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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笑农家腊酒浑第26部分阅读

    莫笑农家腊酒浑 作者:未知

    莫笑农家腊酒浑第26部分阅读

    是见到齐长春能在院中自由活动,心里就已经很高兴了,至于能卖掉多少,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那时齐敏关心的,是三月的童试!

    这时苏睿早已经出发去了京城,参加这一年二月正科的会试去了。

    当三月的童试开始时,苏睿还没有回来——这有两个可能,一个是他落榜,但是活动到了一个进国子监的机会;二是他考中了贡士,要参加殿试。

    不过齐敏并不认为这两种结局对自己来说有什么不同——哪怕是苏睿中了今科的状元,她也不会去给他当小老婆(二房是真正的小老婆,后世所说的第几房姨太太什么的,实际上是妾,不是小老婆),而且她相信齐长春和文氏,也不会因为要去巴结当了大官的苏睿,而让自己去给人做二房的。

    这一次考童试,齐宝倒是下了功夫温书的,只是时间太短,加上心里总是想着齐敏,静不下心来,倒是事倍功半了,还不如之前患得患失时在县学里念的书多。

    考完童试回来,齐敏问他们两个怎么样,齐升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扬着头道:“这算什么,不过是童试罢了!”

    齐宝却道:“我是按我所学的作答了,却不知批卷的如何了。”

    齐长春道:“你便是这般,所以才没有长进!”

    文氏打圆场道:“好啦,你就不要再说他了,他也大了,更何况他这次也是下了苦功温书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齐长春沉默了半晌,道:“这次童试不中,也不要紧,咱们家现在也不在乎这些了。”

    文氏笑道:“还不是敏儿,做了那三个轮子的东西出来,可是赚了不少。”

    齐敏也笑道:“不过是想着怎么让爹爹可以出来转转胡乱做的东西,不料却赚了些钱呢。”

    齐宝道:“敏儿就是聪明,以后不如经商吧,有钱了也不在乎什么功名的。”

    齐长春瞪了他一眼:“胡说,男儿立世,当要以治国平天下为志,怎么能只顾着蝇头小利?”

    齐宝笑道:“可我这不也是正在修身齐家了么,只有先修身而后齐家了,才能再治国平天下啊!”

    齐长春道:“你这小子,就是油嘴滑舌的,是不是以为我坐着就教训不得你了?”

    齐敏道:“爹也不必太苛责宝儿,科考的事,谁能说得准!当年福大哥只念了几个月的书,不也考上了?马福奎考了那么多年,忽地就中了武举,谁又能知道呢!”

    齐长春道:“你也没大没小了,怎么就叫人家的名字?”

    齐敏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

    文氏道:“如今考也考完了,总算也闲了下来,我看你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不如去白云观还个愿,打个醮去。”

    本来是想着二月初二去的,但是为了让齐宝潜心温书,便一直拖着了,如今考试也完了,文氏想着去还愿,这才又提起了这事来。

    齐长春听了道:“也好,顺便让长海道长祈个福,保佑宝儿和升儿中个秀才回来。”

    齐敏道:“那道士不知还有没有药了,也好让爹爹的双腿好起来。”

    文氏道:“这事我都差人去问了,据说是没有那药了。”

    齐敏笑道:“焉知他不是坐地起价呢!”

    文氏道:“若真的只是要钱,那倒也无妨。”

    齐宝道:“除了要钱,他还能要什么?”

    齐敏笑道:“他想要当神仙,只是道行不够,所以才要这些银子,做个俗世的道士。这次拿了咱家这许多银子,可够他花一阵子的了!”

    文氏道:“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救了你们的爹的。”

    其实文氏本来也并不怎么信这些神啊佛啊的,按齐长春的说法,那就是“子不语:‘怪力乱神。’”所以那次长海道人初来时,她还要把人家赶走呢,只是听说有治中风的药,这才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放了人家进来。

    现在人家治好了她的丈夫,所以她也不得不给人家几分面子。

    齐敏心想这倒也不错,自从来了古代,还没去过佛庙道观之类的看看呢。明朝中期的几个皇帝都信奉道教,如今是明初,道教也还不像那样发达,所以长海道人才会经常到处去化缘。

    第十九章 敲打齐宝

    于是到了第二天,齐长春便派人送信去给齐永春,想约定了时日,两家人一起去。齐永春得了信,心想自己儿子在远方,正好也可去替他祈福,便也应了,于是索性带着妻子一起先向城里来,等到了日子这一天一起去。

    齐永春见到弟弟已经可以坐着说话了,心里也是放下了一块石头。高氏听说这轮椅是齐敏做的,更是把齐敏好好地夸了一番,说是这样聪明灵巧的女子,苏家不要,那是他们家没福,却不知哪家有福,才能娶得到齐敏!

