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可言说的爱 作者:未知
莫可言说的爱第6部分阅读
谋生。方之谦出生后不久父亲就离开了,不知所踪。方之谦的母亲买了现在住的这个小院,带着母亲和弟弟住在一起。两年前,发生了绑架案事件,方之谦母亲的死的不明不白,舅舅逃亡在外,小院里只剩年迈的外婆和年幼的方之谦。为了贴补生活支出,小院现在只保留了三间正房自己住,东西两厢全都租给了在附近工作的外来工。方之谦的奶奶只有一点微薄的退休金,负担着方之谦的一切开销。由于会绣花,就到处去接一些活计来做,但因为老人家绣的慢,又常被人欺负,就算接到些活,也赚不了太多钱。
莫言可以肯定方之谦的姥姥就是那天在玻璃房和宋应雪说话的人。方之谦舅舅的情况也和外婆说的话对得上,且她也侧面打听过,外婆只有一个女儿。那么,方之谦不就是莫文昊的弟弟了?
莫文昊对母亲、对外婆究竟抱着什么样的感情和态度,莫言一点把握也没有。她直觉的认为,在莫文昊雄心壮志的准备去英国念书、开创自己的未来的时候,还是什么都不要知道的好。她想了又想,最后决定保持沉默。
于是,在隔了好几天之后的一个夜晚,她心情平静的来到玻璃房。
莫文昊正在琴前零零落落的弹着,不成曲调,音符烦躁。
莫言几天都没有来了,不知道在忙什么。这几天家里人多,他们没什么机会撞到一起。莫文昊不知道多怀念前几天只有他们两人在莫宅的日子。白天也可以一起赏花、练字、看书,他那两天笑的比自己过去11年来的总和还要多。那些愉悦、开心、抒怀都是他从未尝过的滋味,让他拿出来一遍又一遍的回味。现在,他一个人烦躁的等待着莫言的到来,今天不会又不来吧?
突然,莫文昊的嘴角向上翘起,唇边露出了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微笑。
莫言看到他的背影,轻轻的走到他的后面想吓他一下,可莫文昊已迅速的转过身来,反而把莫言吓了一跳。其实莫言一进来莫文昊就知道了,他觉得自己像某种动物,只要莫言在自己的附近出现,他就能在空气中闻到她的芳香。
莫言笑着,唇边若隐若现的小酒窝好像真的有水滴在旋转:“怎么知道我来了?”
莫文昊说:“闻到的啊”
莫言不以为然的说:“又骗我,肯定是看到我的影子”
莫文昊定睛看了一下钢琴光可鉴人的外壳,正模模糊糊的映出二人的影子。莫文昊也不说话,拉起莫言做到钢琴凳上,自己伸手在低音区开始弹奏一曲非常简单的《小星星》。同时他努努嘴,示意莫言在高音曲弹,原来他是要弹四手联弹。莫言好笑的伸出手,按照他的节奏弹起来。四只手默契的在钢琴上游走,他的纤长有力、她的小巧灵活,他们忘情的反反复复的弹奏着那简单的旋律。
弹毕,莫文昊不经意的说了句:“这几天你好像挺忙的”
莫言一阵心虚,笑一下说:“欣晴拉着我到处乱跑”
莫文昊沉静的声音再次荡起:“已经订了正月十六的飞机票,陪爷爷过完春节我就去英国了”
莫言的心像是一团浆糊,感觉黏黏腻腻,说不出的滋味。
“这么快?不到一个月了”还是说出声。
莫文昊点点头,站起来走到吊床边,仰躺上去。
莫言也走到树边,滑坐下去,将目光穿透玻璃,射向漆黑的夜色。
莫文昊去英国之前的日子无疑是慌乱紧张的。
莫言后来无论如何都回忆不清那段时间自己的心情和所做的事,记忆中似乎自己总是在磨墨。
且不提莫家如何在英国为莫文昊安排学校、住处、管家等等事宜,莫毅峰却趁着这最后的一个月加紧指点莫文昊的书法。每日上午9时,莫文昊必须在书房里恭候祖父的莅临,习字最少2小时。更奇怪的是,莫毅峰点名叫莫言磨墨。虽然面对莫毅峰有些忐忑,但能陪莫文昊练字,莫言还是十分喜欢这个差事的。莫欣晴还因为不能随时随地的拉莫言玩,小嘴撅的老高。
每天上午,莫文昊都立在台前孜孜不倦的写字。莫毅峰则捧一本线状佛经研读,时不时看看莫文昊的字,随时指点一下。有时还蘸着莫言磨的墨,在佛经上写些批注。莫言呢,总是静静的,右手磨累了就换左手磨,除了墨磨在砚台上沙沙的声音外,在安静的书房中她连呼吸声都没有痕迹。
