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已开 作者:未知
陌上花已开第3部分阅读
里好玩多了……我在心里乱糟糟地想着。
“你就这么喜欢司徒这个姓?”我转头看那张郁闷的小脸,笑着问。
“也不是啊,可是小朗一直都是这个姓,不知道该换哪一个……”
不是还要过几年吗,现在就在想改什么姓了?
我心里笑他心急。不过我心里也在暗暗期待,外面那个未知的世界,不知道是怎样的精彩……
“那小朗用姐姐的姓好不好?”
“……姐姐不也姓司徒吗?”
“我是到这才姓司徒的嘛,以前不是的。”
“那姐姐以前姓什么啊?”
“萧。”
“萧?那我下山后就是叫萧朗咯?……和小朗好像哦!……好!那就姓萧吧……”
小朗自言自语的念叨着,突然抬起头:“那姐姐下山后就是叫萧若瑶了吗?”
“不,我叫萧玖月。”
怕他不知道是哪个字,我提起笔在纸上写下“玖月”两个字。
玖月……九月……我的生日呢,好久都没吃到生日蛋糕了……
神游中,我突然心里一动,萧朗——萧郎……
“小朗,姐姐给你写首诗。”
我大笔一挥,就在写了我名字的那张纸上写下崔郊的《赠婢》:
公子王孙逐后尘,
绿珠垂泪滴罗巾。
侯门一入深如海,
从此萧郎是路人。
没有什么特殊寓意,只是刚才听小朗念名字时突然想起这首诗,一激动就写下来了,虽然意境不合适,不过小朗应该也看不懂的吧,就当是练字了。
小朗表情果然很懵懂,只是崇拜我“做诗”的速度:“姐姐好厉害,这么快就写了一首诗。”
“……姐姐我们出去玩儿吧,呆在屋里好无聊哦。”
哎……我第n次叹气,这可是千古名诗啊,被他这么一句话就带过去了,真是不懂欣赏……看来要开始给他灌输一些文学思想了,小朗也不算小了,不能整天就想着玩儿……——
“司徒姑娘会作诗?”吃晚饭时,赫连漠云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嗯?”我没反应过来。
“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我惊讶地抬头看他。
“今日和老先生到书房去的时候看到的,老先生说是姑娘的字迹。”
看到老爷子又是那副以我为荣的表情,我想起来了,今天被小朗拉出去,匆忙中没有收拾自己那堆“墨宝”,都摊在桌面上了……
那些张牙舞爪的破字都被看见了啊……真是丢脸……我开始后悔自己一直没有勤加练字。
“司徒姑娘的字虽不算上乘,诗却是极好的。”
我内心无比郁闷,脸上还是笑着:“随手写来练字的,让公子见笑了。”
不算上乘……这么说还是给我面子了的吧……那诗当然是好,可不是我做的啊……
至少在他住这儿的这段时间里,我还是不要“写诗”了。万一他一时兴起要和我对诗,那我肯定要露馅,到时候就糗大了……
“司徒姑娘太谦虚了,若是随手都能写出这样的诗,那姑娘的才情实在令在下佩服不已,日后有机会一定要和姑娘切磋切磋,希望司徒姑娘不要推辞才好。”
靠,说什么就来什么啊,你也太神了吧……
不过托了这首诗的福,冷面帅哥现在对我说话的语气已经大有转变,“鹿茸”对我鄙视的眼光也淡了些,也算是件好事了……
大不了我就再剽窃几首诗来装装样子好了,反正他们应该也住不了多久。
胡乱应了几句,我低下头专心吃饭。对着帅哥吃饭有些紧张,我可不想再因为看帅哥而头脑发晕,做出什么丢脸的事来了。
吃完晚饭,趁着冷面帅哥和老爷子“晚聊”,我又跑到灵潭泡了会儿澡。
看着肩上湿漉漉的头发,我有些头疼。
来到这里以后我通常都是披散着头发,老爷子和小朗开始虽然奇怪,可久了也就习惯了。
可这两位客人怕是没见过我这样整天披头散发的女子,冷面帅哥还是淡淡的:“司徒姑娘应该是淡泊之人,且久居山中,故不甚注意打扮。”
而那个“鹿茸”侍卫则仍旧那么直接地,用眼神表达出他对我披头散发的不满。
不满也没办法,我可不会梳那些复杂的古代发髻,何况家里还没有镜子,我连马尾都懒得梳,你们两个就慢慢习惯吧……
我在床边看着头发神游,小朗则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床里床外滚了半天又把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大眼睛一闪一闪亮晶晶——
“姐姐,我睡不着。”
家里除了客厅和书房,只有五个房间。除了一间不让人进去的我猜测是老爷子师妹的房间外,只有四间可以住人。
为了给冷面帅哥和“鹿茸”安排房间,小朗就搬到我房间睡。
不过看样子这小破孩认床啊,躺下这么久都没睡着,现在都快11点了。
那怎么办,给他讲故事?照小朗的情况,他要是“听到”了故事那也就不用睡了。
无奈,我只好摸摸他乱糟糟的小脑袋说:“你就闭着眼睛在心里数绵羊,数着数着就会睡着了。”
看小朗乖乖地闭上眼睛,我又学着老妈以前哄弟弟睡觉的样子,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嘴里哼着摇篮曲,虽然知道小朗听不到。
小朗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均匀,还打着小小的鼾,圆圆的脸红扑扑的像个大苹果。
看到他我总会想起现代的弟弟。小朗,就当你是我在这个世界的弟弟吧……
第6章 我的家乡 娇女鸿妍?
