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不想给她承诺，只是他是一个太信守承诺的人，他怕给她承诺，无法兑现，到时候，更对不起她。</p>

    幽暗之中，她看不清他的脸，只感受到了让人心灰与不安的沉默。</p>

    “叶子，我只能答应你，在有限的生命里，能照顾你们母女俩一天是一天。不早了，早点休息吧。”牧歌微笑着，也平静地说道。</p>

    这傻瓜，他还不知道弟弟为他捐肾的事呢……</p>

    她暂时不想告诉他，这件事，要他的父母告诉他才好。他能这么回答，她已经很感动了。</p>

    手轻轻地抚摸他的脸颊，有着无尽的心疼和心酸。</p>

    牧歌以为自己在做梦，从未想过，他今生还能和叶子一起相拥而眠，感受到她对自己的爱，更是做梦都没想到，他还会有女儿……</p>

    这大半年里，他每天想起她的时候，心都会疼一下，也会怨她一下。</p>

    此刻，他心里既感动又酸涩地疼，他多想拥有如此美好的她一生一世，可惜，命运弄人。</p>

    她渐渐地睡着了，发出平稳的呼吸声，他的双眼却一直注视着她的脸，即使只能看得清她的轮廓，一只手，悄悄地轻轻地放在她高耸的肚子上，他闭着双眼，想象着宝贝女儿在她的子宫里，正安然睡着的样子。</p>

    这一天，对于他来说，惊喜太多，伤感也太多。</p>

    他就像个已经被判了死刑缓期执行的囚犯，没有资格拥有这么多惊喜，更没有资格拥有幸福！</p>

    ——</p>

    留院观察一晚上，她并无大碍，已经可以出院。</p>

    来接他们的是叶家的车，叶子怕牧歌跑了似地似乎牵着他的手，紧紧握着不肯松开。</p>

    “小姐，叶首长吩咐，直接接你和牧先生回老宅，家里准备了午餐，一家老小今天都在！”司机对她说道。</p>

    叶子皱眉，她看向身侧的牧歌，“牧哥，去我家，你没意见吧？”</p>

    他还从没去过她家呢，作为叶家的未来女婿，要面对她的一大家人，她得征求他的意见。</p>

    牧歌感动于她的考虑周全，微笑着点头，“我当然没意见，不过，得回酒店换身衣服，我身上快臭了！”</p>

    “好！我陪你去！”叶子激动道，她侧着头，枕着他的肩膀，一脸的幸福。</p>

    两人不仅去酒店换了衣服，牧歌还细心地问了她的家人情况，听说他哥和堂哥家总共有三个孩子，他去商场给他们买了礼物，至于长辈们的礼物，叶子不许他买，说什么都是红色家庭，很忌讳送礼。</p>

    牧歌只好作罢，只给孩子们买了礼物。</p>

    当轿车驶入大院大门，门口的配枪警卫敬礼示意。此时此景，牧歌想到了自己的家，想到了他和叶子之间的差距。不过，和身体健康比起来，这些根本不算什么。</p>

    “你不要紧张！我爸妈你都见过了，我们家，也就我爸最具权威，其他的二叔、三叔，都看我爸眼色的！我那些哥啊嫂子的，你就更不用担心了！还有，其实在叶家，我才是老大！我爸都管不住我的！”怕他紧张，叶子给他做心理建设。</p>

    看着她满脸骄傲的样子，牧歌莞尔，“我的女儿要是像你这么叛逆，我非打断她的腿不可！”牧歌看着她，沉声道，一脸酷酷的样儿。</p>

    哪个父亲会希望自己的女儿是个准寡妇？如果，她女儿如此执迷不悟地爱着一个没有未来的男人，他会气死的！</p>

    “牧歌！你想造反啊？我怎么了？！我追求自己的真爱，有什么错了？！”她立即撅着嘴反驳他，当知道他话里的意思。</p>

    “小乖乖，别听你爹的，妈妈支持你！无论将来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只要他不辜负你，也真心爱你，妈妈就支持你！因为，妈妈知道，能够爱你所爱，你会很快乐！”她低着头，隔着衣服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对肚子里还有一个多月就出世的小宝宝，柔声道。</p>

