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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笑农家腊酒浑第31部分阅读

    莫笑农家腊酒浑 作者:未知

    莫笑农家腊酒浑第31部分阅读

    自助?”

    齐敏把自助餐的形式告诉了他,让他自己去想法子——古代的熟菜和卤味也不少,再让几个人在后面不断地加热翻炒,也能勉强过得去。

    齐宝沉思了片刻,道:“最多吃一个时辰?能先收钱再吃饭是好,但是遇上泼皮赖着不走怎么办?”

    齐敏道:“这事你自己先掂量着,先在一楼隔出一半来试着做做,也亏不了本。而且我反正也不准备靠这个发财,等我的东西弄完了,再好好赚他一票。”

    齐宝道:“你成天弄这样硝啊盐啊的,还有这些麸皮,搞得粘糊糊的,是什么东西啊?你还让那些小动物吃,都弄死弄伤不少兔子和鸡了,别搞伤了人啊。有些东西,就算兔子和鸡能吃,人也不能吃的!而且就算死的是畜生,也有伤天和。”

    第卅一章 连春回乡

    齐敏道:“这个不用你管,我自有分寸。”

    齐宝对于齐敏的话,那是听从惯了的,所以也就笑笑,不再多言。

    二人正在说话,这时前面的珊瑚过来道:“大少爷,大小姐,大门外有人自称是老爷的三弟,您们的三叔。”

    齐宝和齐敏一愣——当年齐连春走的时候,齐宝才六岁,早就忘了齐连春长什么模样了。齐敏虽然记得,但也不好说自己虚岁三岁就能记住人了吧?

    于是齐宝便道:“先请进前厅,我去请娘看看。”

    齐敏道:“我去请娘来,你去迎接才是。”

    齐宝一想也是,就迈步跟着珊瑚出去了。齐敏心想,自家从白河村搬到这边来已经很多年了,但是齐连春应该不知道齐长春一家已经搬到城里来了,如果要找自己家,应该是去白河村,那不管找不找得到自己家,都应该去齐永春家里才是。

    那样的话,应该是已经知道齐长春故去的消息,然后由齐永春陪着来城里才对啊!

    齐敏想了一回,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径直到了文氏房里。进去时文氏还躺在床上,正在亲手绣香馕,准备给四个孩子在重阳这天佩戴。

    “娘,刚才珊瑚进来说,门外有个人,自称是爹的三弟。”

    文氏听了,撑起来道:“是连春来了?快扶我起来。”

    齐敏忙上前扶着文氏起来,旁边琼琚也过来,帮着给文氏穿衣换鞋,然后便和齐敏一起,一左一右扶着文氏去前院。

    齐敏走了几步,心中暗暗吃惊——手中文氏的胳膊越来越细,但是手上吃的重量却是越来越重。这说明文氏愈瘦,体力愈差,越来越需要旁人的扶持才能走路了。

    文氏比齐长春小五岁,今年才三十七岁,如果在现代,还是美好的年华呢!

    齐敏心里在想着,怎么才能让文氏高兴起来呢?只可是守孝三年,不能参加科考了,功名这方面是没办法了。自己和齐宝也都要守孝,不能结婚,也没法给文氏添个孙子——到底该怎么办呢?

    这时又想到齐连春,心想也许他能给文氏带来什么开心的事吧。

    忽地想到,在元代,因为蒙古族“收继婚”的风俗,所以社会上也有兄亡而弟收嫂的事。明代的《明律》坚决取缔了这一“胡风”,对“收继婚”的处罚极为严厉,“若收父、祖妾及伯叔母者,各斩;若兄亡收嫂,弟亡收弟妇者,各绞”。

    虽然“收继婚”是蒙古族一种约定俗成的习惯,对丧夫的女子造成必须接受的婚姻事实,大大限制了她们选择再嫁对象的选择自由。明律对于“收继婚”的禁止也是符合汉族的风俗习惯的,对女性的再次婚姻缔结,具有一定积极作用。但也同样是在明朝开始,贞洁牌坊开始盛行,丧夫再嫁被视作失节。

    所以文氏是一定不肯再嫁的!

    齐敏这时忽地就有点怀念起有点野蛮的“收继婚”来——齐连春当年离开白河村时也没娶妻,如果现在也没娶妻,那收了文氏,对她说不定也是另一个寄托。

    不管怎么样,好好地活着才是最好的!

