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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笑农家腊酒浑第3部分阅读

    莫笑农家腊酒浑 作者:未知

    莫笑农家腊酒浑第3部分阅读

    身给打死?

    前世里齐敏儿之所以鄙视那些yy的穿越小说,这也是一个很大的原因——不管穿越者是什么地方的人,好像古代或异次元世界都是说普通话的一样,一点也没有沟通上的隔阂。

    有一次一个朋友介绍她看一部穿越成《射雕英雄传》里的郭靖的小说,她当场就说,为什么穿成童年版的郭靖的这个人,用普通话与拖雷、华筝也可以交流呢?郭靖是应该用蒙古话跟他们说话的呀,而且汉语郭靖也只会江南的嘉兴土话,他操着一口普通话,江南七怪不把他当成妖怪或者冒充的打死就不错了,哪里还会听他摆布!

    一番话堵得她的朋友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所以齐敏儿现在只能确定自己所待的白河村是一个江淮之间的地方,具体在哪里,并不知道。而无花果是生长在长江流域附近的,如果这映日果真是无花果,那也算是一个线索了。

    于是齐敏儿便道:“既是如此,下次你们吃的时候,分我一个便了,也不必专为了此去采摘。”

    齐宝儿心里欢喜,拉起齐敏儿的手道:“我领你去村头吧,今儿有捏糖人儿的来,我领你去。”

    齐敏儿摇摇手:“我不去,你带一点回来给我吧。”

    其实齐敏儿对古代的这种劣制糖没有多大的兴趣,像这种乡间小货郎骗孩子的玩意儿,比在县城里走街串巷的还不如。所以齐敏儿也没什么大的兴趣,而且自己只有三岁,虽然因为灵魂的关系,时常锻炼使得腿脚灵便,走路与那些大孩子的没什么两样,但毕竟身材幼小,万一遇上什么歹人怎么办?

    好不容易在一家比较和善的人家里生活了,别又被拐子给卖了!

    齐敏儿已经对自己多舛的命运有点害怕了,还是老实点儿的好。

    齐宝儿却是不怕,回屋看了一眼,见母亲仍在午睡,便走到厨下,抓了一把米塞进口袋里,然后出了门。

    齐敏儿看在眼里,知道他是用米去换糖吃了。心想还好那小贩一个月来不了两三次,不然你每次偷抓一把米出去,还不得让你爹发现了打花你的屁股!

    特别是现在,才刚刚九月初,地里的麦子还没有收上来,家里的存粮又吃得差不多了,若是这时少了,必定更容易被发现吧。

    好在齐宝儿年纪小,个子也不大,手也就生得细巧,抓上一把也不显眼,这才没有穿帮。

    齐敏儿觉得无聊,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便也想回屋去睡,走到床边,却见文氏正撑着身子起来,见齐敏儿进来,便问道:“敏儿,什么时辰了?”

    齐敏儿摇了摇头,道:“太阳还高着呢,什么时辰不知道。”

    ——装个孩子真累!

    文氏听了也是哑然失笑——自己怎么问一个三岁的孩子这样的话,便出去看了看天,估计应该是申时已过了,算算时间,丈夫再过半个多时辰便该回来了,便下厨去做饭,口中还在兀自道:“怎么这几日总是觉得疲累,一睡便睡这么久。”

    齐敏儿也不管文氏,只管替齐宝儿写了几页字,然后就爬到自己的床上去,准备闭目小睡一会儿——她如今大了,也不睡摇篮了,夜间便与齐宝儿一起睡在新搭的一张小床上。

    只是与齐宝儿睡同一个被窝,让齐敏儿有点不大习惯——她前一世还没试过和别的人睡一个被窝呢,就算是有,也是幼年时没有记忆的时候了。如今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睡,再拗过来让她和别的同睡,那可难了。

    而且关键的是,齐宝儿这个臭小子喜欢祼睡,常常脱得赤条条地钻进被窝,有时还好心地怕齐敏儿冷,过来搂着她一起睡。齐敏儿有时将他推开了,白天一睁眼,还是被这个祼身抱在怀里。

    齐宝儿虽然生得瘦小,但那也要看跟谁比。跟齐敏儿比的话,那还是很高大的——当然了,就某个部位来说,离“大”还差着很远。

    齐敏儿不知提过多少次,让他穿着衣服睡,齐长春和文氏却总是笑,说齐敏儿怎么这么多怪癖,谁家睡觉不是脱了衣服睡的。

    齐敏儿当时就汗了一个——原来古代的人都是祼睡的么?

    的确,齐长春倒是真的脱光了睡的,但那也好歹有条遮羞的短裤啊,哪像齐宝儿脱得这么彻底!看来齐宝儿也是有样学样了,而且还青出于蓝——果然言传不如身教!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啊!

