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已开 作者:未知
陌上花已开第3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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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不知过了多久,我已经哭不出眼泪,脸上泪痕已干,只盯着床柱子发呆。门外传来尉迟尹的声音,麝烟急忙迎过去:“王爷,是这样,祁慕萧祁公子曾差人送了这些东西来,只是被耽搁了没及时送到王妃手里,刚刚奴婢把东西拿给王妃看,王妃就……”
尉迟尹已经走到床边,看了麝烟手里的戒指和洛神赋半晌不语,让麝烟收拾了东西退出去,房里便只剩下一片寂静。尉迟尹立在床侧看了我好一会儿,终于是黯然的叹了一口气,轻轻坐下——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是这样的……国宴那时我其实也察觉到你一直留意祁慕萧,本来以为你也只是欣赏他文采非凡,而且又都是同乡,所以那时才想邀他到王府,可谁知你们竟是……如今他将娶他人……虽然不知情,可不管怎样,这是我和皇兄一手造成的,我……”
“婚宴,在准备了吧。”我没有移动目光,只盯着床柱喃喃的说出一句,好久没说话,都觉得不习惯了。
尉迟尹见我说话,竟一时没反应过来,诧异神色一闪而过,愣了一会儿才无措的解释:“若儿,果然你是会知道……赫连丞相已催了好几次了,想来还是不知实情,皇兄便打算借前日大捷,战事告一段落为由,举行婚宴,也是犒劳军士……只是一个形式,你若不愿意,自然不会勉强你的,找个人替身也就是了……”
我歪头看他,见他神情有些焦急,或许是怕我不高兴,但说到后面已经隐约有伤痛的味道。我便勉强扯了扯嘴角,拿起身边的凤剑,学着他曾经的动作,握住剑柄,剑身垂直朝下,送到他面前——
“我已经,拔不出来了。”知道婚宴在准备,也不过是早上麝烟说漏了嘴而已。
尉迟尹看看凤剑,又抬头看我,神情由开始的诧异不已却渐渐转变为了然:“若儿,你至今还是认为我是为了你先知的身份……其实到了军营后不久皇兄就已经派人送来消息,说托管在宫里的水镜无故碎了。我并不了解太多关于血灵珠和水镜的事,但多少也知道它们和司命一脉有些联系,可见你一直没有异色,也就一直没和你说……你是不是,并不知道此事,已经没有司命先知的能力了?”
水镜竟碎了……难道是血灵珠消失了,水镜便也追随而去吗……
“赫连漠云和我说了你们之间的事,也包括……你已不复完璧……可我对你的感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只要你愿意,你之前的经历,我都可以不在乎的。”
见我垂目不语,尉迟尹又急急补充,目光殷切。我却疲倦的闭上眼,轻吁一口气,才说两句话,竟已经觉得有些不愿开口了——
“那就嫁吧。”
这样毫不在意的说出这句话,是我以前不会想到的。曾经自己如此在意,不肯轻易松口的“终身大事”,最终却不再是我在乎的事,反正不是那个人,在哪里不是一样,嫁谁又有什么不同。我曾经如此羡慕的“一生一代一双人”,于我却已成了镜花水月,可望不可即。
“若儿……”尉迟尹闻言却没有丝毫的喜色,神色复杂的看了我半晌,剑眉紧蹙。知道我已经不想再说话,他终于是收了所有的表情,几乎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默默走出房门。
周围恢复寂静,我仰身靠在床栏上,睁开眼看向窗外。阳光如此灿烂明媚,风吹树摇生机勃勃,为何我还是觉得心里起不了一丝波澜,是所谓的心死吗……老爷子和小朗已经不在身边,最记挂的那个人也将与他人共结连理,我的周围,似乎真的没有什么能引起我的注意了……
宴变
“我在外面等你。”送我走到沁芳殿内殿的门前,尉迟尹停了脚步,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今天,就是举办婚宴的日子了,按规矩我要被接到宫里来梳洗打扮,教导礼仪,晚上在正殿由尉迟桓亲自主持婚宴典礼。趁着时候还早,我便提出到沁芳殿看看久未探望的鸿妍,尉迟尹便亲自陪了我过来。
我推门进去,内殿依然寂静无声。殿门悄然合上,淡淡光线中只见鸿妍静静躺在屋正中的床榻上。我走过去挨着床边坐下,看着鸿妍已经基本恢复原貌的面容,神情怡然恬静,嘴角似乎有一丝不可察觉的微笑。看起来,她近况不错。
握住鸿妍的手,也只是柔柔凉凉的温度。我就这么握着她的手靠在床边,一言不发的看着香炉里袅袅的烟气。沉默,似乎已经成了我现在最常做的事情。
暗雅的幽香让人不由得心神沉静,我靠着柔滑的丝绸帐幔,心神有些飘渺。这几天尉迟尹总是刻意不来找我,不知是为了婚宴的事忙碌还是其他原因。回忆起在扈国这近一年时间里的点点滴滴,我曾经以为自己虽然钟情于祁慕萧,却也是有些喜欢尉迟尹了的。可如今冷静思量,才恍然发觉,那样的感情,除去是对一个相处愉快的朋友的欣赏外,更多的却是依赖,是独在异国心下不安时向最接近自己的人寻求庇护而暗生出来的一种依附感,而喜欢,始终是被压抑着的。
思绪飘忽间又想起以前看过的一段话——
在正确的时间,遇见正确的人,是一种幸福;
在正确的时间,遇见错误的人,是一种悲伤;
在错误的时间,遇见正确的人,是一种无奈;
在错误的时间,遇见错误的人,是一种折磨。
其实,都是正确的人吧……只是,我和祁慕萧,和尉迟尹,究竟,谁和谁才是幸福,谁和谁又是无奈?
