便放松道：“这位大哥，你有什么就说，要是没事我就走了。天黑之前，我得赶到前面的镇子，要不然今晚就得露宿荒野了。”</p>

    这时候，方才讨好她的店小二跳出来，神秘兮兮道：“这位客官你赶不上进镇就对了。”</p>

    什么意思？她怎么越听越糊涂了？</p>

    “半斤，赶紧收摊。”</p>

    “好嘞，爹。”</p>

    话音落下，小妹就看半斤轻车熟路地收拾起来，不过样子看上去活脱脱像只在山林中上窜下跳的猴子。</p>

    看眼前这对父子也算是本份的样子，小妹抓住缰绳地手不由松了松。问道：“大叔，你儿子的话是何意？”</p>

    “此处叫白毛岭，过了小人的茶寮方圆百里便再无歇脚之地，最近就要到客官预备前往的封镇。客官是外乡人，可能不知道那里的情况，最近封镇不太平……”</p>

    老板唾沫星子乱飞，听得小妹云里雾里，从他长篇拖沓的话语中，她大致总结出两点：第一，白毛岭常有山贼出没，就算她用完茶水即刻赶路，也得到后半夜才能抵达封镇。万一，在半道上遇上劫匪，那岂不是孤立无援，只能任人宰割。</p>

    第二，就算她侥幸没遇上劫道的贼人，不明身份的外乡人深夜进镇也不安全。听老板大叔讲，最近已经有好些人失踪了，而且清一色都是外乡人。</p>

    小妹眉头深锁，视线落杂石零落的道路上，陷入了沉思。</p>

    半斤收拾好摊子，乐颠颠地跑过来：“客官，你也别担心。俺爹说了晚上赶路不安全，等明儿天亮，你大可以放心上路。”</p>

    我呸！还上路，她又不是送死，讲得真难听。</p>

    “兔崽子，怎么说话的呢？”老板狠狠地瞪了半斤一眼，骂骂咧咧道。</p>

    “爹，我这不是着急嘛，那火烧云已经过来了，再不回家咱们就得把命折在这里。”半斤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郁闷道。</p>

    “客官，要是你不嫌弃，就跟大叔回家凑合一宿。等明天再赶路。”老板神情中充满了善意，真诚道。</p>

    半斤歪着脑袋，眼珠子骨碌碌来回转动，热情地凑到小妹的跟前，自来熟地拉住她的手臂，央求道：“这位哥哥，你就别犹豫了。听俺爹的准没错！”</p>

    语毕，根本不管小妹答不答应，半斤就屁颠颠地窜到小乖的面前，眼神中满是羡慕的神情，咂吧着嘴继续道：“再说了，哥哥的小马儿也累了，刚才我给他为草料的时候，它都没胃口吃，肯定是太累了！”</p>

    说着，还指着马蹄道：“你看，它的前蹄铁都磨坏了！”</p>

    小妹顺着半斤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小乖前蹄有磨损的迹象。</p>

    “它叫小乖是吗？”半斤兴奋地将脸凑到小妹面前，激动地问道。</p>

    “咴……”</p>

    “啊，它…它是不是听得懂我们说话？爹，你看到了吗？”半斤像是发现什么新奇的事情，围着小乖直打转。</p>

    一路上欢声笑语，看着大叔被儿子气地吹胡子瞪眼，扬言要揍人，有好几次他都已经逮到半斤，可是嘴里狠骂着。手上的力道却拿捏得当，几乎都是重重抬起，轻轻落下。</p>

    小妹知道，大叔这是心疼儿子，不舍得下手。她想，这应该就是人世间最真挚的情感所在吧。</p>

    身后晚霞似火般翻滚燃烧，仿佛是为了拼尽全力，将光明留住。然而，世间万事万物都有它的既有定律，不是任谁能够轻易改变的。</p>

    她跟着父子来到一家农舍门前，烂泥加碎石砌成的院墙上，横七竖八的杂草疯长，乍看上去就像是天然的景观墙。</p>

    “公子，快点进来吧。”半斤伸手推开简陋的门栅，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热情地邀请道。</p>

    三个人结伴同行的路上，她得知好心挽留她过夜的茶寮老板姓章，他们一家三口住在“凤尾村”已经将近四十年了。小妹下意识地往周边环视，发现此处就是典型的小山村，户口不多，沿着村子里唯一通往外界的石子路行来，她粗略估计不会超过二十户人家。</p>