“小朗,今天该上课啦!”
我一把拖住想溜出门的小朗,盯着他郁闷的小脸故意装得脸色阴沉:“要不,明天的衣服归你洗了?”
“好嘛,我上课还不行吗……”小朗嘴一瘪,无可奈何地举手投降。
自从决定要给小朗灌输文学思想后,我就把小朗学看唇语的内容变成了唐诗宋词文言文。先让他看懂我说的诗词,再把意思解释给他听。
不过小朗显然没有多少文学细胞,一听到要上课小脸就皱得像苦瓜一样。这种情况尤其在冷面帅哥和“鹿茸”在这儿住下了之后愈发严重。
其实那个冷面帅哥也不是很冷,这是我在他们来了几天后得出的结论。
可能之前他是面对陌生人所以一副不容易接近的样子,经过前两天的“磨合期”,冰川帅哥似乎渐渐融化了。
除了常常面带温和笑容,说笑话打趣外,还让小朗叫他漠云哥哥,有时甚至也和小朗闹得不亦乐乎,像个大孩子一样,完全没有了开始时的冷若冰霜。
难不成他和老爷子一个爱好,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我看着老爷子渐渐就要端不住的高人架子,不由得在心里感叹。
那个“鹿茸”虽然不再像开始那样黑着脸和我们保持距离,但仍旧是少言少语。不过知道我正在学剑,而小朗擅长射箭后,他对我们也就不再是一脸冷眼旁观的样子了。
有一次他甚至提出要和我“切磋武艺”,结果毫不留情地把我打得颜面全无,剑都掉了好几次。老爷子在一旁看得把脸都憋红了。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自己厉害也不能这样欺负初学者啊……我恨得咬牙切齿,晚上就在他的饭里藏了一大把胡椒……
有了这次“特殊”经历后,陆荣是绝口不再提“切磋武艺”的事了,随后又把“工作重心”转移到指导小朗的射箭上,乐得小朗整天“陆哥哥”长“陆哥哥”短的。
小朗的箭术是在他上山之前就会的。
我曾想研究小朗的过去经历,可不管怎么努力,我能知道的最远的事只是他九岁就开始和老爷子住在山里,一年后我才来到这里。
他九岁之前的事就好像是空白的一样,没有一点头绪。
我问过老爷子,他却在脸色黯淡了一阵之后说可能是我能力不够,以后就会知道了,却从不肯告诉我小朗之前的经历。
小朗自己也说什么都不记得了,这让我很是郁闷。
小朗现在也就十二岁多一些的样子,射箭技术却很不错。虽然没到百发百中的程度,但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来说,他的表现确实相当不错了。
大概是对他失聪的补偿,这小子的视力好得让我嫉妒。“鹿茸”同志更象是见着天才宝贝一样不遗余力地指导小朗的箭术,小破孩的箭术在“名家”指导下是越来越精湛了。
有人教自己射箭,小朗就更加不愿学诗词了。
我无奈之下只好搬出洗衣服的惩罚措施。
和绝大多数男生一样,小朗痛恨洗衣服。平时都是我洗,不过小朗要是犯了什么错,或者学唇语的时候成绩不佳,那衣服就归他洗了,而且洗的次数不定。
这大概是出了天资聪颖外,他的唇语学习进步神速的重要原因吧。
我不敢在屋里给小朗念诗词,就怕那个漠云公子听到后要和我“切磋切磋”。这几天我已经找尽借口赖了好几次了,还是别让他撞上比较好。
坐在灵潭边的树荫下,我研究着这回该念什么诗。其实这样一句一句的念诗我也挺无聊的。能用唱的就好了,反正口型是差不多的,也算是自娱自乐了……
想了半天,我记得起来的只有王菲的水调歌头。
“小朗看好了哦,要是三遍都说不对,一样要洗衣服。”
不管他那张苦瓜脸,我一句句地唱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嗯,不错不错,罚洗衣服的政策果然有用。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不知天上……呃……那个……姐姐,再来一遍吧……”
才第二句就不行了?真是夸不得啊。
我又重复了两遍,小朗就是卡在“宫阙”这个词上。
那就先跳过这句吧,我也不是真想罚小朗。可等我把整首歌唱完之后,小朗还是差那一句。
见我皱起眉,小朗急了,张口就说道:“不知天上孔雀,今夕是何年。”