不知这样失神了有多久,直到眼睛酸涩难忍我才眨眨眼,偏头去看鸿妍。不知道尉迟尹有没有和漠云说鸿妍的情况,漠云又打算如何处理这个难题。迟疑了一阵,我伸手理了理鸿妍本就不乱的发丝,轻轻感慨:“我终究是没有你那样的勇气。”
把鸿妍的手放回被子里,我起身准备离去,走到门边再回头看去,淡淡的薰香烟气中,那静默躺着的身影好像越发不真实,我在心里默念着珍重,推门走出内殿。
尉迟尹在殿门外等我,见我出来便过来执起我的手,我也不挣脱,由着他牵着我朝外走。沉默无言的一段路途,直到把我送到临时充当我“出嫁”地方的佳容宫门前御花园里,尉迟尹才松开手。
“我不送你过去了,别人看到不好,本来按规矩,今日是不能见面的……”
“谢谢。”
我点点头便转身自己走进佳容宫,迎面却见了寻过来的麝烟,她神色匆匆却满脸喜色——
“哎呀王妃,今天这样重要的日子您还出去散什么步,教导礼仪的嬷嬷都来了有一会儿了,学了礼仪还要沐浴净身,等打扮好了也就要到正殿去拜堂了,时间紧着呢……”
麝烟不由分说拉了我往里面走,对于我这段时间的沉寂黯然,她一直认为是我在战场上受了过多刺激需要时间恢复,也不计较,只一路上和我强调着今天大喜的日子无论如何要笑要开心等等,直到把我交到教导礼仪的嬷嬷手里。
习礼仪的过程和在丞相府里的那次一样枯燥无聊,甚至更加罗嗦复杂,我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心里神游太虚,任自己像被摆在流水生产线上一样从一群人手里交到另外一群人手里,百般折腾后,终于在镜子里看到一个新娘打扮的宫装丽人。
“真是好美,奴婢终于看到王妃拜堂时的样子了。”麝烟喜笑盈盈的拿了喜帕过来,又细细端详了一遍我的妆容后才极其小心的替我盖上了喜帕,生怕碰坏我的一身装扮。然而喜帕遮住视线的一瞬间,我却突然想起鸿妍那句话:“再美,又有什么用呢……”,只觉得百感交集。
此时已经是黑夜沉沉,夏日的夜空繁星闪烁,我恍惚间又想起了在灵山上的夏夜,那已然远去,恐怕也不会再有的生活。拿着些如意玉瓶之类的吉祥物件,我被扶进了接我到正殿去的喜轿,一路上鞭炮鸣乐不断,夜晚的虫鸣鸟叫全都被皇宫里喧天的喜乐灯火所掩盖。这豪华盛大的仲夏之夜,既是为了举行这场隆重的婚礼,也是为了庆贺扈启两国之间较量扈国的初战告捷。
喜轿行进了好一会儿,终于在越发热烈的丝竹声和人群喧闹声中来到了正殿,跟随在轿旁的麝烟是今晚的伴娘,她在落轿后递进来一根红绸让我拿住一头,两个喜娘打起轿帘扶我出去后,麝烟便拿着红绸的另一头在前面引着我走入正殿。
喜帕下透出来的光线越发强烈,周围的喧闹声也在喜官高昂嘹亮的一声“新娘到”中静了下来。跨过门前的火盆,接下来就是要进到那灯火辉煌的大殿里了。按照礼仪步骤,麝烟会把我引到尉迟尹身边,由尉迟尹接过她手里的红绸,把我带到身为主婚人的尉迟桓面前,仪式结束后再把我接回王府。
坐上喜轿后我就已打算让大脑保持空白什么都不去想,然而跨过大殿门槛的一刹那,我还是想起了祁慕萧。漠云那日说他和那萧家小姐婚期将至,那他到时是不是也会穿上喜袍,站在喜气洋洋的大堂那端,等待喜娘把红绸的另一端递给他,引着那娇美新娘步入洞房?