这天,莫老先生将眼光从面前的佛经上移开,若有所思的看着立在书案前的一双小儿女,恰好看到莫文昊写完了一页字用眼睛瞄了莫言一下,莫言发觉,微抿嘴角,回了一个暖洋洋的笑。莫老先生突的想起一句诗经里的话:“琴瑟在御,莫不静好”,虽然用在两个小娃娃身上有点不妥,但莫毅峰就是觉得十分贴切。他用一双看透人生风雨的双眼打量着两个孩子,多希望时光就此停驻,让他们能在他的庇护下“莫不静好”。他叹了口气,自己已近耄耋,很多事都无能为力了。
时间就这样毫无痕迹的迅速滑向别离,热闹的春节还未过,正月十五晚上莫家大宅举办团圆宴,亦是莫文昊的送行宴。饭桌上各人怀着不同的心思,照样是静悄悄的。
莫崇高对莫文昊是给予厚望的。他已经50多岁了,还没有孙子。就算莫文耿以后有了儿子,也不能及时帮他的忙。眼看生意越做越大,10年后自己60多岁时正是文昊能帮上忙的年纪。再说,文昊从小就表现出绝顶聪明,日后的才干自不必担心。加之他对宋应雪的所作所为有所了解,心中对文昊存着一份歉疚,不知不觉在心里就对莫文昊更看重几分。可惜,他常年在外,对莫文昊来说父爱也是从没享受过的奢侈品。
宋应雪对莫文昊去英国读书是怀着十分矛盾的心情的。一方面,莫文昊离了莫老爷子身边,她安了不少心。另一方面,又担心莫文昊从此在外海阔天空,不知日后会给自己和莫文耿带来什么麻烦。
莫文耿或多或少是知道一点母亲的担心的,但他觉得宋应雪是杞人忧天。且不说莫文昊只是个孩子,就算10几年之后变得出类拔萃,但那时自己已打下深厚的根基,大权在握,莫文昊也不会翻出什么大浪。
莫毅峰边吃饭边看着自己的孩子们,看到吃的不亦乐乎的莫欣晴时,眼里带出了笑意。看到缩在角落里静静咽着米饭的莫言时,眉心一蹙,这孩子太静了。偏偏这一蹙被黄豫瑾看到,她以为莫言讨了莫毅峰的厌,眼光迅速向刀子一样的射向莫言。吓得莫言赶紧嗫嚅着说了一句吃饱了,迅速离开了餐厅。
这一幕饭桌上的人除了莫欣晴都看见了,可人人都气定神闲的继续吃着。只有莫毅峰老先生在心底重重的叹了口气,将眼光转向莫文昊,正好看到莫文昊投向黄豫谨充满嘲讽的目光。
莫文昊拎着一盒樱桃蛋糕,推开玻璃房的门,门内悲伤的音符正如泣如诉。
他在来玻璃房之前突发奇想,不知道那个蛋糕店夜里还开不开。他溜出莫宅在深夜的大街上奔跑,还好,那家蛋糕店24小时营业。于是,他带回一盒黑森林樱桃蛋糕。
果然,莫言已经在等他,弹着一首从未弹过的曲子,他知道,那是肖邦的《别离曲》。莫文昊默默的凝视莫言的背影,倾听着这首优美、悲戚的钢琴曲。莫言似乎弹的十分用力,弹着弹着,仿佛力竭,曲调凌乱起来,终于难以为继,缓慢的收回双手。
她没有回头,尽力发出自然的音调说:“我拿了乐谱自己学的,文老师说这是一首看上去简单但十分难以演绎的曲子,看来是真的。我始终弹不好”
莫文昊沉默了一下,对着她的背影说:“别弹了,下来吃蛋糕”
莫言回头问:“樱桃蛋糕?”
“嗯”
“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是我饿了”
莫言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好,一起吃”
莫文昊已坐在树下,莫言也学莫文昊的样子盘膝而坐,拿起一块蛋糕大口的吃起来。
莫文昊从袋子里拿出一张卡片给莫言,莫言接过来细看,原来是一张画着殷红樱桃的精美会员卡。
莫言用疑惑的眼光看着莫文昊。
“这是一张为期三年的会员卡,我已经存了足够的钱。以后你可以随时去那里吃蛋糕。”莫文昊说。
莫言怔怔的不知道怎么回答,莫文昊笑着说:“圣诞节时你不是送给我一个礼物吗?我还没回礼。”
莫言忍不住说:“你给我了弹首德彪西啊”
莫文昊一挥手:“那个不算。这张卡片可以让你吃三年蛋糕”
莫言想了很久,为什么不是两年、不是四年而是三年呢?