    这个时间刚好是饭点，远处几缕袅袅炊烟缓缓升起，徒然给宁静的小山村增添了温馨的气息。</p>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男耕女织的田园生活，也许没有充裕的物质，可是那份闲情惬意却是多少钱财都换不来的。小妹晶亮的双眸失神地望着远处的重峦叠嶂，层林尽染，恍然间她的眼前突然浮现出那抹熟悉的火红。</p>

    “公子，寒舍简陋还望不嫌弃。”章大叔知道眼前的男子肯定出身不凡，局促地搓着手掌，笑道。</p>

    小妹大踏步地跨进院子，也不矫情，看到院子里有块大石头，便很自然地坐了上去。</p>

    “哎！公子，这石头脏！”章大叔正想招呼媳妇搬把凳子出来。还没来得及张口，就看到小妹大喇喇席地坐下，不由大惊喊道。</p>

    “大叔，什么脏不脏的。你不是说来这里就当自己家一样，哪里有自己家还需要人款待的？”说着，周身散发着肆意风流，抬起双脚直接改成盘坐的姿势，无所谓道。</p>

    半斤听了尤其高兴，也学着小妹的坐姿，挨着她坐了上去。</p>

    从小到大，家里就只有她一个孩子，半斤从小长得“女生男相”。说白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假小子”，她还从来都没有见过长得那么好看的哥哥，乌溜溜地眼珠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身边皮肤白皙的男子看，发自内心地赞叹道：“哥哥，你长得真漂亮！”</p>

    小妹尴尬地咳嗽了几声，因为半斤年纪比她小两岁，所以她很自然地抬手揉了揉对面“假小子”的脑袋，用对待妹妹般的温柔口吻道：“傻瓜，哪里有夸男人长得漂亮的？”</p>

    这时草庐中出来一位妇人，身材不似中年妇女般臃肿，小妹循声望去，只觉得妇人脸上带着憔悴的神色。想来她的身体应该不是很好。</p>

    “孩子他爹，你回来了。”妇人声音发虚，但是却难掩欣喜的情绪。</p>

    半斤在茶寮帮忙做生意，早就惦记家中的娘亲，一时得意忘形却忘记了自己双腿盘坐在石头上，结果腿还没伸展开，身体就要往前冲，只听“小心”三道惊呼声同时响起，依旧没能改变半斤摔个“狗吃屎”的悲催结局。</p>

    妇人见状，连忙跑上前，将孩子扶起来，满眼都是紧张的神色。将半斤的身体左翻右看检查，嘴里还不停问道：“疼吗？手能动吗？脚呢？有没有扭伤？”</p>

    半斤红着脸，害羞道：“娘，我能有什么事？你看我好手好脚，能跑能跳，啥事都没，你尽管把心放进肚子里吧！”</p>

    妇人光顾着瞧孩子身上有没有伤着，所以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院子中其他人的身上，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家里多出了一个陌生人，疑惑地望着章大叔道：“孩他爹这位是？”</p>

    “哟瞧我这记性！”章大叔猛地拍了脑袋一下，继续道：“这位公子是茶寮认识的客官。今日天色已晚，不适合在赶路。所以，我就邀请他上咱家凑合一宿。”</p>

    山里人朴实淳朴，从来不会贪别人的小便宜，小妹清楚地听到章大叔说“让他凑合一宿”，明明是他在帮助她躲过潜在危险，可字字句句都透露着歉意。</p>

    “公子，你赶了几天的路，肯定没吃上口热食吧。走，咱们赶紧进去，要是再晚，那泼皮丫头非得把盘子都啃了不可。”章大叔满眼笑意，嘴里似乎是在数落女儿的不是，可是全然没有半点嫌弃责怪的意思。</p>

    因为不知道家里要来客人，章大婶只按照往日的常规烧了三菜一汤，不过米饭却是满满整盆。小妹刚进屋子，看在半斤整张脸几乎是埋在了饭堆里，除了听见她在盆子里扒啦筷子的碰撞声，连吃饭咀嚼的声音都没听着。</p>

    “半斤！怎么这么没规矩！”章大叔脸色僵滞，黝黑脸神情尴尬，恨铁不成钢道。</p>

    小妹看着眼前饭量巨大的假小子，晶亮的星眸充满了笑意，不在乎地摆了摆手，阻止道：“章大叔，她还是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才能长高长大嘛。”语毕，很自然地坐在了半斤的对面，接过章大婶递过来的碗筷径自吃了起来。</p>