    这话其实是说给身边这个大笨蛋听的。</p>

    牧歌懂。</p>

    正想说什么，轿车已经停下了。</p>

    他立即下车，绕过轿车另一侧，司机已经为叶子开了车门，牧歌弯着腰将她扶着，“慢一点，一只脚先落地，别着急。”他耐心地说道，怕叶子磕着碰着了。</p>

    这时，叶家的年轻一辈，也都出来了。</p>

    叶子被牧歌扶着，转了身，他们看到了两个堂哥、嫂子。</p>

    牧歌面带微笑，从口袋里掏出烟盒，上前给他们发烟，“二嫂、三嫂，二哥、三哥，他叫牧歌，我老公！”叶子则在一旁给他们介绍。</p>

    “二哥好！三哥好！请抽烟！”牧歌礼貌地彬彬有礼道，两个英俊成熟的男人，分别接过了香烟。</p>

    牧歌又和两个嫂子打招呼。</p>

    “牧歌？！不会真的就是那个牧歌吧？！《雪夜》那位作者？！”三嫂年纪小一点，是一名舞蹈老师，看着牧歌，激动地问。</p>

    听到三嫂这么说，叶子激动极了，“当然是啊！我家牧歌是一位非常低调的音乐人！”她很骄傲地介绍他。</p>

    “你家你家，人牧歌愿意娶你了么？！”二嫂这时对叶子打趣道。</p>

    叶子可是一点都不脸红，骄傲地指着自己大肚子，“娃都这么大了，他不愿意的话，试试看？！”</p>

    牧歌腼腆地微笑着，没说话。只觉得她的哥嫂们都是很随和的人。</p>

    到了家里，三个很大了的孩子，一口一声“姑父”地叫他。</p>

    每个人都很有修养和礼貌，没有一个人瞧不起他什么的，午饭宴席上，大家都在夸赞他的音乐才华。</p>

    午饭后，他陪大家聊了一会儿后，被叶子叫上了楼。</p>

    这是她的闺房，随处活跃着小女生的元素，蕾丝、粉色。</p>

    不过，叶子自嘲地说，这些装修风格还是十多年前的，挺着大肚子的她，在床上躺下，正是夏季，没开空调的房间有点闷热。</p>

    她不喜欢打空调，让牧歌搬了老式的落地扇，放在床边，“牧哥哥，你来陪我！我不许你走！”</p>

    她小女孩似地对他撒娇道。</p>

    牧歌脱掉西服外套，挂在衣架上，不疾不徐地走到床边，穿着西裤、白衬衫的他，在床沿坐下了，“你睡吧，我不走！”</p>

    叶子幸福地看着他的俊脸，捉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我家人都很好吧？他们可爱有才的人了！”</p>