三年后她才想到答案,因为那时她快小学毕业,可以去英国念中学了。
这一夜,他们相伴着直到天明。
走到前院的分岔路口时,莫言说:“我不去机场送你了”
莫文昊点点头说:“再见”
于是他向东,她向西。
他先回头,看见她单薄的肩头在冬日的清晨瑟瑟发抖。小路上仿佛蒙着一层青烟,模糊了她的身影。他在心中默念:“再见,一定会再见”,甩甩头,他快步朝自己的方向大步流星的走远。
她回头,看见他倾长的身影正快速奔向旭日的方向,他的衣襟在清晨的风里翻飞,仿佛头顶那些鸟,展翅飞向湛蓝的天际。她默默的祝福:“愿你此去一切都好”。
早岁已知世事艰
宋应雪立在白玉兰树下发呆。
这是一株北方很少见的原生白玉兰树,树很高还没有长出一片叶子,却疏疏落落的点缀了一朵朵硕大无比、高雅莹洁的花儿。正值早春时节,玉兰花开,远远看去满树洁白如雪山瑶岛,越发趁得树下静立的宋应雪矜持平和,雍容华贵。
“妈妈”一个小男孩兴奋的声音传来。宋应雪蹙了蹙眉,一股不耐至心底升起,破坏了她脸上的娴静。
“妈妈、妈妈,我得到第一名,我得到第一名了”一名唇红齿白的小男孩气喘吁吁的从前院跑来。
“怎么这么没规矩,吵醒了爷爷怎么办?不是告诉你多少次遇事不要大惊小怪了吗?”宋应雪冷冷的训斥着小男孩。
“嗯……嗯……对不起,妈妈”小男孩像被从头浇下一盆冰水,星子一样闪烁明媚的眼迅速黯淡下去。
宋应雪嫌恶的看了小男孩一眼,避开他那双凤眼。小男孩的五官立体而深刻,总体上来讲是莫家人的模样,只是一双凤眼像足了叶婉儿,每次宋应雪见了就一阵心浮气躁。
“你快回房间洗一洗,省得你爷爷等下看到生气。”宋应雪再不理他转身欲走。
“妈妈,我还没告诉你我得了什么第一名呢?”,小男孩不死心,大着胆子叫住她。
“我不想知道你得了什么第一名,只想你要懂规矩”宋应雪冰冷的扔下一句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男孩看着她高贵清雅的背影,眼睛一眨也不眨,直到她绕过后院那片花阴不见踪影,他才涨红了脸,憋足了气,大喊:“妈妈,我得到全国小学生作文比赛第一名”
这是第多少次了?妈妈对他的好成绩不屑一顾。但没关系,他不气馁,只要他够优秀,终有一天妈妈会疼他爱他
“怎么大呼小叫的?”一把苍老但清矍的声音响起。
小男孩回头,看见一个头发雪白,相貌威严的老者不知何时已站在玉兰树下。
“爷爷,我吵醒你吗?”小男孩问。
“嗯,早听见你的叫声。去,让宋嫂他们把书桌和文房四宝搬到这来,今天天气好,我们在这玉兰树下临帖。”
小男孩答应着跑走了。
老人盯着盛开的白玉兰,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沉思中。
突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惊醒了他,他回头,看见宋应雪正站在身后。
“爸爸,今天午睡起的早了呢。”宋应雪含笑殷勤的说。
“噢,刚才被文昊的叫声弄醒了”老人答应着。
宋应雪心下一凛,不知刚才和文昊的对话老人听去了没有。
来不及细想,老人手抚玉兰树,神思悠往的说:“这株白玉兰,是40年前我和隽清一起种的。可惜白玉兰成活不易,当年种了两棵,只活下这一棵。”
宋应雪搭话到:“年年白玉兰花开,您老人家就想念母亲了”
“唉”老人长叹一声:“你的母亲隽清跟我风风雨雨相伴几十年,我一生疼她爱她皆为她谨守本分。”
宋应雪一时不知老人何意,便不搭言。
“你入我莫家的门也30年了吧?”老人问。
“是”宋应雪轻轻的回答。
“虽然平常我不管你们的事,但我知道你也是个谨守本分的人。崇高这些年有时在外闹的不像话,你也都适当的应对处置了。尤其是对文耿的教育,你很专心,也很成功。我看着很高兴”老人继续说。
老人一反常态的竟跟自己说了这许多话,宋应雪虽已隐约猜到老人用意,但还是不敢擅言,只说:“爸爸,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老人的眼神从玉兰花上移开,快速的从宋应雪的脸上掠过,似有精光一闪,徐徐的说:“只是现在文昊年龄尚小,要还你照顾,辛苦你了”