思绪终于还是翻涌起来,生生逼得我想要落泪。彼此相爱的两个人,他娶了,我嫁了,洞房花烛的却不是对方。真是,无处话凄凉……周围喜庆的红色在我眼里顿时变成了无尽的讽刺,刺得我的心如流血般疼痛。
还记得在扈国皇宫相见的那个晚上,我说:“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这是发自肺腑的承诺。但是,“承诺常常很像蝴蝶,美丽的飞盘旋然后不见”,有多少王子与公主的童话,是能在华丽城堡里持续永久的呢……我不是个勇敢的人,如今的局面,我只会也只能选择把这份感情深深埋到心底,深到我可以不去记不去想,直到淡忘。
喜帕下的脸如何也带不上笑容,可脚步终于还是没有停下,我在麝烟的牵引下,一步步向殿中的金玉阶梯走去。那里站着即将接过麝烟手中红绸的俊挺男子,他正脉脉的看着我,如水般深情温柔。
想起那天尉迟尹对我说的话,难忍心思荡漾。他对我也是真情吧,甚至可以不去计较我已身适他人,可无奈错了和我相遇的时间,我已无力把心再腾出位置来给他。心里的情感似乎已经随着这段时间的经历而油尽灯枯,提不起一丝澎湃,如同死水。于是自私的想,我对他虽然无爱,可既然我已没有其他归宿,那不妨就留在这里吧,总比孤身一人无家可归要好不是吗。
耳旁还回响着喧天的喜乐,周围一张张笑容洋溢的面孔在我眼中却没有半点喜庆,还好有喜帕的遮掩,我不必强装笑颜。可透过纱制的喜帕,当我看到尉迟尹接过麝烟手中的红绸,遥遥的向我伸出手来时,脸上似乎是温润如水的深情,我还是不禁疑惑了。莫非,这才是我在这个世界等到的人吗?
手里的红绸被轻轻扯紧,是尉迟尹在拉动手里的红绸。离得不远,我感觉到他似乎也很是紧张,微微叹了一口气,我迈出脚步,终于是对命运妥协低头。
“啊!!”
就要走到尉迟尹身旁时,突然听到一旁的麝烟惨然惊呼,我被惊醒,猛地抬头看去,却见她脸色苍白痛苦的倒在地上,背后心口处赫然被插入了一把不知哪里飞过来的匕首,突兀吓人,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顿住脚步,呆在原地。
大殿里顿时混乱起来,殿内侍卫第一时间冲到了尉迟桓身边护卫,然而就在人们的视线都还集中在麝烟身上时,我只觉得背后阴风一阵,喜帕被掀落,随后腰上一紧,下一秒已经被腾空带出殿外。
“若儿!!”