看到我满头黑线的样子,小朗扁着嘴正要说话,忽然望向我身后,立刻像见到救星一样:“漠云哥哥,陆哥哥。”
这下轮到我郁闷了,看着赫连漠云神色莫测的眼神,我就知道他听见我的“大作”了。
倒是“鹿茸”同志很专业的,垂手跟在赫连漠云身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其实是看不清楚)……
他们怎么来了,这个时候赫连漠云不是该和老爷子“畅谈家国天下事”的吗……
“今日老先生有事,在下不想打扰,就和陆荣到山里随意走走,不想碰到司徒姑娘和小朗,可是扰了姑娘雅兴了?”
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漠云走过来笑着说道。
是扰了,可我能这么说吗……我看着帅哥在我身边坐下,心里嘀咕。
但嘴上还是得客套:“当然没有,只是又让漠云公子见笑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赫连漠云慢慢地念着,好像在咀嚼其中意味,“在下实在佩服司徒姑娘的才华,能做出如此绝妙的词句,唱的曲子也很动人。敢问姑娘在思念何人呢?”
“公子谬赞了,这是我家乡的曲子,并不是我做的。我可没这么大本事。”
苏老人家的词我还是别剽了,万一引起不必要的“切磋”就麻烦了。
“我当然是在思念我的家人了。”
赫连漠云虽然在和我们熟悉了之后不再像冰块,可跟老爷子和我说话时还是文绉绉的。
我在装了几天淑女之后,实在憋不下去了,变回原形,平时该咋样就咋样。那两人倒没有表现出我预料中的不满,惊讶了一阵之后好像还挺高兴。
……早说嘛,害我白憋了好几天……
虽然老爷子说我是他孙女,可这两人却自然而然的把我和小朗归为一类——老爷子捡来的孤儿,大概是因为没听说过老爷子有儿子吧。
其实这么说也不算错,我也就懒得去理会。
“司徒姑娘可知道老先生是否有徒弟?”静默了一会儿,赫连漠云突然出声问道。
我心里一惊,扭头看向他,却见他一脸淡然无谓的神色,好象只是无意中问起。该怎么回答?老爷子说我是他的徒弟,可却总对外人说我是他孙女,显然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身份。
迟疑了片刻,我微笑着回答:“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从没听老爷子提过。漠云公子为何突然问这个?”
赫连漠云脸上似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随即又恢复一贯平和的淡淡笑容:“没什么,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姑娘的家乡在?”赫连漠云转开话题,眼神温润的看着我。
“中国。”……我又被迷晕了……
“嗯?”
“呃……是离这里很遥远的一个国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去。”我开始瞎掰。
“哦?那一定是个很有趣的地方。”……为什么这么肯定?
还好他没纠结于我的家乡在哪里这个问题。我松了口气,正在想怎么转移话题,一旁一直插不上话的小朗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漠云哥哥,姐姐又要罚我洗衣服了……”可怜兮兮的模样。
呵,这小子学聪明了嘛,会找外人来求情了。我挑起眉笑着看他。
“小朗这次又是怎么得罪你了?”漠云好笑地问我。这回倒是没用“姑娘”两个字。
理亏的又不是我,怕什么。我就把原因说了一遍。
“宫阙和孔雀的口型本就十分相似,小朗分不出来也是正常。”漠云听后想了一会儿说道——
“这次就别罚他了吧。”果然帮小朗说情了。
“不行。”我干脆地一口回绝。要是开了这个先例,以后我可不敢保证还能管得住他。
可看到小朗委屈得都快要掉眼泪了,我又有些不忍心。洗洗衣服,至于吗……
“做人要言出必行,说到做到,既然你答应了说错要罚,那就要履行自己的承诺。一个男子汉,连这点承担的勇气都没有吗?”