    “他们都非常好！那三个孩子也都非常有礼貌，被教育得非常好！我们以后要取取经！”牧歌诚恳道。</p>

    叶子会心一笑，安心地闭着双眼，继续跟他聊，聊着聊着，孕晚期的她，瞌睡虫就上来了，她沉沉地安心地睡着了……</p>

    她就喜欢牧歌默默陪在她身边，忠犬一样地对她好，眼里只有她一个人。</p>

    “牧哥……你不要走……你要永远爱我……”她在睡梦中，还这么不安地说道。</p>

    牧歌低头，轻轻地亲了下她的脸颊。</p>

    ——</p>

    “这小子，在岳父大人面前，也不活套点！咱大伯的脸色都变了！”枝繁叶茂的银杏树下，三个男人正在围观叶父和牧歌下中国象棋。</p>

    他们小声道，叶莫凡不停地咳嗽，就差没贴牧歌耳朵边明说了，让他让着点老爷子。</p>

    这个愣头青！</p>

    “牧歌，象棋玩得不错啊！”叶莫凡沉声道。</p>

    牧歌右手虎口抚摸着下巴，左手拿着两枚象棋，不停地敲打，一副在认真思考的专注样子，像个大师，“大哥，我棋艺不精，偶尔玩玩。”</p>

    他谦虚道。</p>

    这愣头青！</p>

    叶莫凡气得想吐血，他都要将老爷子的军了，还说棋艺不精，这不是在说老爷子更差么？！</p>

    不过，想着自己那个精得像跳蚤一样的妹妹，跟这个愣头青在一起生活的画面，叶莫凡只觉有趣，这愣头青肯定被他那个心眼多多的妹子吃得死死的！</p>

    这时，只见牧歌拿起一只军就要吃老爷子的帅，叶莫凡差点叫出声。</p>

    “牧先生！小姐醒了，找不着你正哭着呢！您快请去看看丫！”就在牧歌要落棋的时候，家里的保姆急匆匆地跑来。</p>

    听说叶子哭了，原本认真专注的牧歌，随手丢掉象棋，慌张地站起，大步跑了！</p>

    “这愣头青！”叶莫凡笑着道。</p>

    叶父这时瞪着儿子，“下个棋，一个个地在这挤眉弄眼的，不就一盘棋么，我输不起还是怎么着？！”</p>

    “爸！您没输！谁说您输了？！”叶莫凡连忙安抚自家老爷子。</p>

    ——</p>

    即使为人母了，叶子的小脾气还没改，仍然有起床气，现在的起床气比以前还厉害，挺着大肚子的她，躺在床上，蹬着白皙肉呼呼的玉足，一脸的不高兴。</p>

    “你说不走的，还是走了，说话不算话你！”叶子哭着道。</p>

    牧歌莞尔，立即坐下，“你睡太久了，我想跟你家里人维系好关系，就陪伯父下棋去了！”</p>

    “我不管！我爸重要，还是我重要？！牧歌你讨厌！总是说话不算话！可恶！”叶子哭着，大声嚷道。</p>

    牧歌苦笑，不知怎么安慰他，索性直接堵住了她的小嘴！</p>

    果然，叶子不哭了，她瞪大双眼，看着他的俊脸，渐渐地闭上双眼，专心地享受他的吻，忍不住地回吻他，他要离开她还热情地拉下了他的头，加深了这个吻……</p>

    两人吻得越来越深，也是重逢以来，吻得如此缠绵。</p>

    孕晚期的她，受体内激素水平影响，比以前更有感觉，吻着吻着，她情不自禁地捉住他的手，往自己胸口按……</p>

    牧歌如触电般，眸色立即变深了，看着她。</p>

    “牧哥……”她那娇滴滴的撒娇声简直能要了他的命，全身的骨头都酥了，看着面色潮红，大眼睛里春波潋滟的人儿。</p>

    “叶子……你……这样，对宝宝不好吧？”他哑声地问，语气里饱含浓浓的**。</p>

    叶子的脸更红了，她气恼地将脸埋进枕头里，“人家难受嘛……”</p>

    听着她那如小猫发春一样的声音，牧歌真想逮过她狠狠地要一顿，不过，他哪敢！</p>

    “那也不行！”他板着脸道，大手抚摸着她的后脑勺。</p>

    “讨厌讨厌！说得人家好像真的欲求不满似的！”叶子不好意思了，埋着头在枕头里，大声道。</p>

    他莞尔，不由得想到了最后那次。</p>

    “叶子，那天晚上，我，太粗鲁了……有没有伤害到你？”他柔声地问。</p>

    “哪一晚？”叶子抬起头，糊涂地问。</p>

    “就是——”</p>

    “我知道了！什么伤害？那天晚上，你好猛……好man！我喜欢！”叶子不羞不臊地大声道。</p>

    穿着白衬衫，坐在床沿的牧歌，听着小女人如此豪放的话，简直……满脸黑线，又哭笑不得！</p>

    叶子跪在床上，双手抱着他的脖子，“你个大笨蛋不会还在心里愧疚吧？那天晚上，是我跟你在一起后，最满足的一晚呢，这几个月，我常常梦见，那一晚……”</p>

    她说着说着还是害羞地垂下了头。</p>

    “那一晚什么？”和叶子比起来，牧歌简直就是个纯洁的好青年！他都没一下明白她的意思！</p>

    “春梦啦！笨蛋！”叶子气呼呼地反驳。</p>

    “姑姑！什么是春梦？！”卧室的门没有关，跑楼上来看热闹的三个孩子，站在卧室门口，其中一个大声地问。</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