    前一世齐敏儿在电影里看到过,北方的农村汉子,多有光着膀子睡觉的习惯,但没想到华南地区的男子也有这样的习惯!

    但是齐敏儿的抗议提得多了,齐宝儿也总算和他爹一样,穿着条短裤睡觉了,让齐敏儿总算稍稍平衡了一下。

    齐敏儿倒也想过要各睡一个被窝儿,但是齐家不是什么富裕人家,根本也没想到齐敏儿这个三岁的孩子会有什么忌讳,哪里会去再买一条小棉被回来!齐敏儿没奈何,只得继续和齐宝儿一个被窝里滚了!

    得亏现在齐宝儿还小,要再大一点,齐敏儿非囧死!

    听说有的男孩子六七岁就会晨勃的,幸好齐宝儿现在还没有这种情况发生。如果有的话,齐敏儿很难控制自己不发飙把它给切了!

    睡了一小会儿,齐敏儿发觉有人在推自己,睁开眼一看,果然是齐宝儿。

    齐宝儿竖着手指对齐敏儿嘘了一声,道:“爹已经回来啦,你怎么还在睡。”

    齐敏儿坐起身子道:“回来就回来呗,跟我有什么关系?”

    齐宝儿道:“可是你给我写的字还差几张呢。”

    齐敏儿道:“你都跑出去了,我若都写完了,咱爹也不信啊。”

    齐宝儿一想也是,便从兜里掏出一块糖来,往齐敏儿唇边递来。

    齐敏儿把头一偏:“我不爱吃这个,你自己吃吧。再说马上就吃饭了,吃糖做什么。”

    齐宝儿把糖塞到自己口中,道:“那我先吃一块,我这里还有呢,你晚上想吃了,就找我要啊。”

    二人说着话,齐长春走了进来,对二人在一起说着话也没感到有什么奇怪的,径直走到桌前,点起灯来,然后拿起桌上齐敏儿写的字,道:“宝儿你下午又出去玩了,字也不好好写,才写了这几张……”

    然后看了看,又道:“写得倒是还可以,怎么有些绵软,等过几天地里忙完了,我再好好教教你。男人写字,怎么有些脂粉气!”

    齐敏儿暗地里吐了吐舌头——脂粉气?自己怎么看不出?

    不过齐宝儿的字着实不行,齐敏儿要是去模仿他的笔迹,只怕还模仿不来!

    外面文氏这时已经端上了饭菜,招呼三人出去用饭,齐敏儿随着齐长春来到外面,一起坐在桌前吃饭。

    齐长春依着惯例,吃了一小盏酒,对文氏道:“今儿里长来找过我,说是前些日子有人看到过连春回来过,问我他现在在哪儿。”

    文氏道:“那你怎么说?”

    齐长春道:“我还能怎么说,只说他回来讨饭吃,被我和大哥赶走了!”

    文氏道:“他没有去找大哥么?”

    齐长春道:“便是去找了,大哥也只会这么说。”

    文氏道:“说得是呢,他舍得把那一顷地再分出一半来给三弟么?”

    齐敏儿那日听着齐长春说他爹齐老爷子本有两顷地的,心想却不知是个怎么分法,却原来老大长永春得了一半,那也不多啊,怎么文氏如此记恨他家?不过看齐长春家里的样子,也不像是个有一顷地的人啊!

    齐长春叹道:“你也休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咱爹为了替三弟打点官司,把那两顷地折卖了一多半去,后来大哥又卖了二十亩,为的凑钱给咱爹看病,结果留下的一共才三十亩地,哪里还有一顷两顷的!”

    第十章 食言寝语

    文氏道:“我还不是怕三弟知道田地都卖的,家道中落,心里更加难过自责么!等他住下了,自然会慢慢知道,若是不留下,他也能落得一个自在。”

    齐长春笑道:“你这不是一开始就打算不让他住下?”

    文氏道:“三弟的性子最是受不得人白眼,你又不是不知!我看他的神色,便知他是不会久住的!”

    停了一停,见齐长春不置可否的样子,便又道:“再说了,我不就是气不过么!大哥当初说他是长子,本就该多分得一份,又说三弟年轻,还未娶妻,自然也得多分一点,还有当时他已经有了福儿,是爹的长孙,自然又要多分,七弄八弄的,咱只得了五亩地,还多是贫瘠的。如今三弟回来了,他又霸占着原先说好替三弟照看的田地,真不知他的良心哪里去了!当年三弟失手打死了王占财和王有富兄弟,还不是因为他取笑大哥娶了个母夜叉!三弟为了大嫂出头,大嫂却这样待他,真是作孽!”