我反应过来时,耳边还是尉迟尹撕心裂肺般的呼喊,人却已经身在殿外的夜色中,身后的人迅速点了我身上几个|岤道,我便动弹不得出不了声了。慌乱之余眼角看到箍在腰上的手,那袖子分明是礼官的服饰,不由得又暗叹一句,尉迟桓身边的j细,还真不是一般的多……
身后那人一直没有发出声音,挑落喜帕时大概也已经“验明正身”,离开众人视线后便干脆的扬手击向我后脑,短暂而沉闷的疼痛后,我便被击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我却发现自己已经在一辆简陋的马车里了。身上的外袍、头上的首饰均被拆卸掉,只裹了件灰不灰黄不黄的粗布外套,身上的|岤道已被解开,手脚却被麻绳紧紧捆缚住,嘴里还塞了一团布团。
上下颠簸的马车带得车窗也不断的开开合合,在窗户的缝隙里,我看到外面是一大片飞速倒退的树林。之前还在都城的皇宫,醒来怎么就到了这样像是深山老林的地方?我这一晕晕了多久,又是谁要把我掳走,要带到哪里去……脑子里瞬时涌入大量的疑问,让我有些晕眩。
嘴里的布团突然被扯走,我一惊猛地回过神,才发现车厢里还有一个人,黑布蒙着脸,身上也是灰不灰黄不黄的布衣,就身材看应该是个男人。见我扭头过来,他便扔了手里的布团,从一旁的布包里翻了半天掏出一个显然已经不新鲜的粗糙馒头,伸到我面前,声音明显是刻意修饰过——
“晕这么久才醒……不想被饿死就乖乖吃了。”
我看着那个干硬的馒头,虽然不想张嘴,可胃部的疼痛还是让我只犹豫了一下便一小点一小点的咬起馒头来。再委屈也不能和自己的小命过不去啊……
“妈的,这林子里的路还真是忒难走……”马车的颠簸间外面传来一个男子不满的咒骂声,车厢里这个人听了咳嗽一声,放下手里的馒头就出了车厢,随后外面传来低低的交谈声。
隐约间我只听到“三国交界”、“山林隐秘”、“守卫松懈”、“避过扈国边境哨防”这些不连续的语句,心里思量,第一个想到会劫持我的人就是季雷泽,本来他对司命先知就是心思不纯,而且在尉迟桓身边也安排有j细,趁婚宴宾客众多事务繁忙防备松懈之机下手当然就更为容易。
想到季雷泽,随后我又想起那个正直刚毅的王恪,也不知道我逃脱之后他怎么样了……
对了……想到王恪,我也顺带想起了摄魂术。尉迟桓本着宽宏大量的原则,加上举行婚宴举国欢庆,居然把季雷远和菁缘放回了启国。这要真的是季雷泽派的人,我到了启国会有好日子过才怪了,听外面的声音估计也就是两个人,虽然是男的,但若摄魂术不出问题,我还是有逃脱的希望的。在心里计较一番,我便耐心等着他们停车休息的时候。
果然在天擦黑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两个男子在马车外点了一小堆火,坐在火边吃着干粮,等他们吃完了原先车厢里的那个男子才走过来扔给我一个窝窝头,我却抓紧机会叫住他,故伎重演的表明了自己要上厕所的立场。反正他不会是王恪,应该猜不到我要干什么。
两个男子对于我这个要求显然感到很气闷,可看我难以忍受的样子,其中一个终于是过来给我松绳子,便松还边嘟囔:“要真把她弄出些问题来我们也不好和主子交待,一会儿你去守着她,别让她跑了……”
“凭什么是我,一个小丫头还能跑多远……”另一个显然不乐意,不过嘟囔完了还是拍拍屁股站起来,等这个男子帮我松了绳子之后便打算把我拉到一边。
性命攸关的时候我自然效率更高,抓紧机会借着火光很快就摆平了两个男子,又用刚才绑着我的麻绳把两个人胡乱绑在树上,一鞭抽跑了马匹,可拿了两个男子的刀却怎么也做不出永绝后患的“灭口”,终于只是给他们一人后脑补了一记重击,只身壮着胆子冲进了林子深处。
然而黑夜里无星无月,枝繁叶茂的树林里更是阴暗无光,我在枝横干纵的树林里根本不知哪个方向才能走出树林,模糊的视线里好像哪个方向的树林都长得一样,而深夜林间此起彼伏的虫鸣则叫得我心慌意乱,寒毛直立。
虽然心里慌乱不堪,可我却没有勇气留在在原地等待天亮再走,那两个男子暂时是被迷昏缚住,可万一他们醒来能挣脱绳子,或者他们有同伙,我留在附近岂不是等着被抓?本着逃生的动力,我还是硬着头皮在林子里横冲直撞,才没一会儿身上就被刮出无数条道道。
然而越走心里越是觉得不对劲,就算别人不知道,那季雷泽却不可能不知道我把他留下来看守我的二十个人迷倒逃脱的事,既然是这样,那这次怎么可能放心只让两个人来劫我?而且现在启国军节节退败,正需要一段时间恢复元气,虽然他够自大够狂妄,可也不会愚蠢到这种时候抢跑我主动挑起事端吧?
或者,是另有他人想挑起扈国和启国的又一次相争?毕竟我这个扈国王妃在军营被掳成为人质的事早已不是秘密,如果有人想再借此渔翁得利的话,那采取这样的激将行为也就解释得过去了,不过这个第三者,会是谁呢,还如此大意,才派了两个人出动,是轻敌还是为了掩藏行迹?
“啊呜——!”