    “只可惜我家福儿与敏儿毕竟已经定了兄妹的名份,不然我真就厚着脸皮来提亲了呢!”高氏还是不会说话,不会看脸色。

    文氏听高氏把这话说得如此直白,脸都气白了:“那真是承蒙姐姐错爱了,我家敏儿,可配不上福哥儿呢。”

    高氏居然还没听出来,接着说:“妹妹不要难过,那些俗人懂个什么,我家福哥儿不过是个县令罢了,比不体面多少的。”

    说着压低了声音,对文氏道:“听说里长正向樊知县求亲呢——真不知一个小小知县的女儿有什么好的,我看还不如咱家的敏儿呢!”

    高氏特意压低了声音,是怕被一边的齐敏听到,但是她的嗓门儿那么大,齐敏哪还有听不清的!

    文氏冷笑道:“听说樊知县是京城里一个什么御史的弟弟,今年五月便要回京述职,说不定就要留在京里了,这样的好亲事,苏重德还能不加紧巴结?却还不知人家肯不肯呢!”

    高氏睁大了眼睛:“还是妹妹厉害,在城里就是不一样,这样的事我可是一点都不知了!”

    齐敏在旁边心想——你自己不也曾想过给你儿子向樊知县的女儿提亲么,只是人家看不上福哥儿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罢了。

    不过这样看来,如果樊知县会答应苏重德的求亲,那他一定也是非常看好苏睿的吧。只是可怜了陆佳星,原以为自己不嫁,她会做个正妻的,却原来还是要屈居人下么!

    也许对苏睿来说,娶不到齐敏,谁做妻子他都不会太过在意吧,这样的话,娶一个对自己仕途有帮助的人,也算是不错了。

    文氏道:“我不过是听我家长春和几个朋友闲谈时说起的,哪像嫂嫂,平日里专门注意这些个事。”

    高氏也不知是装作没听懂还是什么,听了文氏这事,反而道:“是呀,我一直关心着这事呢!这苏家的,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能怎么飞黄腾达了!”

    齐敏听了一会儿,觉得这好像是两个怨妇在互相发泄不满,也觉得挺无趣的,便从文氏房里告退出来——她本来在文氏的房里,替文氏一起绣一条绵被的被面,准备给齐芸。齐芸从小就爱母亲和姐姐织的东西,对买来的东西没有兴趣。

    回到房里,却不见小荭,便唤了近前的一个叫珙瑆的丫环过来:“小荭呢?我刚从娘那边过来,并没有人叫她,怎么不见她的人影儿?”

    那珙瑆掩着嘴笑道:“天不冷了,那送炭杨贺的来咱府上结帐,小荭姐姐便去了前院里了。”

    齐敏笑笑:“我怎么忘了这事了。”

    便挥手让珙瑆下去,然后去了齐宝的屋里。

    推门进去时,却见齐宝躺在床上,小兰坐在床边,齐宝的头搁在小兰的大腿上,小兰正替齐宝掏耳朵呢。

    齐敏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小兰见到齐敏来了,也没起来,只是对齐敏笑道:“小姐来了,我正和少爷说起小姐呢。”

    齐敏道:“说起我什么?”

    小兰道:“我刚还说,若小姐不是齐家的人,嫁给了少爷,那岂不是好!”

    齐敏冷笑了一下,然后道:“那有什么好的,我的心肯可小的很呢,我若嫁给了他,他可别想着什么娶二房讨小妾的,像现在这样把头放在你的腿上的事,我非揭了他的皮!”

    小兰吓了一跳,忙把掏耳朵的东西一放,站了起来,倒把齐宝的头在床沿上一磕,让齐宝惨叫了一声。

    齐敏道:“喊甚么?这床上的褥子这么厚,能碰着哪儿?”

    说着走过去,坐在刚才小兰的地方,顺手拿过小兰手上的银耳勺,把齐宝的头放在自己膝上,然后调整了一下床头的镜子,把那阳光照进齐宝的耳朵眼里,继续小兰未完成的工作,一边对小兰道:“听说你有个远房亲戚,要到我家来?”

    小兰忙道:“是我的一个表外甥女,今年十二了,人也是伶俐的。”

    齐敏道:“可还有别人了?一起来吧,我看你和小荭都不小了,也该都找人家了。小荭中意了送炭的杨贺,你呢?可有意中人?”