    齐敏儿听到这里,才明白齐连春是犯了过失杀人的罪。明初的刑法执行极严,往往重判犯人,齐连春连伤二命还能捞回一条命来,也算是齐家打点了不少,殊为不易了。不过看来他很能打啊,不会是什么江湖大侠的徒弟吧?也许就是因为太能打了,齐家大嫂才怕跟他有牵连而不肯见他吧!

    齐长春道:“唉,这事就别再说了,咱家有五亩地,也该满足了。你看村里的那几家,有个两三亩地的,便能够一大家裹腹了。我们家里人口少些,日子过得也更轻松。再说大哥其实也时常周济我,农忙时,他也叫他那里的几个佃农帮我一起干农活,也省了我去雇人。再说原本里中要定我为中户的,还不是大哥托的关系,才定了我下户!”

    文氏道:“他自己有二三十亩田,原该定他个上户的,不也才定了个中户?帮你不过是面子上好看罢了,不然兄弟两个差着这么多,都是中户,说出去岂不让人骂么!”

    齐长春道:“总是我欠着他的人情,你也该放宽心些才是。再说大哥还是甲首,做事总要顾些体面的,不能总照顾我这个兄弟。”

    原来明朝对于农民,有按着田地和收入的多少来划分上、中、下三种户籍等级的做法,越是高等的,便要缴纳更多的粮税。齐永春有着二十多亩地,收入也算小康,家中甚至有一两个仆从和丫环,虽然出入没有车马,但是由于有两头耕牛,定他个上户,也不为过。当年齐家没有分家时,就是上户。

    而齐永春分家后贿赂了里长,定为中户,而齐长春也被齐永春顺便一起带携着定了个下户。实际上二人应该定为中户和上户的。

    不过由此看来,这个白河村是个比较富裕的村子,因为明代的户籍,以一百一十户为一里,其中十户为甲首,一甲首管十户人家,然后再另设一个里长,总管这一百一十户人家。

    通常这一百多户人中,难得有一两个上户的,而里长往往就是在这些上户里选。有些穷苦的村子,甚至有中户人家做里长的。而这里的齐永春,以可以做里长的身家做了一个甲长,也算是少见了。

    这倒不是齐永春不愿当官,主要是因为这个里长得不到什么好处,只能处理一些小的民事纠纷,还要维持里中的治安,万一出了事他就要受到责罚!

    而且官府有了什么差役或临时增加的赋税什么的,里长都要主动积极地配合,不然就要受罚。而且他治下的人如果脱籍做了流民,或者暗地里转了业做别的营生,他都要受到重罚。这也是白河村的里长听说齐连春回来后急忙赶来查询的原因——万一出了事,他是要负责的!

    相比之下甲首的职责就小的多,只要每半年登记一次黄册,也就是户口本上的常住人口或壮丁之类的给里长汇聚成册就行了,所以齐永春才会答应做这个甲首。

    这时齐长春喝完了杯中酒,让文氏去盛饭,等到饭盛了上来,他又道:“若是三弟真的从他那里分里十来亩的地,多半要与我们暂住在一起。我看那里长的意思,多半是想定我个中户呢!”

    文氏道:“我想也是如此。三弟这一去,倒是省了些麻烦!”

    齐长春却叹道:“三弟如今的性子变了好多,想来也是受了苦的,我也不忍心马上让他分了出去自立门户呢!他执意要去从商,也不知到底如何。”

    文氏道:“算啦,咱们家也不是很富裕,给了他十两银子,还不够么?”

    齐长春道:“也该着他来得不凑巧,若是晚一两个月回来,等地里小麦熟了,卖些钱,也好多给他一些。”

    文氏道:“就是你心肠好,也不怕自己饿肚子。”

    齐长春道:“咱们毕竟还有地,一年里又是稻麦两熟的,便是借些钱渡日,过个一年半载的,也就还上了。三弟出门在外,岂能不多备些钱!”

    齐敏儿听到这里,越发确定这里是靠近长江的江北地带了。因为东北的小麦是春小麦,是春种秋收,齐长春断不至说出让齐连春晚归一两个月便能收获地里小麦的话来。而中原地区和长江流域乃至再南的地方所种植的小麦是冬小麦,乃是秋天七八月里播种,第二年的三四月间收获,这样正好符合齐连春回来的日子和齐长春的话中之意。