远处山林里一声阴森幽远的狼叫立刻打断我的思路,逐渐适应了黑暗的视线里只有树木的模糊轮廓,那些摇来晃去的黑影也不知道是野兽还是树木的影子,让我看的脚底直冒寒气,真是一慌就容易乱阵脚,刚才怎么就没把那两人的刀带着走,好歹是个防身的工具啊……
渐渐的我好像是走进了密林深处,周围的草叶灌木越来越多越来越密,耳边传来的声音也不再单是虫鸣,偶尔伴着不知名的像是某种野兽的嚎叫,我只觉得心如擂鼓,腿脚发软,背后早已是一片冷汗涔涔。
盲目的又摸索了好久,我早已是又累又怕浑身湿透,回想刚才那两个人的对话,三国交界……根据我以前得知的地理常识,这三国应该是扈国、启国和熹国,也不知道我现在是在什么国家,扈国好像是没有这样规模的茂密丛林的……
估计已经离那两个男子有很远的距离了,加上一直没停歇的走了半天,我身上疲惫,才停下来想喘口气,却又猛地听到身后草木沙沙响动,一颗心顿时吊到了嗓子眼,再不敢作停留,也不管方向提脚就走,脚步越来越急,最后干脆不顾打在身上的荆棘,大步跑起来。
在越来越疲软的脚步中我看到远方似乎有亮光,暖暖的桔黄|色。常识判断这不会是兽类的眼睛,我紧绷的心脏一下子欢欣鼓舞起来,那亮光,十有八九说明那里有人家,也许是山里的猎户什么的……
于是身体似乎又有了力量,我兴奋的朝那个光源处跑去,心里默念上帝保佑不要让我愿望落空。然而在越来越接近那个亮光的过程中,我突然觉得那亮光的高度不太对,然而已经刹不住脚步,思想还没来得及调节到行动,便觉得脚下一空,还来不及惊呼整个人便在惯性的带动下摔了下去。
作者,我恨这些无处不在的陡坡断崖……
断层的高度不算高,摔落倒到土地上,我本能的蜷缩成一团护住头脸,然而身体却在向下滚跌的过程中不断感受到钻心刺辣的疼痛,或许是石子沙粒,或者是荆棘灌木,总之我身上肯定是体无完肤鲜血直流了。
这个过程如此痛苦而漫长,在我麻木得几乎要放弃时,“砰”的一声,我似乎是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应该是石头吧,腰背和后脑传来彻骨的疼痛,掩盖过我所有的感觉,我在巨大的痛楚中瞬时便昏死过去。
这回,大概是真的要挂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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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某人的王妃职业生涯宣告结束了,异国娇妃卷结束。
下一卷,讲述没有虐滴故事……
第四卷:邻家有女 第50章“假装”的忘记
怎么又是黑暗……
话说,我已经有多就没有见到这种熟悉的全黑场景了呢……哎,不对,怎么会觉得熟悉,以前也有过吗,怎么我记不起来了……
“姐姐你是从天上来的吗……”
“为师给你起名叫司徒若瑶,你是巫族司命一脉的转世天灵……”
……
“你都帮我解了蝽药了,难道还不是我的人?”
“谁说解了药就是你的人的?”
……
“我保证,永远不会离开瑶儿……”
……
“玖月,原来你就是转世天灵……你知道我会怎么做的,对吗……”
……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你信我……”
……
“若儿,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只要你愿意,你之前的经历,我都可以不在乎的……”
周围回荡着纷杂凌乱的声音,还像是不同的人在说话,有我自己的声音,其他的声音也很熟悉,怎么越到后来越难过,心情也跟着变得低落起来,到底是谁说的呢……好像还有许多模糊的熟悉场景,可是看不清……
之后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好像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黑暗中也不知自己身处何方,经历何事。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样,心里变得空落落的,好失落,好难过……怎么回事,我丢了什么东西吗,好想去找回来,却又不知道要找的是什么……
思绪渐渐涣散开,又沉入无边的黑暗中,寂静无声,之前的画面语音渐渐都想不起来了。然而神志再次清醒的时候,却是——
痛……
很痛……
非常痛……
丫的,哪个王八羔子在割我,还刮肉?还给我撒盐?还勒我?!老天,这是在用刑吗……昏睡中只感觉到身体无时无刻不是剧烈的疼痛,似乎还有人一直在折腾我,拉、扯、扭、揉、按……这么多变的手法,那人不是在把我当面团玩儿吧……
终于,我愤怒地(更多是痛的)睁开了眼睛,然而就连睁眼的过程都是伴随着撕扯般的疼痛,立刻让我化愤怒为哀嚎,忍不住要龇牙咧嘴痛呼出声,可偏偏喉咙烧了火一般发不出声响,我只能把疼痛的表达方式转化成了含在眼眶里的泪水。
强烈的光线射入瞳孔,我眯着眼眨了好几下才逐渐适应。全身上下痛得不能动弹,我只能转着唯一还能灵活运动的眼珠子扫视着周围。
雕花木床、织锦帐幔、红木桌椅、镂空木窗、字画书卷……
这里是哪家医院啊……视野范围内房间的古典陈设让我脑子有些发蒙,记忆还停留在自己跳下河救落水的老弟,接近岸边时却又莫名其妙的被拉下水,再然后,醒来怎么就躺到了这样古色古香的房子里?难道是被河水冲来的?