    小兰咬着唇,脸上有些白,道:“我……我并无什么相识相厚的人……”

    齐敏道:“既是如此,便唤了你娘老子来,把你赎出去吧,别耽误了你嫁人。”

    小兰低着头,却不说话。

    齐宝这时道:“敏儿……”

    齐敏左手按着他的耳朵,拇指指甲在他耳垂上一掐:“别出声,一动一动的,别戳聋了你!”

    齐宝吃痛,却不敢再出一声。

    齐敏道:“你这就先回家去吧,明儿便把你那表外甥女带来——顺便也教教她咱们府上的规矩,别让她看错了眼。”

    小兰咬着唇看向齐宝:“我是少爷的丫环……”

    齐敏哼了一声:“怎么?那我就做不得你的主了?不听主人的话的下人,可是要挨板子的,你别打量着我心慈手软,就不听我的话!”

    小兰忙跪下道:“奴婢不敢的!我这就回去。”

    说着掩着面走了出去。

    看着小兰出去了,齐敏把耳勺拿出来,在齐宝脸上一戳,道:“说,你平日里是不是一直这样跟这些丫环亲热的?”

    齐宝捂着脸道:“不就掏个耳朵么,你至于这样么?把好好的小兰也要撵出去。”

    齐敏道:“你心疼了?”

    齐宝道:“她又没做错什么事!”

    齐敏道:“敢碰我的男人,还说没做错事!”

    齐宝听了,笑着伸出手去把齐敏的腰一搂,然后转过来仰面朝上:“我是你的男人么?”

    齐敏道:“怎么?你不愿意?”

    齐宝笑道:“我太愿意了,我就怕你不愿意当我的女人。”

    齐敏把他的手拉开:“还没拜堂呢,你以为我和那些丫环一样,随随便便就能跟你搂搂抱抱的?”

    齐宝说:“干嘛呀,又不是没有抱过,我们还亲过呢!”

    齐敏道:“那是我心情好!我现在心情不好了!”

    齐宝说:“怎么了啊!我从小就让她们给我掏耳朵的啊。”

    齐敏其实以前也曾撞见过这样掏耳朵的情形,只是那时齐宝才只有十三、四岁,小菁也不过虚岁十五、六岁,但是现在齐宝都十八了,小兰也二十岁了,怎么可能还视而不见。更为关键的是——那个时候齐敏和齐宝是兄妹关系,兄妹感情,现在可是男女关系、恋人感情,当然态度不一样了!

    于是齐敏对齐宝道:“宝儿我可跟你把丑话说在前头,你想要跟我在一起,就不能有别的女人,别说是纳妾讨小,就是通房也不许!要是被我知道你和别的女人有什么不清不楚的,你可别怪我跟你翻脸!”

    齐宝笑道:“我的心里从来就只有你,从来没有过别的女人!”

    齐敏笑笑——记得当初跟苏睿说起类似的话题时,苏睿的回答是“有了你,我哪里还要别的女人”,两种不同的回答,就代表着两种不同的态度吧。

    态度决定一切啊!

    不过这个时候不能给齐宝好脸色看,不然他还以为自己就这么好被他拿捏了,便道:“别说是心里,就是身体也不行!再让我看到你和别的女人做出这样的举动来,你看我还理你不!”

    齐宝见齐敏好像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便也坐了起来,对齐敏道:“敏儿,我向你发誓,我这一生,都只会要你作我的妻子,作我的女人。我永远都不会要第二个女人,也不可能会有第二人女人!如果有违此誓,我齐宝就不得好死,死无葬身之地,天打雷劈……”

    说到这里,看着齐敏,顿了一下道:“敏儿,我看那些话本上面写的故事,这个时候,你应该拦住我,让我不要发这样的毒誓才对啊!”

    齐敏呸了一口:“你又看的什么不长进的书了,也来我这边说道!我还嫌你发的誓不够狠呢!我实话对你说了,你若出了轨,我一定不会原谅你,肯定会与你和离的!”

    齐宝奇道:“出轨是什么?”

    齐敏一怔,心想不错,这个年代还没火车呢,也没轨道,说出轨他是不懂。于是就问道:“怎么秦始皇所做的‘车同轨’的‘轨’,你都不懂?”