我对着小朗严肃地说。这些基本的道理都是要教给他的,今天有这么个机会,当然不能轻易放过。
小朗似懂非懂,脸上的委屈却是没有了。
“不过你漠云哥哥说的也有道理,那就只罚你明天洗自己的衣服好了。但是,你也总不能一直分不清孔雀和宫阙吧?”我又换上了笑脸,当老师的,当然是要恩威并用的嘛。
小朗的脸上立刻多云转晴,点头应了一声就跳起来去拉陆荣:“陆哥哥,我们去射箭吧!”
……小孩就是小孩
陆荣有些为难地看向漠云。
“去吧,我就在这里和司徒姑娘聊聊天,不会有事。”
得到许可,陆荣就由着小朗拉走了。剩下我和漠云两个坐在树下。
夏天的风欢快地摇着树叶,刷啦啦的声音在此起彼伏的蝉鸣中显得格外柔和亲切。阳光透过树叶投下的光斑在地上不停闪动,我用手压下被风吹得肆意飞舞的头发,脑子里想着该说些什么来打破两个人有些尴尬的沉默。
“司徒姑娘很特别,和其他女子不太一样。”还是漠云先说话了。
那是,我是穿过来的,当然特别。独此一个,别无分号。
不过想是这么想,话可不能这么说。
“怎么不一样呢?”我笑着问。
“说不太清楚……总之就是觉得你很特别,说话做事都很与众不同。而且,我见过的女子中,少有像你这样懂大道理的。”
大道理?是指刚才我和小朗说的那些话吧……
跟着老爷子混了这么久,我已经习惯了说实话。都是他的读心术,什么都瞒不了他……再说面前是这么一个大帅哥,我看得一晕就实话实说了:“其实在我的家乡,这些都是妇孺皆知的道理,并不稀奇,我也只是很平凡的一个人……”
我的话又成功地勾起漠云同志对我“家乡”的极大兴趣,要我给他介绍我家乡的风土人情。
而我话匣子打开了一时半会儿也收不住,就给他说起我们伟大而美好的现代社会。
上至国家政治经济体制,下至各地的民俗风情,除了电脑电视这些太难解释的东西,我想到哪说到哪,侃得忘乎所以,直到小朗来找我们回去吃晚饭才结束。
“若瑶的家乡真有意思,有机会一定要去那里看看。”
漠云除了对我说的人人平等和男女之间的相处方式表现出难以置信之外,对其他的内容都很感兴趣,和我说话也终于不再姑娘来姑娘去的文绉绉,而是很随意的象和普通朋友聊天一样了。
看来我的外交问题已经取得了重大突破了啊。我暗自在心里沾沾自喜。
不过……想去那里看看?这个难度好像有点大哦……
结果在吃晚饭的时候,老爷子、小朗和陆荣无一列外地被我和漠云之间“若瑶”来“漠云”去的称呼惊得目瞪口呆。
“咳……”
老爷子憋了半天终于发话了,还是那副得道高人的样子,“丫头,漠云公子好歹是客人,怎么能如此称呼公子名讳?”
还没等我开口,漠云同志就很“义气”的帮我挡驾:“老先生莫怪若瑶,在下也觉得这样很好,大家没有那么生分。”
我感到老爷子目光闪烁地看着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纵是如此,漠云公子比你年长,于情于理都不能直呼名讳。”
年长……下午聊天的时候漠云说他将满十九岁,和我差不多大嘛……我是指我的心理年龄。
老爷子这是要让我和小朗一样叫他哥哥吗?太别扭了,我叫不出来。
可是我现在也就是十四五岁的样子,的确是比他“小”很多,想反驳也没理由……老爷子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执着于礼节了,真是……
我低着头闷闷的不说话,满脑子想着说辞。老爷子一旦端出这种封建礼教大家长的样子我就拿他没辙。
“老先生言重了。”
漠云看到我闷闷的样子连忙开口解围,“舍妹在家里也是直呼在下的名字,在下正是把司徒姑娘当作自己的妹妹,才会这样互相称呼的。”
听漠云这么说了,老爷子皱眉半晌终于放缓语气:“既然漠云公子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吧。”
终于过关了……我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疑惑,老爷子今天不对劲啊,平时哪会在这种问题上纠缠这么久,摆架子摆上瘾啦……
吃过晚饭,小朗拉着老爷子在客厅教他下围棋。漠云则到书房看书,我便跟了过去。
“你妹妹真的直接叫你漠云?”