可为什么身上如此疼痛,哪里像是掉到水里,分明就像是掉到了绞肉机里,浑身上下没一处是好过的,尤其是后脑,胀痛不已,好像是被人用锤子重重打过一样。
“喀。”
我正在自顾自的迷茫,突然听到一声门被推开的声响,随后有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向我靠近。
“小朗哥,这个女人这么丑,真的是你的姐姐?你不是孤儿吗?”一个俏生生的女孩声音,似乎有些不屑和疑惑。
“胡说!我姐姐才不丑,她可漂亮了,现在是受了重伤才这样的,不许你乱说我姐姐。”一个少年略高的声音,似乎听了那女孩的话生气了。
随后我的视线里出现两个人影,一个是个大概十四五岁的少女,长得灵秀俏皮,却也不乏清丽端庄之色,是个标准的古典美人胚子。而另一个是个俊朗少年,看样子也不过十五六岁,淡小麦色的皮肤却又是黑眸红唇,略显稚气的脸庞俊朗而又不失温和,也是一个难得的美男胚子,不过我怎么觉得那少年看起来好眼熟……
少年手里拿着一个小食盒,正弯腰把盒子放在床头的小几上,没有留意到我在观察他们,倒是那少女,眼睛一瞥对上我观察的目光,像是被吓了一大跳一样退了一步,随后怯怯的拉了一下少年的衣摆,颤抖的声音比刚才更加小——
“小朗哥,她……你姐姐……是不是醒了……”
少年动作一顿,疑惑地回头看那少女,似乎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可顺着少女的目光看到我睁开的眼睛后,他眼眸一亮,脸上立刻带上了欣喜若狂的神色,扑到我跟前,声音里充满压抑不住的激动——
“姐姐,你终于醒了,我都守了半个多月了……你等一等,我这就去叫南宫哥哥来看你……”
少年说完便丢下少女自己冲了出去,速度堪比百米冲刺,却留我躺在床上一头雾水——他叫我姐姐?可我除了家里那个老弟外就没有其他弟弟了啊,而且……
我再一次打量了一遍站在床边惊疑不定的观察我的少女,那编得精致复杂的发髻、长裙曳地的衣袍,配上身后古风十足的房间背景……好一番思索,我终于恍然彻悟了,ohno,这该死的穿越……
不过,如果是穿了,那既然那少年叫我姐姐,我又不认得他,这身伤也不可能是落水后的结果,身穿的可能性就不大了,可为什么视线还是和自己六百度的破视力一样模糊,难道穿过来的这个身体也是个近视?我的神啊……
“南宫哥哥,快过来,姐姐真的醒了。”
之前的那个少年的声音再次在门外响起,随后是急急的两个脚步声,那少年领着一个紫衣男子来到了我跟前。我看清那男子的脸,不由得又是一呆——那么精雕细琢般的无暇五官,如此温和平静的气质,帅哥啊,温润儒雅、俊秀亲和根本就是为他而造的嘛……不过怎么这个帅哥,也这么眼熟?