    其实《明律》虽然规定寡妇改嫁由公婆作主,而明朝社会风气大变,妇女在实际生活中有了较宽泛的改嫁权——更何况齐家三兄弟的父母都已经亡故,文氏已经没有公婆了。

    而且明代女教书对于寡妇守节与否,认为应由自己作决定。比如《水浒传》第二十五回:“王婆向潘金莲说道,初嫁从亲,再嫁由身,阿叔如何管理。”虽然潘金莲和王婆都不是什么好人,但这话表明了明代对丧夫女子再婚的看法,即夫丧改嫁已成为一般民间妇女的基本价值取向,社会舆论也持认可态度,有的地方甚至还有夫未病死时媳妇就被聘为他人之妇的风俗。

    但是文氏是举人娘子,是有身份有体面的人,和一般的民间妇女又有不同了,要考虑的东西更多,更何况文氏是那么一个爱面子的人。

    齐敏心头纷乱,一路上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前厅,文氏和齐敏透过侧边的屏风间的空隙看去,只见一个中年男子坐在厅里,正与齐宝说话,虽然隔了十几年,但仍然能一眼看出那就是齐连春。

    文氏当即便迈步从屏风后面走了出去,对齐连春道:“三叔,怎么这些年都没有音讯回来!”

    齐连春见到文氏,忙站起身来道:“连春见过嫂嫂。”

    文氏摆手让齐连春坐下,两个人互相看看,忽地都落下泪来——齐连春与二哥齐长春的关系要远超过齐永春,他果然是已经去过白河村,见过了齐永春,知道了二哥去世的消息。现在一见到嫂子,也是一起伤心落泪。

    齐敏见了,心想我还指望你劝劝我娘呢,你怎么还来帮腔一起哭啊。

    还好齐连春很快就收了声,对文氏说了自己这些年来经商的经过,说是当年就去了岭南,后来朝廷大开海外贸易,他赚了不少,现在在岭南置了一份家业,但是仍然记挂着故乡和亲人,所以便回来了。

    “叔叔现在在岭南安家了?”

    文氏便问。

    齐连春道:“哦,讨了一个妾,也没娶妻,倒是生了一个女儿。”

    文氏听了,脸色略变,齐连春知道嫂子是个古板的人,便笑道:“我在海外时帮助过郑和将军,后来又捐过不少粮食和钱,朝廷赏了我一个百户的身份——是个虚职,也没有什么实权实务,但是纳个妾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明代军事制度与历代皆不相同,乃是军与兵并存,军属卫所,有小旗、总旗、百户、千户、卫指挥使、都指挥使,上而至五军都督府统辖。百户算是一个中级军官的军衔了,看来齐连春在海外时曾帮助过郑和的军队,所以才有了这个军衔吧。

    文氏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道:“那叔叔这次回来,是不会长住的了?”

    齐连春道:“这却不是,常言道叶落归根,我今年也四十岁啦,再出海去,也受不了那个风浪,就想回乡来置些田地,安享余生。嫂嫂既然在城里安了家,那我也在这城里买处宅子,等会儿把女儿接来也就是了。”

    齐敏本想道——何必这样,就住在我家里好了。但转念一想,别说在古代,就是在现代,也没有寡嫂和小叔子住一起的,于是就闭了嘴。

    文氏对齐宝道:“咱家还有没兑出去的大点的宅子么?”

    齐连春不待齐宝应声,忙道:“这个就不劳宝儿和大嫂了,我和大哥会去看的,也不定就真的买在盱眙城内,城外也有些不错的宅子。”

    的确,盱眙城小,但是这些年来因为发展的关系,有很多新的宅子已经造在了城外面了——古代又不像现代,可以市政府动迁,把旧房改新房,平房改楼房,增加住宅面积。反正现在也没有战事,老百姓也很安心,只是有钱人一般不住城外,因为洪泽湖万一一决堤,那可就完蛋大吉了。

    文氏听了便道:“那还是城里好,城外都是些粗人,何苦与他们厮混。”

    齐敏看了她一眼,心想——你当年不也在乡下住的么!难道你是从什么城里嫁过来的?

    说实话,文氏的娘家人齐敏到现在也不知道。齐长春在世的时候齐敏也问过几次,但是齐长春都没有提,齐敏和齐宝也就不再问了。

    齐连春笑道:“大哥这两天得了风寒,躺在床上呢,大嫂在照顾他。我等不及他病好,便先进城来看望大嫂了。对了,二哥的牌位在哪,我去拜祭一下。”

    文氏站了起来:“我领你去。”

    于是便带着齐连春往后堂走去,齐敏和齐宝互看了一眼,便上前见过了三叔,然后也紧紧跟了上去。

    走到后院,听到了消息赶了过来的齐芸也见过了三叔,齐升却是在县学里,不能来相见。一行人走到后院一间小屋里,那里是新辟出来的一间小屋,里面不但有牌位,还有一尊佛像,乃是观音。

    文氏每天都过来上香,有时还坐在一边念一会儿经——她现在每天也不管事,也就更有空闲来做这些事了。

    齐连春上了香,又洒了几滴男儿泪,然后才对齐宝和齐敏、齐芸三个说道:“这几个是二哥的孩子么?这个是宝儿吧,和小时候还是有点像的,这个是敏儿吧,生得真好看呢!这位是芸儿?”