    三盘少了油水的素菜，一碗寡淡无味的汤水。</p>

    半斤吃饭多，吃菜倒是少，小妹夹了快青菜送进嘴里，瞬时味觉就垮了，这菜有放盐吗？</p>

    半斤本来自顾自地扒饭，小妹不明所以地望向对面的孩子，只见她满脸的饭粒。星星点点无规律地洒在那张带着阳刚之气的脸蛋上，顿时乐开了花，噗嗤笑出声来。</p>

    章大叔此时正用一种读不懂人的眼神，傻愣愣地盯着旁边不拘小节的秀气男子。</p>

    “都十四岁的人了，吃顿饭怎么还是能吃到脸上去呀？”章大婶目光温柔地落在女儿的身上，顺手撩起身上的围裙，一下一下地替半斤擦脸。</p>

    半斤眼珠子贼亮，像只小猫咪般顺从地眯起眼睛，享受着娘亲带着浓浓爱意的动作。</p>

    “章大叔，你们都吃菜呀，别光吃饭！”她就是个过客，晚上暂住此地，明天早上就得启程离开，章大叔他们肯定是想把菜留给她，所以才很少动筷子。</p>

    是的，一定是的，小妹在心里想着，嘴里念叨着。</p>

    说着，她也无所顾忌地夹起一筷子韭菜往半斤的盆里堆，连声道：“吃吧！多吃点才能快快长大。”</p>

    心里想着，筷子不自觉间朝着大白菜戳去，夹起放入嘴中。</p>

    “轰”小妹只觉得舌头像是被火烧着了，辣得她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p>

    强忍着眼泪，再也顾不得形象。直接捧起面前的一大碗清汤。</p>

    双手捧起盛汤水的碗，小妹觉得不烫手，毫不犹豫地仰头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汤。</p>

    可，汤水入喉，她杏眸徒然放大，瞳孔中闪过难以置信的惊色，紧跟着小妹再也无法保持良好的修养，十分不雅地将汤水喷了满地。</p>

    “噗……咳咳咳……呸……”</p>

    这还是汤吗？敢情看似清白无瑕不起眼的寡淡汤水才是“杀手锏”？</p>

    只是，她这样的举动已经很没有礼貌，怎么章大叔还能如此波澜不惊地吃饭，还时不时夹上一块没味道的青菜。不确信地转头看向半斤，她也是一副老神在的模样，只是将头埋在饭盆的更深处，就差整个脑袋都进去了。</p>

    “公子，饭菜不合胃口吗？要不我再给单独下碗面条吧？”章大婶嘴里嚼着大白菜，并没有因为小妹的行为气恼，真诚道。</p>

    “章大婶客气了。”为了掩饰尴尬，小妹努力地扯出镇定的笑容，继续道：“人生酸甜苦辣咸，我自问已经尝尽，可依然及不上大婶这顿饭带给小妹的震撼。”</p>

    她忘记了容峥，古月说，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还会继续遗忘。</p>

    曾经熟悉的人，被她一点点的遗忘，也许是今天，也许是明日，或许就在下一刻，只要想到他们会因为她的漠视而难过忧伤，小妹的心就会控制不住地疼痛。</p>

    因此，她选择独自离开。</p>

    宝宝，你会支持娘亲的决定哦。</p>

    眼前，章家三口，和乐融融的生活画面，不由让小妹心生向往。</p>

    “公子，你要去哪里？”半斤急急忙忙地追出院子，高声喊道。</p>

    脚步停滞，转头道：“刚才吃撑了，去散步消食。”</p>

    “半斤，你这丫头整天跟脱缰的野马似得，这天都黑透了，还要上哪里疯！”章大叔端着收起的碗筷，气急败坏道。</p>

    “孩子她爹，半斤要陪小妹公子去，就让她去吧。”</p>

    媳妇发话了，他还能说什么，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这……只要公子别介意就行。”</p>

    “章大叔，章大婶我就跟半斤去附近走走，不会丢的。”</p>

    十几户人家散落在半山腰的小山包上，统共就一条路，连接着村庄内外，她就算想丢都难！</p>

    “公子，我们走吧。”半斤见到爹娘答应了，顿时心花怒发展露笑颜，恢复常性像只猴子般灵活地飞奔上前，裂嘴开心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