宋应雪在心底冷笑出声,到底是说到正题了。不管莫文昊是不是外面的野种,可是只要是莫家的骨血,在老爷子的眼中就比自己这个做牛做马三十年的媳妇不知重要几百倍。今天不过是训斥了文昊几句给老爷子听到,就这样的提点自己要守好本分了。
宋应雪觉得一股热血涌上心头,强按捺住,犹要毕恭毕敬的回老爷子的话:“爸,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文昊的”
正说着,文昊满头大汗的又从前院跑回。看到宋应雪,马上缓了下来,走到近前才说:“爷爷,宋嫂他们马上就搬来”
老人点点头,凝视文昊的眼中竟隐含着笑意。
宋应雪心中又恨有嫉,强迫自己快步走上前,拿起手帕帮文昊擦去额头上的汗,关心的说:“快回房去换件衣服再来”
文昊迷惑的看着宋应雪,对这突来的关爱尽是不解,但更多的是惊喜,他使劲的点点头,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还不忘说:“爷爷,我换了衣服马上就来”
老爷子点点头,指点着宋嫂他们摆好桌子,开始研磨。
早春的风还夹着丝丝冷意,太阳照着高大的白玉兰,投下斑驳的暗影。莫毅峰静静的看着,树下屏气凝神、心追手摹的少年面容沉静,手中的笔偃仰起倒、时快时慢、时重时轻,他的发丝和衣襟在风中飘舞,伴着一树的白玉兰,飘飘若仙。
莫毅峰仿似看呆了一般,心中五味杂陈。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收笔,抬头对着爷爷微笑,有些忐忑的说:“爷爷,我写好了您看看。”
少年临的是王羲之著名的小楷字《黄庭经》。老人细看,少年虽然笔触稚嫩,但匀整秀劲、利落开阔的神韵倒是学得几分。
莫毅峰点点头:“以你这个年纪,能有这般水准已属难得。”
少年闻言不禁面露喜色。
莫毅峰盯了少年一眼,“才夸你几句就兴奋了?你的字离登堂入室还早的很呢。”
少年不禁又黯然。
莫毅峰看他神色不禁好笑,问:“你知道为什么我从小就要你练习书法吗?”
少年摇头。
“就是为了磨你的性子,书法最能培养人的专心、细心、耐心和毅力。我看你性子颇有些不服输,这是好事,但在我们这种家庭,心要比一般人家的孩子更静、更忍才行。所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练书法就是要你练这份淡定”。可你呢,我一夸就喜形于色。一贬又马上妄自菲薄。”
莫毅峰说完,指着少年的字说:“小楷书法难在细而不弱,粗而不肥。难在端正中见灵动,小巧中见大气。难在有韵味有变化有风度,不刻板不做作不轻佻。你觉得你的字如何呢?”
少年有些羞赧的说:“差得太远”
莫毅峰含笑点头:“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人生太长,不但要学会努力,更要学会等待。”
少年其实对老人的话只是一知半解的,但老人知道,生活的磨砺迟早会使他懂得今日一番谈话的真谛。
只是莫毅峰没想到,莫文昊很快就懂了,懂得的要比他想像的深刻得多。
2
眨眼进入炎夏,老爷子睡午觉,诺大的莫宅静悄悄的。
莫文昊今天只上半天课,顶着艳阳回到莫宅。大宅门口,正有一个女子不停的徘徊。他虽有些好奇,但不动声色的走近。
那女子回头,看见文昊,太阳晒得微微发红的脸霎时苍白。文昊见她眼中发着异样的光彩,身体颤抖,似乎就要对着自己扑过来。
他不禁有些愕然:“请问你找谁?”
那女子只一味的呆看着他,没有反应。
文昊于是不再管她,按门铃叫宋嫂开门。不一会,宋嫂出来开门,看见门外的女子和莫文昊站在一起,面容马上就僵硬了起来。
莫文昊进院,看着宋嫂问:“那女人是谁?”
宋嫂顿了一下,只说:“我也不太清楚”
两人穿过拱门进入莫家大宅,莫文昊看见宋应雪正在湖心亭中品茶,于是便穿过独木虹桥走进湖心亭和宋应雪打招呼。宋应雪端起茶杯闻了一下,是她最喜欢的红茶,又抬眼皮瞄了莫文昊一眼,漫不经心的问:“那女人还在门外吗?”