    齐敏儿在大一时,曾略为研究过中国古代的粮食种植,所以知道这小麦与水稻的一些知识。

    看齐长春农忙的时间,以及他收上来的作物里还有水稻这一点上,可以判断出他是以冬小麦和水稻间种,以期获得最大的粮食产量的。而水稻,基本要到秦岭和淮河以南才有种植。

    所以如今齐长春下地,也不过是查看抽苗的情况和防虫罢了,故此也会说些地里的活不忙的话来。

    齐敏儿总算能大致确定自己所处的是什么地方了,也是松了一口气。

    齐宝儿却是不管父母在说些什么,只管吃饭。齐敏儿如今的饭量小,而且只有三岁,小手连筷子都抓不住,只得用勺子吃饭。齐宝儿如今对这个妹妹也是关爱有加,见父母只顾说话,便也时常挟菜添到齐敏儿碗里。

    齐敏儿对齐宝儿的示好也很乐意地接受了——文氏的厨艺不错,一桌子的素菜,也是做得有滋有味。

    晚间二人到了床上,齐宝儿趁着父母还在外间洗脚,摸出一块糖来,对齐敏儿道:“只剩一块了,你吃吧。”

    齐敏儿摇了摇头:“我不要。你也不要吃吧,睡前吃糖会蛀牙的。”

    “那是什么?牙齿像根柱子一样么?”齐宝儿说着已经把糖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你不吃我就吃了啊,明天我再弄别的好吃的给你。”

    齐敏儿一时语塞,又懒得与他解释,这时又闻到他嘴里喷出的一股甜甜的味道,心想这麦芽糖有什么好吃的,而且还是最劣等的!等我长大了做更好吃的给你,让你开开眼!

    齐宝儿见齐敏儿闭上了眼睛,又道:“今儿咱爹说你写的字有什么脂粉气,那是什么东西?”

    齐敏儿心中一动,心想这古人对于字体的研究,看来还真有些门道,自己是不知道的了,于是便道:“爹看出这字不是你写的啦,以后我可不能帮你了,你自己写吧。”

    齐宝儿叹了口气:“唉,本来还想着明天就去给你弄映日果的,看来过一段日子才能出去了!”

    齐敏儿笑道:“不用啦,我也只是随便说说,吃不吃的,也无甚要紧。”

    齐敏儿这时已经基本确定了白河村是在江淮之间的某处了,对于这映日果是不是无花果,也不是很关心了。就算是,也不过是更靠近长江一点吧。

    齐宝儿道:“这也好,我就知道敏儿最乖了!”

    齐敏儿撇了撇嘴——被一个六岁的孩子说乖,真是无甚可喜的事!

    这时外面的齐长春进来,见二人还在说话,便道:“食不言,寝不语,你们两个睡在床上,还不乖乖的,在说些什么!”

    齐宝儿听了,赶紧闭上眼睛,不敢再动,齐敏儿却想——吃晚饭的时候,你们夫妻两个说得比谁都起劲,现在却又来说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分明是想哄睡了我们,你们两个好亲热罢了!

    唉,不过穿越到古代来,夜生活也的确是贫乏单调了点,哪里能跟现代比,看电视看电影上网逛街吃夜宵蹦迪泡吧卡拉ok,能玩的多了去了!到了古代,如果是在城里,还能看看传说中的勾栏瓦肆之类的,而在乡下,也只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了!

    齐敏儿感叹了一回,见齐宝儿已经睡着了——真是个傻小子,说睡便睡,像头小猪一样!

    第十一章 要开大会

    这时齐敏儿见齐宝儿颊边还凸起一块,显然是麦芽糖还没化开呢!于是想了想,还是决定伸手去扳开他的嘴,把这块糖拿出来,以免蛀牙。

    于是伸出两根手指,顺着齐宝儿的唇角伸进去,勾到那块糖,挖了出来,再摸到枕边的一块帕子包好,擦净了手,然后才闭目睡去。

    为了不再被迫充当激|情片的观众或听众,齐敏儿这几年来已经练就了这门功夫,头一沾枕头,眼一闭,十秒钟内立即与周公一起解梦去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醒来,神清气爽的齐敏儿便出门去洗漱,齐宝儿还赖在床上呼呼大睡呢——六岁的孩子还这么贪睡,也是少有的了。

    洗漱是用柳枝,虽然这个时代其实已经有用马尾和兽骨、象牙之类的做的牙刷,但是在这种乡下地方,是不会有人有这种东西的,家里能常备一些柳枝,隔三差五地刷一刷牙,已经算是不错了。

    这时正是卯辰之交,也就是早上七点不到一点的时候,齐长春是已经下地干活去了,文氏正在院子里打扫,见齐敏儿在角落里蹲着刷牙,便道:“宝儿呢?还睡着么?”