    三个人上前再次见过了三叔,齐连春从怀里拿出一对玉镯子给了齐敏,然后又给了齐芸一个颈间的吊坠,是翡翠做的,之后又给了齐宝一个玉班指——自从朝廷禁金银,玉、翡翠、琥珀、象牙、犀角等饰物也多了起来。

    不过自古黄金有价玉无价,齐敏不是懂这玉镯子值多少钱,但是看这样子也应该是价值不菲的,比当年高氏送的金耳坠要好多了。

    晚上齐升回来,一家人一起在前厅用饭,齐连春送了刘升一块玉玦作见面礼,在席间问起四个孩子的近况时,文氏道:“宝儿没用,童试也没过,现在就在打理一些家里的店铺,还是升儿好,第一次科考就中了秀才,只可惜……唉!”

    说着说着,文氏又要落泪,齐敏赶紧岔开话题:“三叔什么时候去我家的四季楼看看吧,专程找人从京里请来的工匠,起的四层高楼呢,城里的风光都能瞧见。”

    齐连春道:“这倒要去看看——我也听说了,是前段时间宝儿重新翻修的是吧?”

    齐宝笑道:“都是敏儿的主意呢!”

    齐连春看了一眼齐敏,笑道:“以前敏儿还小的时候,二哥就夸说敏儿聪明。前几日在乡下,大哥大嫂也对敏儿交口夸赞,果然聪明,知道要用高楼来招睐客人。”

    文氏却叹了口气:“现在我身子也不好,府里的事也都交给了敏儿来管,把这个家上上下下都管得没有差错,实在是能干,也分了我不少的担子。只是敏儿这样聪明能干,也不知谁能配得上她!”

    说着瞪了一眼齐宝。

    虽然齐长春临死时所表达的意思是让齐敏和齐宝成婚,但是现在一来是在孝里,二来也不可能现在就当着别人承认齐敏和齐宝的婚事,所以才当着齐连春的面这样说,也是敲打敲打齐宝,让他更努力一些。

    齐宝道:“敏儿可不是那种眼皮子浅,只看人家家世的人。”

    齐连春也不知这里面的奥妙,就说:“宝儿你这可就不知了,咱们家的女儿,自然是要挑个好夫婿的。咱家又不是什么显贵,还要来个下嫁什么的,自然是要挑个出身好的,这样咱们家里也是面上有光。”

    齐宝听了,也就不能再说什么。齐芸和齐升也不好说,只得低头吃饭——反正食不言寝不语,谁也挑不出理来。

    齐连春倒是对齐宝的那家酒楼挺有兴趣,说明天要去看看,齐敏道:“过段时间,还有别的东西要请三叔看看。”

    齐连春道:“什么?”

    齐宝道:“她刚才给出了个主意,叫做自助餐。”

    说着把自助餐的形式告诉了齐连春,旁边的齐芸道:“那要是遇上大肚汉怎么办?岂不是亏本了?”

    齐连春笑道:“哪有这许多大肚汉,又不是荒年,把菜和炒饭里的油水添多一些,自然饱得快些。况且一个时辰里再吃也吃不了多少,再说还有酒呢,那玩意儿也是管饱的。”

    说着对齐敏道:“这种吃法我倒是头回见到,不过这价可不好定,定得少了就赔了,定得多了人家觉得吃亏。”

    齐敏掩嘴笑道:“我只是有这么个想法,具体的得让宝儿自己去想了。三叔现在来了,那是再好也没有,正好帮着宝儿看看。”

    齐连春道:“敏儿果然聪明,只可惜……”说到这里,忽地顿了顿,随即笑道,“这个是自然的,我既然到了此处,当然要帮着宝儿看看的。”

    文氏笑道:“你在岭南也开过酒楼?”

    齐连春笑道:“和一个朋友一起开了一个,可没有四层楼这么高!”