在古代这种礼教森严的地方,堂堂丞相千金居然直呼自己哥哥的名字?是漠云随便找来的借口吧?这样的女孩子如果不是穿过来的那可就真的太有个性了。
我对她有些兴趣。
“是啊。”漠云有些无奈的回答,“鸿妍只有在惹了麻烦或者有求于我的时候才会叫我哥哥。”
看着漠云无奈却宠溺的表情,我真羡慕那个叫鸿妍的女孩。
我一直都希望能有一个疼我护我的哥哥,结果却只有一个调皮捣蛋的弟弟。
“你妹妹真是幸福,有你这么好的哥哥。”我不禁说道,“我一都希望有个哥哥,能疼我照顾我。”
和漠云熟悉之后,我总是会把自己想说的直接说出来,完全没有顾忌,我都不知道为什么。
“呵呵,在下不介意多你一个妹妹的。”
“哈,摊上你这个有钱有权的丞相公子作哥哥,我可赚大发啦。”
“鸿妍是家里的独女,爹对她宠得很,才惯得她如此调皮任性,不顾规矩。鸿妍虽然长相不差,可照这个性子,以后怕是嫁不出去。”漠云又换上一脸的头疼,“她应该比较适合到你的家乡去。”
嗯?拐着弯说我们那儿不讲礼数吗?我又习惯性地挑眉——
“活泼些是好事儿嘛,难道你希望要一个木偶人一样遵守礼教的妹妹?”
显然漠云对这个妹妹疼爱得紧,话题一打开,他就开始滔滔不绝的和我说起他那个宝贝妹妹的趣事轶事。
听了半天,我也大概了解了这个叫赫连鸿妍的丞相千金,一个十六岁的花季少女。
本以为是个千娇万宠惯出来的任性大小姐,结果听了漠云的描述,她倒似乎是个直爽活泼的女子,热情大方,不拘小节,除了偶尔会由着性子胡搅蛮缠,并不象其他大家小姐般娇生惯养,矫揉做作。
这样的女子,是个做朋友的好人选。
“鸿妍也喜欢诗词,不过她的文字底子不行。以后有机会的话就拜托你给她指导指导了,你们两个应该可以相处得很好。”
我教她?省省吧,我的诗词都是剽窃来的……
不过交朋友要有诚意嘛,我想着是不是要自己作一首诗给这个没见过面的小姐。
可我的文学功底也不怎么样。硬着头皮想了一会儿,大概凑出一首诗。
“指导可不敢当,我刚想了一首诗,你回去带给你妹妹,就说我对她……呃……很是景仰,希望能和她做个朋友。仓促想的,做得不好,不许嘲笑我。”
“那可是她的荣幸啊,在下一定替姑娘带到。”漠云笑了,带着期待的神情。俊朗的笑容仿佛将整个书房点亮。
不要这么期待啊,待会儿指不定你就要失望了。我暗暗地想着,走到桌前,抓着笔写下一首七言诗——
闻有娇女唤鸿妍,貌若春花惹人怜。
洒脱不羁任逍遥,何必在意他人言?