    齐敏儿吐口一口水,点着头道:“还睡着呢,且还有一会儿呢。”

    文氏道:“厨房的锅里有粥,你去那底下的坛里挟块腐||乳|出来。”

    齐敏儿应了一声,漱完了口,便去盛粥弄菜。那边文氏慌忙过来,抢过齐敏儿手中的饭勺,道:“这粥烫得很,你且把腐||乳|端去屋里吧,粥我来盛。你顺便把宝儿叫起来洗漱便是了。”

    齐敏儿便端了两块腐||乳|和一小碟咸菜去了屋里,再去到里屋,正要推醒齐宝儿,却见他嘴里又突起一块,还吸得啧啧有声,原来是已经醒了,却摸到齐敏儿昨晚用帕子包好的那块麦芽糖,便拿了来塞进嘴里。

    齐敏儿走过去道:“还没起床呢,就贪吃,还不快起来去洗漱,娘都把粥盛上来了。”

    齐宝儿道:“好敏儿,你就替我把柳枝和水端到屋里来吧,我就在这里洗漱了!”

    齐敏儿“呸”了一声,道:“你就懒吧!我去告诉娘去!”

    说着转回身出来,文氏正端着两碗粥进来,齐敏儿道:“宝儿不愿起呢,要娘替他把水端进去呢。”

    文氏道:“他越发地不成话了,非要他爹来揍他一顿方好!”

    这时门帘一掀,齐宝儿笑嘻嘻地走出来:“刚敏儿说着顽呢,哪知她这样较真,便来向娘说了。”

    齐敏儿不去理他,坐上长凳,拿起一个冷窝头,就着热粥吃了起来。

    文氏道:“那是你爹下田时没吃完的,我忘了收了,你且别吃那冷的,我刚在灶上新蒸了两个馒头,等我拿来。”

    齐敏儿道:“这粥热得很,撕碎了泡在粥里,正好吃。”

    文氏道:“既如此也由得你,那灶上的等中午再给你吧。”

    说着领着齐宝儿出去洗漱。

    待得齐宝儿洗漱完毕进来,文氏也早端上了馒头来,又去把里屋的尿桶给倒了,回来时齐敏儿已经吃完了饭,搬了把小凳,坐在院子里看着大黄扑住了一只想偷鸡蛋的老鼠,正撕咬着吞下肚去。

    原来老鼠真是是会偷鸡蛋的,而狗也真的会拿耗子。想想上一世现代的都市里,连猫都不逮耗子了,更何况狗了。果然安逸的生活使人堕落,连猫和狗也不例外,只有饿着肚子才好使唤啊!

    齐敏儿见文氏去了里屋一时没有出来,知道八成又在喂儿子吃饭了,心想都六岁了,还要大人喂,真没用啊!

    其实文氏和齐长春对齐敏儿也算不错,齐宝儿原先以为齐敏儿就是自己的妹妹,但自从五岁以后活动范围扩大到院子以外的村里,渐渐地也知道了齐敏儿是父母抱养来的,与自己并没有血缘关系。虽然年纪尚幼的他并不知道这到底有什么意义,但也没有把齐敏儿当做外人,只是知道她除了自己的爹娘,还有别的爹娘。

    这让齐宝儿一度很羡慕,甚至很希望自己也是被抱养来的,那就能和齐敏儿一样有两个父母了。

    后来被文氏怒斥了一顿,这才不敢再提起。

    这时忽地有人拍门,齐敏儿怔了一下,这是文氏便从里面出来,道:“谁呀,这么大清早的。”

    外面的人扬声道:“齐家嫂子,是我,村头的何占福啊。”

    文氏打开了门,只见外面站着一个五短身材的瘦小男子,颔下有一络小胡子,还有点翘翘地挺着。

    这何占福道:“村里的张老人召集大伙儿下午申时去村北的空地上开会呢。”

    文氏道:“又有什么事么?”

    何占福道:“听说是朝廷又有圣旨下来了,张老人是召集大伙儿去宣讲的。”

    文氏又道:“怎么只有张老人么?”

    何占福道:“还有刘老人和孙老人,不过他们还在城里,可能要午时以后才能回来。”

    原来明朝规定在里甲之内,选出三名、五名或十名年龄在五十岁以上,德行见识威望俱高者,辅助里长负责解决地方上的纠纷,并督宣扬朝廷的政策和制度、律法、德行规范等,并劝导百姓各司其职,各事生产。这些人就被称为“老人”,还不是通常意义上的老年人。

    “老人”的权力,有时甚至比里长更大,里长只能代官府征收税粮和分派劳役,以及主持祭祀和处理一些小的民事纠纷,而老人甚至可以处理一些小的刑事案件,而不必劳动官府。而维持地方治安或发展地方生产有功的老人,甚至有不通过科举也能做官的待遇。

    现在这个姓张的老人召集大伙儿开会,可能又是有什么新的朝廷的政策或旨意要传达了。

    于是文氏道:“怎地这个时候来我们家中说,我家当家的去地里了。”