原来却是问宋嫂。
宋嫂回答:“是啊,还在”
宋应雪拿眼睛奇异的盯了一下莫文昊,诡异的光一闪而过,文昊觉得那眼光里似乎带着某些让自己特别恐惧的东西。
文昊的心脏一阵乱跳,只胡乱和宋应雪说了几句就跑回自己的房间了。
只听宋应雪在身后吩咐宋嫂:“去把她带进来,我在书房见她”
莫文昊清洗了一下自己,端坐在桌前拿出一本字帖来读。祖父说过,帖不仅要临,重要的还在读,学书善悟。可不知怎的,刚才宋应雪那一瞥如同放了只小兔子在他的心里,七上八下,就是静不下心来。莫文昊叹了口气,“静”的工夫自己确实差太多了。辗转一会,他终于放下字帖,朝宋应雪所在的跨院走去。那跨院有一个小花园。
其实所谓的小花园,也就是父亲书房后窗的一块空地。父亲特意叫人在那里摘了几簇竹,几棵芭蕉,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这种炎夏,坐在书房里,推开后窗,触目绿意盎然,令人身心舒爽。
文昊猫着腰,来到后窗下,偷偷的向书房里张望。那些高过窗台的绿色植物刚刚够遮挡了他的身形,又使他能够从缝隙中看清房中的情形。
那女人正跪在宋应雪面前,痛苦流涕的哀求着什么。
莫文昊突然发觉那女人的眼睛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想了好一会,恍然大悟,是在自己的脸上见过,和自己的眼睛太像了。
只听宋应雪说:“叶婉儿,你的儿子我已经帮你养了,钱你也拿了,我不知道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那女人哽咽着哀求:“夫人,我求你了,你让我见见文昊,我太想他了!”
宋应雪冷笑着说:“叶婉儿,你别不识好歹。莫崇高的情妇从不止一个,生儿子的也不止一个。可把野种领回家里养的,文昊还是第一个。你现在想来认儿子,想叫他跟你喊妈吗?还妄想他长大后夺了莫家的财产让你享用荣华富贵吗?”
那女人慌忙的摇着头:“不,夫人,我十分感谢你收养了文昊,你就是她的亲生妈妈。我只是太想念文昊,只想见见他……”
宋应雪声色俱厉的打断了她的话:“你早不想晚不想,偏孩子都9岁了才想?你不好意思说,我替你说了吧。是不是当年那笔钱已经花完了,又想来要钱了?”
叶婉儿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哭声突的噎在嗓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说不出话来。微微等了一阵,像是要辩解,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低下了头,竟认了宋应雪的指责。
宋应雪的眼神从后窗徐徐扫过,嘴里冷深深的笑出了声:“叶婉儿,我还真佩服你,厚颜无耻到这个地步。”
说着,坐到写字台前,拿过支票本,刷刷几笔写上数字,撕下来,走到叶婉儿面前:“别让我再看到你,否则我要莫文昊好看。”
支票轻飘飘的从宋应雪的手上飘落,跌在叶婉儿面前的地上。
宋应雪看着叶婉儿,眼光里是怜悯、嘲讽、厌恶、痛恨,最终只化成一句:“让文昊知道亲生母亲这么贱不知道有什么感想”
说完,宋应雪走出书房。
窗外的莫文昊不知不觉已挺直了身体,他的眼睛血红,只盯着跪坐在地上的叶婉儿。
叶婉儿目光呆滞,像个木头人一样,捡起支票,站起来,走出去。
莫文昊觉得心里有些东西碎了,不,不止心里,他整个身体都碎了。
如果说刚刚他还存有一线希望,那么叶婉儿捡起支票的举动无异于将莫文昊推进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莫文昊直挺挺的向后倒下,后脑撞到地上,扑通一声,可是为什么不痛?
泪水模糊了双眼,再看不清蔚蓝的天空。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宋应雪对他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厌烦,为什么自己的努力总是得不到肯定,原来自己只是在苛求一份不属于自己的爱。
好吧,宋应雪不是自己的妈妈,不爱自己可以理解。可叶婉儿呢,她为什么要生下自己?为什么又抛弃了自己?很显然,就是为了钱!
如果可以,莫文昊希望自己在这世界上消失。
他躺在那很久很久,直到宋嫂呼喊他的声音越来越近,他才挣扎着爬了起来。他想起爷爷和他说的话,他说莫家的子孙要“遇不平常事,平常待之”。那他现在遇到的算不算“不平常事”?,他要怎样“平常待之”?