刚才想了半天,记得的诗词里没有既谐音“鸿妍”二字又意境合适的,只好自己凑合着做。
看着漠云拿起诗,我心里紧张得要命,生怕他说不好。就像小学第一次写作文给老师看时那种忐忑不安。
“呵,就冲这首诗,鸿妍也肯定要交你这个朋友。”
夏天的白昼来的很早,窗外的鸡鸣才响过第二遍,外面就已经开始泛起亮光了。漠云睁开眼睛,毫无睡意。山里的条件和丞相府里果然是天差地别,住了这好几天还是不太适应,翻来覆去地睡不下去,他干脆披上衣服下了床。
睡在一旁的陆荣听到动静连忙过来服侍。洗漱完毕,漠云看看外面还是静悄悄的院子,决定一个人出去走走。
“陆荣你接着休息吧,不必跟着我。我就在附近走走散散心,不会有什么事的。”
“是……少爷一个人要多加小心。”
走出房门,周围一片宁静。泛白的晨光透过繁密的树丛洒下来,混合着草木清香的凉风拂到脸上,让人立时觉得神清气爽。漠云深呼吸一口气睁开眼,心里感到一阵轻松。
山里的条件虽不及丞相府来得优越,但也正因为是在外面,每天的日子过得轻松自在,不必像在丞相府里时那般小心谨慎,在人前掩饰自己。而且这里风景清秀优美毫无杂质,和繁华喧闹却混浊不堪的京城完全不是一个世界。
要不是父亲答应帮忙寻找血灵珠的下落,自己也许根本就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世外桃源吧,漠云在心里暗自揣测。
终于有幸见到了名扬天下的司命先知司徒炯,他和传闻中一样淡泊高远,不热心世事,是个超凡脱俗的得道高人。但也和传闻中一样淡定固执,不为名利所惑,极不好劝说。自己努力游说了好几天都没有任何成效。
倒是先知的两个孙子孙女,性情活泼开朗,很好相处,让自己在山上的日子不至于太难熬。尤其是那个叫司徒若瑶的女子,精灵古怪得完全不像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
转念想起父亲交给自己的任务尚未完成,漠云不禁又皱起眉头,朝书房的方向望了一眼,转身走到屋外。
不知不觉中,漠云走到了屋后的竹林。抬眼看到竹影婆娑中简易的竹亭若隐若现,他不禁又想起第一天到这里时看到的那幅美丽画面。
那个弹琴的女子,司徒若瑶吗……明明只是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却弹奏着那么哀伤凄楚的曲子,还能写出“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这样含义的诗句。她真的只是被司徒炯捡来的孤女?还是……
“喝!”“咔嚓!”
正在沉思中,竹林深处隐约传来女子的声声娇叱和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漠云心生好奇,便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晨风吹拂着深深浅浅的翠色竹浪,斑驳交纵的竹林深处,又是那个纯白清淡的身影。不过她这次不是在弹琴,而是在舞剑。
漠云远远地望着那个轻盈的身影,没有出声,生怕打扰到那个专注的人儿。仔细看了一会儿,发现她的剑术并不算高超,虽然动作轻快,收放自如,应该是长期坚持练习的结果,但手上还是欠些力度,招式也都很简单,还只是一个初学者。
不过她练了一会儿剑就停下来,收好剑休息了一会儿,又接着练起一种古怪的功夫——
展臂、踢腿、俯身、扭腕、旋身侧踢……说不出是什么派别的功夫,不过看起来像是近身防御和攻击的擒拿术。和刚才的剑术相比,她的这个功夫显然要更为娴熟,动作流畅熟练,力道也拿捏得很准,明显是长期用心习练过的。
她还会功夫……漠云心里正暗暗想着,又见若瑶练完一整套招式后从旁边的树丛下搬出来一叠约一指厚的方木板,拿出其中一块放在两摞不高的砖块上,然后在木板前半蹲马步运气。
她要干什?漠云有些疑惑不解,仔细观察她的每一个动作——
只见她膝盖微弯,左手叉在腰侧,右手掌竖直伸直指尖微勾,高高抬至头顶后深吸一口气,立即又猛地向平放的木板中间迅速挥下,口中大喝一声——
“喝!”
“咔嚓!”
木板应声而裂破成两块。
若瑶满意的看了看掉在地上的两半木板,揉了揉手掌,又拿起一块木板。运气,抬手,劈下。如此往复,每一次木板都干脆的被劈裂成两半。剩下的木板越来越少,她也丝毫不手软,好像她正在劈开的不是木板,而只是脆萝卜片。
漠云在一旁看着不由得心里大惊。以掌裂木?刚才见她剑术不怎么样,没想到她竟还会如此一门古怪却又厉害的功夫。虽没见到她与人对打,但就这掌力,要劈晕一个人应该不是难事,若其他拳脚功夫也和这掌力般厉害,那……她果然不是简单女子,难不成她是……
见若瑶劈完了木板,弯腰开始收拾地上散落的残木,漠云觉得她大概是练完了,与其自己这么被她看到尴尬,还不如自己主动打招呼更好,想到这,漠云便张口叫道——
“若瑶姑娘。”
若瑶似乎是一惊,抬起头迷茫地望向自己的方向,眯着眼好一会儿才辨认出他来,立刻抱着一堆木板站起来,好像有些手足无措——
“噢,是漠云啊,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啊?”