“若瑶,你终于醒了。”
那男子和我对视,也带着欣喜的神色,温和的话语带着笑容,让人如沐春风,我在他的笑容里开始呈现花痴般的色女痴呆状态,帅哥啊,果然穿了就能见帅哥,永恒不变的真理……
“若瑶?……你怎么又是这样看我……”
那男子似乎是被我看得不好意思,俊颜上居然飞起一丝红晕,我听他这一句话也回神了,无奈说不出话,只能讪讪的移开视线。咱果然是魂穿,名字都给我改了,若瑶?好淑女的名字,不是我的风格,可是,听着也好耳熟啊……
唉,虽然假装失忆是很俗很狗血的手法了,可这么一身伤,实在是给我“失忆”提供了极为良好的借口,这一大一小两个帅哥还都好像认识我的样子,我想不失忆大概都不行啊。
“既然醒了就好,说明难关已经过了,以后恢复的也就顺利了……”那紫衣男子笑着和少年说道,转过身从食盒里拿出一碗汤药坐到我身边,语气温柔——
“若瑶,这汤药多少还是会有中药的气味,虽然你不愿喝中药,可这伤是要治的,身体要紧,你就忍一忍吧。”
男子舀了一小勺汤药细细吹过后,才送到我嘴边慢慢喂进我嘴里,我虽然很讨厌这汤药的气味,可人都成这样了,哪里还能挑,老老实实地把药喝了下去,眉头却皱得紧紧的。那男子见我如此配合,更是面带笑容,仔细小心地喂了半碗才停下手:“先喝这么多,歇会儿再喝吧。”
我喝了这半碗药,原本火辣辣的喉咙也舒畅了不少,这时却听到外面一个女子恭敬的声音:“二小姐,老爷让您现在过去呢。”
一直站在床边观察我的少女听了这话脸上立刻不乐意了,好像去见那老爷是去遭罪一样,不过磨蹭了一会儿还是移动了脚步,走过少年身边时对着少年说:“小朗哥,晚上你去书房陪我抄。”柔腻腻的语气明显是在撒娇。
少年看着少女似乎是有些为难,转头又看看我才对少女说道:“姐姐才醒,我想陪着照顾姐姐,今晚……可能是不能过去陪你了。”
少女听了脸上的神色更加郁闷,似乎是埋怨的看了我一眼,这才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拖踏着脚步出了房门。
“小朗,二小姐对你似乎的确是情有独钟啊。”待那少女出了房门,紫衣男子才淡淡笑着和少年说道,温和的笑容里似乎还有些揶揄之色。
少年闻言面上微红,却也只是淡淡答道:“南宫哥哥不要拿我开玩笑了,她已有婚约的,你这么说,别人听到不好。”
男子微微一怔,也没有意外的神色,却是神色叵测的看着我,目光里似乎有无奈和怜惜。我听着他们的对话有些不明就里,小朗、南宫、若瑶,这些名字怎么听起来如此耳熟,他们两人我也觉得以前似乎见过,可偏偏脑子里就是没有他们的印象,这不会是穿越小说里写的原来身体里残存的记忆吧……
“请问……你们是谁?”缓了这一会儿,我已经可以勉强说话了,虽然很不想问这种破问题,可还是耐不住好奇心,趁着他们两人都沉默的时候,我便提出了疑问。
我声音很微弱,却见那两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目瞪口呆的都盯着我看,满脸的不可置信。那紫衣男子先反应过来,急忙坐到床边问道:“若瑶,你刚才说什么?你不认得我们吗?”
我朝那男子笑笑,费劲的摇摇头:“我觉得你们挺眼熟,可对你们没有印象……”
“姐姐!你怎么会不记得我,我是小朗啊,你忘了吗?”少年扑到我床边,瞪大了双眼问道,眼里却已经蓄了泪水,那悲伤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觉得心生怜惜。我看着心下不忍,却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对不起,我只觉得你眼熟,名字也熟悉,可是不认识……”
少年听着竟露出绝望的神情,他拉住一旁男子的衣襟,眼中的泪水已经奔涌而出:“南宫哥哥,怎么会这样,你明明说姐姐只要醒了就会没事的,可现在怎么把我都忘记了……”
男子把哭泣的少年轻轻拥到怀里拍肩安慰,又替他擦去泪水,面上却也有悲戚之色:“你姐姐受伤时撞伤了头,大概也伤了脑子,所以才不记得以前的事,等伤好了也许就能想起来了。”
说完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给少年整整衣衫,把少年往门外送:“萧老爷刚才把二小姐找去,恐怕又是因为那件事,你还是快去看看,不然就那二小姐的性子,萧老爷不知又要气成什么样子了。你姐姐这有我照顾,我也要给她换药了。”
少年见男子这样说,虽然又很不舍的回头看我,很犹豫的样子,可也只踌躇了一小会儿就抬脚出了房门:“姐姐就拜托南宫哥哥照顾了。”想来他也是很记挂那个二小姐的。
男子目送少年走出去后才又折回床边,神色复杂的看看我,复在床边坐下,端起那半碗汤药继续喂我,喂了两口还是忍不住问我——
“你真的……不记得我和小朗了吗?”
我咽下嘴里的汤水,摇摇头。对这个男子和刚才那少年,我都有种莫名的亲近感,觉得他们都是可以依靠信赖之人,却找不到关于他们的丝毫记忆,而浑身的伤痛也不让我有精力多想,只觉得脑子里浑浑噩噩没有头绪。
“那司徒炯、赫连漠云、还有……祁慕萧,没有一个是认得的吗?”