他踉踉跄跄的走出后花园,迎面碰上宋嫂,他的样子把宋嫂吓了一跳。他的衣服因躺在那些花花草草上儿沾惹了许多绿叶,头发凌乱,眼睛红肿,神情委顿。宋嫂眼中瞬间滑过一丝了然,她心底生出不忍,孩子又有什么罪呢?她赶紧帮莫文昊整整衣服,摘掉头上树叶,悄悄说:“快去洗把脸,爷爷还有你爸爸妈妈哥哥都在等你吃饭呢,去迟了又要挨批了”
莫文昊胡乱的点着头,浑浑噩噩的回到房间,下意识的收拾好自己,赶去爷爷所在跨院的正房餐厅。
刚一走进餐厅,莫文昊就撞上宋应雪探寻中带着得意的眼神,那眼神是那么的喜悦与舒畅,仿佛多年积压的怨气得到了抒发,从心里往外的舒坦。
一瞬间,莫文昊手脚冰凉。
她是故意的,宋应雪是故意的。她故意让自己看到下午的一幕,让他知道自己是野种,让他自己看看低贱的亲生母亲,让他知道不配喊她妈妈。
以前,莫文昊曾经觉得,自己越优秀,宋应雪就越不开心。反而是犯了错、做坏事还更让宋应雪兴奋一些。他嘲笑过自己的这种想法,告诉自己那不可能。
但是现在,一切都得到了证实,自己越优秀宋应雪就越难受。自己越痛苦,宋应雪就越高兴。下午的一幕幕在莫文昊脑海中闪过,宋应雪看叶婉儿那唾弃、鄙夷、嫌恶的眼神向刀子一样凌迟着莫文昊的心,鲜血淋漓,又始终不下那最后致命的一刀。
9岁的莫文昊,电光火石之间已转过无数的念头,就像是本能,他死命的狠咬一下嘴唇,一股血的腥气助他稳住了自己。他压下了心中的滔天巨浪,走近桌边,逐一向桌边坐着的长辈们请安……
有一段时间未大陆的莫崇高含笑看着莫文昊,自己老来得子,对文昊甚是喜爱。只是顾忌宋应雪感受,才不表现的十分宠爱。现在多日不见,见文昊出落的越发俊朗,学业上又十分出色,不禁面上带出宠爱之色,帮文昊夹了些菜:“快吃吧”
宋应雪冷眼看着莫文昊进来后的表现,目光复杂。转眼又瞧了瞧莫毅峰、莫崇高、莫文耿,一个个都若无其事的神态安详,偶尔交谈一两句,还真是祥和的进餐氛围。宋应雪打起精神称职扮演女主人的角色,突然觉得十分的疲惫。
3
莫文昊不知道命运的洪流究竟要将他带往何处。
国庆后开学还没有几天,莫文昊刚刚参加完数学的兴趣班准备回家。他缓缓的漫步在校园外的小路上。初秋时节,傍晚时分,徐徐的秋风掀起少年的衣袂。莫文昊喜欢秋天,喜欢落叶,他用深邃的眼睛看着那暮霭沉沉的天际,心底不知在沉吟着什么。
突然,后脑被重重的敲打了一下,眼前一黑,他人生中最严酷的寒冬已经到来。
疼,好疼。
莫文昊痛苦的睁开眼睛,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想用手摸一下疼痛的后脑,却发现自己动不了。正确的说,自己被关在一个极其狭小的地方,他转动不了身体。神智渐清,他瞬间睁大了眼睛,仔细一看,才发现自己被关在了一个狭小的铁笼里。一股冷汗霎时顺着他的背脊腻出,他的心像要从口中跳出来,他的四肢不由自主的颤抖,他感到深深的恐惧。
忍住了冲到嘴边的尖叫,他定定神,眼珠转动着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身处在一个破烂的屋子里。应该是平房,对面一扇烂了的窗户正呼呼的往里贯着风。屋中央的梁上吊着一个灯泡,光线昏暗,有几个人正站在灯下说话,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模样。
一个河南口音的人说:“老大,我们和莫家要多少钱啊?”
一个阴冷诡秘的声音说:“别急,先让他们看看我的礼物,再谈钱也不迟。”
话音未落,莫文昊已看到有人向自己走来。
来人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笼子里的莫文昊,回头对着后面的几个人一笑说:“兄弟们,这小子醒了,快来”
笼子太小,莫文昊几乎不能动弹,但他还是极力的想抬高头看清来者的面貌。
只听为首那人说:“把他抓出来,我们该准备礼物了”
还没等莫文昊反应过来,几个人就扑了过来,打开从外面锁住的笼门,七手八脚的就把莫文昊抓了出来。
莫文昊艰难的站好,这才看出为首那人的面貌。细长的脸,眉毛异常浓密但却十分的短,好像从之间突然断掉了。狭长的单眼皮,眼睛仿佛没睡醒。莫文昊觉得这人身上散发着阴冷的气息,自己全身的汗毛都被这股阴冷熏的倒立起来。莫文昊知道,这阴冷不同于以往任何时候他所遇到的阴冷,这阴冷里蕴含的危险是要自己的命的。
莫文昊的嗓子象大火肆虐过,嘶哑的问:“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为首的人笑了笑:“你应该知道,你很值钱”
莫文昊说:“那你怎么还不快点要钱?”