    齐宝想了一下,道:“这个我是不懂。我问过爹,爹说是让车轮间的距离相同。”

    其实“车同轨”指秦始皇规定天下所有车辆上两个轮子的距离一律改为六尺,使马车能够飞速奔跑的“驰道”上的“硬木轨”宽度都相同。这种驰道是秦朝为了加强对天下的统治而修的,后来经过战乱建立的汉朝,分封了大量同姓王,几乎分裂了整个国家,这种驰道就用不着了,然后也就渐渐废驰了。

    经过了一千六百多年,后世的人早就忘了这是怎么回事,但是齐敏作为一个历史系的学生,自然是知道这方面的知识的——她这个大一生,平时也不怎么多看正经书,反而各种杂七杂八的资料看了不少。前世她也曾自嘲过这样精力太过分散,不但拿不到奖学金,连考试也往往要补考。

    但是现在她还觉得自己这些杂书看得少了,以致于无法在古代大展拳脚——唉,听说那些穿越小说的主人公都有着王八之气,虎躯一震娇躯一抖就能财源滚滚人见人爱,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有着这么多的顾虑,就是桃花也是苏睿这样的烂桃花!

    现在齐敏听到齐宝这样说,也意识到秦朝的驰道到现在是无人知晓了,只好没好气地道:“没错,轨就是两个轮子间的距离,你和我现在就像两个轮子一样,永远都要保持这样的距离,如果你碰了别的女人,就等于是跳出了这个距离轨道,你明白了么?”

    齐宝想了想:“哦,你就是说我怎么样都要绕着你转嘛,不许我跑到别的地方去,是吧?”

    齐敏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次总算没有对牛弹琴:“嗯,你要是跑开了,我是决不会在原地等你的,我会让你永远也找不到我!”

    齐宝吓了一跳,抱住了齐敏:“你别说这样的话啊,我会怕的!”

    齐敏抖着肩膀撞开了齐宝:“你自己好好想想清楚,别今天一时冲动发了誓,明天就后悔了!”

    齐宝说:“怎么可能后悔嘛!”

    齐敏哼了一声,迈步出去了,只留下齐宝一个人在那里思忖,半晌才自言自语道:“刚才她说什么来着?‘和离’?那是说要嫁给我了?哈哈!”

    其实在唐代以后,法律就把“若夫妻不相和谐,而两愿离者,不坐(就是不违法)”作为离婚的原则。也就是说离婚只要在两厢情愿的前提下即可实现,即协议离婚。

    而且到了明代,为了保护已婚妇女的权利,还规定了没有犯“七出”的妻子,如果被休,丈夫要被“杖八十”。而且有三种情况,是就算犯了“七出”也不许休妻的,称为“三不去”。

    这三不去就是“有所娶无所归、与更三年丧、前贪贱后富贵(这一点比现代还要好,避免了一发达就另寻新欢)”。

    而丈夫纵容妻、妾与人通j,或者丈夫逃亡超过三年,或者殴妻折至折伤以上,以及典雇妻子、被夫之父母非理殴伤以上情况,妻子可向丈夫提出离婚——不过在明代很忌讳离婚就是了,离婚后的妇女仍然被视作不规矩的。

    齐敏刚才所说的情况是不在“和离”的条件内的,但是齐宝知道她的性子,所以也知道那不是她在开玩笑,所以一时被吓住了,反而没有细想这背后的意思。

    齐宝现在忽然间又想通了,于是便跳下了床,光着两只脚,连鞋都不穿,就要向隔壁齐敏的屋子跑过去!

    不料还没到齐敏门口,就看到文氏和高氏远远地走了过来,忙住了脚步,垂手道了一声“娘”。文氏皱着眉头看着他:“怎么光着脚就出来了?一点体统也没有!”

    齐宝道:“这不听说大伯和大伯母来了,急着去请安,也没注意有没有穿鞋了!”

    文氏一听就知道是瞎话——这小子什么时候跟齐永春夫女这么好了,但是高氏听了却很开心:“宝儿现在也越来越懂事了,妹妹也别多斥责他了,他也不是孩子了,被下人看去了,多有笑话的。”

    文氏道:“我们是来找你妹妹的,你光着脚也别跟进来了,便回去吧。”

    齐宝无奈,只得回去穿鞋子去了。

    齐敏这时正在屋里想着刚才的事,心里一阵羞赧,一阵甜蜜,却听到文氏和齐宝的对话。

    齐敏听到齐宝连鞋都没穿就到处跑,心里也是好笑,却见文氏一掀帘子,和高氏前后进来了。

    齐敏见过了二人,高氏坐了下来,对齐敏道:“敏儿,听说那个轮椅是你做的是吧?”