    明代的岭南,还算是未开化的地方,这从建文帝都没有在香港澳门这两个地方开港口就可以看出来——他是穿越来的,自然知道这两个地方在日后的发展,不开港口,实在是因为这个时代的岭南,与中央太远,很多东西不好控制。

    上海这个港口建文帝倒是开发了一下,不过也没有太大的规模——这个时代,也不需要很多跨国的大港口,泉州、明州、杭州、广州等港口都已经够用了,所以也没必要再开多余的港口——同样,这也是防止港口太多,有百姓逃出海外去。

    其实这个时候的东南亚一带,已经有很多从中国过去做贸易以后,就在那边定居下来的明朝人——既然做生意敌不过国家的商队和船队,那就赚点钱后索性逃到那边去吧,反正这个时候那些小国也没有什么偷渡不偷渡的概念,在那边找到比国内好的地方,自然就不想回来了。

    这时齐连春又道:“当然了,我也是自己要看看,有什么生意能做做的。”

    齐敏心想,我的实验若是成功了,这门生意倒是能跟你一起做做,因为齐连春对于做生意一定更有心得——生意场上的周旋,齐敏和齐宝可都不在行!

    只是现在虽然盐酸的浓度得到了控制,也知道多少矾盐兑多少水能正好够用又不伤害人体,但是加压水解的事,看起来容易,做起来也很难啊!

    而且这事还是需要保密的,商业机密不能外泄啊!所以暂时还是不对齐连春说,等他把家从岭南搬回原籍了再说。

    这时酒足饭饱,齐连春从怀中拿出一张银票和一叠票据存根递给文氏:“嫂嫂,这是做弟弟的一点心意,请一定要收下。”

    这个年代,银票就相当于存折,只能在规定的银行存取——因为这个时代的防伪技术有限,又没有网络,也没法去存钱的地方求证。所以如果要异地存取,就要达到一定的数额,然后在当地的衙门里取得一系列的手续,还要县衙、州、府、省等一级一级的官文、大印等开具证明,一个也不能少。

    齐连春这张银票看来至少在官方规定的出省的数额以上,然后每过一个相邻的省,就要加盖这个省的印,然后把原来的银票换成这个省的省级银行的银票。

    文氏接过一看,吓了一跳,忙把几个身边侍候的丫环都先遣了下去,然后道:“一万两?这太多了,嫂子可不能收!”

    齐连春笑道:“当初若不是二哥给我本钱,我哪里能挣下这份家业!这是应该的!”

    第卅二章 试验成功

    文氏道:“那也不能有这么多,快拿了回去!”说着就要把银票的这一大堆的沿途官府的印信票据还给齐连春。

    齐连春忙推拒道:“大嫂,你们孤儿寡母的,往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我这个做叔叔的,给些钱给侄儿侄女,也是应该。况且没有二哥和二嫂,却哪里有我的今天。”

    文氏又推辞了几番,实在推辞不过,才只得收了。

    齐长春道:“我今天来之前已经去衙门递了条子,过十天去衙门换成本地的银票就行了。”

    这一点也是古代不如现代的地方——只认票不认人,只要手续齐全,也不核对银票上存取人的姓名。

    因为古代没有身份证,也不可能把黄册带在身边验明正身,所以只能认票不认人。不过齐长春这一万两银子可是厉害,乃是现银银票——这时的银票也分为两种,一种是现钞银票,另一种是现银银票。后一种是专为作海外贸易的人特设的,因为海外的国家不认可明朝的宝钞,只认白银,所以才有这种可以从银行里提取现银的银票,而且全是一百两以上的大面额银票。这张一万两的银票,就算换成一百两一张的,也要一百张,够齐家用好久了!

    所以说同样是银票,这种银票可是硬通货!

    一万两白银,以大米的购买力来换算的话,就是一千多万rb啊,当年齐长春只给了齐连春十几两银子,是真正的一本万利了。

    文氏把这叠票据拿在手里,想了想,递给齐敏,道:“你收着吧。”

    齐敏没想到文氏把这么大笔钱都交到自己手里来,忙道:“娘,这笔钱是三叔给您的,还是您收着吧。”

    文氏道:“既然是你当家,自然是由你管这些钱,我也没必要藏着掖着——我还不信你么。”

    齐敏笑笑——娘最近也是神思恍惚了,这样的话若是换个人,听了只怕心里要生嫌隙呢。

    齐连春道:“我看嫂子似乎精神有些不济,我看还是多休息吧,家里的事,的确是该找个人帮忙做做。宝儿也不小了,等孝期过了,也该讨一房媳妇儿,正好来帮帮嫂子。”