那男子又说了几个让我觉得很是熟悉的名字,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一闪而逝的片断,却又抓不住,反而引起后脑更为剧烈的疼痛,我皱眉难忍,只好放弃回忆,对那男子苦笑:“真的想不起来……头很痛……”
男子脸色一黯,又是变幻难测的神情,似乎是在思索什么,只沉默的把剩下的汤药都喂完,继而让外面的婢女去拿药——
“没关系,想不起来就算了,别想太多,先把伤养好……婢女不通医理,我怕她们上药拿不准分寸,所以都是我帮你换药……我不是有意冒犯,你……”
男子话没说完,脸上又是浅浅的红晕,很为难的样子。我看他翩翩君子的模样,心想他是因为帮我换药才这样,古代男女授受不亲嘛,我这浑身上下的伤,要他全权负责上药是有些为难他了。
“没关系,我还要谢谢你的。”我很想再朝他笑笑表示谢意的,可惜连说话都还是勉强,更别提要拉扯肌肉笑一笑了。
男子闻言只勉强的露出一个笑容,托起我的手臂,眼里却是满满的心疼。我眯眼看去,只见手臂上密密实实缠满了厚厚的绷带,就连小指尖都没放过,跟个木乃伊一样,让人看的惊心,等男子把我手上的绷带轻轻解开,我就干脆闭了眼不看了,这样的包扎方式,那手肯定好看不到哪里去,还是不看为妙。
男子小心翼翼的帮我的手臂清洗、上药、包扎,看他虽然不好意思却仍旧认真细致的样子,我便也死死咬住嘴唇不肯发出痛呼,没一会儿就忍得满头大汗。可等他处理好靠外的手臂,托起我另一只手时,我还是忍不住发问了——
“我……是怎么伤成这样的啊?”
两边手臂都是木乃伊造型,而腿上的疼痛感让我直觉也应该全是绷带,他刚才又说我伤了后脑,那我岂不是从头到脚都是绷带,真正是木乃伊了?放在床边用来清洗伤口的毛巾早已是血迹斑斑,这么严重的伤是怎么弄出来的啊……
男子动作微微一顿,随后一边上药一边淡淡说道:“跌落山崖……幸亏山里的猎户一早就发现了你,送到城里急救,又送到了京城……小朗也是无意看到猎户拿来典当换医药钱的你的水晶手链,还有你戴在手上的手表,不然也不知道是你,那时你伤得几乎面目全非……”
回身拉了一条绷带,男子一边包扎一边继续叹气,像是喃喃自语:“听说你一直在扈国,怎么如今会突然一个人出现在熹国的山林里,难道你只身赶来熹国是因为……”
他抬头看我一眼,目光带着伤痛和怜惜,欲言又止,随后只又沉默不语的低头帮我包扎。我听得不太明白,突然反应过来几乎惊叫出声——
“手表?!”其他的先不管,可这里好像是古代吧,怎么会有人认得手表这种东西?
“是啊,你放心,那手表很是坚固,除了一些刮痕,还是很正常在走的。”男子见我这么惊讶的态度似乎有些奇怪,没一会儿却想到什么似的诧异追问道——
“难道……你连以前在自己家乡的事也都不记得了?全忘了?”
以前家乡?什么家乡……我还是不明就里,不知道他指的是不是这个身体以前的老家祖籍之类的东西,脑子还卡在手表那块转不过来,只好疑惑的望着他不说话。男子见我这样,似乎是当我默认了,伤感之情越发明显,却仍旧是默默帮我把伤口处理好,随后起身要离去——
“还是先别想了,身体要紧,其实不记得……或许也是好事,你先休息吧,你既醒了,我也就不方便整夜留在你房里,屋里有婢女守着,你有事就叫她们,我明天再来看你。”
见我点头答应,男子似乎又叹了一口气,补充了一句:“我叫南宫离,你若是想不起来,就当我们重新认识好了。”说完他便转身离去,背影似乎有些萧索。我轻轻念着这熟悉的三个字,却在身上的疼痛中觉得昏昏沉沉,便闭眼渐渐睡了过去。
不太可信的经历
一人高的镜子里,一个少女婷婷而立。及肩乌发,熟悉面容,若除去身上华美精致的粉纱古代衣裙,我会以为是时间倒流,回到了自己十四岁的时候。
在床上整整横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我身上的伤才基本上全都结痂痊愈,可以下床行走了,只有后脑还是隐隐胀痛,据说是还有淤血,所谓的“记忆”也仍旧没有恢复。
而经过这两个月的缓冲,我也大概绕明白了自己的“穿越性质”——据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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