那人的微笑更深了:“因为还没送礼物呢!”
莫文昊刚想说话,已被那人一巴掌擅在地上。没来得及抚上自己的脸,已感觉有好多双脚朝自己的身体踢来。莫文昊蜷缩着躺在地上,拼命的护住自己的头,他的腰腹被一下一下的重击着,骨头恐怖的发出一声声脆响。他觉得自己像被撕碎了的木偶,只剩外表的皮还连在一起。
他突然笑了,一个9岁的小孩子在几个大人的拳脚下居然笑出声来,不能不说是诡异的。
为首的人喊了一声听,揪起莫文昊,拍拍他的脸:“挺有意思,挨打还能笑出来”
莫文昊从嗓子眼里哼出声音,觉得浑身痛楚的下一秒钟就要死去,:“你们打死我算了,看打死了我你们还拿不拿到钱”
原来电光火石之间,莫文昊决定自救,他必须要拖延时间,这样才有被救的希望。
为首那人听了莫文昊的话哈哈一笑:“你小子还挺聪明的,我也没想打死你啊”
说完他的手一摆,莫文昊再次被推到在地上。闪光灯一阵乱闪,只听为首那人吩咐到:“挑张能看清模样的送过去。把这小子关到笼子里,给点水喝”
于是莫文昊又被关进了笼子,他觉得胸腹仿似有万钧大石压住,一呼一吸是那么的困难又那么的疼痛。双颊上的肉被打烂了粘在牙龈上,可脸的表皮上又仿佛有燎原大火没完没了的的烧。他陷入了半梦半醒之间,偶尔不能自抑的发出一声呻吟。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熬过这一夜的,只知道东方露白的时候,那个去莫宅送照片的人回来了。
“老大,我把照片和信放在莫宅门口后等了一夜,可莫家没反应啊!”去送照片的小喽啰说。
“莫家的人看到照片没?”为首的人问
“我看到一个40多岁的好像佣人一样的女人把照片拿进去了,她看到照片还很吃惊着急的样子”小喽啰回答。
“那就怪了,怎么一夜一点反应都没有啊”为首的那个人沉思。
他想了想说:“去把叶老二给我叫来”
不大一会一个瘦的像竹竿一样的人走进来,叫了声:“老大,你找我?”
老大问:“你说这小子是莫家最疼爱的小儿子,可为什么把照片送到莫家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叶老二想了想说:“会不会是在等我们提条件啊,他们那种大户人家在处理这种事情上比较冷静”
老大又问:“他们会不会报警?”
叶老二想了想说:“不会,他们不缺钱,再说莫崇高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不会冒这个险。”
老大叼起一棵烟,吞云吐雾了一阵,下定决心的说:“用我们事先预备好的手机,给莫家打电话,要5000万。”
叶老二吓了一跳:“5000万会不会太多了?莫家一时筹不出这么多现金,拖延了时间就不好了。”
老大阴冷的嘿嘿一笑:“莫家是什么人?这次事完咱们就得亡命天涯,能逃出去就算咱们命好。要不是我走投无路,才不想惹这家阎罗。既然惹了,就一不做二不休,干票大的。”
叶老二一时无言,老大拍拍他的肩头:“你不用担心,还有你姐姐罩着你呢”,说完,不怀好意的加了一句:“你姐实在是挺漂亮的”
第二天白天,莫文昊喝了一点水,他在心里给自己加油鼓劲,坚持坚持再坚持,一定要坚持到有人来救我。可是第二个夜晚过去,第三个白天来临的时候,莫家还是没有一点反应。绑匪有点沉不住气了。为首的老大仿佛嗅到了一丝危险,情绪烦躁,甚至想把莫文昊拎出来再打一顿。
他熄掉了嘴上的烟,狠命的扔到地上说:“撕票吧,我们不能再等了”
这时叶老二说:“老大,我把我姐带来了,她有办法让你拿到钱。”
老大顿时暴跳如雷的说:“你把她带来了?你没听我的吩咐擅自出去了?招来警察怎么办?”