    看来高氏的确没有告诉齐连春齐敏和齐宝的事,也许连齐长春的死因都没有说吧,只说是中风而死,不然他无论如何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也难怪——当年齐连春弄出人命来,就是因为高氏被人家取笑是个泼妇母老虎,如今要是知道了二哥是死因,说不定会去苏家闹事,再弄出个人命什么的来,齐永春和齐宝这两家人只怕又要一次倾家荡产——所以高氏也难得地闭上了嘴。

    只是现在齐连春不明白,在座的人也不好说什么,齐芸和齐升虽然不知道齐连春的脾气禀性,但是也不可能对刚刚见面的叔叔说,姐姐和哥哥其实是一对儿的事吧。

    齐连春当晚在齐长春家的客房里住了一宿,珊瑚去伺候了他。

    然后齐连春随着齐宝去了“四季楼”,一直到下午才回来。

    回来后对齐敏赞不绝口,说是这样的好闺女,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若是谁娶去了,真是八辈子的福气!

    齐敏笑道:“我这一辈子,也未必能赚得到一万两银子。昨儿三叔一出手就是这样的大礼,三叔这样的人,才是天生的生意人!”

    齐连春笑道:“我不过是早了一步去南洋,赶在朝廷之前做了几笔买卖,现在是不行了,朝廷的商队规模不是我们这些百姓可以比得起的,也没有什么钱可以赚了。我发的财可是不用动脑子的,来回捣腾些不值钱的东西卖罢了!”

    齐敏笑道:“那旁人怎么赚不着这些钱,以后宝儿要请教三叔的地方多着呢,还请三叔不吝赐教。”

    齐连春道:“这是自然,不过我要在这里买了宅子,再去岭南把家小接来,要有一段日子不在这里,等我来了,自然我们两家要互相照应的。”

    齐连春在盱眙逗留了半个月,等银票查对无误,然后帮着齐宝把这一万两银票化整为零,换成两张一千的,三十张一百的,其余都是五十的。这笔大钱,可是让盱眙的银行和衙门忙了个半天,几乎整个盱眙城里的人都知道,齐举人的三弟回来了,还带回了一大笔钱,于是往日里不再上门的一些夫人娘子之类的,又上门来与文氏闲坐拜往了。

    人情冷暖,也就是如此吧,齐敏也并不意外,文氏更是对这些人情往来无所谓,只是虚以委蛇罢了。

    这天齐连春说要离开盱眙,齐永春夫妇也来了城里,一家人都在齐宝家里排筵,算是给齐连春饯行。

    高氏在席间数次夸说齐连春,说是自小就看出齐连春是个能成大事的人,还旁敲侧击地问他这次带了一万两银子回来,是不是有什么生意要做。

    齐永春连番对自家老婆使眼色,高氏都恍作不觉。

    原来坊间都只流传齐连春带了一万两银票回来,却不知这一万两已经给了齐宝了。不过也由此可见,齐连春并没有给大哥什么钱——当年他回乡,齐永春和高氏对他的态度,他自然也是记在心里的。更何况他现在的事业,如果没有当年齐长春资助的那一点钱,也的确是没有启动资金。

    齐连春笑道:“大嫂,小弟今年也四十岁啦,在海上风里来浪来去的,筋骨早就不比以往啦!这些钱我就是想在这里买一幢房子,安个家,也算是叶落归根了——哪里还能做什么生意!”

    高氏道:“三叔说的是,如今在外这么久了,回来歇歇也是应该的。反正不管是在这城里,还是在乡下,永春这作兄长的,自然会照顾你的。”

    齐连春道:“有大嫂这句话,作兄弟的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高氏听了,话锋却是一转:“听说三叔还未婚娶?”

    齐敏一听就知道高氏要干什么——之前只听说高氏给儿子物色老婆,没想到对小叔子也不放过啊,只是不知是不是给儿子挑剩下的!

    齐连春道:“那几年一直在海上飘来飘去的,哪里有机会成家。”

    高氏道:“我娘家有个表妹,品行相貌样样皆好,可就是运气不太好,十八岁那年爹去了,二十二岁那年娘也去了,连守了两次孝,把亲事也耽搁下来了。她今年二十七岁,还是个黄花闺女,三叔若是有意,我便去牵个线,如何?”

    齐连春道:“这可真劳大嫂费心了,不过我还要回岭南去收拾一下,等我来了再说吧。”

    高氏忙道:“三叔要走,也不在这一天两天的,且等一下,我明日与三叔走一遭,先去看看,若是三叔中意,便先下了聘,如何?”

    齐连春道:“大嫂莫急,婚姻大事,岂能草率,还是等我从岭南回来再说吧。”

    高氏道:“这可不好说,婚姻之事,还是要早定的好,不然像敏儿那样……”

    话没说话,齐永春就踢了她一脚:“胡说什么呢,你也喝多了不成?”