    何占福道:“如今也不是农忙的时候,有些人不去地里的,便是去的,也都是中午回家来吃的,不比农忙时都在地里吃。”

    文氏一想也是,便也没有多言。

    何占福又道:“若是有闲暇,嫂子便也同去吧,听说这次是个好消息,嫂子一起去听听,也好欢喜欢喜。”

    文氏笑道:“敏儿还小呢,我带着两个孩子,别挤着了。”

    何占福知道当年文氏的亲生女儿就是在人多时丢失的,便也不多劝,道:“既如此,我便去下一家了。”

    说着拱了拱手,告辞而去。

    文氏掩上门,回头看到齐敏儿走了过来,对她道:“娘亲,下午要出门么?我也要去。”

    文氏道:“不出去,那里人多,挤跌了不好。左右有什么事,你爹去问清楚了,自然也会回来告诉我们。”

    齐敏儿本来是想听听到底有什么政令,从而判断现在的这个建文帝到底是不是穿越者,现在听文氏说的也有道理,便也不做声了。

    文氏却笑道:“不过就算有了甚事,你又能听懂什么?小姑娘家的,可不兴到处瞎打听的,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齐敏儿暗自吐了吐舌头——的确,自己要处处小心啊,别表现得太成熟才好。于是便笑道:“我看宝儿哥哥天天都出去玩儿的,我也想出去嘛!”

    文氏道:“这几日地里不忙,村里人多些,若是农忙时,大人都下了地,你们这些孩子哪里能这样出门,都乖乖给我待在家里,莫让拍花子的拍了去!”

    齐敏儿可逮着机会了,马上问:“拍花子是什么?”

    文氏道:“拍花子就是拐子,专门捉了不听话的孩子去,不给你吃,不给你睡,整日打你骂你!”

    齐敏儿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来,拉着文氏的手:“敏儿听话的,拍花子不捉我。”

    文氏似是很满意齐敏儿的反应,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嗯,那就乖乖听话,进屋去吧。”

    齐敏儿转过身去,暗自吐了吐舌头——这种吓唬小孩儿的教育方法,真是不足取呀!

    跟着文氏进到屋里,齐宝儿已经吃完了,文氏收拾了碗碟下去,齐宝儿对齐敏儿道:“刚刚外面在说些什么?”

    齐敏儿故意吓他:“说有个妖怪,叫拍花子的,要来捉你呢!”

    齐宝儿撇了撇嘴:“什么妖怪,不过是拐卖小孩儿去作奴仆之类的罢了。”

    齐敏儿没想到齐宝儿居然会知道,眼珠一转,笑道:“这定然又是福哥儿对你说的吧。”

    齐宝儿道:“你怎么知道的?”

    齐敏儿懒得跟他解释,便道:“爹爹昨日让你今天要多写三张纸的字,补上昨天没写的,你还是快去吧,弄完了再玩,心里也畅快些!”顿了一下又道,“我可不帮你写了,爹昨儿都差点看出来了,说我的字有脂粉气!“

    齐宝儿撅着嘴走到里屋去,一边走还一边嘟囔道:“什么脂粉气,我怎么看不出来!”

    第十二章 不许缠足

    齐敏儿心想,我都看不出,就别说你了!

    不过这古代的文人,的确有些门道,以后做事要要小心了!

    这时文氏洗罢了碗筷走了进来,对齐宝儿道:“今日我来教你念书,你爹昨日对我说了,不许你再乱跑,上午念书,下午写字。”

    齐宝儿苦着脸,只得乖乖地念书,齐敏儿也司得看他一副不得意的样子,便随便翻着齐长春弄来的四书五经。

    着实的闲在呀,不谁会来看这些东西啊。上一世在大学里,也只是因为要写论文才会看的啊!

    齐敏儿看着这些东西,也着实地为齐宝儿默了一把哀。

    结果文氏和齐宝儿一个教一个背,过了没多久,忽地又听到有人叫门。

    文氏便放下书,让齐宝儿一个人念诵,自己迎了出去。不多时进来,后面跟着一个妇人,年约四十多岁,面皮腊黄,手指发黑,不知是不爱干净,还是常年做那浆洗的活计,变得这样。

    文氏迎了她进来,与她坐在桌子两旁,对齐敏儿道:“敏儿,我正好凉了水在灶旁,这会子不烫也不凉,你去倒两杯来。”

    齐敏儿应了一声便去了,那妇人惊道:“线娘,她才多大了,你却叫她做这些个。”

    线娘是文氏的名字,前些时间齐连春回来时,文氏曾被丈夫喝斥过,当时齐长春就是叫她“线娘”,只是齐敏儿不知这线娘是昵称呢,还是名字就叫线娘。

    文氏道:“你有所不知,我这个女儿,当真是又懂事又乖巧,别说端个茶递个水什么的,便是铺床叠被、洒水喂鸡,也都能做得又快又好。”

    那妇人道:“这样的乖女儿,我也想要一个呢!”