    齐敏一听就知道了高氏的来意,便道:“哦,我就是瞎胡闹瞎摆弄呢。想要我再做点别的什么出来,我可没那个本事了。”

    高氏见自己的来意被齐敏看出来了,便道:“我原说敏儿就是聪明伶俐的,什么都会,什么都能想到。谁能娶到敏儿啊,那可真是娶到了一个宝了!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可别再找别人了,就找你大伯大伯母啊,这肥水,也不能流了外人田啊!”

    齐敏笑道:“这事是我爹弄的,我也不知道,更是管不了这事。马叔叔是我爹的朋友,我爹当年在京城,也颇多受人家的照顾,这次的生意又要去京城作,找上马叔叔也是应该的。”

    高氏听了,也知道自己往年对齐长春夫妇是不管不问的,也没多照顾他们夫妇,便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说了几句话,齐宝又窜了过来,高氏也就不好再说什么,索性便说乏了,就离开了。

    文氏忍着笑,对齐敏使了个眼色,跟在高氏后面去了。

    齐宝问怎么了,齐敏便把这事告诉了他。齐宝笑道:“大伯母这几年为了粮长的事头发都白了几根了,上上下下使了不少银子,幸亏大哥得了个缺,不然还不知她该怎么样了。”

    齐敏听了也笑道:“却也是,她也够可怜的了,等爹病好了,再活动活动,让大伯得了这粮长吧。不然可真亏惨了大伯母了!”

    第二十章 道观打醮

    二人说笑了一阵,又想到刚才的事,也觉得都有些羞人,于是都不好意思再开口延续刚才的话题,齐宝也就回去了。

    待得到了晚上,一家人吃饭时,文氏问了小兰的事,齐敏便把小荭和杨贺的事也说了,然后道:“我想着她们年纪也大了,便想着也别耽误了她们,就把她们遣了出去。”

    文氏想了想,道:“这也对,咱家也不是那种欺男霸女的,小黄她们年纪也大了,便也都遣了出去吧,也不缺那几个赎身的钱,左右她们也没犯过什么错,都是乖巧的孩子。”

    高氏叹道:“妹妹果然是慈善的,对下人这般好,我可比不上你。”

    文氏道:“姐姐以后也要对下人都宽泛些,福哥儿在远处也好放心些。”

    高氏道:“妹妹说的不错,福儿现在是朝廷命官了,我也要给他多攒点好名声才对!”

    齐敏和齐宝相视一笑——这倒是个意外的善举!

    众人越说越高兴,吃了晚饭,各自散去,第二天浩浩荡荡地,两家人坐了两抬轿子,三辆马车,一起往白云观而去。

    白云观就在盱眙城城西的一片小林子里。这片林子不大,但是各种树木都有,这样小的地方,有这样多的种类,也不知是什么人故意栽植的,还是大自然的造化。

    白云观不大,座落在这林子的深处,周围有一些苍松和柳树,还真有些仙气的样子。只是长海道人长得胖大,一点也没有仙风道骨的模样。

    齐家人还没到,早有仆人跑在前面去通知了长海道人,长海道人便带了道僮和几个道士在山门外迎接。

    这山门离着道观还有大约几百米,齐长春腿脚不灵便,只能坐着轿走,其余人都下了马车和轿子步行。

    齐敏和齐宝等人都是第一次来,看着这林子里的景像,以及那偶尔传入耳中的几声鸟叫虫鸣,心里都觉得这样的地方,虽然称不上是人间仙境,但也可以说是胜景了。

    走了一会儿,只见道路两旁有着不少石像,都是一样神祗的,有土地也有城隍,还有山神之类的。

    齐敏原来只知道日本的神社前或郊外有小小的地藏菩萨,没想到中国古代的道观也有这样的传统。只是不知日本的那种传统是否也是从中国传过去的了。

    文氏和自家的四个孩子都是信步前行,反而是齐永春夫妇,见到神像都作揖为礼,似乎来打醮的主角是他们夫妇,而不是齐长春一家。

    等到了观里,长海道人把他们都引到一处房里,那房里早点了上好的熏香,然后让人奉上茶来。齐长春坐在轮椅里,被人抬了上来,长海道人见了这轮椅,也是赞不绝口。

    文氏道:“今儿我们是来上香打醮的,道长可有什么嘱咐。”

    长海道人笑道:“便在我这里斋戒个三天,也就是了,哪有什么规矩。”

    齐长春道:“我们这些人是不懂这个的,一切便应了道长吩咐。”

    长海道人道:“齐老爷但请放心,一切都在小道身上。”