“在下今天醒得早,便想起来四处散散心,没想到竟碰到你在这里练功,打扰到你了。”
“呵呵,哪里哪里,没有打扰的……又让你看笑话了……”她似乎是很不好意思,挠挠头笑起来,明亮的眼睛反射着熹微的晨光,灿若星辰。
她今天依旧是素颜白衣,头发随意束了一把在脑后,细碎的刘海因额上有汗而贴在脸上,面颊上带有运动后的红晕,这么一笑,却更显得她整个人神采奕奕,似乎光彩夺目。漠云看得有些恍惚,半晌才回过神来,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立刻出声掩饰掉——
“若瑶不必谦虚,方才在下看了你练剑,动作很娴熟,假以时日定能有一番造诣。倒是之后练的那套功夫,竟能以掌裂木,实在是让在下佩服不已。”
“啊?”她瞪大了眼睛,黑亮的双眸好像小鹿般闪闪发光,随即又狡黠地一转眼珠,眯着眼笑起来——
“那个啊,是我在家学的防身术,三脚猫的功夫,漠云你太过夸奖我了……至于这些木板嘛……”
她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木板残骸,抬起头咧开嘴——
“我在劈柴呢。”
劈柴?
漠云只觉得自己眉尾抽搐,好像有些被噎着了。就算自己从小锦衣玉食万事不愁,可最起码也知道劈柴是用斧子的吧,谁会有这个闲工夫用手掌劈柴的……
“漠云少爷在山里住了这么久,饮食方面是不是还不太习惯啊?”
还没等漠云做出回答,若瑶便又张嘴问道,神情调皮,眼底好像闪动着诡异的光芒。
“还好,虽和在府里有些差别,还是能住得惯的。”漠云谦和的微笑答道。纵使心里有抱怨,表面上自然是不能表现出来的。
“哎,你不必这样说的,老爷子口味清淡,我只能每天做些素食小菜,我自己都吃得要挂掉了,更何况是你这样吃惯了美味佳肴的丞相公子呢?”若瑶见漠云这么说,连忙腾出一只手摆了摆,又凑近了些,冲漠云眨了眨眼睛——
“漠云公子既然吃不惯山里的饭菜,要不要到山下镇上换换口味呢?虽然镇上的小店也是远不及丞相府的,不过怎么都要比我做的好吃得多……”
她笑着继续说出一大堆说辞,漠云听得有些迷茫,不知她今天为何如此殷勤地要邀自己下山,可随后看清她眼里期待的神色,他又恍然了——怕是她自己想找借口下山玩儿了吧。
“若瑶的好意在下自是心领,可不知老先生是否会准许?”
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漠云也看得出来司徒若瑶和司徒朗是不能随便下山的,但他们毕竟是年纪还小,成日闷在山里,想到外面玩儿也是很正常,况且他也想到山下看看周围的民风民情,只是不知道老先生会不会同意。
“没问题,只要是漠云少爷想去,老爷子没有理由不答应的嘛。”
见漠云这么说,若瑶立刻一拍胸脯保证道,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挡也挡不住浓浓的笑意,高兴得好像得偿夙愿的孩子。
果然,她冲回老先生的房里一阵高高低低的嘀咕,然后兴高采烈的跑出来,朝他举起右手竖起食指和中指,笑容明朗如灿烂阳光——
“老爷子答应了,只要傍晚前回来就行。我这就去叫小朗!”
漠云看不懂她的手势是什么意思,但从她的语气中大概能猜到是表示成功的意思,不由得被她的兴奋感染,微笑转身对陆荣说道——
“准备一下,我们到山下的小镇上逛逛。”——
“小朗,你乖乖地在胖姨这里和二牛玩儿,姐姐和漠云哥哥陆荣哥哥到外面转一转,傍晚前来接你回去,行吗?”