    齐连春一愣:“敏儿?敏儿怎么了?”

    齐连春忙道:“没什么,你嫂子便是乱说话,你不用管她。”

    文氏也道:“是啊是啊,三弟你明日便走了,嫂子敬你一杯,祝你一路顺风。”

    文氏端了一小杯温过的酒,敬了齐连春一杯。齐连春虽然心中疑惑,但一想到明日要走了,也就不愿多做追究,心想若真有什么事,待我日后回来了再做道理。

    这次齐连春也是先回来看看,若是齐长春在这里过得不甚如意,便想索性让二哥一家与自己一起去岭南定居算了。那里虽然酷热潮湿,但齐连春在那里人脉甚广,日子过得也是不错的。如今见二哥虽然去世,但是侄儿侄女经营有方,自己送了这一万两银子,也不会被他们胡乱挥霍了,所以也就放心离去。

    至于何时回来,也不过是一二年间的事,料来也无甚大事。

    齐敏和齐宝等四个孩子,素来是知道高氏为人的,虽然对她口无遮拦甚是厌恶,但也不来和她一般见识,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不提这事罢了,倒也不是要成心瞒着齐连春,只是这事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多说无益。

    高氏那边又道:“叔叔有百户的衔,寻常女人如何看得上,这我也是知道的,只是我那表妹,原本便是聪明能干,心灵手巧的。因着年龄大了,恐吃人笑,索性便放出了话去,非出色的人物不嫁,我想着叔叔正当盛年,正是良配呢!”

    齐连春笑道:“那真是多谢大嫂美意了,我正怕人家嫌我老呢!”

    高氏忙道:“不过十来岁年纪,算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未曾婚配先闯一番事业的也是大有人在,叔叔正是其中的魁首呢!”

    齐连春道:“多年未见,真不知嫂嫂竟然成了媒婆!”

    这话已经略带讥讽之意,齐永春已如坐针毡,高氏却恍若不觉,道:“叔叔是自家人,我自然放在心上的。”

    齐连春笑道:“宝儿和福儿都未曾婚娶吧?嫂嫂应该为他们操些心才是,还有敏儿,等过了孝,也该找一门婆家了!不过宝儿还未考取功名,也不急在一进啊,哈哈!”

    高氏奇道:“怎么叔叔不知?”

    齐永春忙又踢了她一脚,道:“敏儿和宝儿的事,我们大家都是放在心上的,三弟不必多言。”

    齐连春听了,还当是自己说话不注意,引起大哥不快了,也就闭了嘴。

    旁边齐宝对齐敏苦笑了一下,凑过去低声道:“我看三叔也是很看重功名的呢。”

    齐敏笑了一下,心想我又不在乎,你怕什么?

    但总的来说,一顿饯行的饭吃得还算是其乐融融,齐连春把自己看中的宅子告诉了齐宝,托齐宝在自己走后买下那边宅子,再装修一下。

    齐宝笑道:“这事都包在我身上,三叔毋须挂怀。”

    于是第二天,齐连春便又风尘仆仆地去了——来时身怀一万多两的银票,他都能一路平安,去时一身轻松,也应该更加无碍吧。

    齐连春这次安全离开,也让文氏等人松了一口气——好歹这次没有让他去找苏家寻仇,只是不知以后该怎么办了。如果他回来定居,总会知道这事的。

    高氏对文氏和齐永春道:“所以才要给他说一房媳妇,有了家室,他就不会再那样冲动了!”

    齐敏后来听琉璃传到自己耳边的这句话时,心想这明明是你怀有私心,想肥水不流外人田,然后借他的财力和百户的身份,把自己老公扶上粮长的位子——齐福现在都当县令了,高氏还没有放弃对这个职位的努力,这份毅力,让齐敏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不过估计高氏要失望了——百户这个军职是卫所军官,通常是携带家属,世居一地,并代代相传,基本上不再变动。齐连春的百户虽是虚衔,但恐怕要回盱眙来,也得先辞了官才行。

    还好百户已经是军官,不像是军户的人,不得改籍,不然估计齐连春也不会接受。

    齐连春在盱眙的这段时间里,帮着齐宝已经把“四季楼”经营起来了,再加上自助餐的吃法大获成功,生意到是挺红火。

    不过自助餐这种形式很快就被别人学了去,生意也就渐渐差了下来,等到了冬天,齐敏索性让齐宝在自家一家临街的小宅子里专开了一个吃自助餐的地方,“四季楼”改回一般营业。

    但是又过了这几个月,齐敏的实验终于成功了——做出的白色面糊,晒干了后就是原始的“味精”。只是不能真空浓缩,所以要放的量会比现代工业制作的味精要多一点,但是比普通家庭做的高汤,那是味道不知要高出多少倍了。