    文氏这时吩咐拿了二百银子过来,算是布施,长海道人接了,再三称谢作揖,然后便去了。

    齐家早知要在这观中住上几天,便也各自带了身边的丫环来,自有人上前伺候。

    长海道人也准备了众人的房间,各自准备了沐浴的水,都由丫环伺候了沐浴。只是这天齐宝却一反常态,不要丫环伺候洗澡沐浴,把新来伺候他的小菲和原先的二等丫环琳琅都关在门外,自己洗了澡。

    小荭兴致勃勃地把这事当做一个新闻告诉齐敏,齐敏听了只是暗笑——不错,齐宝还是挺听话的。

    也不知这白云观的长海道人用的什么药澡泡在这水里,洗完后身上有一股淡香,齐敏随口问了一个道僮,得知是长海道人练丹偶得的。心想看来道家练丹,有时真的会练出各种奇怪的东西来,据说火药就是练丹家练出来的。

    齐敏心中忽然对长海道人的练丹术起了兴趣,心想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可以练出来的东西,便想着等明天便去他的练丹房看看,也好开开眼界。

    齐敏倒不是想做些倒卖丹药的事——这东西是人家的,虽说没有什么专利可言,但是这是人家的东西,人家知道丹药的配方和炼制方法,自己是赚不了什么钱的。所以她只是单纯地想要见识一下传说中的练丹。

    等洗完了澡,出来后看到齐宝在一旁候着,便与他一起去了祝祷的地方。

    那却不是正殿,而是一个偏殿,里面摆着一个香案,两边墙上挂着很多道家神仙的画像,当中有一座金身佛,也不大,半人不到,也不知花了多少银子,但是光凭之前的那二百银子是肯定不够的,所以估计也就是镀金的吧。

    反正这种东西重在开光,是不是全金纯金的,也不用怎么太在意。

    文氏等人上前先后敬香祝祷了,齐敏也跟着齐升后面上香祝祷了一番。到了晚上,众人再次祝祷了一番,然后吃了些素净的饭菜,便各自回屋歇息。

    齐敏心想怎么这么麻烦,打个醮要一天祷个几次?

    不过也不知这是什么规矩,也懒得去问,心想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也算是尽一份孝心,自己对于父亲的病情也帮不上什么忙,不管祈祷有没有用,总是没什么坏处的。

    ——嗯,顺便,再替齐宝和齐升祝祷一番吧,祝他们两个这一次通过童试,考个秀才回来吧。

    ——至于苏睿,唉,好吧,也顺便替他祝祷一番吧,如果能中个进士回来,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毕竟和他也曾有过亲密的关系,虽然分手不算和平,但总算也曾是朋友,大度一些吧,不过是一个祝福罢了!

    离了那小殿,众人又回了房,齐宝赶上两步,对齐敏小声道:“真没劲,什么事都不能做。”

    齐敏抿嘴笑了一下:“你还想做些什么?”

    齐宝道:“平日里总能出门逛逛的,现在这林子里也没什么可玩的。早知道向县学里那些考武举的人借些弓箭来,也好去打个猎。”

    齐敏道:“咦?你会射箭?跟谁学的?”

    齐宝撇了撇嘴:“就是跟他们学的,我不是考武举的,去过几次听他们教授武科的,真没意思,古板得很,就没再去了。倒是那些射箭骑马之类的挺有趣的,我有时会混进去玩玩。”

    齐敏道:“那你箭法不错?”

    齐宝道:“那当然,不是我跟你吹,我箭射得可好了,整个盱眙县的县学里都没有比我强的。”

    齐敏吃惊地看着他——原来齐宝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一面——不由得上下打量着他,心里想——他身箭的时候,是一种什么姿态呢?神采飞扬么?

    于是便又想着去看齐宝身箭的样子,就道:“你什么时候去射箭?我也去看看!”

    齐宝说:“这可不好办,县学里不让女人进的。”

    齐敏心想——难道要女扮男装?这个恶俗的事自己也要做了么?

    这时后面文氏道:“小心脚下,别只顾着说话!”

    齐敏吐了吐舌头——这小径挺窄的,两个人并排是不太好走,于是便放慢了脚步,想走到后面去。

    不料齐宝抢先一步,先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趁着天黑,伸手从后面握住了齐敏的手。

    齐敏一惊,回头看时,只见袍袖宽大,两个人走得近,牵着手一荡一荡的,从后面看去,也看不出两个人正握着手,便也就松了口气。心里也想——齐宝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也不怕被看见。

    但是心里却甜丝丝的——这种感觉与苏睿在一起时也有过,可是细一品味,却仍有些不同。但要说有什么不同之处,却又说不上来。

    恍惚间觉得,这间的情形以前也有过,而且有很多次,都是这样被齐宝牵着手走路的——真没想到,牵着牵着就牵到一起了。

    哎,她和齐宝本来不是恋人关系,也没有感觉,牵手牵得多了,感觉就来了,也就转化成了恋人关系了——唉,牵手就要牵一世啊!