“好!小朗就在胖姨这等姐姐。”
“嗯,真乖?啵……”
漠云看着若瑶毫不掩饰的直接在小朗脸颊上亲了一口,目瞪口呆得不知该如何反应,虽说小朗还是个孩子,可大庭广众之下这般亲密的动作……
“好了,我们走吧。”
若瑶蹦蹦跳跳的笑着跑出门来,似乎毫不在意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事,倒让漠云觉得是自己想得太多太小家子气了,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作出这样让人惊讶的举动了。
“这家是镇上最大的衣铺,原来叫什么范记衣行来着的,一点都没有特色,我给他改成了范思哲,嘻嘻,感觉立刻不一样了吧……”
“哎,看到前面那家医馆没?真是太经典了,那里的老郎中居然姓喜,我就让他老人家改名叫喜来乐了,还有医馆的名字,原来可土了,我帮他改成了一笑堂,哇,气势一下就出来了……”
若瑶领着漠云和陆荣在街上到处游逛,时不时就激动地指着路边的店铺给他们讲店铺的名字。它们原来的名字还好理解,可被她改了以后就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漠云看着还一直喋喋不休解释着店铺名字女子,内心无比迷茫。
“当然啦,要是我自己给他们改的话,老板肯定不乐意,不过要是说是老爷子给他们改的嘛,嘿嘿……你们没看到,他们听了都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了……”
见漠云和陆荣疑惑不解的样子,若瑶回头又加了一句,满脸诡计得偿的邪邪笑意,妩媚精怪的模样像个山林里的小妖精。
“若瑶……为何要给店家改如此古怪的名字呢?”漠云忍不住心里的好奇,终于还是开口问道。
“嘿嘿,有特色呗……你不知道,这些名字在我们家乡那儿绝对是家喻户晓,鼎鼎有名,一字值千金啊……”
若瑶正摇头晃脑的说着,满脸的得意,忽然又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停下脚步,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个酒家回头大叫道——
“快看,穿越时空之经典住宿连锁店——悦来客栈!这可是它的原名,居然让我给碰上了,真是缘份啊……”
若瑶一脸掩饰不掉的激动,几大步冲进店里,随后便听到她清亮的声音——
“掌柜的,来福,我又来看你们啦!!”
“哟,若瑶姑娘,什么风把你今儿吹来啦,这不还没到一个月吗?”
掌柜看到是若瑶,迎过来又看到站在她身后衣着考究的漠云和陆荣,立刻知道今天有贵客临门,脸上堆满了殷勤的笑容,转身向店里招呼道——
“来福,快过来招待客人?”
若瑶见了掌柜的表情,笑嘻嘻的拍了拍掌柜的肩膀,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
“掌柜的,我今天可是带了老爷子的贵客来尝尝您这儿的手艺的,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可就不要藏着掖着啦……”
“当然当然,既然是先知老圣人的客人,自然是不能怠慢的……姑娘放心,还是靠窗的老位子吧?我这就让来福去准备,您们先坐会儿。”
说完就亲自把三人带到了一处靠窗临街的桌前,擦桌端茶忙得不亦乐乎。
“哎,老爷子的名号就是好使,走到哪儿都是超级通行证,我什么时候也能混到这个程度啊……”
若瑶撑着脸望着窗外,一边说一边摇头,满脸的感慨羡慕,嘴里还在不断地碎碎念——
“我当初发现这家客栈时那个激动啊,可这么经典的客栈里店小二的名字居然这么二,直接就叫小二,太没前途了……我就给他改了名叫来福,他们一听我说是老爷子给改的,乐得都要蹦起来,立马就去烧香拜祖……我怎么就没这个本事啊……”
漠云回头和身后的陆荣对视一眼,发现两人都很无奈。从刚才开始他们就有些听不懂若瑶的话了,她也不做解释,只是自顾自的说。
漠云想起她和自己说过她的家乡,一开始还有些怀疑,现在他是真的信了,光是这些稀奇古怪的名字,就肯定不是这个地方的人能想得出来的。
“来嘞……客官您要的菜……”
没等一会儿,那个叫来福的店小二就吆喝着端了好几碟菜上来。粗看一眼,也叫不出什么名儿,反正外表比丞相府里的饭食是差得远了,漠云挑了一些放到嘴里尝,却又发现这些菜虽看起来不怎么出众,味道倒是和自己吃过的山珍海味都不同,别有一番山野风味。
“怎么样?”若瑶见他尝菜,紧张地询问,好像害怕自己的推荐他不满意。
“不错啊,在下以前不曾吃过这样的味道,很有特色。”漠云点头很客观的评价道。
“呵呵,那就好。”若瑶松了一口气,转头又对一旁的来福说道——
“还有什么好的菜尽管上,别怕我们吃不完,要是这两位吃得好了我回去就让老爷子给你家虎妞也改个名儿,怎么样?”
“好嘞!客官您稍等啊。”
来福听了最后一句话立刻眼冒精光,一甩帕子转身朝厨房奔去了。漠云不禁有些哑然,这司命先知的名号怎么?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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