    齐敏前世正好看别人做过这做味精的试验,只是她是一个旁观者,而人家所用的设备比古代要好得多,做出来的结晶很漂亮,与现在齐敏所做的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当时齐敏是作为一个大一的新生,旁观大三的学姐和学长一起做兴趣试验,那几个人都是很有来头的人,所以各种设备都能弄到,如今在古代也只好因陋就简了。

    当然,用料同样都是很巨大的。光是用的麸皮,与成品的味精的份量就是三十比一——这还是没有真空浓缩的情况下,如果会这门技术,那得更高。

    好在麸皮不值钱,随随便便就能收购一大堆。

    在完成实验后,齐敏特地让“四季楼”的主厨李老六过来,让他用这个做菜试试,果然做出的菜味道鲜美无比——这就是谷氨酸钠的提练,虽然比不上后世提练的乌苷酸钠,但也已经是超时代的创举了。

    李老六看着齐敏做出的味精,一脸的惊愕,连声追问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齐敏笑道:“这是我自己做出的东西,我给它起名叫‘鲜味饼’,你拿这个东西去做菜,用完了再来向我要,不许跟任何人说这东西的来历。做得好,大少爷和我自然都不会亏待你,如果你不听话,你也知道你自己的厨艺,别家的酒楼,是不会出我们这样的工钱的!”

    这东西本是一团面糊状的东西,齐敏把它盛在盘子里晒干,凝结后的样子就是“饼”状的,做菜时切一点放进去就行了——齐敏自然不敢说这东西叫“味精”,万一被穿越皇帝听到了,那就麻烦了。

    李老六听了连声答应,捧着那“鲜味饼”,小心翼翼地藏进怀里,转身去了。

    齐宝笑道:“怪不得你只要老实人,不要手艺好的,原来如此!”

    齐敏道:“你赶紧出钱开一家打铁铺和一家药铺,掩人耳目,在药铺的后面做这个东西——具体的做法我写在这张纸上了,你照着去做就行了,只是挑的人一定要可靠。”

    齐宝接过来看了看,道:“要做这么多做什么?四季楼可用不了这许多。”

    齐敏道:“傻子,一家酒楼能赚多少钱,我是要卖这个‘鲜味饼’啊!”

    齐宝惊道:“那别人家的酒楼不是也能用到这东西了么?”

    齐敏道:“如果这个东西能大卖,酒楼赚的钱还算得了什么?”

    齐宝想了想,道:“我虽然不太明白,但是你说的总是有道理的!”

    齐敏道:“这东西迟早也不是咱家能永远独占的,但是能赚一次是一次,你赶紧去办!”

    齐敏说的不错,这个穿越者皇帝捞钱这么厉害,如果他知道有人发明了“味精”,一定会把这项技术收归国有,让政府来经营——盐铁是国家专卖,这种东西在这样的时代时收归国家,那是一点也不稀奇的,至少盐酸是得用盐来做的,政府想找借口,还愁没有么!

    第卅三章 味精问世

    齐敏对这个倒是没感到什么可惜的,她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只是到时能保住自己这个同样是“穿越者”身份的秘密,那就谢天谢地了!

    于是齐宝就按照齐敏所说的去做,开了一家药铺和打铁铺,用打铁铺和药铺做幌子,进了很多矾硝,然后在药铺后面做味精——当然,还要仿那作爆米花的转炉,做个特大的高压锅。

    另外盐酸的腐蚀性太强,排出的废水也是高污染——还好只有齐家一家做这东西,齐敏小心收集这些废水,然后运到城外,轮流往洪泽湖的各条支流里倒了,也形不成大污染!

    这后面的东西也只有齐敏在做——其实这也是分开的,打铁铺后面做盐酸,然后运到药铺后面再做味精。两边的人互不见面,由齐宝另外派人在两边运送材料。齐敏这天在打铁铺做盐酸,第二天就去药铺后面用盐酸加压水解麸皮面筋,最后再用活性炭脱色。

    不过现在这秘密也还没有传出去,倒是酒楼的生意一下子火红了起来,几乎可以算是日进斗金——这也难怪,盱眙是个小城,没什么著名的饭店酒楼,厨子的水平也就是那个样,李老六得了“味精”之助,自然是水平猛增,食客更是吃得满嘴流油,欲罢不能。