叶老二说“老大,我没骗你,我姐有办法。莫文昊是莫家最受疼爱的小儿子就是她告诉我的。”
老大沉吟了一下说:“那好,你叫她进来”
此时,奄奄一息的莫文昊还存有一丝清明,他觉得自己就快要放弃了,再也坚持不住了。
可是一个奇怪的声音拨动了他心里的弦,那梦中无数次折磨他的声音就响在耳边,他不禁努力的睁开眼,挣扎的想听清楚。他透过红肿眼皮下的缝隙,看到一个用不愿再看到了脸。那章脸上的嘴正说着最恶毒的魔鬼的语言。
只听叶婉儿说:“这位老大,你想拿到钱不难,只不过找错了人。你不应该将信送到莫宅,莫宅里管事那个女人不是莫文昊的亲妈。你应该把照片和信直接送到莫崇高的公司去,莫崇高很快就会满足你的要求的。”
那个老大奇异的望着叶婉儿,用手抚上叶婉儿的脸,又缓缓向下掐住了她的脖子:“你对莫家的事很了解啊?”
叶婉儿紧张的吞了口唾液:“我以前再在们家做过帮佣。我那个傻弟弟做这事之前没告诉我,要是早告诉我,说不定现在已经那到钱了。”
那老大的双手缓缓的从叶婉儿的脖子上向下移,移到叶婉儿的蜂腰处时猛的向自己的方向收紧,声音暧昧的说:“是吗?那现在你能告诉我怎么拿到钱吗?”
叶婉儿用一双倾长的凤眼瞥了老大一眼,声音柔媚:“讨厌,拿到了钱别忘了我这份啊。”
莫文昊眼睛眨了眨,再眨了眨,是又流血了吗?要不怎么湿湿的?他恨自己为什么要看清楚那张脸,他恨自己为什么听的那么清,他恨自己为什么不在刚才就死去。自己坚持了这么久,难道就为了这让人疯狂一幕吗?
莫文昊再不想听不想看,他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本来他还坚持着喝水,但现在他只想死,外界的一切,他再也感觉不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鞭炮一样的枪声惊醒了他。他睁开眼,看见叶婉儿鲜血淋漓的脸近在咫尺,她扑在笼子的边上,手徒劳的想打开那锁。她的眸中仿佛包含着深沉的爱,另莫文昊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幸福的梦。
一阵突如其来的强烈的震动袭来,莫文昊经受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好吧,就这样死去吧,就让一切都与我无关吧。
第一章
18岁的莫言在巴黎街头已经走了三天了,每天她从旅馆里出来,喝杯咖啡,就开始一天的步行。夏天的风吹起她及腰的长发,明媚的阳光吻上她的脸。宽松的长裙遮不住她曼妙的身姿,空洞的表情也无碍她欺霜赛雪的容颜。她就那样漫无目的的走遍巴黎的大街小巷,仿佛没有了魂,又好像本身就是个灵魂体,冷眼旁观着这浪漫之都的一切。
清晨,她听着路边咖啡馆里传出咖啡机的蒸汽鸣响,里面有许多的巴黎人不紧不慢的品尝着他们香浓的咖啡和羊角面包。午后,她在塞纳河的岸边看身材优美的巴黎女郎脱的只剩淡薄的内衣,躺在毯子上憩休。黄昏,一个犹如维纳斯女神般的女子从她的身边掠过,披巾从脖子绕至手臂,飘扬在风中。那女子身边伴着金色卷发的男子,他们踏着一地金黄,牵着手儿向前飞奔。
这世界上悠游惬意的人何其多啊!
在布西酒吧街,她看到一对高唱法语情歌的巴黎恋人,他们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对方的眼神,以甜蜜的亲吻结束歌唱。在圣·日耳曼德伯广场,她看到一对学生模样的情侣把一架沉重的钢琴推到了广场中心,男孩穿着活泼的短衫、短裤和运动鞋,为路人弹奏着一首首动听的钢琴曲。他偶尔对着女朋友微微一笑,两人脉脉含情地对视。巴黎圣母院前的广场,聚集着许多相爱的恋人,她看着他们持久的拥抱与接吻。在巴士底广场,她看到广场四周有许许多多等待约会的人。男士潇洒帅气,女士端庄淑然。情侣们手拉着手,捧着长棍面包和红酒,准备回公寓或是赶往塞纳河边的草坪共度良宵。
这世界上相爱的人何其多啊!
夜深了,皎洁的月光袭上莫言柔弱的身躯,她不知道她在哪,也不知道要走向哪。只知道头顶是清澈的星空,身旁是幽静的塞纳河,前方是一座不知名的桥面,四处是一对对依偎并热吻的情侣们。
终于,心中的弦动了一下,有那样一股丝丝缕缕的声音送入了自己的耳膜。音的频率很高,过了好半天莫言才反应过来是小提琴的声音。她循着声音走过去,逐渐听的清楚,才知道吸引自己的正是那首德彪西的《月光》,只不过是换成一把小提琴演绎。莫言缓缓的走近,发现离桥面不远的河边,昏暗?br /
莫可言说的爱第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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