    不多时走到自己的房间前,齐宝松开了手,回头对齐敏笑笑,然后便向前继续走,去自己的房里。

    齐敏向身后的母亲等人道了晚安,便回了房——这一排房间,都是女眷的,男的要再走一段路。齐长春也不与文氏同宿一间,因为这个期间要连房事也禁除的。

    齐敏回到房里,小荭伺候她上床,忽地对她道:“小兰被赶出去后,听说已经许了亲了,要嫁给她们村子里的一个穷书生。好像比她大不少呢。”

    齐敏心想——她出身不好,嫁给个穷书生做什么。万一人家日后得了官,未必看得上她,也只盼她嫁个良人了。便道:“等她出嫁时,我送一份礼去,你知道她家在哪儿么?”

    小荭道:“知道,她的那个表外甥女,本来今儿就要来的,我说今儿要来白云观,就让她们先回去了。也不知是到底回去了呢,还是在二门外住下了。”

    齐敏心想这次赶她走,是有点过份了,但是为了敲打一下齐宝,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再说让她出去做个清白人家,比做个丫环也不差,等她出嫁时,自己备一份厚礼也就是了。

    小荭见齐敏闭上了眼睛,便又大着胆子说了一句:“小兰这次对我说,那天她与大少爷并没有什么,平时也没有什么苟且之事,姐姐那天是误会了。”

    小荭和小兰都还不知道齐敏和齐宝不是亲兄妹的事,她们都只以为齐敏以为小兰勾引齐宝,所以才把她赶了出去。

    齐敏也不想这时候把话挑明,只是笑了笑:“明白了,她表外甥女进来后,便让她去服侍宝儿好了,我别找人来顶你的缺。”

    小荭忙道:“小兰她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只是她觉得受了冤屈,是么?”齐敏睁开眼睛又看了小荭一眼。

    小荭忙低下头,不敢再言。

    齐敏叹了一口气:“小荭,我平时待你怎么样?”

    小荭忙道:“姐姐和夫人老爷,还有少爷,对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都很宽容仁厚的。”

    齐敏道:“你知道就好,”说着翻了一个身,背对着小荭道,“我也知道这次对小兰严苛了些。不过宝儿那个人你也知道,总是一直松松散散的,我也是借着这个机会给宝儿提个醒儿。小兰出去了,以后有什么难处,可以找我来说。”

    小荭听了,便道:“姐姐的心地是最善的,这我早知了。”

    齐敏笑道:“好啦,等赶明儿你也走了,有难处一样可以来找我,行了吧!”

    小荭也笑道:“那真是太谢谢姐姐了,到时我可真厚着脸皮来了,姐姐别打了我出去便好。”

    二人说笑了几句,齐敏便让小荭下去,自己睡了。

    第二天一早去偏殿一起吃了早饭,接着又去祝祷了一番,然后再各自回了房。长海道人送了每人一本道家的经书,让众人默诵抄写。

    齐敏得了一本《太上感应篇》,回到房里看了一遍,又着小荭拿了笔墨纸砚来,抄录了一分——还好只有一千二百多字,也没费多少时间。

    抄完后就准备出门看看这道观里的景致——从昨天到现在,还没好好地玩过呢。

    这道观从外面看上去不大,到了里面一走,却是深得很,一直往里走了很远,只见各处假山林木耸立,最里面的地方,居然还养着五只白鹤。

    这倒挺让齐敏意外的,过去看了一会儿,听到背后脚步声响,却原来是齐宝过来了。

    齐宝对齐敏道:“你可真快呀,我那篇《清静经》才四百字,抄完后来找你,你居然都不在了。”

    齐敏笑道:“闲来无事,便走走,看看这道观里的样子。”

    齐宝道:“怎么不等我!”

    齐敏道:“谁知道你要抄多久,四百个字就抄了这半天,若是得了本万言经,岂不是要抄到晚上?”

    齐宝道:“你总是瞧不起我!”

    齐敏挽住他的手臂,笑道:“哪里就瞧不起你了,我这回给升儿祝祷考个秀才,可是给你祝祷连中三元呢!”

    齐宝笑道:“那你也太抬举我了。”

    二人说笑了几句,忽地见前面有个道士过来,便上前问道:“这位道长,请问长海道长在哪里?”

    那道士打了个揖首道:“长海师父正在后面炼丹。”

    齐敏心想——正好我想看炼丹呢!于是便道:“你能带我们去看看么?”