    齐宝只是在打理这生意,对于该怎么继续发展也是没有规划。当然,齐敏也只想过要怎么借这个“四季楼”把“味精”卖出去好好地赚上一票——所以在“四季楼”生意火爆之后,齐敏让齐宝在和他的那些县学里的朋友一起吃饭时,“不小心”地透露出“四季楼”有秘方,能够让菜做得更美味更鲜美,而且还不用高汤。

    于是不过几天的工夫,这个消息就传了出去,于是齐家有做菜秘方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盱眙城。

    这时正逢即将过年,这样的传闻使得盱眙城内的人都好奇起来,本来别家的主顾也往这边跑了,要尝一尝齐家的秘方的滋味儿。

    于是在整个正月里,四季楼的生意几乎天天爆满,连另一边吃自助餐的人都挤着要来尝个鲜——当然,这两个地方的味道也的确是好。盱眙这小地方,这样的烹饪水平也都够了,要是在大城市,光靠味精可不行。

    也正因为如此,四季楼厨子的水平也是另几个酒楼或饭馆的人所知道的,现在能做出这样味道的菜来,也就更让人相信齐家有秘方。只是在这个时代,一触及到秘方,别家的竞争对手就会很谨慎,不敢随意轻举妄动。

    但是总有那几个眼红而鲁莽的人想要从四季楼的厨子这里打探情报,然后无法得知味精的秘密,但是齐家大小姐制做“鲜味饼”的事却渐渐地传了出来。一时间盱眙城内把齐敏做“鲜味饼”的事传得沸沸扬扬,都说她“从小就聪明伶俐”,因为之前的轮椅也是她做的,更有“她就是天上的天巧星下凡,只是错投了女胎”什么的。

    正巧在这年的正月里,又有一道新的圣旨下来,说是在京城立设立皇家科学院,有各种巧思发明的人,或者在各种领域中有一技之长或天赋惊人的,甚至有什么新的思想学说的人,都可以由各地的县、州、府等一级级地上报,经户部和工部审定后,再由皇帝批准,就可以进科学院作院士。科学院的院士,授正五品以上的职衔。

    这道圣旨再度体现了这位建文帝的壮志雄心——中国在明清之后,自然科学发展极度滞后,各种创新的思维和哲学更是止步不前。设立皇家科学院,也是为了后世着想吧。

    因为这道圣旨中也没有说只有男子能进科学院,于是盱眙城里都传说齐敏这样聪明,若是不拘性别,怕是能进科学院呢!只是齐敏听了这样的传闻,不但不高兴,反而感到为难——她可不想把自己穿越者的身份曝光。

    这天齐敏与母亲文氏,以及齐升齐芸正在吃午饭(齐宝现在多在四季楼或县学里,在家的时间不多),文氏忽地就问道:“敏儿,听说那四季楼的事,都是你弄的?”

    齐敏也知道这事瞒不得文氏——这一定是她身边的丫环对她所说的,只是齐敏也没打算瞒着文氏就是了——于是便笑道:“是啊,我记得先前在哪本书上看到过的,可以用‘金榨药’从麸皮面筋上炼制‘鲜味饼’的。只是那时候我还小,也记不得到底是哪本书了,正好前些日子提起了麸皮的事,我就想试着做做。也是侥天之幸,这才误打误撞地做了出来。”

    文氏道:“什么误打误撞,你在那里鼓捣了好几个月啦!这是天道酬勤!”

    然后又道:“这事儿咱府里的人都知道,传出去也是早晚的事,只是那秘方有多少人知道?”

    齐敏笑道:“娘不必担心,这东西本来也就是尝个鲜的,这秘方暂时是没人知道,但是也不是什么太过神秘的东西。自古以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娘只管休养身体,能多赚一些钱也就罢了。”

    文氏叹道:“你倒是豁达,你和宝儿,也真是天生一对。”说到这里,自己也有点尴尬,随即又道,“你和他呀,一个豁达,一个随性,该说你们什么好呢?”

    齐敏笑道:“娘不要骂我们胸无大志就好了!”

    文氏道:“你一个女孩子家的,胸无大志也是应该,他一个男子汉,怎么能这样。如今你是盱眙城里的才女,人人传你聪明能干,他若不再做出些功名来,岂不惹人笑。”

    齐敏愣了一下——这一点她可没有想到。这个时代的确是重男轻女的,但是女子能干也会让人刮目相看,但是她一直认为齐宝不会有什么自卑的,现在听文氏这样说倒是有点犹豫。

    ——按说齐宝不会自卑或嫉妒,但是自己若真的进了科学院,?br /

    莫笑农家腊酒浑第3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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