    文氏笑了笑,也不多言——毕竟齐敏儿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像这样的话题,也时常有人提起,若是搭上了这个话碴,最后十有八九又要扯到她被人拐跑了的女儿身上去,有时还会扯出那个让她一听就不快的“童养媳”话题!

    那妇人见文氏笑而不言,便道:“怎么不见你家宝儿?”

    文氏道:“在里面念书呢。”

    那妇人道:“哟,这必和他爹一样,是个读书的胚子了!”

    文氏道:“哪里呢,整日里只知道偷懒顽皮,一些儿也读不进去。”

    那妇人笑道:“毕竟还小着呢,大一些自然也就好了。”

    文氏转换话题却道:“嫂子进城一年多了,听说才回来几日的,却怎么今日就有空过来。”

    齐敏儿端着两小杯茶进来,听到文氏的话,心想本来我听你叫她嫂子,还以为这就是传说中的河东狮,齐永春的夫人高氏呢,却原来是别人!

    从齐长春与文氏日常的对话里,知道齐永春的妻子姓高,但是却从未见过。

    那妇人道:“年纪大了,做不得那城里的累活了,便回来了。”

    齐敏儿把两杯水放到文氏和这个妇人面前,文氏又对她笑道:“孩子毕竟还小,端不得大杯来,嫂子且先喝着吧,若不解渴,便再去倒一些。”

    那妇人道:“瞧你说的,我来又不是为了喝水,没的差遣这孩子做什么!这样可爱的孩子,我可不愿意累着她,快过来让我看看。”

    文氏对齐敏儿努了努嘴:“敏儿过去,给赵家婶子看看你。”

    齐敏儿心中一松——果然不是大伯母啊!而是村里哪个姓赵的人家的老婆么!

    于是便走上前笑道:“赵家婶子好。”

    那赵家的看到齐敏儿雪嫩的脸蛋儿,唇红齿白的,心中也是欢喜,道:“这孩子看着真是可爱,我抱着她都不原放手了。”

    说着把手便来摸齐敏儿的小脸,齐敏儿立时便觉得如同一把大锉刀在脸上刮来刮去,嘴角不由得歪了一下,但忙堆起笑脸,道:“赵家婶子是住在哪里的?”

    赵家的吓了一跳:“哟,怎么却盘问起我来了,看不出还是个鬼灵精呢。”

    文氏笑着过来把齐敏儿抱在怀里:“她还小,什么也不懂,想着什么便说了,也是我平时没有好好教她。”

    赵家的道:“这样乖巧的孩子,还要怎么教!我家的那个姑娘,能有她一半乖巧就好了,这两天我看她净和那些小子们在一起疯顽了,一点没个丫头样,都是我那小姑子给惯的,我家那口子只顾自己喝酒快活,哪里还管得到她!”

    文氏道:“她也还小嘛,再过两年,也就好了。赵大哥忙完了农活,这几日亲了下来,便让他多歇歇罢!”

    赵家的叹了口气,也不置可否,只是道:“可惜你家敏儿也着实小了些,不然让我家的姑娘也来跟她作个伴,看看她平时是怎么过的。”说着像是又想起什么似的道,“我家的若兰若是性子再温顺些,我便让她到你这边来学些女红什么的。”

    齐敏儿听了心道你这不是在打她的嘴?她根本就不会针线活儿吧!

    这时果然见文氏的脸色变了,道:“我看许是嫂子整日里忙些,她闲得闷了,故此才与那些男娃子一起顽皮了。不过若想收收她的心的话,嫂子何不带她去找前村的小王婶子,我听说她是个惯会做针线女红的,不如让你家的若兰去跟着她学些针线活儿。”

    赵家的道:“妹妹怎么说这样的话,谁不知咱这白河村,就数你齐二嫂的女红做得最好,要学,也是跟你,怎么去找她。十年前,谁不知道你盱眙文线娘的名声。”

    齐敏儿听了,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从来也没见过文氏做女红,便是齐长春的衣裤破了,都是齐长春自己缝块补丁上去,怎么她却说文氏极擅女红?

    不过,既然提到了盱眙,这是文氏的家乡,还是这里就是盱眙?

    齐敏儿那边心儿跳动加速,文氏却苦笑道:“嫂子难道不知?七年前的那场大雪,我的手指被冻伤了,不能再动针线了。”

    赵家的瞪大了眼睛:“真的一点也不能动了?我只是听人有些议论,我还当是她们乱嚼舌头根子呢!”