    那道士道:“长海师长炼丹时是不让别人看见的。”

    齐敏心道——原来这也是一门绝技,怕人看见么?于是又道:“我们就在外面等他,并不看他是怎么炼丹的。”

    那道士听了道:“若只是如此,三位便请随我来。”

    齐宝虽不知齐敏怎么突然对这东西感了兴趣,但他对于齐敏的想法总是牵就的,再加上他本身其实对这东西也有好奇,便也跟着一起来了。

    齐敏这时却对一直陪着自己的小荭道:“你不用跟来了,你回房去,若娘来了,便把我写好的经书给娘看。”

    小荭见有齐宝相陪,齐敏不会出什么事,便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齐宝见小荭去得远了,便笑嘻嘻地伸的来牵齐敏的手——自从成年后,齐宝已经不怎么牵齐敏的手了,如今却不知是怎么了,如同食髓知味一般动不动就要来牵齐敏的手。

    其实齐敏的手小小的柔嫩无比,齐宝握在手里也的确感到很舒服,而且他初尝情味,更是深不得天天与齐敏腻在一起却不可得,有了机会后,还不赶紧牵个小手么!

    不过齐宝也只敢牵个手罢了,要做别的事,不但没这个胆子,甚至不知到要怎么做——古代男人的性教育,其实也很滞后,特别是在像齐长春这家的家庭里,又遇到了齐宝这样“洁身自好”的人。

    等到了那炼丹房外,那道士也不走,只是站开了两步,与齐敏齐宝一直居外面等着。

    齐敏站在门外,便已经闻到了一股药味,便故意大声对齐宝道:“这味道好浓,却不知是什么味儿!”

    齐宝道:“这还用说,自然是炼丹的气味。”

    齐敏道:“却不知和药材铺熬制的丸药有什么不同呢!”

    那引他们过来的道士忙过来道:“齐小姐,请勿大声喧扰,以免惊动了长海师父!”

    齐敏正要再说些什么,那房门却开了,里面走出长海道人来,一见到是齐敏和齐宝,便笑道:“原来是齐家的大公子和大小姐,却不知怎么到了这边来。”

    旁边那道士道:“师父,这二位要来找您,我就带他们来了。”

    齐敏道:“我是好奇,想要看看您炼丹的样子。”

    第廿一章 月下私语

    长海道人道:“这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在一边扇扇子控制火势罢了。与平常人家烧菜做饭,没有什么不同。”

    齐敏笑道:“那我能进去看看么?我还没见过炼丹炉呢!”

    长海道人笑道:“这算得甚么。”

    于是便将二人让了进去。

    齐敏迈步进去,只见这炼丹房里却也简陋,空荡荡的,墙上挂着一些道士的图像,看来也是一些炼丹的大家了,中间有一个很大的炼丹炉,成年人要三个才能环抱,墙角里还放着几个大小不同的炼丹炉,样子各有不同,但大致上都一样。

    中间的炼丹炉边放着几个瓷做的方盆,齐敏过去一看,这盆里盛着一些半透明的水,边上还有些白色的粉末。

    齐敏便故意蹲下去用手去探:“这是什么?”

    长海道人忙道:“不要碰,那是有毒的水。”

    齐敏一惊,收回手看着长海道人道:“你在炼毒药么?”

    长海道人笑道:“小姐不要说这话,小道可不敢当。只是在炼些金银罢了。”

    ——炼金术?

    齐敏瞪大了眼睛——不可能吧!

    长海道人见她的样子,知道她想岔了,便道:“有些施主和居士来观里布施,带的金银不纯而有杂质,我就把这些杂质炼化掉。“

    齐敏这才明白他所说的“炼金术“只是一种分离金银杂质的方法罢了。

    然后再看看那“毒水”旁边的各种药粉和药粒,又道:“那这些呢?都是毒药?”

    长海道人笑道:“哪来的这么多有毒的东西,这些都是练丹用的各种辅料,对了,那个白色的是盐。”

    齐宝笑道:“怎么?还要放盐?是为了调味?”

    长海道人道:“不是,是为了控制毒性,毒性的不同做出的东西也不同。练丹,也不都是用来吃的。”

    听到这里,齐敏忽地心中一动——难道是用盐来制做盐酸?

    中国古代的练丹家用矾和硝一起加热,制伏出来的东西可以把金银混合物加以分解,这在后世被叫做“矾硝法”,也用于练制铅丹。

    至于矾,有白矾和绿

    莫笑农家腊酒浑第2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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