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与将军解战袍 作者:谢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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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朕有事交代。”
第21章 二十二
21 二十二
殿前司狱在东华门附近,和垂拱殿隔了半个大内,殿帅派了一队亲兵前来领路,平章事借口有要事相谈与大将军远远缀在队伍后面,大将军出垂拱殿前摘了大氅,身上就剩一层囚衣,估计是觉得有点冷了,不时把手凑到嘴边哈一口气。
平章事对他道:“大将军这些风流韵事,旁人听了,颇觉胆战心惊。”
大将军苦笑起来:“这算什么风流韵事?不被人骂作不知廉耻我就很满足了。”
平章事大概原本也是这样想的,一时没有开口,大将军垂着眼睛跨过一道宫门,自己就着这点儿令人难堪的沉默接上了话:“官家早与我说过此事,当时我借口心里还惦念先皇,没有应下来。现在我倒是不惦念先皇了,却又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大将军:“我自己被负过一腔真情,多年来一直难以释怀,其中苦涩酸辛,愁闷愤恨,实在是令人不堪。我看着官家长大,既不忍见他郁郁寡欢,也不敢苟且应了他,进退维谷之间,手足无措。”他左手握成拳抵到唇边,手腕上的镣铐发出几声脆响,而后为难地长叹了一口气:“交浅言深,相公见谅,也请莫宣之于众。”
平章事于为人上是个真君子,他一口应下:“这是自然。”接着纠结半晌,最后宽慰他道:“将军若是舍得一身卓著战功,恐怕纵使是天下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个宽慰听上去有些拙劣,大将军笑了一下,转过话锋:“官家适才与我说,此次他想先抑外戚,再整顿吏治,恐怕还要请宰执们商议出个章程来。”
平章事闻言顿时眼前一黑,想到值房堆了满地的公文,顾不上纠缠什么儿女私情,也跟着他长叹了一口气:“这可真是多事之秋。”
大将军停职下狱,此时无官一身轻,笑道:“能者多劳……唔,殿帅,有劳来迎。”
乔鹤照旧与他换了一记老拳,引他们进门,而后对平章事一拱手:“王相公,黄门刚来过,人正在司中候命,待某安顿了卫帅,便可出发。”
平章事颔首:“辛苦,我在司中等候殿帅。”
殿帅:“相公请自便。”
殿前司狱中人满为患,大将军跟着乔鹤往深处走的时候隐约觉得自己看到了几个熟面孔,有几个刚受完刑的中官躺在牢房里,整个牢里弥漫着血腥味,间或传来几声凄惨的尖叫,总而言之,看上去不像是什么好住处。
大将军“啧”了一声:“你这快赶战场了。”
殿帅路过一间刑房,里面正在审一名女官,看不清皇城司的人做了什么,喊得颇为惨烈,听上去挺疼的,他不由自主地跟着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将军随口问道:“这都在审什么?弄得这样吓人。”
殿帅走到地方,对候在门口的两名狱子点了个头,推开门请他进去,嫌弃道:“延福宫里的人,皇城司借了地方审。官家让我给你腾地方的时候牢房已经快满了,吵了点,不过风景还不错,先将就住两天,等人走了再换。”
殿前司狱向来用以关押获罪的禁军,牢房不大,大将军无所谓地答了他一句,弯腰钻进去,站在窗底下往外看了看。
此处抬头就能看见左承天门的楼阁,枝桠掩映,天光不紧不慢地露进来半缕,确实是一副好风光。
殿帅一边说话一边锁上了门:“我先陪王相公去瑞王府,晚上过来请你吃火锅,你记着少吃两口牢饭,等我回来啊。”
大将军评价道:“幼达兄,你这殷勤献得十分蹊跷,一定是有事求我。”
乔鹤嘴角朝下一拉,没好气道:“爱吃不吃,走了,回见。”
殿帅说完就风风火火地走了,大将军目送他大步远去,不由得搓了搓手,朝狱子讨了个暖手炉。
他身强体壮,其实不怎么畏寒,掌心火热,只有指尖一块皮肉被冻得微凉,有点儿令人坐立难安。
狱子很快回转,身后还跟着笑眯眯的提点皇城司。
提点皇城司付冉在民间传闻中是个凶神恶煞一般身长一丈,腰大十围,眉广一尺的壮汉,这传言基本属实——
大将军看着他费力地挤过殿前司狱狭窄的通道,忍不住担心他肚子上的赘肉。
付冉还是一副笑口常开的喜庆模样,走到近前对他唱了个肥诺,未语先笑:“卫大帅,某奉命审讯延福殿宫人,侥幸问出些东西,但还有两处不解想要请教卫帅。”
大将军从狱子那里接过暖炉捧在手心,微微俯身回了个半礼:“请讲。”
提点皇城司:“太后为何如此执着于致卫帅于死地?”
大将军一时没有回答,他隔着栅栏看向付冉,对方不躲不闪地回望过来。
提点皇城司仔细辨认了一下,感觉可能是天色暗了,分不清大将军脸上是沉静还是恼怒,他心平气和地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大将军:“陈年恩怨了,我不想说,可以么?”
付冉曾经为小皇帝查过一遍大将军,隐约猜到他说的是什么陈年恩怨,含笑道:“某明白。”他神情一肃:“其二,卫帅为何收买太后宫人?私窥后宫是什么罪名,卫帅不会不记得吧。”
大将军面不改色道:“我怕死。”
付冉:“……”
虽然这理由正好能和问到的口供对上,但是从他这种杀人如麻的大将口里说出来,总是怪怪的。
大将军:“太后宫中应当还有不少被收买的宫人,提点是打算挨个追究吗?”
提点皇城司:“听官家吩咐。”
大将军耸了耸肩头,而后问他:“审出什么了?”
付冉含糊道:“与卫帅所料差得不大,某还要复命,告辞。”
大将军:“不送。”
第22章 二十三
22 二十三
十月二十二日,先是宫门在白天落锁,而后开封城破天荒地开了宵禁,居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昨日的歌舞升平立刻被惶惶不安遮掩了,连打落更的更夫按部就班地唱的“天寒风急,多添衣物”,都听起来像是带着股肃杀的味道。
殿帅拿出了他秋天积攒的干茱萸串扔到锅里,辛香随着烧开的水咕嘟咕嘟的往外冒,辣得两个人各出了一身大汗犹不尽兴,又开了两坛烈酒坐在地上抱着喝。
大将军今天总算记得自己酒量不行,特意挑了个比较小的酒坛,被殿帅指着鼻子一通嘲笑。
殿帅回忆完自己的峥嵘岁月,一脸沧桑地冲他唏嘘,没两口想起战死同袍,又开始哽咽,最后喝着喝着,两条老光棍悲从中来,不禁抱头痛哭起来。
殿帅拍着他后背嚎啕道:“我当了三十多年鳏夫,晚上回家连个暖被窝的都没有,这日子不过了!不过了!”
大将军一脸尴尬地与前来找人的小皇帝对视一眼,试图抬手推开殿帅,对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死死搂住他肩头,手肘卡在他颈侧。大将军被勒得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反手就要摸他麻筋,镣铐有点短,又一时挣不开这醉鬼,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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