    文氏道:“虽说打个补丁缝个口子之类的还行,但是那些细巧的活,早就做不了啦。与其心里难过,不如再也不碰那些针啊线啊的,免得懊丧!”

    赵家的看了文氏半天,见文氏只是苦笑,不由得叹道:“当年齐老爷子也是心狠,你也没犯什么错,不过是心疼齐大爷的女儿罢了,何必这样!”

    赵家的所说的齐大爷,便是齐长春的哥哥齐永春了,只是不知文氏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家的脸上不禁有些尴尬,道:“这真是我乱说话了,倒引起你的伤心事来。”

    文氏道:“这也没什么,都过去这么久啦,便是提起这事,也不比当年那样难过了。”

    赵家的也叹气道:“齐家大爷的闺女秀雯,如今也不知怎么样了,嫁得那么远,也不知有没有音讯。”

    齐敏儿这才知道,原来齐永春还有一个女儿,叫做秀雯,而且是已经远嫁了的。

    文氏摇了摇头:“自从分家以后,我们两家来往也少了,便纵是有消息,也不得知呢。”

    赵家的道:“你听说这次圣旨了么?”

    文氏道:“什么圣旨?”

    赵家的道:“听说因着朝廷平叛得胜,大赦了天下,如今又颁了几条政令,其中一条便是严禁女子裹脚呢!”

    文氏皱了皱眉:“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赵家的道:“往年我这一双大脚,也不知被人笑话了几回,如今朝廷有了政令,看谁还敢说嘴。”

    文氏道:“怎地会下这样的旨意来,朝廷上的大人们,果然不是我们这些发道人家能想的。”

    赵家的道:“我在盱眙城里做了一年多的活计,昨儿才回来的,城里的圣旨已然到了,都宣讲过了,说是当今皇上为了思念他的祖母孝慈皇后,这才颁下了这道旨意,说是天下女子自当都效仿孝慈皇后,不得再裹脚,若有再发现裹脚的,便充作军妓!而且父亲允军,母亲罚做官奴!”

    齐敏儿听了心中一喜——这是穿越同行在大发慈悲了么?果然是有着现代思维的人啊!

    文氏却吐了吐舌头:“怎地这样狠法!只怕那些官员,又要从这上面不知做出什么文章来中饱私囊了。”

    赵家的道:“妹妹这是何意?”

    文氏道:“嫂子如何不知,哪一次朝廷有新的旨意下来,那些当官的不变着法儿来盘剥咱们。这次又不知会借着这个新的圣旨生出什么事端来了。”

    赵家的道:“这可说不准了。反正啊,不缠足,也是咱们做女人的得了好处!你也是不缠足的,故此不知那缠足的苦!”

    文氏道:“我如何不缠,只是当年缠了三五日后,痛得我死去活来了数日,我爹娘心疼我,这才不让我缠了。幸好日子少,不然便是松开了,也得落个半残呢!”

    第十三章 文氏线娘

    赵家的道:“可不是,原来妹妹你也尝过这样的苦呢!前几日我婆婆还对我说,若兰年纪已经大了,若再不缠足,就要惹人笑了,我正心疼呢,可巧就有了这样的圣旨!”

    说着又道:“若是这圣旨早几年下来,当初你又何必为了偷偷解了秀雯的裹脚布而受罚,结果被罚跪在雪地里,冻坏了手脚。”

    齐敏儿这才知道,原来文氏是因为这个才手指受的伤,而这个赵家的妇人,大概也是因为这个,才会来串个门子的吧!

    不过估计她和文氏的关系应该不错,不然也不会说这些让文氏伤心的话题了。

    文氏叹道:“这也只是命罢了!我宁肯十根脚趾都冻掉,也不肯伤着我的手指的,结果脚趾个个都好,便是右手的三个指头,便是拈根针,也不过半盏热茶的时间,便抖个不停呢!”

    赵家的听了,也不免陪着嗟叹了一番。

    接下来的话题,也不过又是些东家长西家短的,文氏询问赵家的在家里帮佣的情况,赵家的又不是贱籍,只是去城里帮佣,与文氏说的话也不过都是些见闻传言——她在城里主要是与一群专门替人浆洗缝的人住在一起,然后接了活一起做罢了,那些大户人家里的秘闻,也没什么能传到她耳朵里的。

    “这宋老爷,大儿子才四岁,便已经读书读得有模有样了,听说城里的人都说他是个神童,听说来年说不定会有个恩科什么的,那时他才五岁,便要参加呢!”

    赵家的说到城里有富豪宋家,马上话匣子不断,而齐敏儿对这?br /

    莫笑农家腊酒浑第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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